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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秘密特工-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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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妮,你要振作起来。”维罗克深情地说,“木已成舟,谁也改变不了。”
  温妮稍微动了一下,但是她脸上的肌肉还是一动未动。
  “你去睡觉吧。你现在需要的是大哭一场。”维罗克若有所思地说。他说这话时并没有看着温妮。
  维罗克的这个结论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只能说是大家的一种共识。所有人都认为,无论女人多么伤心,大哭一场就能解决问题。这个道理就好像大气中有水蒸气一样容易理解。维罗克想,如果史蒂夫是在温妮的眼皮下,在温妮的怀抱中死去的话,温妮也许会放声大哭,将所有的悲伤都付诸泪水。温妮和其他人一样,而对命运的安排。往往只会顺从接受。温妮懒得多想,她也一直觉得所有事情都不值得深究。而现在。史蒂夫死得那么惨,虽然维罗克只是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插曲,但它对温妮的打击却是相当沉重的。温妮哭不出来,仿佛有人把一个熨斗放在了她的泪腺上,瞬间蒸发了她流出的泪水。而她的心却变得坚硬无比,像一块冰,让她整个身体动弹不得。眼睛只会痴痴地盯着一片白墙。她虽然坐着不动,但脑袋里却闪过许多过去生活的片段。这些片段一直装在温妮的记忆里,她从未和别人提起。无论是在公共场合还是在私底下,温妮都是一个话很少的人。现在,她觉得又气又沮丧,感觉自己被背叛了。她在脑海中慢慢回忆了史蒂夫艰难的一生。温妮的一生到目前为止都是非常单纯的,动力也是非常单一的,就像某些思想家或者伟人的一生一样,但温妮所想的可没有那么伟大或深刻。她看到了自己在深夜里端着烛台,走向顶楼,哄史蒂夫睡觉。当时屋外的灯光昏昏暗暗,灯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把他们简陋的卧室变成了一座小城堡。这是温妮回忆中唯一快乐的剪影。她看到自己帮史蒂夫梳头发,帮史蒂夫系围嘴,而她自己当时还系着围嘴呢。她看到自己安慰受惊吓的史蒂夫,尽管自己当时也很害怕。她看到自己帮助史蒂夫挡住父亲的拳头(通常用头)。她看的自己帮史蒂夫拼命地挡住门,不让怒气冲冲的父亲进来(尽管抵挡不了多长时间)。她看到自己帮史蒂夫扔开一根拨火棍(尽管扔得也不是太远),暂时让正在气头上的父亲愣住了,而随之而来的是更严厉的惩罚。所有这些场景都和姐弟俩那位脾气暴躁的父亲相关。温妮的回忆里充满了父亲暴跳如雷的怒吼声。她记得父亲骂史蒂夫是流口水的弱智,骂自己是个累赘的丫头片子。温妮的父亲一直都是这么叫温妮的。
  温妮仿佛又听到了父亲那令人恐惧的声音。她眼前又浮现出在贝尔格莱维亚区的日子。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温妮记得她每天都要端着早餐楼上楼下跑,给客人送餐,帮母亲记账,没完没了地拖地、除尘、清扫,从地下室忙到阁楼。而没有什么劳动力的母亲则拖着臃肿的双腿在厨房里做饭,史蒂夫则在一边帮客人擦皮鞋。在这些回忆中,还有一个人的身影,像夏日的一股热浪吹进温妮痛苦而又无趣的回忆中。那是一个年轻人的身影。他总是穿着精致,戴着一顶草帽,黝黑的皮肤,嘴里叼着一个木制的烟斗。那个年轻人总是活力四射,兴高采烈,他是温妮生命长河中一个愉快的伴侣。然而他的船太小了,他可以再允许一个女孩子坐进来,和他一起在生命的长河里撑船泛舟,却容纳不了其他的人了。温妮怎会撇下自己的母亲和弟弟,独自享受呢。无奈之中,温妮只得泪眼朦胧地挥别那个年轻人,自送他的船儿离开她的长河。温妮没有登上那个年轻人的船,温妮最后选择的是维罗克的船。和那个活力四射的年轻人不同,维罗克总是懒洋洋的,晚睡晚起。每天早总,温妮给他端去早餐的时候,他都睡眼惺松,但是温妮从他眼中看到了他对自己的迷恋。而且,维罗克的口袋里从来不缺钱。维罗克的船行驶在很平静的小溪里,没有波光粼粼,没有阳光普照。他的船总是经过一些神秘的地方。然而,他的船很大,并且他能够容忍其他乘客的存在。
  温妮和维罗克结婚7年了。在这七年里,史蒂夫一直生活得非常安全。这让温妮有了一种安全感,一种信任。她心如止水,遂渐习惯这种家庭的感觉。她内心的平静偶尔会被奥斯邦打破。奥斯邦这个身材结实的无政府主义者每次一来维罗克的家,就会色迷迷地盯着温妮看。他那种挑逗的眼神,任何一个不够坚定的女人都难以抵御。
  几秒钟过去了,厨房里一片安静。温妮的回忆又回到了两个星期前。她脑海中还清晰地记着维罗克和史蒂夫并肩离开商店的情景。这个情景如此清晰,如此真实,仿佛就在温妮眼前一样。“多像父亲和儿子啊。”温妮情不自禁,惨白的嘴唇发出十分微弱的声音。
  维罗克停下了脚步,一脸愁容,“什么,你说什么?”他问道。温妮没有回答。维罗克又开始继续踱步步。突然,他一挥肥肥胖胖的拳头,咆哮道:“那群大使馆的小人们,真是一样的货色。你看着吧,不到一周的时间,我就让他们后悔没早点挖个洞藏起来。什么,你在看什么呢?”
  维罗克又往身后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堵白墙,让人看了想一头撞上去的白墙。温妮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让维罗克无法理解。
  维罗克咬了咬牙,又继续说:“大使馆!我真希望能给我半个小时,让我拿着棍棒到里面去自由发挥。我一定把所有人的骨头都敲碎。我要让他们知道,想一脚踢开我,让我自生自灭的后果是什么!我还有张能说的嘴呢,我要让全世界知道他们做的那些好事。我才不怕呢。我不在乎。我要把所有的事都讲出来,他们指使我做的每件事。走着瞧!”
  维罗克真的是非常想报复大使馆。报复也不是不可能。他都干了那么多年的密探了,每天不都是和泄露秘密还有密谋打交道嘛。无论是无政府主义者,还是大使馆的外交官,对维罗克而言都是一样的。维罗克才不会在乎身份。无论他行动的对象是谁,他对他们都嗤之鼻。但作为一个有革命精神的无产主义者,他最痛恨的还是将社会划分为不同的阶层。
  “谁也阻止不了我。”维罗克又说,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温妮。温妮还是盯着白墙。
  厨房里安静的时间更长了。维罗克觉得非常失望。他以为温妮会说些什么。但是温妮双唇紧闭,整张脸都像一个雕塑一样纹丝不动。维罗克感到很失望,但他也觉得温妮其实说不说话都一样,因为他信赖温妮。温妮把一切都给了他了,维罗克认为没有理由不相信她。毕竟温妮是他的妻子,再说温妮本来话就少。他们夫妻之间就是有这样一种默契,一种不明确的默契。这种默契很适合不愿多问的温妮,也适合不愿多谈的维罗克。他们两个都不愿意追根究底,探寻动机。
  某种程度上,这种默契也表现出两个人之间的信任,但也让他们之间的亲密永远笼罩着一层朦胧模糊的阴影。在婚姻之中,没有哪种模式是最佳的,维罗克认为温妮了解自己,他希望温妮能在这个时候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温妮的话在这个时候是对维罗克最好的安慰。
  维罗克没能得到这种安慰有几种原因。首先,是身体上的障碍。温妮现在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现在要么就是尖叫,要么就是保持安静。很明显,她觉得保持安静是个更好的选择——她原本就是一个安静的人。温妮的脑海中一直在闪现着一个想法。她脸色发白,面如死灰,那种想法让她无力抒扎。她没有去看维罗克,她想着:“这个人把史蒂夫带走是为了杀了他。他把史蒂夫带走是为了杀了他。他把史蒂夫带走是为了杀了他……”
  脑海里的这个声音让温妮头痛欲裂。她的每条血管里,每根骨头里,每根头发丝里都在回荡着这个声音。温妮双手遮脸,衣服破损,这是圣徒哀悼的姿势,然而温妮眼中全是怒火,因为她不是一个只会屈从、逆来顺受的人。她一开始照顾史蒂夫,也是因为对父亲强烈的愤怒。她对史蒂夫的爱是一种军人般的爱,她一直在为史蒂夫而战,尽管有时候对手就是自己。现在,史蒂夫死了。温妮的战争也失败了,那是一种战斗热火被浇灭的痛楚。而且,不是死亡将史蒂夫带走了,是维罗克。是维罗克把史蒂夫带走了。温妮亲眼看着维罗克把史蒂夫带走,却没有栏住他。她就这样傻傻地让维罗克把史蒂夫带走了。维罗克杀了史蒂夫,还有脸回来见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就像一个正常的丈夫囘家见自己的妻子。
  “我竟然还担心他得了感冒。”温妮从紧咬的牙缝中吐出了几个字。
  维罗克这次听清楚了,可他没有理解温妮说这句话的意思。
  “没事,”维罗克低沉地说,“其实没什么感冒,我只是情绪比较低落。我当时是在担心你。”
  温妮微微转头,目光从白墙转向维罗克。维罗克正咬着指甲,注视着地面。
  “事到如今,没有办法,”维罗克嘟囔道,把手放下,“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你要理智。都是因为你才把警察引来。不过,没关系,我不会再纠结这个问题,”维罗克还是表现得非常宽宏大摄,“你也不是故意的嘛。”
  “我不能。”温妮长出一口气,好像尘封已久的尸体突然开口说话了。维罗克赶紧接上了温妮的话茬。
  “我不怪你。我会向警察坦白的。等我被关起来了,反倒安全了,我就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我大约可能被关两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维罗克继续说,言语中流露出真心的关切,“你肯定比我过得容易。温妮,你只要坚持两年。在这两年内,可不要让我们的商店垮掉。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你很聪明。时机一到,我们就把商店卖掉,到时候我会给你传话的。你一定要特别当心,肯定会有一群人密切监视着你。你要足够圆滑,口风也要紧。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你的安排。我可不想一出狱就被人一棒子打死,或者被人捅一刀。”
  维罗克已经开始谋划未来的安排了。他的声音非常平静,因为他现在头脑清晰,他非常清楚现在的局面。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未来变得岌岌可危。维罗克的判断力曾被弗拉基米尔的恐吓蒙蔽过,但那也是情有可原。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作为一名特工,一直都以自己的工作为荣,受人尊重,却被人威胁会丢掉工作,一时丧失判断力也是可以谅解的。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维罗克也全都想明白了。他的大脑已经恢复了理智。但他高兴不起来。因为要报复大使馆的那群人,他就必须放弃自己一直隐藏的特工身份,向公众披露自己此前所做的情,成为所有人指责和愤怒的目标。这样做,维罗克也会承受很大的风险。他和温妮所说的一切都没有夸张。维罗克又重复了一遍,他可不想被谋杀。
  维罗克盯着温妮的眼睛。温妮也瞪着大大的瞳子,望着维罗克,目光依然令人捉摸不透。
  “温妮,我真的太爱你了。”维罗克说道,然后不好意思地轻轻笑了一声。
  温妮苍自麻木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绯红。温妮刚刚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突然就听到了维罗克说了那么一句话。在如此情景下,温妮可没有做好准备接受维罗克这样的一句话。她感到难以呼吸。温妮现在的心里并不复杂,她只有一个想法。她的每根神经、每根头发丝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面前这个人,这个和自己风平浪静度过7年的人,把史蒂夫带走了,就是要杀了他;这个让她身心都深深依赖,完全信任的男人把史蒂夫带走了,就是要杀了他!这个想法的力量太大了,温妮可以一直坐着不动,一直想下去。温妮确实一直坐着不动。戴着帽子穿着大衣的维罗克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嘴里还振振有词。可是温妮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维罗克的声音大部分被屏蔽了。
  偶尔,温妮会突然听得到维罗克的声音。偶然听到的词剧语可以连成一句可以理解的话。那些话也都是鼓励温妮振作精神的。每当温妮听懂维罗克的话时,她盯着墙壁的眼睛就会转向维罗克,用发呆的眼神注视着维罗克的一举一动。维罗克干了那么多年的密探,还是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如何进行秘密策划的。所以,他相信,自己对未来的计划一定会成功。他觉得逃避那些革命者向他投来的刀子还是比较容易的。他其实夸大了那些人对他的仇恨程度,还有他们的行动力。两年的时间可以冲淡许多功绩,也可以冲淡许多仇恨。两年的时间挺长的。维罗克觉得他还是要在温妮面前表现得乐观一些。他一定要让温妮觉得他心里有数,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温妮现在备受打击,她需要鼓励,而不是泄气。等到了释放出狱那日,当然这个时间也会是秘密,维罗克就和温妮一起从这个国家消失。至于如何隐藏他们出国的踪迹,只要温妮相信他就够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维罗克挥了挥手。他想在温妮面前吹嘘一下自己的能力。这么做也是为了给温妮信心。本意虽好,只可惜,说者有意,听者无心。温妮根本没有听到维罗克在说些什么。
  维罗克说得再津津有味,自信满满,温妮的耳朵里听到的也只是几个零星的单词。听不听得到又能有什么不同呢?事到如今,无论温妮听到什么,也无法改变她内心那个想法。维罗克在温妮面前走来走去,说得非常带劲。温妮黑黑的瞳子跟着维罗克的身影移来移去,但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人把史蒂夫带到了某个地方,杀了他。温妮记不准是什么地方了。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维罗克的声音变得柔软而轻快。他向温妮许诺,还有好日子等着他们呢,尽管他没有说如何能实现好日子。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要过宁静的生活。从此以后,他们要在暗处,藏身于最不起眼的市井百姓之中,就像路边的野花一样,过着简单的生活。用维罗克的话讲,他们要“低调一些”。将来,他们肯定是不能住在英国了。
  维罗克也不能确定是去西班牙还是南美。总之,他们必须离开。
  出神的温妮又捕捉到了维罗克说的最后一个词。她听到维罗克在谈论离开。温妮的第一反应是“那史蒂夫怎么办?”这种反应完全是无意识的,只是出于温妮的思维习惯。
  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健忘。但温妮下一秒就意识到她再也没有担心的理由了。再也不用了。史蒂夫已经被带走,被谋杀了。史蒂夫已经死了。
  温妮的神经受到了剌激。维罗克如果知道温妮现在的想法一定会非常震惊。温妮想,她再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她还待在厨房做什么,她还待在这个家里做什么,为什么还要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史蒂夫已经永远不会回来了,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没有这个必要了。温妮突然站起身,仿佛身上装了一个弹簧似的。可她也不明白自己还留在这个世上做什么。她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维罗克焦虑地看着温妮的一举一动,眼神中充满关切。
  “你看起来好多了。”维罗克说道。但他还是感觉很不安,因为温妮的眼神非常奇怪。至于温妮,她觉得自己摆脱了一切尘世的束缚。她自由了。她和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的联系也要结束了。她现在是一个自由的女人。要是维罗克知道温妮的这个想法的话,他一定会非常震惊的。维罗克一直认为温妮是爱他的,他没有假设过其他可能。他觉得自己德行端正,也比较有能力,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型越来越肥,肚子越来越大,但温妮是爱他的,温妮一句话未说,转身要离开厨房。
  “你要去哪儿?”维罗克喊道,“上楼?”
  听到维罗克问话,温妮停在了门口。她现在很怕维罗克会走过来拉住她,出于谨慎,温妮只是轻轻地点点头。维罗克看见温妮的嘴角动了一动,他误以为那是温妮给他的一个微笑。
  “这就对了。”维罗克说,“好好休息吧。你现在就需要好好休息。去吧。我一会儿就上去找你。”
  温妮此时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她只得听从维罗克的建议,动作僵硬地走上楼梯。
  维罗克目送着温妮离开,直到温妮消失在楼梯尽头。维罗克感觉很失望。他原本以为温妮会跑到他怀里痛哭一场。不过,没有关系,维罗克对温妮一直非常宽容和宠爱。温妮一直都比较安静,不善于表达感情。同样,维罗克也不擅长甜言蜜语。但今晚可不同寻常。在这样一个夜晚,任何一个男人都希望能得到来自他心爱的女人的关心和体贴,以给予他更多的力量和信心渡过难关。维罗克叹了口气,关掉了厨房的煤气灯。维罗克对温妮的爱极深,对温妮的同情极真。一想到温妮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必须忍受孤独,维罗克不禁湿了眼眶。他甚至开始思念史蒂夫了。他很惋惜那孩子死得那么惨。要是那孩子没被炸死该有多好啊。
  维罗克忽然又感觉到一阵饥饿。一个再强壮的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累了一整天,卸下了负担之后,总会觉得胃口大开。桌上摆放着的牛肉看起来像是给死去的史蒂夫的祭品一样。维罗克管不了那么多,他又大口大口吃起来。他切下来大块的牛肉,没有就面包就直接吃了下去。饕餮之中,他突然想到好久没有听到温妮的动静了。难道温妮只是傻傻地坐在黑暗之中?维罗克又吃不下去了。他放下刀叉,觉得自已应该到楼上看看。维罗克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楼上的动静。
  终于听到了温妮的动静,维罗克放下了心。他听到温妮走自了窗户旁边,打开了窗户。接下来又没有动静了。维罗克想温妮可能正伸头往窗外看。他又听到窗扇被拉了下来,温妮往回走了几步,坐了下来。维罗克对家里的每一种声音都了如指掌。这也难怪,他平时成天待在家里嘛。他只要听得到楼上的动静,就能想象得到温妮在做些什么。现在,维罗克听到温妮正在穿便靴。他耸耸肩,不明白温妮为什么这时候穿上便靴。他走到壁炉旁,转身背对着壁炉,头歪向一边,又开始咬自己的指甲。维罗克还在分析着温妮的声音。他听到温妮在楼上焦虑地走来走去,一会突然停在梳妆台前,一会又突然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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