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特工-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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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明白。”奥斯邦不屑地说。云德缓缓地把头转向奥斯邦的方向,仿佛是受奥斯邦声音的牵引一样。他死死盯着奥斯邦。奥斯邦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耸耸肩,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史蒂夫这时候离开了厨房,拿着画向卧室走去。他早已习惯了人们对他的行动视而不见。刚才云德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地引用各种意象的时候,史蒂夫正好路过客厅门口。画满圆圈的纸从他手指间滑落。他被云德的话震住了,全身因恐惧而动弹不得,眼神直愣愣的。史蒂夫知道用烧红的烙铁烫人会让人痛不欲生。他惊恐的眼神中流出愤怒:为什么这么做?打烙印多痛啊!
迈克里斯一直盯着炉火。他又回到了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中,继续思考。他的乐观主义再次喷涌。他看到,资本主义从产生那天起就注定要失败,因为它与生俱来的竞争机制就是毒药。大资本家会吞噬小资本家,来积聚更多的力量和生产力,进一步完善工业生产流程。在提高自己的地位,扩大自己权势的同时,设计并实行一套有利于保护资产阶级利益而压制无产阶级的法律体制。迈克里斯脱口而出“耐心”一词,然后将眼睛望向客厅的天花板,一副纯洁天真的模样。
奥斯邦忍不住愤怒,脸都变形了。
“那岂不是做什么都无用,都是白费力?”
“我没那么说。”迈克里斯抗议道。他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这一次外界的声音并没有打断他的思绪。他还是看着烧得发红的炭块。迈克里斯认为,为了应对未来,做些准备还是有必要的。他也承认,伟大的变革可能会从革命的浪潮中产生。但他觉得,革命宣传是一项非常精密的工作,从事者必须有相当高的自觉性。革命宣传就像是为世人普及教育。给国王上课有多细心,革命宣传工作就要做得有多细心。迈克里斯认为,我们现在不知道改革会带来怎样的经济变化,也不知道济状况的变化又会如何影响人们的幸福感与道德观,如何影响知识分子们的世界,如何影响人类历史的发展,因此,在宣传革命信条的时候一定要十分谨慎。历史是靠工具打造出来的,不是靠想法虚拟出来的。所有的事物都会随着经济状况的变化而变化,包括艺术、哲学、爱情、道德,甚至真理。
壁炉里的木炭发出轻微的爆裂声。一直像隐士一般生活在自己构筑的世界里的迈克里斯突然站起身来。他身材圆圆的,就像是个鼓起来的气球。他张开又粗又短的手臂,仿佛要拥抱自己创造的宇宙似的。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振奋,胸脯一起一伏的。
“未来就像过去一样清晰明了——奴隶制、封建制、个人主义、集体主义。这是规律,不是凭空的猜测。”
奥斯邦对迈克里斯的话不以为然,撅着嘴。
“纯属胡扯,”奥斯邦说话面不改色,“根本没有什么规律,没有什么确定性。不要再进行这样的说教了。如果人们所了解的都是事实情况的话,那么人们知道什么不重要。对我们来说,唯一重要的是人们的情绪状态。如果他们的情绪没有被调动起来,他们是不会被说服的。”
奥斯邦顿了一顿,然后更加坚定地说:“现在,我是从科学的角度来给你讲这个事。从科学的角度……什么?维罗克,你刚才说的什么?”
“没什么。”维罗克窝在沙发里低沉地说。他偷偷地骂了一句“该死”。不用说,是刚才奥斯邦提到了“科学”这个词让他又难受了。
云德又发话了:“你知道我把现在的经济模式的本质叫做什么?我把它叫做同类相食。多形象啊!那些资产阶级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婪,一直都在吃着贫苦人民的肉,喝他们的血啊!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这些话都让史蒂夫听到了,他“咕咚”一声咽了一下口水,整个人就像喝了毒药一样瘫痪在厨房的地板上。
迈克里斯看起来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他双唇紧闭,,整个脸也是僵的。他眼神困惑,拿起又圆又硬的帽子戴在头上。云德抬起他那老鹰爪子般的手,扶了扶自己黑色的阔边帽,帽檐正好遮住了他沟壑纵横的脸。云德动作十分缓慢,每一步都要依靠拐杖柱地的力量。想让他顺畅地走出商店可没那么容易,因为他总是边走边思考,一想到什么就会停下脚步。这时,在旁边的迈克里斯只得催促他一下,像照顾兄弟一样搀着云德的手臂。奥斯邦走在他们身后,头戴一顶蓝色的帽子,帽子顶部是漆皮做的,再加上他那黄黄的头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位来自挪威的水手。奥斯邦哈欠连天,仿佛看惯了海上的大风大浪,对平静的生活感到厌倦似的。送这些客人离开时,维罗克没有带帽子,也没有扣大衣的扣子。
维罗克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慢慢把门关上,锁上门,又插上门闩。维罗克对这些朋友不满意。要想实现弗拉基米尔的爆炸设想,他的这些朋友根本帮不上忙。在革命政治当中,维罗克所扮演的角色就是旁观者。无论是在家,还是在更大型的集会上,维罗克从未主动釆取行动。他现在已经年过四十了,碌碌无为也让他感到十分气恼,而他一直最珍视的宁静和安全感现在也受到了威胁。他苦笑着,自言自语道:“云德、迈克里斯、奥斯邦,这群人还有什么值得我期待的呢?”
维罗克走到店中间。他本来想关掉哪里的一盏煤气灯可是思绪又不受控制地飘走了。他真想把那群朋友看得更清楚。
云德是个懒家伙,有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妇人一直在照顾着她。老妇人是云德多年前从朋友那里诱骗来的。此后,云德曾多次想把她甩掉。他也真是幸运,她每次被赶走后又坚持回来。否则的话,现在的老云德根本无依无靠,连去公园都困难。每个晴朗的早晨,云德都喜欢去格林公园散步,要不是老妇人一路伺候着他。他才去不了公园呢。如果老妇人死了,云德肯定也撑不长。
维罗克对迈克里斯的乐观主义态度也十分反感。有个老富婆一直顾着迈克里斯,她让迈克里斯住在自己的乡下别墅里。所以,迈克里斯才有兴致那么乐观吧,他在乡下一天到晚闲来无事,成天懒散度日,在绿荫下胡思乱想。
至于奥斯邦,这家伙才没什么出息呢,只要能骗到那些傻乎乎的女孩,而且银行里有钱花,他才不会有什么更高的目标呢。
维罗克其实和这些朋友的性格差不多,不过他认为自己和他们不同,尽管这不同之处小之又小。维罗克总是很自满,他觉得自己理应受到尊重,而且这种意识非常强烈。不过,和绝大多数的革命者一样,维罗克对劳动十分厌恶,这是他们性格上共同的特点。劳动能带来许多的机会和有利条件,这点革命者们倒是不否1认。他们厌恶劳动,他们觉得,顺从社会所认可的道德观,必须自我克制,还要付出大量辛苦劳作,代价未免太高了。大多数革命者都反对规矩,拒绝疲劳。有一部分人十分激进,他们认为劳动付出的代价太过分,他们处于被压迫、被剥削的地位,这一切令他们作呕,无法忍受。还有一部分革命者比较爱慕虚荣,他们想表现得更加高贵,脑子里有很多邪恶的想法,因此他们往往和诗人、骗子、预言家和纵火犯走得很近。
维罗克想了足有一分钟。不过,他还是没有想明白。也许是因为他能力不够吧。无论如何,他现在的时间非常紧张。一想到弗拉基米尔,他就觉得必须抓紧时间行动。维罗克现在也算是和弗啦基米尔相识了。通过对弗拉基米尔的观察,他能够准确地判断弗拉基米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危险”。维罗克突然很嫉妒他的那群朋友:他们倒好,不认识弗拉基米尔,想怎么懶散就怎么懒散,还有女人可以依靠,而自己反而要照顿一个女人。
想到自己的老婆,维罗克突然意识到已经是上床睡觉的时间了。那现在就去睡吧,还犹豫什么呢?他叹了一口气。对维罗克这样年龄和性情的人来说,睡觉应该是一种享受。可他今天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害怕失眠,总觉得失眠会故意和自己作对。他抬手关上了头上的煤气灯。
维罗克打开客厅通向商店的门,一束光照进商店里。他想査看一下今天挣了多少钱。钱柜里只有几枚硬币。虽然商店已经开了一段时间,但他从未想过钱柜里的钱币到底有什么意义。今天晚上,他第一次考虑了一下生意状况。结论是生意不好。其实,他本来也没有打算投入太多的精力。他之所以选择开这种商店是因为他觉得做这种生意赚钱快,而且警察一般都会比较注意这种商店。维罗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反而和一群没头脑的警察混得挺熟。这让他密探的身份更加安全,也更有利于他快速获取信息,采取行动。不过,现在看起来,以这种商店的收入作为谋生手段显然是不够的。
维罗克把钱箱子从抽屉里抽山来,转身离开商店。这时,他看到史蒂夫还待在楼下。
他这时候在楼下做什么呢?维罗克想着,他这古怀的行为是怎么回事?维罗克疑惑地看着史蒂夫,不过他没有上前询问。维罗克平时很少和史蒂夫交流,除了早晨随便打个招呼,早饭后聊几句,让史蒂夫帮他拿鞋。其实,维罗克也从未明确要求或命令史蒂夫给他拿鞋,只是每一次要穿鞋的时候,史蒂夫都能领会维罗克的意思,所以说这可能还算不上是交流。维罗克惊异地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该和史蒂夫说些什么。维罗克站在客厅里,静静地看着厨房里的史蒂夫。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会引来史蒂夫的反应。他突然意识到,他不仅要照顾妻子,还要照顾妻子的弟弟。他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一点,仿佛之前从未意识到史蒂夫的存在一样。
事实上,维罗克不知道该怎样和史蒂夫沟通。他看着史蒂夫在厨房里边用手比划边自言自语。史蒂夫围着厨房的桌子走来走去,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如果问他怎么还没睡啊,显然没什么意义。维罗克决定不再想史蒂夫的奇怪举止,他抱着钱箱,拖着疲倦的步子,走过客厅。维罗克上楼时觉得十分困乏,与其说是身体累,不如说是精神累。他希望自己没有生什么病才好。他停下脚步,整理一下思绪。可刚刚清晰的思绪又被一阵阵鼾声打断了。鼾声是从他岳母房间里传出来的。是啊,他还有个岳母要照,顾。维罗克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卧室。
温妮已经睡着了,床头柜上的灯还亮着。灯罩让反射出来的灯光柔和了许多,灯光洒在白白的枕头上。维罗克在温妮耳边轻轻地喊了她几遍。温妮睁开眼,看见维罗克站在床边。
“温妮!温妮!”
一开始,温妮并没有马上起身,仍然安静地躺着。她看到维罗克怀里抱着的钱箱。维罗克告诉她史蒂夫还在楼下逛來逛去。温妮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穿着一件素净的棉布睡衣,连脖颈和手腕都裹得严严实实。她一边用脚在地板上来回探索着找拖鞋,一边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
“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维罗克抱怨道,“让他一个人在下面点灯熬油地乱晃又不行。”
温妮什么也没说,穿上拖鞋就快速走出了卧室,随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维罗克把钱箱放在桌上,开始换睡衣。他脱下大衣,随手热到了远处的椅子上,接下来是上衣和马甲。他没有穿鞋,只穿着抹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从温妮衣柜的穿衣镜里可以看到,维罗克的身影晃来晃去,从房间这一头走到另一头,来来回回,双手还不停地搓着脖颈。一会儿,他脱下来背带,然后用力地拉开百叶窗,额头抵着冷冷的窗棂。一层薄薄的玻璃将他和外面又潮湿又泥泞的漆黑世界隔开。外面都是砖瓦水泥,无法让人觉得温暧和舒适。
维罗克一想到外面陌生的世界就感到十分疲惫。没有什么工作比密探更让人有挫败感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你饥寒交迫之际,你的马儿却突然倒地不起,把你一人摔在没有人烟的地方。维罗克想到了这个比喻,一是因为他在当兵的时候曾经骑过马,二是因为他现在就有那种即将坠落的感觉。维罗克觉得前途一片黯淡,就像他正依靠着的漆黑的窗棂一样。突然,维罗克眼前又浮现出弗拉基米尔那张光滑有狡黠的脸,那张红晕而且熠熠生辉的脸。那张脸就像被印在了这漆黑的夜幕之上。
弗拉基米尔那张发亮的脸让维罗克觉得十分恐怖,他下意识地逃开了窗户边,赶紧把百叶窗拉上。维罗克十分担心,不知道弗拉基米尔的脸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出现。这时,温妮进来了,什么也没兑就钻进了被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样,这让维罗克顿时觉得十分孤独,温妮很奇怪维罗克为什么还没有睡下。
“我觉得不太舒服。”维罗克轻声嘟哝道,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觉得头晕吗?”
“是,感觉不是太好。”
温妮还是十分镇静,她十分懂得应该如何照顾自己的家人。温妮安慰了一下维罗克,说他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但是,维罗克仍然站在卧室中冋,摇了摇低垂的头。
“你一直站在那里会感冒的。”温妮说道。
维罗克终于脱完了衣服,躺在了床上。他听着周围的动静,数着窗外的脚步声。窗外是一条又窄又静的小道,不时有人迈着缓慢的脚步经过窗下。在这静谱的夜晚,维罗克从卧室可以清晰地听到楼梯处的钟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温妮仰面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她i兑:“今天赚得很少。”
维罗克也仰面躺着。他清了清嗓子,好像要宣布什么重大消息似的,结果他只是问道:“楼下的煤气灯都关了吗?”
“是,我都关了。”温妮回答道,维罗克听见钟表滴答了三声。
温妮接着说:“史蒂夫这可怜的孩子今天晚上异常地兴奋。”
维罗克并不在意史蒂夫是不是兴奋,他只是觉得今晚睡意全无。一想到关灯之后他要面对黑暗和沉静,他就感到十分恐惧。他不想让温妮现在就关了卧室的灯,于是他说他告诉史蒂夫去睡觉,但史蒂夫不听他的话。温妮急忙向维罗克解释,她说史蒂夫的行为完全是由于过于兴奋所致,绝不是放肆无礼。温妮不停地说,一直在解释,正中维罗克的下怀。温妮向维罗克保证说,在和史蒂夫一般大的孩子当中,全伦敦再也找不出比史蒂夫更加温顺更加听话的了。只要不被过分的话刺激到,史蒂夫是一个善解人意、乐于助人的孩子。温妮转向维罗克躺的这一边,用手肘撑起身子,急切地向维罗克表达着她的愿望。她希望维罗克能够相信史蒂夫,相信她的弟弟是这个家庭不可或缺的一员。温妮对弟弟的保护欲十分强烈,自姐弟俩还都是孩子时就是如此。温妮说得情绪激动,脸色微微泛红,长长的睫毛下,大大的眼睛十分明亮。这时的温妮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就像过去的温妮一样年轻,甚至比在贝尔格莱维亚区的时候更加动人。维罗克的内心一直充满焦虑,所以他根本没有听进去温妮说了些什么,仿佛温妮是隔了一堵厚厚的墙跟他说话。吸引他注意的是妻子此刻的神态。
他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内心的情绪波涛汹涌,精神更加痛苦。温妮说完了,维罗克挪动了一下身体,他说:“过去这几天,我感觉都不是太好。”
维罗克本来是想以这句为引子,然后告诉温妮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和她说些知心话。可温妮躺下之后接着聊她的弟弟。
“那孩子今天听你们的谈话听得太多了。我要是知道你的那群朋友今晚会来,我一定会在睡觉前先让史蒂夫回房睡觉。他听到了你们说的什么吃人肉喝人血之类的话,他现在都快疯了。你们干吗说那样的话啊?”
温妮的口气有些生气,又有些嘲讽。
维罗克这次反应得倒挺快。
“是云德说的,你去问他吧。”维罗克生硬地说。
温妮形容云德为“讨人厌的糟老头”,她说她更喜欢迈克里斯。温妮没有给奥斯邦什么评价。奧斯邦在的时候,温妮总是表现得冷冰冰的。温妮继续聊着她的弟弟。那么多年了,史蒂夫一直都是温妮的牵挂,温妮为他担惊受怕,操碎了心。
“他不适合听你们那些话。他什么都当真,不知道你们是开玩笑的,所以那些话让他情绪非常激动。”
维罗克听着,没有做任何回答。
“我刚才下楼,他就那么抬头望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似的。他的心跳得特别快,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我把妈妈喊醒了,让她陪着史蒂夫,直到史蒂夫睡着。可这不都是史蒂夫的错。你就让他一个人好好地待着,他绝对不会惹出任何麻烦的。”
维罗克还是一言未发。
“我倒是希望他从来都没有上过学就好了,这样他也不会识字。”温妮继续说道,“可现在,他经常从窗台上拿报纸读,每次看报纸都特别投入,脸憋得通红。窗台上的报纸都攒了一个多月没扔了,占了不少地方。奥斯邦每个月还都会拿来一摞你们组织的宣传册,一本半便士,我看那一摞都不值半个便士。没人愿意读你们的宣传册,根本就卖不出去。那天,史蒂夫从窗台上拿到了一本,有篇讲的是一个德国军官把新兵的一只耳朵给割掉了,结果那个德国军官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这下可好了,那一下午我都没能让史蒂夫安静下来。那种事本来就够让人愤怒的了,你们还把它打印出來做什么?还好我们都不是德国人的奴隶。那件事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维罗克没有回答。
“我从史蒂夫手上还夺回来一把切肉刀,”温妮的声音已经露出一些倦意,“他一下午又叫又跳,还不断地抽泣。他承受不了任何残忍的东西。要是让史蒂夫看见那个德国军官,他绝对会用手里的刀子捅那个军官的。真的!不过那个德国军官就不该有什么好下场。”温妮住声了,眼皮越来越沉。“亲爱的,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温妮仿佛说梦话一样,“我现在把灯关上好吗?”
维罗克知道,他今晚一定会睡不着的。他没有出声,对黑暗的恐惧让他不愿做出任何回答。维罗克知道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他十分困难地做出决定。
“好吧,关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