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特工-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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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一连串爆炸案的开始。”国务大臣的声音低沉,但很流畅,“不用跟我说得太详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站在那个人面前,副局长显得十分纤细,就像是在橡树旁边站着一根芦苇。话说回来,国务大臣家世显赫,家族史源远流长,绝对比英国最古老的橡树更古老。
“不,就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讲,绝对不是什么连环爆炸案。”
“是吗?可你给的保证只会让我看起来像个傻瓜。”那个人手一挥,指向窗外的大街,“之前就有人跟我说过,这种事情不会发生。这话说了还不到一个月。”
副局长冷静地朝窗外看了看。
“埃塞雷德阁下,我必须指出,我没有给您下过这样的保证。”
埃塞雷德低垂的眼帘现在抬起来了,眼神聚焦在副局长身上。
“不错,”他说,“我当时找的是西特警官。你当时毕竟刚调来不久。你还适应吗?”
“我每天都能学到一些新东西。”
“那就对了,希望你能很好地适应。”
“谢谢埃塞雷德阁下。今天我就又学到了一些新东西,具体来说,就是在一个多小时前学到的。我觉得这次事件和以往无政府主义者制造的事件有些不同。这也是我来找您的原因。”
埃塞雷德双手叉腰,手背放在髋部。
“很好啊,继续讲。不过,别跟我说细节。”
“不会用细节来烦您的。”副局长平静地说道。
埃塞雷德的身后有一个大钟,和壁炉台的材质一样,都是黑色大理石的。钟表的滴答声很是空灵,很快便消散在屋子里了。副局长看着钟表,讲了大概7分钟。他一五一十将事情讲了一遍,其中十分自然地穿插了该有的细节。埃塞雷德没有任何要打断副局长的意思。埃塞雷德就像他高贵的袓先一样,只不过脱去了十字军的战衣,套上了一件不太合体的外套。副局长觉得他再讲一个小时也没有问题,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在呼应开头后果断结束了。这让埃塞雷德十分惊喜。
“如果仔细剖析一下这次的事件,我们还是能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的。这需要我们的特殊应对。”
埃塞雷德的语气十分坚定。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涉及外国的大使。”
“啊,大使!”副局长浅浅地笑了笑,“我不该跟您提这个的。您不需要挂心这个。因为如果这些都是我的猜测的话,无论是大使,还是看门人,其实都不重要。”
埃塞雷德大嘴一张,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从风箱里传来的一样。
“不!那些人也太不像话了吧。还要在我扪这儿用他们克里姆鞑靼那一套花样。土耳其人也比他们懂规矩啊。”
“埃塞雷德阁下,我得提醒您,现在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是啊,那你怎么界定他们的行为呢?”
“他们如此不加掩饰的大胆举动简直太幼稚了。”
“我们不能因为小孩子不懂事就一味忍耐,”埃塞雷德说,眼睛盯着副局长脚下的地毯,“他们要为这次的事件付出代价。我们要做些什么。你是怎么想的,简单地说,不用给我细节。”
“好的,埃塞雷德阁下。我认为不应该有秘密特工的存在,他们只会给社会带来危险,因为他们很多信息都是捏造的。而政治和革命领域总会有很多暴力事件,这就为他们捏造信息提供了有利条件。这种行为不仅会引起互相效仿,还会造成社会恐慌、仇恨等等。话说回来,这就是一个不完美的世界,我觉得……”
“简明扼要一些!,”埃塞雷德急匆匆地说。
“好的,埃塞雷德阁下。这是个不完美的世界。这次的事件也充分暴露了这一点。我认为,这一次,我们应该秘密解决这次事件,所以我就冒昧前来了。”
“可以。”埃塞雷德认同道,“我很高兴你们局里终于有人认为我这个国务大臣有时还是值得信赖的。”
副局长笑了笑。
“我认真地想过了,我觉得现在换掉西特警官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西特?他就是混球是吧?”埃塞雷德一脸厌恶地说。
“话不是这么说。您不要曲解我刚才的话。”
“那是因为什么呢,他聪明过头了?”
“都不是。我所做的假设都是基于他提供给我的信息。唯一靠我自己的力量发现的事实是西特警官一直都在利用那个密探。这能怪他吗?他当警察那么多年了,他说他需要一些,办案工具,。可是我觉得,他的这件,办案工具,应该属于我们特殊犯罪部门,而不应该被他自己占为己有。我认为我们部门有责任制服那个密探。可西特警官是这方面的老手,他会指控我扭曲他的本意,还会影响警局的办事效率。他觉得他可以给予那些革命者保护。”
“这样啊,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第一,要说这种破坏财产又危及生命的行为不是无政府主义者所为,而只不过是普通地痞流氓所为,我还真说不出来,尽管那些地痞流氓也干了不少反社会的事。第二,正是因为这些受国外政府雇佣的密探的存在,我们的监察工作受到了极大阻碍。那些密探可是比最肆无忌惮的谋反者还要肆无忌惮。做密探的那些人不知道什么叫界限,他们也毫无信仰可言。对他们来讲,法制形同虚设。第三,我们一直都在解决伦敦当地革命者的问题,现在更棘手的是这群革命者中混入了密探。这样的话我们面对的情况就更加复杂了。这点您也是深有体会。前一段时间西特警官不是还向您保证过不会发生类似事件嘛。其实,那种保证根本毫无根据,因为我们面临的事态毫无确定性可循。然而,这种插曲是会发的。我把它称为插曲,是因为这类事件是偶然性的。尽管这次的事件十分残暴,但它绝不是一个更大的阴谋的一部分。这次事件有它的的奇特之处,西特警官也发现了这一点。埃塞雷德阁下,我都没有跟您提到细节。”
埃塞雷德看起来听得很认真。
“很好,就这样,尽量简短。”
副局长显出一副毕恭毕敬的认真样子。他想表示的是他已经在尽最大努力做到简短。
“这次的爆炸案是人为安排的,这点毫无疑问。因此,既然是人策划的,它就一定有漏洞。我也确实发现了这起案件的一些漏洞和疑点。那个被炸死的人应该是被人带到事发地点的,然后被独自留在了那里。我猜测,那个人应该是被当做实施这次爆炸案的工具,被人从国外带回来。而且,我想那个人应该也不太懂英语,所以他被抛下后没有办法问路。现在也只能靠猜测了,因为那个人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了。案件很普通,但令我们没想到的是,我们竟然在那个人的衣服碎片上发现了他的地址。这个线索可了不得,它可能会使这次的案件有质的突破。所以,我不准备让西特警官来处理这次案件了。我想亲自查明事情的真相。衣服上的地址指向布莱顿大街上的一个商店,经营者正是已过世的大使巴伦·斯多特·沃特内姆十分器重的一个密探。”
副局长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他们这群人可真是令人讨厌。”埃塞雷德的眼神一直是下垂的,为了看清副局长的表情,他向后仰了仰头。
“为什么不让西特警官来处理这次的案件?”
“因为他处理这种案件处理得太多了,他已经形成了一个套路。在他看来,我的方法一定是不负责任的。如果是西特警官处理这次案件,他一定会利用现场发现的一丁点证据来指控尽可能多的无政府主义者。而我则会尽全力证明他们的无辜。这个事情真的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明白的,我已经尽量保持简略。”
“西特警官会是像你说的这样吗?会吗?”埃塞雷德嘟囔道,头还是微微上扬。
“恐怕他对无政府主义者的厌恶和痛恨是你我都无法想象的。当然,他还是一名出色的警官,这点不容置疑。他的忠诚是百分百的。如果我来处理这次的事件,我希望能有较自由的处置权,甚至比您给予西特警官的自由度还高。我并不是要给维罗克放水。他一定不会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发现他和这次事件的联系。要想吓唬吓唬他并不难。但是我们的目的是钓出他背后那条更大的鱼。在恰当的时候,我们应该保障他的人身安全。所以,我希望您能给我采取这些行动的自由度。”
“当然,”埃塞雷德说,“用你自己的方式,把所有能挖掘出来的信息都给我挖掘出来。”
“是,我会立刻行动,不浪费一分一秒。今晚我就行动。”副局长说。
埃塞雷德一只手背在身后,头微微往后仰,眼神坚定地看着副局长。
“今天晚上我们还有会议,”埃塞雷德说,“要是晚上不太晚,我们还没有回家的话,你就来给我汇报一下你的发现。我会给多多说一声,你来的话他会接待你。”
多多就是刚才那个年轻的私人秘书的昵称。别看他年轻,他的社交网络可不窄。他深受那些朋友的喜欢,所以才得了这么一个昵称。埃塞雷德阁下知道这个昵称,是因为他的妻子女儿每天早餐的时候都会谈到他。不过,他使用这个昵称时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反倒让这个昵称有了一种正式感。
埃塞雷德的一番话让副局长又惊又喜。
“一有消息,我一定会尽快向您汇报。只要您有时间。”
“我没有什么时间,”埃塞雷德打断道,“但我一定会见你。我现在没有时间。你是准备自己去那家商店吗?”
“是的,埃塞雷德阁下。我觉得我自己一个人去是最恰当的方式了。”
埃塞雷德的头向后倾的程度有点过了,为了看到副局长,他只得眼睛使劲向下瞄,看起来就像要闭上一样。
“嗯。那你准备怎么做呢?你要伪装一下吗?”
“伪装谈不上。我也就换身衣服吧。”
“那是当然。”埃塞雷德说,声音空空荡荡的,像是走神了一样。他缓缓地把头转向钟表的方向。钟表还在滴答滴答无力地走着。从刚才到现在,指针大约走过了20分钟。
副局长从他所在的位置看不到钟表。在埃塞雷德转身看表的间隙,副局长觉得有些紧张。不过,埃塞雷德看完时间后,转过身来,表情很是平静,没有厌烦的痕迹。
“很好。”埃塞雷德说,好像在对着钟表说话一样,“对了,是什么让你有这个想法的?”
“我一直就是个有想法的人。”副局长说。
“是的,有想法。那是当然。那你直接的动机呢?”
“埃塞雷德阁下,我该怎么说呢。我对这个警局来说是新人,因此我对一些陈旧的办案方式非常抵触。我又不太有耐心,非常希望能掌握第一手资料。其实我以前就是这样工作的,只不过现在岗位不同了。说实话,在现在的岗位上,我有时候会感觉还有些不太适应。”
“我希望你能够一切都好。”埃塞雷德友善地说。他向副局长伸出一只手,副局长赶紧上前握住了它。那只手宽厚柔软,但却很有力量,就像是农民的手。副局长和埃塞雷德阁下握完了手就退出了办公室。
多多早已等候在门外。他倚在桌子旁,见副局长出来就迎了上去,稍微收敛了一下他与生俱来的张扬。
“怎么样?满意了吧?”他问道,语气中有些骄傲的感觉。
“是的。非常谢谢你。”副局长和私人秘书站在一起,两人的面目表情还真是鲜明对比:一个像僵硬不动的木头;一个像面团,随时都会绽开酒窝,发出咯咯的笑声。
“那还好。可是你不知道,今天,国务大臣提出的渔业国有化方案遭到了很多抨击,所以他心情真的很糟糕。他提出的法案确实挺有革新意义的,但那些人也太没素质了吧,怎么能对国务大臣进行人身攻击呢。”
“我从报纸上读到了。”副局长说。
“特别令人气愤是不是?国务大臣每天都要处理很多国事,你简直想象不到,而且他都是一个人完成。在筹备渔业法案的过程中,他真的是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来帮助他。”
“因为我这一点小事,国务大臣竟然都抽出宝贵的半个小时见我。”副局长插话道。
“是小事啊!真的吗?是小事的话我就放心了。你要是能自己处理好就更好了。真的,这次渔业法案的事让他精疲力竭。我们一块走回来的时候,从他倚在我身旁的样子,我可以感觉得到他有多疲惫。其实,以他的身份,走在路上多不安全啊。还好穆林斯今天在这儿部署了他的人。我能看得出来,每隔几个路灯,每走几步我们遇到的人其实都是便衣侦探。他的精神应该也是高度紧张的。那些国外的间谍不会向他投掷什么爆炸物吧?要是那样的话可真是我们国家的灾难。这个国家可离不开他。”
“你也是一直和国务大臣在一起啊,”副局长提到,“国务大臣有什么不测,你也跟着牺牲了。”
“像这样的年轻人,那倒是一个永留史册的好方法。被刺杀的英国部长还没那么多,应该也会挺轰动的吧。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
“我觉得,如果你想在史册上留名,你就要做出值得人们纪念的事。你和国务大臣没有面临什么危险,除了劳累过度之外。”
副局长的这番话说到了私人秘书心坎里去了,他咯咯咯地笑了笑。
“忙那些渔业法案的事不会把我累死的。我都习惯熬夜了。”私人秘书说,语气有些轻佻。可能他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不适合自己的身份,于是又换上一副政客常有的忧郁表情。“国务大臣智慧过人,什么样的工作都能应付得来。我只是担心他精神上受不了。那群革命者,还有他们无恶不作的头头齐思曼,简直让埃塞雷德阁下每晚都寝食难安。”
“他们是不敢造反的。”副局长低声说道。
“时势造英雄。只有埃塞雷德阁下才能胜任现在的工作。”多多越说越激动。副局长一直平静地盯着他看。走廊远处的钟响了,私人秘书竖起了耳朵。“他现在要出发了。”私人秘书轻声说道,边说边拿起帽子,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副局长从另一个门出去了,步伐可不像私人秘书那么矫健。他原路返回,先是穿过那条主干道,然后是小街道,最后来到了警局门前。副局长一路上都走得很快,直到来到他的房间门前。走进房间,他静静地站了一两秒,然后就坐下。他摇了一下铃,等着秘书出现。
“西特警官已经走了吗?”
“是的,副局长,大约半小时前走的。”
副局长点点头,“好了,没事了。”他把帽子拉得贴近前额,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想,以西特警官的作风,他一定是把证据也带走了。不过,副局长心里并没有什么敌意。像西特这样资历深的警官往往有很高的自由度。他肯定不会把那么重要的证据放在警局。这也是西特警官对警局不信任的表现吧。副局长决定不再想这个了,他给妻子写了张纸条并派人送了过去。今晚,副局长本来约好要和资助迈克里斯的那位夫人一起吃饭的。现在,副局长另有安排,他希望妻子能够帮他给夫人道个歉。
副局长起身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那个角落是被窗帘隔开的一个空间,里面放着一个脸盆架,墙上钉着一排挂钩,地上还放了一个架子。他这换上了一件短夹克,戴上了一顶浅口的圆帽子。这身打扮倒是和他严肃的脸庞十分相称。他走了出来,眼窝深陷,斗志满满,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神情看起来就堂吉诃德。他不动声色地离开办公室,就像来去匆匆的影子。他走上街道,一股潮湿阴冷之气迎面扑来,感觉就像走进了一个刚排干净水的水族馆:房子的墙壁是潮湿的,街上的泥土也是潮湿的,反射着路灯的光亮。副局长从査林十字街车站旁边的一个小路走了出来,来到了斯特兰德大街。斯特兰德大街上行人很多,好像许多鱼一样来回穿梭,副局长也不过是一只刚刚游入这条河流的鱼而已。
副局长站在人行道的边上,在等着什么。在车水马龙、灯影交错的马路上,一辆二轮马车缓缓地出现在了副局长的视野。副局长没有做出什么手势,等马车靠近他站的路缘的时候,他直接娴熟地钻了进去。还没等马夫反应过来,副局长就说出他的目的地。
不一会儿就到了。其实他也没告诉马夫要去哪里,他示意马夫停车,马夫就停了下来。马车停在了两盏路灯之间,前面有一群破败的建筑。仔细一看,是一排商店。现在是晚上,商店的门窗都用铁皮盖上了。副局长扔给马夫一枚硬币就匆匆跳下了车。马夫对这位行色匆匆的乘客感到十分奇怪,还好他对手中硬币的面额比较满意。形形色色的乘客见得多了,马夫没有浪费什么时间也没兴趣考虑刚才怪怪的乘客。他用力拉了一把马的缰绳就离开了。
副局长来到街角边上的一家意大利餐厅。这家餐厅很是狭长,但对于来往饥饿的行人来说,可是一个好去处。餐厅里装饰着许多镜子,给客人更广的空间感,洁白的桌布也很是素雅。虽然算不上豪华,但也有自己的气质。只不过,到底是不是正宗的意大利菜就不好说了,不过是填补一下过往行人空虚的胃而已。副局长觉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已经越发变得模糊。他挺喜欢这种感觉的。他匆匆吃完饭,站起身付完账,等着服务员找零钱。望了一下镜子,副局长简直快认不出自己了。他仔细打量着自己的穿着,突发奇想,把夹克的领子竖了起来。他对这个改变十分满意,又把黑色的八字胡向上捋了捋。这些小小的动作给他的外表带来细微的变化,副局长对他现在的打扮十分满意。“这身打扮肯定行,”副局长想到,“我要表现得更加潇洒自如。”
他发现身边的服务员早就把零钱找好放在了桌子上。服务员一只眼注意着桌上的零钱,另一只眼却在追随一位高高的女士的背影。那位女士也不那么年轻了,她走到远处的一张桌子旁坐下,神情高不可攀,看样子应该是这家店的老顾客了。
走出餐厅的时候,副局长想着每一个坐在这家餐厅里吃饭的人。他们不论来自哪个国家,拥有什么性格,当他们在这儿吃饭的时候,他们这些独立的特征都消失了。他们就是这家餐厅的食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