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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分手的理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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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平站起来走到厕所。这种互揭疮疤的行为非但没有一点好处,而且只会把夫妻的关系搞得更差。
  小完便走出厕所,妻子手中拿着一条手帕,楞楞地看着天花板。
  “总而言之……”
  修平嘟囔着,为了缓和气氛,他走到洗碗台旁喝了一杯水。
  “今天的事你再好好想一想。”
  修平原本不想就此罢休,但是折腾了整个晚上,他已经身心俱疲,因此希望早点结束这场战争。
  “好不好?”
  修平语气轻柔地问道,妻子却依然看着天花板,一声不吭。
  “睡吧……”
  说完后修平随即发现这句话和此刻的气氛极不协调。这句话无异表示希望芳子和他上床。在这种情况下,芳子虽不至于会错意,修平仍然觉得自己说错话而有点尴尬。
  修平丢下坐在椅子上的妻子,往卧房走去。
  卧房里黑漆漆的,棉被也没铺。若在平常芳子一定会说:“我来铺被。”但经过如此激烈的争吵之后,她绝不会开口了。
  修平无可奈何地拿出棉被来铺,然后换上睡衣。看了一眼摘下来的手表,十二点过五分,漫长而痛苦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躺进被窝里,修平紧抓着被褥往墙边挪,让出偌大的空间,这么一来,待会儿芳子铺她自己的被时,他们两个人自然不会靠得太近。
  修平把卧房的大灯熄了,只留下枕边的台灯,后来发觉还是太亮,便也熄掉台灯,整个卧房又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客厅里没有半点动静,芳子是不是仍然瞪着天花板看呢?
  修平仰躺着,随即叹了一口气。
  夫妻交相指责大吵一架的结果,显然只是得知对方不忠于自己的事实。
  修平本以为妻子会遮遮掩掩力图掩饰,没想到她却爽快地承认了。她虽然没有明说外头已有男友,但那句“你也和那个不干净的女人在一起好了。”对于修平的追问,无异给予肯定的答复。
  “唉……”
  修平了解他和芳子的婚姻正面临严重考验,他却连就问题本身认真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窗外传来阵阵小鸟的啼声,并夹杂着挥打高尔夫球的球声。
  聆听这些熟悉的动静,修平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已经回到东京。
  高尔夫的球声来自于对面街上的某一户人家,他们在院子里搭了球网,每天早上都会练上几个十分钟。
  枕边的台灯依然关着,阳光却已从窗口肆无忌惮地渲泄进来,卧房里的一切清晰可见。
  修平的左手边是一面白色的墙壁,正对面是通往客厅的纸门,妻子则背对着他睡在右手边。
  看着妻子的背影,修平想起昨天的事情。
  昨天,从札幌回到家里,吃过晚饭之后他和芳子激烈地吵了一架。结婚十七年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裸地抒发彼此的不满。
  单看此刻宁静安详的卧房,实在找不出一丝的不妥。他们夫妻之间被褥的距离相当于平日的两倍,或许可以勉强说得上是唯一争吵过的痕迹吧!
  修平看着两床被褥间的距离,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就算芳子待会儿起床后,他们不会再重复昨天那种争吵,然而要恢复往日的平稳关系,似乎已难上加难。
  在光线愈来愈充足的卧房里,修平叹了一口气。
  芳子平常总是把闹钟摆在枕边,六点钟必定准时起床,今天却不见闹钟的踪影。是她压根儿就不打算这么早起床,还是太过激动而忘了摆呢?反正,看样子短时间内她是不会起床了。
  芳子的鼻息规则而均匀,显示仍在熟睡中,于是修平蹑手蹑足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加了一件睡袍,往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修平立刻把窗帘拉开,坐在椅子上。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指着六点十分。平常,从这个时候一直到吃早饭为止,他总会趁机阅读一些论文或杂志,今天却提不起劲来。于是,修平点起一根烟,走到门口拿报纸,然后从第一版开始看起。
  将近七点半的时候,车声与人们的嘈杂声从敞着的窗口传了进来。修平已经抽了七根烟,他重重地干咳了一声。
  修平大约都在八点钟左右出门上班,如果芳子还打算做早饭的话,这个时候她实在该起来了。她继续睡觉究竟做何打算呢?
  修平看着时钟,愈想愈气。
  倘若芳子以后不再煮饭烧菜整理家务,修平可就伤脑筋了。经过昨天晚上激烈的争吵,修平大概可以想象芳子的心情,但总不能因此而拒绝履行妻子的义务吧!
  突然间,修平真想跑进卧房怒斥芳子一番。
  “你在磨蹭什么?赶快起来煮饭!”
  如果芳子顶嘴反抗的话,修平一定要让她明白一个事实:
  “不论发生什么事,你做人家的妻子一天就必须履行一天的义务!”
  为了稳定情绪修平又点了一根烟,然后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不一会儿,客厅那边传来了动静。
  芳子总算起来了。修平坐回椅子上,略坐仰躺姿势。
  修平心想,既然芳子起床了,自己就不必太焦躁了。应该暂时不动声色,先看看对方的表现再决定自己的态度。他摊开已经读遍了的报纸,想象着芳子走进书房时的表情。
  她会坦率地道歉,说一声“昨天的事很对不起”?或是依然延续昨天那种臭硬的脸色?
  修平在好奇与焦躁的矛盾情绪中,等待着芳子进门来和他说话。
  然而,一晃眼过了十五分钟,芳子竟然没有出现。已经快八点了,修平出门的时间到了。
  芳子不可能不知道修平在书房里,难道她是有意漠视修平的存在吗?再这样耗下去,甭说吃早饭,他连换衣服的时间都快不够了。
  修平忍无可忍地咳了一声,此时芳子却在门外敲门。
  修平立刻把身体背向门口,然后尽可能以最冲的声音,问道:
  “干什么……”
  “早饭准备好了。”
  芳子的声音竟然十分的平静。修平把报纸折起来,熄掉香烟,这才慢吞吞推开书房的门。
  他不发一言地坐在餐桌旁,喝了一口柳丁汁。芳子从冰箱里拿出奶油,摆在桌子上,便默默地走进卧房。
  上班时间已十分迫切,修平草率地填了肚子,随即跑进卧房换衣服。芳子似乎不愿和他同处一室,见状立刻拿起衣服到浴室换。等修平换穿完毕走回客厅时,芳子已在阳台上浇花。
  修平一个人走到门口穿鞋子,临走前他轻轻地往地下一踩,表示自己已要出门了,芳子却始终不曾回头,无可奈何修平只得悻悻然地打开门往外走。
  “真不明白!”
  在走往车站的途中,修平喃喃自语着。
  对于昨天的争吵,芳子究竟作何感想?是认为自己不对?丈夫不对?抑或认为他们夫妻都应该好好反省一番呢?
  今天早上起床后,芳子只说了“早饭准备好了”这么一句话。除此之外,她简直就像个闷葫芦,修平根本无法从言语中判断她心底真正的想法。然而,她保持沉默的态度,等于表示她根本没有丝毫反省或抱歉的意思。
  既然芳子如此强硬,自己也不必再企图挽回什么。修平郑重地告诉自己,然后搭上电车。
  修平一整天都在忙碌中度过。
  参加医学会议而阔别六日的医院,增加了很多新病人,其中包括门诊与住院的病人,下午,修平又主持了三个因医学会议而延期的开刀手术,等一切都忙完时已经将近六点了。
  因此,他得以暂时忘记和芳子之间的争吵,直到手术结束,洗过澡回到主任办公室时,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一切才又在他的脑海里复苏。
  其实,修平虽然和芳子大吵了一架,但是他本来以为芳子到最后一定会先低头。出乎意料的是,今天早上芳子的态度却没有任何谈和的迹象。
  在彼此毫不留情地互揭疮疤之后,他们等于都承认了自己已做出不忠于对方的行为,可谓两败俱伤,然而,修平却不认为男人不忠与女人不忠,两者的罪行应该等量齐观。
  这一点只要从男女在性行为上所扮演的角色来看,就能豁然明了。男人是射出、攻击性的,女人是被射人、被动性的;男人在性行为结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女人却会有某些东西残留于体内。
  生理上如此,在精神上女人也比较容易动情。换句话说,即使没有爱情男人照样可以有性行为,女人若缺乏感情基础就不太可能以身相许。反之,女人一旦以身相许,就表示对对方有某种程度的感情。既然如此,女人不忠的罪行当然比较重罗!
  修平思想前后,终于推演出这样的结论。
  芳子犯了这么重的罪,却不俯首认罪好言道歉,岂不是太傲慢了吗?
  修平的脑海里再度浮现站在阳台上浇花的妻子背影。她穿着一件碎花洋装,腰际系了一条皮带。她原本十分瘦削,胸部也相当娇小,修平始终觉得她缺乏女性特有魅力,然而,这一阵子以来,她的胸部丰满了起来,连肤色也白皙许多。
  这些改变难道是和其他男人相爱的结果?
  “太过分了……”
  修平全身热血沸腾,仿佛亲眼看到妻子的肉体任凭其他男人玩弄戏耍。
  “我好歹也是个优秀的医生……”
  不知情的人听到这句话也许会忍不住地大笑起来,然而修平的态度却是一本正经的。
  “我的体力绝不会输给年轻人!”
  这句话一说出口,修平立刻环顾四周,生怕被人听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修平不知道是不是该打电话回家,交代妻子煮饭。然而,当他想到妻子那张扑克面孔,他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该怎么办呢……”
  修平开始感到饥肠辘辘,于是打算找医院里的几个年轻医生一起去喝一杯,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修平慢条斯理地拿起话筒,是叶子。
  “我说的是真的啊!”
  “拜托你不要再骗我了,因为我不是你的玩物!”
  叶子说完这句话后,随即“喀”地一声挂断电话。
  修平慢慢地放下听筒,双手交叉在胸前。看来他同时失去了芳子与叶子这两个女人的信任。
  医院的中庭花园已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昨天晚上的这个时候,他还在飞机上回味着快乐的北海道之旅,不料一夜之隔他的境遇居然产生如此剧烈的转变。
  “真受不了……”
  修平叹了一口气,把身体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
  叶子虽然重要,但是解决自己和芳子之间的冷战,似乎才是当务之急。问题是究竟该如何解决呢?
  委托侦探视调查妻子的行踪吗?一旦确定了妻子的不忠,那不是对外承认自己遭到别人背叛的命运吗?
  再说,在昨天的争吵中,妻子已经默认了这项事实,自己倒不如直截了当地询问妻子的意向,到底要再继续执迷不悟下去,或是利用这个机会从此和那个男人一刀两断?
  但是,倘若妻子坦白认罪,自己又该怎么做呢?何况她也有可能强烈地反击:
  “你自己又是作何打算?断绝来往?还是继续暗通款曲?”
  如果妻子真的这么问,自己该如何回答呢?你和他断绝来往,我也会和她断绝来往?抑或是等妻子了断一切关系之后再说呢?
  看样子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修平又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闭上双眼。
  或许找广濑谈一谈会好一点也说不定。那个家伙的女朋友很多,对女人的心理应该知之甚详。
  但是,这种问题毕竟不是可以假他人之手获得解决的。修平突然发觉这件事情多想无益,倒不如找个地方买醉,一醉解千愁。
  “就这么办……”
  方针既定,修平立刻起身往诊疗室走去,趁那些年轻医生还没下班之前,赶快跟他们约好。
冷夏
  速见芳子做完早饭之后,便开始忙着整理家务,等一切打点妥当时,已经将近十点了。
  每天早上芳子大概都在这个时候出门。
  编辑工作的上班时间弹性相当大,如果在上班途中必须先到其他地方拿稿子的话,即使过了十二点再到公司也无所谓。也因为如此,晚上忙到七、八点才下班是常有的事,至于校稿的日子十二点钟回家更是稀松平常。
  芳子以前是杂志社正式的职员,现在则仅止于特约的合作关系,所以下班时间不会那么晚,顶多六点就能回到家,而且工作比较赶的话也可以在家做。特约身份虽无法享受公司的各项福利,但却相当轻松、自由。
  今天早上芳子本来也打算十时一到就出门。中午之前把昨天出差的旅费核算一下,下午则整理采访的录音带,写成采访稿。
  然而,她现在却提不起做事的劲儿。
  只要想到今后该如何面对丈夫,芳子就觉得心乱如麻。和这件事比较起来,工作的事根本无足轻重。
  十点十分,芳子拿起听筒。
  她打给一个公司同事——驹井由美。由美和芳子同时进人公司,即使婚后也不曾中止工作,目前已是一份以青少年为诉求对象的杂志总编辑。她在公司里的职位比芳子高,但她们两人年龄相仿,个性上也极为投契,无论在工作方面或家庭方面,都是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昨天晚上芳子被修平质问时,她之所以拿由美当挡箭牌,也是因为她对由美的机智十分放心的缘故。
  事实上,由美昨天非但没有去大阪,而且截稿在即,她可能留在公司加班到深夜才回家。
  芳子忍耐到十点都没有打电话找她,就是觉得那么早把她吵醒不好意思。然而十点一过芳子就再也忍不住了。就算她还在睡觉,也非得把她吵醒不可。
  电话接通后,果然如芳子所料,过了好久由美的声音才出现在听筒那端。
  “怎么搞的?还不到十点不是吗?”
  “对不起,我遇到了困难,希望马上和你谈一谈。”
  芳子拿着听筒,开始叙述昨天晚上争吵的一切经过。
  “他表面上说是去参加医学会议,事实上却带着女人到北海道游山玩水,你说,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芳子说话的语气起初还算平静,但是愈说愈激动。昨夜的愤怒又再度涌上心头。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带着那个女人一起去的。”
  “所以你就跑到机场去等他?”
  “他们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那个女人,好像一个偷吃了东西的小猫,一溜烟就逃掉了。”
  芳子真正想说的是,由机场回到家之后所发生的事。自己好心好意地做饭给丈夫吃,役想到他突然脱口说出“你不要太过分”这句话,而且说话时的语气就像个无赖似的。
  “我心里委屈,所以也立刻还以颜色。”
  芳子一口气把之后的口角内容全部说完,这下子由美总算完全清醒了,不断地催促“然后呢?”
  说完之后,芳子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昨天晚上我差点离家出走,投奔到你那里去。”
  “你先生已经出门上班了吗?”
  “我还是帮他做了早饭,但是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
  “这么说,你们是陷人冷战了罗!”
  “岂只是冷战,我想我们可能完了。”
  “怎么会呢?这种事可不能随便决定的哦!”
  “可是,他已经知道我外面有人了,你想他还会原谅我吗?”
  “你坦白承认自己红杏出墙了?”
  “我倒是没这么说,可是……”
  “那么他应该不知道啦!”
  “我看他说话的口气那么笃定,搞不好已经委托侦探社调查过了也说不定。他是急性子,很有可能提出离婚的要求。”
  “你可要冷静一点!”
  听到由美这么一说,芳子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她赶紧用手指抹拭。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
  由美好像从床上爬了起来,隔了一会儿她才说道:
  “你对松永说过这件事吗?”
  “我想先跟你谈过之后再打电话给他,这件事似乎也应该让他知道。”
  “你先生知不知道松永这个人?”
  “他大概不知道吧?”
  “那么你还是不要告诉松永,这事和他没有关系嘛!”
  提起松永这个人,芳子顿时感到胸口郁闷。
  “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事实上都怪我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芳子自觉跑到机场去等待修平,就是完全错误的一着棋。当时,她是基于好奇心的驱使,欲一睹那个女人的庐山真面目。当然,其中也包含若干恶作剧的心理,她实在很想看看他们两人的狼狈模样,藉此报复琵琶别抱的丈夫。
  然而,出乎意外地自己反而陷入被反复质问的窘境。愚弄丈夫的目的虽已达成,丈夫却因恼羞成怒而口不择言。
  “我实在不应该跑去机场的。”
  “是啊!真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由于是很好的朋友,由美就毫不客气地指出芳子的不当行为。
  “就算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可是,我假如一直都放任他的话,他岂不是永远都骑在我的头上了吗?”
  “我了解你的心情,弘美是不是也一起去了?”
  “是啊!我看那孩子也受了满大的刺激。”
  “你实在不应该让小孩看到那种场面。”
  对于由美的指责,芳子无话可说,这一点的确是她该彻底反省的地方。
  “可是,他实在太过分了。他们两个人堂而皇之地走出机场,而且修平对那个女人的态度,说有多殷勤就有多殷勤。”
  “啊!你等一下……”
  由美那边好像有谁来了,芳子在电话中听到门铃的声音。芳子趁机看了看手表,十点半,她们已经讲了二十分钟。
  “对不起,可以继续说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端又传来由美的声音。
  “你这两天是不是正忙着截稿的事?”
  “没关系,我昨天晚上忙到很晚才回家,今天大家都要到中午以后才上班。”
  “你说嘛!修平是不是太过分了?”
  时间既然充裕,芳子就继续发她的牢骚。
  “他自己在外面有女人,却绝不允许妻子逢场作戏。”
  “我老公还不是一样!”
  由美的丈夫小修平一岁,不过可能是没有小孩的关系,外表看起来似乎年轻了五、六岁。他在广告公司上班,口才一流待人殷勤,但由美说他实际上是个高深莫测的玩家。
  “我那一口子说,男人无论怎么花心都没关系,女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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