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与骚动-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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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地走动走动,别的什么也干不了。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反正厨房里需要有个人把年轻人吃剩的东西消灭掉。她又趔趔趄趄地走到我们当中来,只想阻止我。〃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她说。〃要是你不打人出不了气,那你打我好了,〃她说。
〃你以为我不敢打?〃我说。
〃我反正知道你是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的,〃她说。这时候我听到母亲下楼来的声音,我原该料到她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我松开了手。昆丁踉跟跄跄地朝墙上倒去,一边还在把浴衣拉严。
〃好吧,〃我说,〃咱们先把这事搁一搁,只是别以为你能压倒我。我不是老太太,也不是半死不活的黑鬼。你这小骚货!〃我说。
〃迪尔西,〃她说,〃迪尔西。我要我的妈妈。〃
迪尔西走到她的身边。〃好啦,好啦,〃她说,〃只要俺在这儿,就不能让他碰你。〃母亲继续往楼下走来。
〃杰生,?她说,〃迪尔西。〃
〃好啦,好啦,〃迪尔西说,〃俺是不会让他碰你的。〃她伸出手去抚摩昆丁,昆丁却把她的手打开。
〃你这讨厌的黑老太婆,〃她说。她朝门口跑去。
〃迪尔西,〃母亲在楼梯上喊道。昆丁掠过她的身边,朝楼上跑去。〃昆丁,〃母亲说,〃喂,昆丁。〃昆丁还是不停步。我可以听到她上到楼梯口,然后穿过过道的脚步声。最后,房门砰的响了一下。
母亲刚才停住了脚步,这时继续往下走。〃迪尔西!〃她说。
〃哎,〃迪尔西说,〃俺来了。你去把车开到门口等着吧,〃她说,〃呆会儿把她带到学校去。〃
〃这不用你操心,〃我说。〃我会把她押到学校去的,我还要管着她不让她逃学。这事我管开了头,可就要管到底了。〃
〃杰生,〃母亲在楼梯上叫道。
〃快去吧,〃迪尔西说,一边朝门口走去。〃你想让她再犯病吗?俺来了,卡罗琳小姐。〃
我走出房间。我在门口台阶上还能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您快躺回到床上去,〃迪尔西在说,〃您不知道您身体不好,不能起来吗?快给我回去吧,您哪。我会留神让姑娘准时到学堂去的。〃
我到后院去,打算把汽车倒出来,接着我绕了个大圈子一直兜到前门,才总算找到他们,①
①指勒斯特与班吉。
〃我不是关照过,让你把备用轮贻安在车后面吗?〃我说。
〃我没空啊,〃勒斯特说,〃要等姥姥忙完厨房里的活来看住他,我才能腾出手。〃
〃哼,〃我说,〃吃饭的时候一厨房都是黑鬼,都得让我养活。你们就光会跟着他满街溜达,等到我想换一只轮贻,就只好我自己动手了。〃
〃我找不到人替换我呀!〃他说。这时候,班吉开始哼哼唧唧起来了。
〃把他带到后院去,〃我说。〃你干吗老让他呆在这儿给人家展览啊。〃还不等他大声吼叫起来,我就让他们走开。逢到星期天真是够糟糕的,球场上全是没有家丑怕外扬、没有六个黑鬼要养活的人,他们把一只大樟脑丸似的玩意儿打得满场飞。每次他看见他们过来,就会沿着栅栏跑过来跑过去,吼个不停。这样下去,人家非要叫我付球场租费不可,而母亲和迪尔西为了哄班吉,又得找出几只瓷门球和一根手杖来装着打球,要不,就让我晚上下了班点了灯笼来打给班吉看。真要这样,别人没准要把我们全家都送到杰克逊的疯人院去了。天知道,要真有那样的事,人家还会举行〃老家周〃①来表示庆祝呢。
我回到后院的车房去。那只轮胎就靠在墙上,不过我自己才不愿意来把它安上呢。我把汽车退出来,掉了个头。她站在车道旁。我说:
〃我知道你课本一本也没有了。我倒很想知道你把那些书弄到哪儿去了?也许你会嫌我多管闲事。当然,我没有什么资格来过问,我说,〃不过,去年九月为这些书付了十一元六角五分的可是我。〃
①〃old Home Week〃为美国的一种习俗,逢到值得庆祝的事情,邀请原来住在一起的亲友来欢聚一个星期。
〃是妈妈出钱给我买书的!〃她说。〃你的钱我一个子儿也没有用。如果有一天真的要用你的钱,我宁愿饿死。〃
〃是吗?〃我说。〃这些话你到外婆跟前说去,看她有什么反应,你看来并没有光着身子不穿衣服嘛,〃我说,〃虽说你脸上涂的那玩意儿遮住的地方比全身的衣服遮住的还多一些。〃
〃你以为这些东西花过你或是外婆一分钱吗?〃,
〃问你外婆去!〃我说。〃问她那些支票都怎么样了。据我记得,你还亲眼见到她烧掉一张呢。〃她根本没在听,她胭脂涂得那么厚,简直把脸都粘住不能动了,眼睛也象恶犬那样,直愣愣地瞪着。
〃要是这些衣服真的用了你或是外婆一分钱,你知道我要怎么干?〃她说,一面把一只手按在衣服上。
〃要怎么干?〃我说,〃难道不穿衣服,钻在一只桶里?〃
〃我会马上把衣服全撕下来,把它们扔在街上!〃她说。〃你不信?〃
〃你当然是做得出来的,〃我说。〃你哪一回都是这么干的。〃
〃你以为我不敢,〃他说。她双手抓住衣领,仿佛马上就要撕了。
〃你敢撕,〃我说,〃我马上就给你一顿鞭子,让你终生难忘。〃
〃你说我不敢,〃她说。这时我看到她真的要撕,真是要把衣服全撕下来了。等我停下车子,抓住她的手,已经有十来个人在围观了。我火冒三丈,一刹那间简直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再那样做,我就会让你后悔你来到人世!〃我说、
〃我现在已经在后悔了!〃她说。她疯劲儿过去了,接着她的眼神变得很古怪,我在心里说,要是你这丫头在这辆汽车里哭,在大街上哭,我也要抽你。我要把你打得不剩一口气。幸亏她没有哭,于是我松开了她的手腕,驱车前进。幸好我们附近有一条小巷,我从那里拐进了后街,以免从广场经过。人家已经在比德①家的空地上支起了帐篷。戏班子为了要在我们的橱窗里贴海报,给店里送了两张招待券,艾尔②把两张都给了我。昆丁坐在车子里,扭过头去,在咬自己的嘴唇。〃我现在已经在后悔了!〃她说。〃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到这个世界上来。〃
〃就我所知,至少还有一个人也不明白为什么!〃我说。我在学校门前停了车。上课铃刚打过,最后来到的几个学生正在往里走、〃你总算也有一次没有迟到,〃我说。〃你是自己走进去在课堂里坐好呢,还是得让我送进去逼你坐好?〃她走出汽车,砰的一声失上车门。〃记住我说的活!〃我说。〃我是说话算数的。要是你再让我听说你逃学,跟哪个油头小光棍在后街溜达……〃
她听到这活扭过头来。〃我没有到处溜达,〃她说。〃我的所作所为,你尽管去调查好了。〃
〃你的所作所为是众所周知的,〃我说。〃镇上每一个人都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可是我不许你再那样干,听见没有?就我个人来说,你怎么干我根本不在乎,可是我在这个镇上是有地位的,我可不能让我家里的任何人象黑人骚妞那样乱来。你听见我的活没有?〃
〃我不管,〃她说,〃我很坏,我反正是要下地狱的,我不在乎。我宁愿下地狱,也不愿和你待在同一个地方。〃
①杰弗主镇上的一户人家,戏班子的大帐这就搭在他家的空地上。
②杂货店的老板,杰生的东家。
〃只要再有一次让我听说你逃学,你就会希望自己还是在地狱里的好,〃我说。她把头一扭,跑着穿过校门口那片空地。〃只要再有一次,你记住了,〃我说。她连头都不回过来。
我上邮局去,取了信件,接着就开车来到店门口,把车停好。我进店时,艾尔瞅着我。我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可以埋怨我迟到,可是他光是说:
〃那批中耕机到货了。你最好去帮约伯大叔,把它们安装好。〃
我来到后院,老约伯正在那儿拆板条箱,用的是一小时拧松三个螺栓的速度。
〃你真是应该给我们家干活的,〃我说。〃镇上每一个不中用的黑鬼都在我的厨房里吃白饭呢。〃
〃俺就只给星期六晚上给俺发工资的人卖力气,〃他说。〃我顾了这一头,就再没工夫讨别人的喜欢了。〃他拧开了一个螺帽。〃这个鬼地方,除了象鼻虫①谁干起活来都是松松垮垮的,〃他说。
〃你真该庆幸自己不是这些中耕机要对付的象鼻虫,〃我说,〃否则,它们没把你碾死,你自己也会吃棉花累死。〃
〃这话不假,〃他说,〃象鼻虫也够辛苦的。出太阳也罢下雨也罢,一星期七天天天都得在毒日头下干活。也不能坐在前廊上看西瓜的长势,星期六对它们来说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换了我来给你开工资,〃我说,〃星期六也不会有什么意思的。你赶快把机器从板条箱里搬出来,拖到店堂里去吧。〃
我先拆开她的信,把支票取出来。女人毕竟是女人,又晚了六天。可是她们还总想要让男人相信她们是能够办事的。换了男人,要是把一个月的第六天看作是第一天,你想他的买卖还能维持多久?怪事还不止这一桩,等他们把银行结单寄过去时,她还想了解为什么我总要到六号才把我的薪水存进去。女人是从来也弄不明白个中的缘由的。
①一种棉花害虫。
我曾去信提起昆丁的复活节新衣服,但未收到回信。衣服收到无误否?我也没有收到她对我上两次去信的回信。虽然第二封信中的支票和第一封信中那张一样,都已兑了现。她有没有生病?盼立刻示知,否则我就要亲自来探望她了。你答应过若是她有什么需要你会通知我的,我希望你在十号之前能写信告诉我。不,你还是立即打电报给我为好。你现在准是正在拆看我写给她的信。这我很清楚,就象我亲眼见到的一样。你最好按下面的地址立即打电报把她的情况告诉我。
就在这时候,艾尔对着约伯大叫大嚷,于是我把信放好,跑出去让约伯打起点精神,别那么半死不活的,这个国家应该多多雇佣白人劳工。让这些没用的黑鬼挨上两年饿,他们就会明白自己是些何等无用的松包了。
快到十点钟的时候,我跑到前面去。店堂里有一个旅行推销商。还差两分钟就要敲十点了,我请他上街去喝一瓶可口可乐。我们聊聊就聊到收成这上头来了。
〃种地啥好处也没有,〃我说,〃棉花成了商人投机的对象。他们让农民怀着很大的希望,哄农民多种棉花,好让他们自己在市场上兴风作浪,挤垮外行的新手,你倒说说看,农民除了晒红了脖梗,压弯了腰,还能捞到什么?你以为辛辛苦苦种地的除了糊口,还能多拿到一分钱吗?〃我说。〃种多了,价钱贱,棉花连摘都不值得,种少了呢,棉花连喂轧棉子机都不够。再说又是为了什么呢?光为了一小撮混蛋透顶的东部犹太人,我倒不是指那些信犹太教的人,〃我说,〃我也认识一些犹太人,都是些满不错的公民。没准你就是这样的人吧,〃我说。
〃不,〃他说,〃我可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
〃你可别见怪,〃我说。〃我平等对待每一个人,不论他宗教信仰如何,别的方面又是如何。犹太人作为个人,我并不反对,〃我说。〃这不过是个种族问题。你得承认他们什么也不生产。他们尾随着拓荒者来到一个新的国家,然后卖衣服给他们、赚他们的钱。〃
〃你指的是亚美尼亚人吧,〃他说,〃对不对?反正拓荒者也没有必要穿新衣服。〃
〃你可别见怪,〃我说。〃我并不反对任何一个人的宗教信仰。〃
〃自然啦,〃他说。〃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国人。我祖上有点法国人血统,这就是我的鼻子长成这样的原因。我是个美国人,没错儿。
〃我也是地道的美国人,〃我说。〃咱们这样的人剩下的不多了。我方才骂的是那些坐在纽约专玩大鱼吃小鱼的把戏的人。〃
〃一点不错,〃他说。〃穷人是不能玩这种把戏的。应该有一条法律禁止这种行为。〃
〃你说我的活有没有道理?〃我说。
〃有道理,〃他说,〃我觉得你是对的。农民不管怎么样总是吃亏。〃
〃我当然是对的,〃我说。〃玩这种把戏是非输不可的,除非你能从知道内幕的人那里打听到秘密情报。我倒是恰好认得几个人,他们就是干这个买卖的、他们有纽约一家很大的投机公司给他们当参谋。我这个人的作风是,〃我说,〃从不把宝押在一个地方。人家等着要搜刮干净的就是那种只有三块钱却想赢个满堂红的人。人家干这个买卖就是专门从这些人身上捞好处的。〃
这时候,时钟打响了十下。我上电报局去。电报局门刚开了一条缝,象人们常说的那样。我走到墙角,把电报又拿出来,为的是要核实一下。我正在看电报,来了一份商情报告。市价上涨了两〃点〃①,大伙儿都在吃进,从他们说话的营营声里我也能听出这个意思。大家都在纷纷往船上挤。好象不明白这条船是在往毁灭的道路上走似的。好象有那么一条法律或是成文规定,除了买进别的都是不允许的。是的,我琢磨那些东部的犹太佬敢情也得过日子。可是,随便哪个臭外国人只要在自己的老家混不下去就可以上美国来谋生,从美国人的口袋里往外掏钱,这种局面真叫人难受啊。又上涨了两〃点〃。这就是四〃点〃了。不过他娘的,我那些参谋是对的,是懂行的。要是我不采纳他们的意见,我干吗还要一个月付他们十块钱呢。我走出电报局,可是想起了那件事,就走回去打电报。〃平安无事。Q②今日即去信。〃
〃Q?〃报务员说。
〃对,〃我说,〃Q。你难道不会写Q?〃
〃我不过想问问清楚,〃他说。
〃你照我写的发好了,准保没错,〃我说。〃让收件人付款。〃
〃你打什么电报呀,杰生?〃赖特大夫③说,眼光越过我的肩磅扫了过来。〃是关照'吃进'的密码电报吗?,
①原文为point,是证券、商品市场价格的计算单位,亦译作〃磅音〃。
②这是打给凯蒂的电报,〃Q〃指小昆丁。
③这是当地一个做棉花投机生意的人。
〃就算是吧,〃我说。〃不过,你们哥儿们自己动脑子判断吧。你们可比那些纽约人还要精明呀。〃
〃哦,当然罗,〃大夫说,〃要是每磅棉花涨上两分,我今年可以攒一大笔钱了。〃
又来了新的行情。下跌了一〃点〃。
〃杰生是在抛出呀,〃霍布金斯①说。〃你们看他的表情。〃
〃我怎么干你们别管,〃我说。〃你们哥儿们自己判断吧。反正纽约的那些犹太阔佬跟别人一样,好歹也得过日子呗,〃我说。
我走回到店里去。艾尔在前面店堂里忙着、我一直走到柜台里面的写字台旁;看洛仑②的来信。〃好爹爹,真希望你在我的身边。好爹爹不在这里,大伙儿的聚会也没劲儿.我多想念我的好宝贝爹爹呀。〃我琢磨她也真该想念我了。上回我给了她四十块钱呢。给了她四十。我从不对一个女人作任何许诺,也从不让她知道我打算送给她什么东西。这是对付女人的唯一办法。老吊她们的胃口。如果你想不出什么别的招数让她们大吃一惊,那就照准她们下巴来那么一拳好了。
我把信撕碎,在痰盂上点火烧掉。我给自己立下一个原则:绝对不保留女人给我的片纸只字,我也从不给她们写信。洛仑老是纠缠不休要我给她写信,可是我说要是有什么忘了没说,下回来孟菲斯再说也不迟,不过我说,要是你过上一阵用普通的信封给我写上几行倒也无所谓,万一你真的打电活给我,那么对不起,以孟菲斯之大也会客不下你这个小女人的。我说我上你这儿来只不过是来玩女人的哥儿们中的上个,我可不允许有任何女人打电话我我。给,我说,一面递给她四十块钱,要是你什么时候酒喝多了胡思乱想,要打电话给我,你就记住我的话,在拨号码之前先从一数到十,好好考虑考虑。
①经常呆在电报局的一个游手好闲的人。
②洛仑是杰生的情妇,住在孟菲斯。
一九二八年六月四日(一)(2)
〃那么什么时候?〃她说。
〃什么?〃我说。
〃你什么时候再来?〃她说。
〃我会告诉你的,〃我说。这时她要去买一杯啤酒,可是我不让她去买。〃把钱留着吧,〃我说,〃用这笔钱给自己添一件衣服。〃我也给了女佣人一张五元的钞票。说穿了,正如我常说的,钱本身是没有价值的,问题在于看你怎么花。钱不属于哪一个人的。费尽心思去攒钱是犯不着的。钱仅仅是属于命中注定会赚钱会存钱的那些人的。就在这儿杰弗生,有那么一个人,他靠卖霉烂的东西给黑鬼挣了一大笔钱。他住在店堂楼上,房间小得象猪圈,还自己做饭。四五年前他突然病了。他怕极了,等病好能起床,他成了个好教徒,捐钱资助一个传教士去中国传教,每年五千元。我常常琢磨,要是他死后发现根本没有天堂,又想起每年捐的五千块饯,那还不把他气疯了。正如我所说的,他还不如继续害怕下去,这会儿就死掉,把钱省下来呢。
信烧得千干净净之后,我正要把其它的信都塞进外套口袋,突然某种预感告诉我应该在回家前把给昆丁的信拆开,可是正在这时,艾尔在大声叫我了,我只好把东西放下到前面去伺候那个该死的乡下佬,这个土老儿足足花了十五分钟,还不能决定到底买二角钱的马轭绳呢还是买三角五的。
〃你还是买质量高的那种好,〃我说,〃你们不肯花本钱买好的装备,又指望收成比别人好,那怎么办得到呢?〃
〃要是这种货色质量不好,〃他说,〃那你们干吗要放在这儿卖?〃
〃我也没有说这种不好,〃我说,〃我只不过是说不如那种。〃
〃你又怎么知道它不如那种好呢?〃他说,〃莫非你都用过吗?〃
〃因为它定价不是三角五分。〃我说。〃我就凭这一点。〃
他把二角钱的那种拿在手里,从手指间抽过去,〃我看我还是买这一种,〃他说。我要拿过来给他包好,他却把绳子绕好、塞到工作服口袋里去了。接着他掏出一只烟荷包,弄了半天终于解开了上面的带子,抖出几只硬币。他递给我一只二毛五的。〃那一角五还可以让我凑和吃一顿午饭呢,〃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