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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烈药-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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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莉亚提醒萨姆,她下个星期天还要去见马丁,让他领着逛剑桥。这时萨姆阴郁地点点头说,“当然,你尽力而为,但我并不乐观。他有献身精神,是个意志坚定的年轻人。有自己的主意。”
  然后萨姆告诫西莉亚说,“你和马丁谈话时,无论如何不要提钱的问题——我指的是如果他来我们这里,我们将给他多少薪水。不用我们说,他也清楚,那与他目前的收入相比要大得多。但如果你挑明了,就似乎我们认为可以把他买到手,他就会把我们看成又是两个狂妄无礼的美国人——满以为世上万物都可以用美元买到。”
  “但是萨姆,”西莉亚不赞成,“如果马丁来费尔丁·罗思,你总得有个当口讲一讲薪水问题。”
  “是要在一定的当口讲一讲的,但不能主动先说,因为钱绝对不是主要问题。请相信我,西莉亚,我知道这些学究型的人是非常敏感的,如果你以为马丁有改变主意的可能性,那么别由于鲁莽行事把这可能性打消了!”
  “算我感兴趣吧,”西莉亚问道,“究竟是个什么数目?”
  萨姆考虑了一会儿。“据我所知,马丁年薪大约两千四百英镑;大致相当于六千元。我们准备开始时给他四五倍的钱——比如说,两万五到三万元,外加红利。”
  西莉亚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我不知道差距这么大。”
  “但是搞学问的人知道。尽管他们知道,他们还是宁愿只搞学术研究,认为思想上自由一些,并认为大学环境对科学工作者来说更具‘纯研究性质’。你也听见马丁说起过‘商业上的压力’以及他对这压力会反感到什么地步。”
  “我听见的,”西莉亚说。“但你和他争辩,说压力不大。”
  “那是因为我站在企业界的立场上,而且我的职位使我有这看法。但咱俩私下说说:我承认,也许马丁是对的。”
  西莉亚将信将疑地说,“在大部分事情上我同意你的观点。但对那整个事情我可有点犹豫。”
  她认为这次谈话不太顺利,后来她又想了很久。她下了决心,像她对自己说的,“再听听别人的意见。”
  星期六,也即去剑桥的前一天,她和安德鲁和孩子们通了电话——在逗留英国的一个月期间,她每周至少和家里通两次电话。他们双方都为她即将回家而高兴,现在这已不到一个星期了。谈完家常话以后,西莉亚告诉安德鲁关于皮特·史密斯博士的情况,说到他使他们失望,并说了她和萨姆在这问题上交换的意见。
  她还告诉安德鲁,第二天她要去见马丁。
  “你认为他会改变主意吗?”安德鲁问。
  “我直觉地感到这有可能发生,”西莉亚回答。“或许要在一定的条件下发生,但我不知道究竟是些什么条件。但明天我们谈话时,我不愿做把事情弄糟的事。”
  电话里沉寂了一会儿,她可以感觉到她丈夫在反复思索,心里在掂量。
  然后他说,“萨姆说的话部分正确,但也许不完全正确。我的经验是,让一个人知道他有很高的经济价值的做法,不会使他受辱。事实上,我们中大多数人很喜欢听这种话,即使并不想接受人家准备给的那笔钱。”
  “讲下去,”西莉亚说。她尊重安德鲁的智慧,他有一下子就说中要害的本领。
  他继续说,“根据你的描述,皮特·史密斯是个直爽的人。”
  “非常直爽。”
  “在这种情况下,我建议你以同样的方式和他打交道。为了要猜透他心意,把事情弄得很复杂之后,你反而会达不到目的。再说,拐弯抹角也不是你西莉亚的风格。还是以本色相见,那样的话,如果看来谈到钱——或别的什么——很自然,那你就只管谈。”
  “亲爱的安德鲁,”她回答,“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哪?”
  “没有要紧事了吧,我想。”他又加了一句,“你既告诉了我明天的日程,我可得承认:对于你和皮特·史密斯有一丁点儿忌妒。”
  西莉亚笑道,“纯粹是业务关系。以后也是这样。”
  现在已是星期天了。
  西莉亚独自坐在从伦敦开往剑桥的早车里,她乘的是禁止吸烟的头等车厢,她让头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全身放松地开始利用这七十五分钟的旅程整理自己的思想。
  一大早,她从饭店乘出租汽车来到利物浦街火车站——这是维多利亚时代的遗物,由铸铁和砖构成,样式难看;而从星期一到星期五都拥挤喧闹,只在周末安静一些。这安静意味着:当这柴油——电气列车隆隆驶离站台时,车上没什么乘客。对这种清静,西莉亚很高兴。
  她回顾了两星期来的经历和谈话,还是弄不清究竟今天听谁的劝告好—
  —听安德鲁的还是听萨姆的。与马丁相见,表面上是一般的社交活动,但可能对她本人和费尔丁·罗思都至关重要。萨姆的告诫言犹在耳:“别由于鲁莽行事把这可能性打消了!”
  车轮在铁轨上滚动的有节奏声音,使她有点昏昏欲睡。七十五分钟过得很快。火车减速开进剑桥站时,马丁·皮特·史密斯正在站台上等候,令人愉快的满面笑容表示出他真诚的欢迎。
  虽已四十一岁,西莉亚知道自己看起来很帅,她也感觉得到这点。她柔软的棕色头发剪得短短的,身材苗条、亭亭玉立,高颧骨的脸由于近几个星期的户外活动和难得如此之好的英国夏日,已晒得黑黝黝的,显得很健康,而今天天气依然宜人。
  近来她已开始有几绺灰白头发了。这种时光流逝留下的痕迹很少使她伤感,当然偶尔也用染发水掩饰一下。昨天晚上她就用过染发水了。
  她穿的是夏日服装,一件绿白相间的透明薄纱连衣裙,里面的衬裙饰有花边,脚登一双高跟白色凉鞋,头戴一顶宽边白草帽。这一身装束都是上星期在伦敦西区购置的。因为在新泽西整理行装时,她没想到在英国会需要这种热天穿的衣裳。
  她走下火车时,感觉到马丁赞赏的目光。他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接着,在握她伸出的手时,他才说,“嘿,你真漂亮!你来了我很高兴。”
  “你本人也挺帅。”
  马丁笑了一声,又闪现出孩子气的微笑。他穿着一件藏青茄克衫,一条白色法兰绒长裤,衬衫敞着衣领,没系领带。“我说过我要穿套服的,”他说。“但我发现了这一身多年没穿过的衣服。这样看来随便一些。”
  他们走出车站时,西莉亚挽住他的胳臂。“我们到哪里去?”
  “我的车在外边。我想过,我们先开车转转,然后走去看看几个学院,再就是去野餐。”
  “这安排非常好。”
  “今天你在这里,还有什么别的事想做做,想看看吗?”
  她犹豫了一下,说,“是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见见你的母亲。”
  马丁吃了一惊,扭头看着她。“我们一圈玩过后,我可以立即把你领到我父母家中去,如果那确实是你想做的事。”
  “确实,”她说,“那是我想做的。”
  马丁驾的是一辆莫里斯牌的微型车,也不知用过多少年了。他们挤了进去,他开着车在剑桥几条古老的街上兜了一圈,然后在“后院”旁的女王路停下。他对西莉亚说,“我们从这里走起。”下车以后,他们就沿着一条大路走向剑河上的国王桥。
  西莉亚在桥上站住了。她用手在额头上挡住上午明亮的阳光,惊叹道,“我很少见到比这里更美的景致。”
  马丁在她身旁轻轻地说,“国王学院的教堂——这是最壮丽的景色。”
  前面就是平静的草地和绿叶成荫的树木。再过去就是那著名的小教堂——只见在壮丽的拱形屋顶和一些彩色玻璃窗之上,矗立着许多塔楼、坚实的扶壁和高耸的尖顶。教堂两侧是些灰白色的石砌学院大楼,相得益彰地给人增添了历史感和崇高感。
  “让我来充当导游,”马丁说。“大致是这样的:我们学校成立很早,一四四一年,亨利六世开始修建你眼前这座教堂,而南边那座彼得楼造得更早一些,是它推动了一二八四年‘剑桥要探索知识’这一活动。”
  西莉亚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一个真正属于这里的人怎么可能离开它?”
  马丁回答,“许多人从没离开过。有些伟大的学者在剑桥生活、工作了一生。我们中有些人——年轻些的、在世的——也有同样的想法。”
  他们在剑桥时而驱车前进,时而走路,在这两小时中西莉亚逐渐了解并爱上了剑桥。一些地名她记住了:杰塞斯·格林、仲夏公园、帕克氏地段、科沼泽地、拉马斯地段、三一学院、女王学院、纽纳姆学院等等,地名一个接一个似乎没个完,马丁的知识似乎也无边无际。“一些学者留在这里,同样,也有学者把这地方带往别处,”他对她说。“其中之一是伊曼纽尔学院的文学硕士约翰·哈佛(约翰·哈佛是移居美国的英国牧师,美国哈佛大学的主要创办人。译者注)。还有一个做学问的地方以他命名。”他又亲切地张着嘴笑了。“可我忘记在什么地方了。”
  最后他们逛了回来,进了微型车。马丁说,“我想就看到这里行了。其余的留待下一次吧。”突然他的脸色严肃起来。“你还要去看我的父母吗?
  我不得不提醒你——我母亲认不出你和我,也不会知道我们去干什么。结果会很扫兴的。”
  “不要紧,”西莉亚说,“我还是要去。”
  这是幢筑在坡上的小房子,很不起眼,位于凯特区。马丁把车停在街上,用钥匙开门进去了。在光线很暗的小过道里,他喊道,“爸!是我,我带来一位客人。”
  随着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一扇门打开了,走出个上年岁的人,穿着褪色毛线衫和松松垮垮的灯芯绒裤子。当他走近时,西莉亚对父子两人外貌的酷似大为惊讶。老皮特·史密斯和马丁一样强壮结实,同样是粗犷的四方脸——只是由于年龄大,皱纹多一些——介绍他们相识时,那腼腆的倏忽笑容简直是马丁笑容的翻版。
  老人一开口说话,就很不相像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协调而又粗声粗气的土音;他说出的句子结构松散,说明他没受过多少教育。
  “看到你很高兴,”他对西莉亚说。转而又对马丁——“不晓得你要来,儿子。刚刚才给你妈穿好衣服。她今天情况不太好。”
  “我们待不长,爸,”马丁说,又告诉西莉亚,“阿尔茨海默氏症对我父亲是个很大的负担。情况往往就是这样——病人的亲属比病人本人还要难熬。”
  他们走进毫无特征的简陋起居室,老皮特·史密斯问西莉亚,“你来一杯吗?”
  “指的是茶,”马丁解释。
  “谢谢,我很想喝茶,”西莉亚说。“我们这一路过来,我很渴了。”
  马丁的父亲走进小厨房后,马丁去跪在一个灰白头发的妇女身边。她坐在已经陷下去的有花罩布的单人沙发上,他们进来以后她没有动过。马丁搂住她脖子,温柔地吻她。
  西莉亚想,老妇人当年一定很美,即使现在年老色衰还是好看。她的头发梳得很有样子,穿的是一身简朴的哔叽衣服,挂着一串珠子。儿子吻她时,她似乎有所反应,略有笑意,但看来并没认出自己儿子。
  “妈,我是你儿子马丁,”马丁说;他的声音很温柔。“这位太太是西莉亚·乔丹。她是从美国来的。我领她看了剑桥,她喜欢我们的小城。”
  “你好,皮特·史密斯太太,”西莉亚说。“谢谢你让我来府上做客。”
  灰白头发的妇女眼睛动了一下,又使人觉得她或许有点儿明白。但马丁告诉西莉亚,“恐怕是一点儿也不明白。她的记忆力已完全丧失了。不过在和我母亲有关的事上,我也就不讲科学了,一直试着让她听懂我的话。”
  “我理解。”西莉亚犹豫了一会儿,接着问道,“你是否认为,如果你的研究有进展,如果你不久能作出什么重要发现,也许可能……”
  “对她有好处?”马丁断然地回答,“绝对不可能。无论有什么发现,都不能使已经死了的脑细胞复活。对此我不抱任何幻想。”他站起身,忧郁地低头看着他母亲。“不是她,而是其他人不久将会得益,因为他们病情还没有严重到这地步。”
  “你很有把握,对吗?”
  “我有把握,会找到一些答案——由我或由别人。”
  “但你想做个找到答案的人。”
  马丁耸耸肩。“每个科学家都想让自己首先有所发现。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他看了他母亲一眼——“更重要的是,总得有人发现阿尔茨海默氏症的起因。”
  “因此有可能,”西莉亚说下去,“是别人而不是你先找到答案。”
  “对,”马丁说。“在科学上,这种事总可能发生。”
  老皮特·史密斯从厨房走了进来,他端的大盘子里有一壶茶,几套杯碟,一小缸牛奶。
  大盘放下以后,马丁搂住他父亲。“爸为妈做一切事情——穿衣服,梳头发,喂饭,还有别的一些讨厌事情。有一阵子,西莉亚,爸和我的关系不怎么太好。但现在我们爷儿俩很亲了。”
  “说得对,往日我们常吵得不可开交,”马丁的父亲说。他问西莉亚,“你茶里要加牛奶吗?”
  “要,谢谢。”
  “一个时期,”老的说,“我认为搞学问那一套不怎么样,马丁和他妈硬要搞。我要他跟我一起干活儿。可是他妈赢了,就成现在这样。他是我们的好小子。这房钱是他出,还有好多我们需要的东西都是他出钱。”他看了马丁一眼,又说,“在那边大学里,听说他干得不赖。”
  “对,”西莉亚说,“他干得着实不赖。”
  将近两小时以后。
  “你在干这活儿时和你说话行吗?”西莉亚靠在垫得很舒服的座位上问道。
  “当然,为什么不行?”站着的马丁一边说,一边把长长的篙子扎在浅浅的河底,于是他们乘的那条难操纵的平底船就平稳地逆水滑行一下。西莉亚想道,看来马丁干什么事都在行,包括撑平底船——能有这一手的人不多,从他们在河上一路见到的那些人来看,相比之下,那些人撑的船只是在歪歪斜斜地前进。
  马丁在剑桥的船坞租了这条平底船,现在他们正往南面三英里处的格兰特彻斯特去,准备在那野外进一顿晚了点的午餐。
  “这纯粹是个人间谈谈,”西莉亚说,“也许我不该问。但我不明白,你和你父亲为什么这么不一样。比如,你们两人说的话——我不光是指语法上……”
  “我懂你的意思,”马丁说,“我母亲在她没忘记说话时,她说的话和我父亲的基本一样。萧伯纳在《卖花女》中称之为‘侮辱英语的具体体现’。”
  “我记得在《窈窕淑女》里有这种说法,”西莉亚回忆说。“但你却有办法避免了这一点。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事又得感谢我母亲了。不过在我说清楚以前,我们国家的一些事情你必须先了解。在英国,人们说的话一直是一种阶级隔阂,表明社会地位的差别。尽管有人会对你说不是这么回事儿,实际上还是如此。”
  “学术界也这样吗?科学家之间也这样吗?”
  “即使学术界也这样。或许更其如此。”
  马丁一面忙着用篙撑船,一面斟酌下文。
  “我母亲懂得这种隔阂。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她就买了收音机,让我一坐就是几小时地听跟前机子里英国广播公司播音员说话。她告诉我,‘你将来就说那种话,所以现在就开始学他们说的。你爸和我想学也太晚了,可对你来说不晚。’”
  西莉亚听着马丁悦耳而有教养,同时又毫不做作的语音,说道,“她收到效果了。”
  “我想是的。但这还只是她做的许多事中的一件,她还发现我在学校里对什么课感兴趣,于是就找到什么样的奖学金,然后一定让我去争取。正是那段时期我们家里吵得不可开交——我父亲刚才提到这事了。”
  “他认为你母亲痴心妄想?”
  “他认为我应该当个石匠,和他一样。他相信狄更斯写的一首押韵诗。”
  马丁引用时一边在微笑:
  “我们的活我们爱,
  不羡老爷好穿戴,
  粗茶淡饭香喷喷,
  乐天知命幸福来。”
  “现在你并不因此怨恨你父亲吧?”
  马丁摇摇头。“他当时只是不明白而已。在这一点上我也不懂!只有我母亲懂得有抱负的人可以取得怎样的成就——她要我去取得。现在你或许明白为什么我这样关心她了。”
  “当然,”西莉亚说。“现在我既然知道了,我也就和你抱有同感。”
  他们心满意足地沉默了一会儿,平底船在郁郁葱葱、一片翠绿的两岸之间继续逆流而上。
  过了会儿西莉亚说,“你父亲提到,他们的生活费大多由你负担。”
  “我尽力而为罢了,”马丁承认说。“其中我做的一件事就是雇了一名每周去两个上午的保姆。那样我父亲可以歇一歇。我想让她多去几次,但……”他耸耸肩,没把这句话说完,接着就熟练地把船靠在下有绿草、上有柳荫的岸边。“在这里野餐怎么样?”
  “一派田园情调,”西莉亚说。“简直就像卡默洛特一样。”
  马丁准备的带盖篮子里装着对虾、梅尔顿·莫布雷食品厂的猪肉馅饼、新鲜的拌凉菜、草莓、德文郡出产的黄色稠奶油。还有酒——质量不错的法国白葡萄酒——和一暖瓶咖啡。
  他们津津有味地吃呀、喝呀。
  吃完饭喝咖啡时,西莉亚说,“这是我回国以前最后的一个周末。不可能过得比这更愉快了。”
  “你的英国之行成功吗?”
  她正要回答一句客套话,忽然记起安德鲁在电话里的劝告,于是回答说,“不成功。”
  “为什么?”马丁的声音显得吃惊。
  “萨姆·霍索恩和我为费尔丁·罗思物色到一个理想的研究所主任,但此人不干。现在,其他人似乎都成了二流的了。”
  沉默了一会儿,马丁说,“我猜想你说的是我。”
  “你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你。”
  他叹了口气。“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古怪,西莉亚。”
  “没什么要原谅的。你的生活你自己决定,”她使他放心。“只不过,刚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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