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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风雪定陵-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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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须飘胸的万历皇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抬起龙袖,想遮掩自己发烫的眼睛,但浑浊的泪水还是哗哗地流了下来。

  回到宫中,万历皇帝即卧龙榻,悲痛欲绝。他感到深深的内疚,因为自己到底还是辜负了郑贵妃的一片痴情,没能把常洵立为太子。自己虽贵为天子,而终被群臣所制,让爱子离京而去。一切都在失去,权威、父子深情、荣耀……,备受创伤的心中只剩一个郑贵妃了。他读过有关叔祖正德皇帝的《实录》,尽管这位生性刚毅不驯的皇帝一生都在想摆脱群臣对自己生活的干扰,但还是以失败而告终。万历深知文臣集团只要意志一致,就是一种坚不可摧的强大力量。几十年来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终于使他明白了做一个“皇帝”的含义。

  事实上,万历缺乏他叔祖的勇气和主动性。他从小就没有尝到过自由的滋味,也不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臣下的尊重,既如此,他就只能顾影自怜并一再向臣下屈服。

  然而,万历又不是一个胸襟开阔、坦荡豁达、宽厚待人的皇帝,他的自尊心一旦受到损伤,便设法报复;报复不是在于恢复皇帝的权威而制裁敢于冒犯他的人,而是整个帝国大业。积多年之经验,他发现了一个最有效的武器乃是消极对抗,即老子说过的“无为”。这一点,大臣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思维逻辑,看到了事情表面从而抱怨皇帝的昏庸,却不能洞察其根本。唯独申时行对此有深切的了解。多少年后,这位在家闲居的首辅,追思大明帝国的路程,他既不埋怨皇上,也不指责自己。他在著作中只是提到了年轻人不知世务和兴衰之道,轻举妄动,以致弄得事情不可收拾,造成了大明帝国这艘飘摇不定的古船再次受到重创,从而彻底走向沉沦。不过,申时行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时,万历皇帝已经朝着这条轨道滑去,帝国的倾覆是最终无可挽回了。

万历母子与德清和尚

  万历的生父穆宗朱载垕元配陈氏,北京通州(今通县)人,1567年册为皇后,但身体孱弱,多病无子。万历对待这位非亲生母倒也孝敬如常,即位后上尊号为“仁圣皇太后”,与生母“慈圣皇太后”两后并尊。

  万历的生母“慈圣皇太后”李氏,北京顺天府漷县人。漷县地处北京东南80里,地临通惠河,金代为县,元代为州,明代又降为县,今属通县,又降为村,称漷村镇。李氏家境清贫,父亲是泥瓦匠。为了生计,她幼年被卖到通州陈家作使女,与陈家姑娘相处很好,情同姊妹,陈姑娘即后来的“仁圣皇太后”,正因为有这层交往,以致被朱载垕看中,选为宫嫔。生下了万历,母以子贵,被尊为“慈圣皇太后”,但仍与“仁圣皇太后”友善相处如初。太后出身寒微,对娘家人等管束很严。有一次父亲李伟为军中织造布匹,以次充好,从中渔利,引起军中不满,万历得知,取布检验,果然如此。万历报告皇太后,皇太后十分生气,传谕严办。辅臣张居正为了照顾皇亲,处罚了下属人员,皇太后得知,认为处罚不当,又召李伟父子入宫,叫他们跪在仁德门前,她亲升隆道阁,历数他们的罪行,李伟父子慌恐服罪。慈圣太后一生笃信佛教,宫中人为讨她喜欢,说她是九莲菩萨化身,而她也以菩萨自居,北京长椿寺悬挂着她的九莲菩萨影像,她把佛祖舍利在宫中供奉之后,又送往京南房山云居寺在雷音洞安葬;她在京城内外建筑的佛寺不计其数,京西八里庄经她修建的慈寿寺,规模很大。现在佛寺已经倾塌,但十三级砖塔,至今高耸入云;又广行善事,修桥补路,京南数百里的祁州(今安国)伍仁村的大石桥,也是她建的,石桥与铭刻,现在也完好如初。北方的名山古寺、佛事道场,几乎都得到她的支持与资助。上行下效,使万历一朝,佛教盛极一时。慈圣以太后之尊,动用宫中的“金花银”、“脂粉银”与国库的“帑银”建寺事佛,祈天赐福,以期皇朝永固,自然会通行无阻,朝臣们不敢提出意见,不过,上天尽可以赐福,皇朝也可能永固,而这堂堂皇朝又由谁来继承大业呢?

  万历十岁登基,十六岁大婚,但是,这位少年天子虽已成婚,却久久不能生下“龙子”,太后久久抱不上“龙孙”,她心急如焚。一个普通百姓人家香火失传,成为一个家庭的大不幸,堂堂的大明皇祚无人继承,这可是天大的事。宫中的九莲菩萨李太后再也不能等待下去,她觉得这个皇储大事只由她一人在宫中日夜祈祷已经远远不够,于是,她不得不号召天下名山大刹的佛门僧众广建道场、大作佛事,共同祈祷,以求佛祖俯允使皇孙早日降临。正在这个关键时期,一位高僧——德清和尚出现了。

  在明代佛教史上,有四个影响深广的和尚,被誉为四大高僧,即祩宏、真可、智旭和德清,他们也都主要活动在万历朝前后,唯独这位德清和尚,对帝后宫廷,有着扯不断的千丝万缕,也产生了说不完的恩恩怨怨。

  德清和尚字澄印,别号憨山。1546年生于安徽全椒县,俗姓蔡,母亲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怀孕之初,曾梦见观音菩萨带着小孩来家,因而她一直认为生下来的儿子就是菩萨所送,将来也必有作为。小德清很聪慧,儿时在寺中读书,听到僧人念观音经就能读诵;母亲烧香拜佛,他也跟着叩头,从小就受到佛教影响。母亲对他“督课甚严”,自然是希望他读书作官,步步升迁。在他自撰的《年谱》中有他十岁时和母亲的一段对话。

  他问母亲:“读书有什么用呢?”

  母亲说:“做官。”

  他说:“作官一生辛苦,有什么意思。”

  母亲也许是无心,也许是有意,又许是和他开个玩笑开开心,说:“像你这样只能出家做个僧人了,佛门弟子行遍天下,随处有供,你哪有这份福气?”

  德清回答很坚决:“我有此福!”

  也许他真的与佛祖有缘,十二岁那年,小德清迈入了南京报恩寺。

  明代的南京是南方佛教中心。佛刹林立,高僧云集,报恩寺规模宏大,历史悠久,尤其儒学、佛学书籍都很丰富。不过,他虽到寺院,仍是攻读儒术,“学举子业”。以他的聪慧与勤奋,十七岁便能读《四书》,为文赋诗已经出人头地,然而,他并没走科举之路,十九岁时就在南京栖霞寺剃度出家了。

  出家后的德清来往于南京各大寺间,尽谒名僧,聆听经讲。广泛接触佛门各宗派。因慕唐华严宗巨匠澄观的为人,乃取号澄印,后又专意学禅,发奋参究,未得其要,又醉心于净土宗,专事念佛,日夜不断。他有儒学根底,以之入释,几年的时间,他的佛学素养也在一般僧人之上了。26岁以后,竹杖芒鞋,云游南北,出入燕晋,京东盘山,京南五台山,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在北台,他见到憨山奇秀,因又取别号憨山。1573年,他到了京师北京。此年,正是万历即位之时,皇帝下诏大赦天下,朝臣上疏称贺,僧众诵经祝禧,京城里一片热闹,德清在遍游京城诸寺的同时,又终日奔走于豪门贵戚,广泛结交重臣大吏,终于和朝门宫禁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佛门一向是标榜超然世外,与政治无干,京城中朝臣、太监、宫廷的关系盘根错节,极为复杂,而他在京城广泛地结交权贵,涉足于无端的矛盾之中,对一个二十八岁的和尚来说究竟是福呢,还是埋下的一条隐祸?

  他终于和皇宫里笃信佛祖的慈圣太后有了直接关系。为国祈福,选僧诵经,他被列名参加。从此,和皇室结下不解之缘,而且越来越深。

  万历即位之后,辅臣张居正对明朝政治、军事等诸多方面进行了一系列改革。1579年,明令全国清丈土地,寸土不遗,严格执行,寺庙也在清查之列。五台山在北方寺庙中规模最大,占地最多,田粮又向来不登版籍,寺庙失去土地后果当然严重,公文又屡次催办,和尚们恐慌了,吵吵嚷嚷乱作一团,但都拿不出主意,只有德清镇定自若,他走出来说:“诸师第无忧,缓图之”,意思是叫大家先别发愁,他有主意。他究竟有什么好办法?当然是与宫中和权贵们的关系。他宛转上请,多方奔走,疏通关节,结果,五台山的土地竟没有清丈,真的被保护下来了。德清的名声也随之大震。多年来在京中的“奔走”,他开始受益了。第二年,他在五台又主持了“无遮”法会。不久,皇上有旨,祈降皇嗣,慈圣太后派专官来到五台山。德清面对专使,态度很明确。他说:“一切佛事,无非为国祝禧,阴翊皇度。今祈皇储,乃为国之本也,莫大于此者。愿将所营道场事宜,一切归并于求储一事。”他明确地表明,佛事要为政治服务,而且,一切佛事服从为祈皇嗣。他深深地陷入纷繁错综的皇室矛盾斗争之中了。他竭力推动祈皇嗣的一切佛事活动。1582年,京城传来消息,万历真的得了儿子,朱常洛降生了。

  1583年他又到了山东莱州的牢山(崂山),在山下搭了几间草房住下,太后奖赏祈嗣有功的德清,在五台没有找到他,听说他在牢山居处简陋,“即发三千金”,叫他建庙居住。他觉得茅屋数椽足可安足,同钦差使者商量,用三千两黄金赈济了灾民。使者回报宫廷,太后大为高兴,对他又大加奖励。

  1586年,朝廷敕颁十五部藏经施于天下名山,特颁一部于牢山,他那里的茅屋无法供奉,进京谢恩时,由宫眷们各出布施,他又请建了一座海印寺。1590年海印寺建成,殿宇堂皇,他有了居处,宣扬佛法,名闻遐迩,僧徒远近来归。1592年,他再度到北京,又到皇室御用的慈寿寺讲解佛教戒律,一时之间,他的佛门生涯达到了高潮。宫闱的支持、庇护,使他逐渐骄横起来,《万历野获编》记:他每到大雄宝殿说法,都要南面正坐,把三尊用大被遮蔽起来,俨然是地方官游寺院的样子;拜会中所用名片之大,也像阁部大老一样。终于,厄运伴随着他的盛气凌人找上门来了。

  王恭妃生下了朱常洛。皇孙从天而降,皇祚有继了,慈圣太后大为高兴。在皇嗣问题上,德清觉得他是头功,受到太后的破格青睐、庇护,自然也得意洋洋。他究竟是寺庙来的僧人,又哪里知道,万历意中的皇嗣,并不是偶有一幸的王恭妃所生的朱常洛,而是那位恩爱始终的郑贵妃所生的朱常洵。“国本之争”朝廷内外一直激烈地争吵了多少年,在朝臣、太后的双重压力下,最后朱常洛总算勉强立为太子,对万历来说,一百个不情愿,是一口吐不出的窝囊气,他必须候机报复。太后不断地给予德清以恩宠,德清又不断地以各种方式取悦于太后,幼年天子摄于慈圣之威还能忍气吞声,皇帝逐渐长大了,而且手下有的是专门探听消息、施展酷刑的鹰犬特务——东厂太监,与德清清算“祈嗣”旧帐的时机终于到来了。

  牢山古来为道家圣地之一。德清所建的海印寺,本来是一片废墟,有关产权佛道素有争议。这一次道士们要报复,状告德清侵权占地,官司闹到莱州府,德清有宫闱支持,莱州府又能如何?官司又闹到京城了,道士们与宦官勾结,又闹到朝廷,万历示意严办并追回银两,于是德清被逮捕,锒铛入狱。狱吏严刑逼供,德清承认黄金千两都赈济了灾民,狱吏再施酷刑,棍打火烧,德清用瑜珈功相护,进入了禅定,全无感觉。再动大刑,德清说话了:“太后给的银两要诬我定案不难,叫皇上又怎么对太后交待?皇上可是孝子啊!”他抬出了太后。这些话提醒了审官,又传到万历耳中,再加上一些大臣从中斡旋,遂以私造寺院为名定罪,遣戍雷州。1596年他被押解雷州,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充军生涯。德清自己说“年五十矣。偶因弘法罹难,诏下狱,滨九死”。又说:“僧之从戍者,古今不多见”。的确,在中国历史上和尚充军的确少有,在明代他成了仅有的一个。1614年太后归天,万历下诏赦免。德清接到诏书,痛哭流涕,面对太后灵牌,又从新穿上袈裟,这时他已六十九岁高龄,年近古稀了。他死于1623年,享年七十八岁,无疾而终。德清到底是高僧,无论戍前戍中和释后,一直在弘扬佛法,兼事著述,完成了很多佛学著作,如《憨山梦游集》等影响后世,其著作《明史·艺文志》有详细记载。

  实际上,“国本之争”余波涉及的,不只德清一人,也还有高僧真可,即达观和尚。真可生于1543年,比德清大三岁。北京流传的“妖书”《续忧危竑议》影射到郑贵妃、朱常洵,流言说该书作者是真可,弟子们劝他入山隐避,他迟迟不肯离去,万历下令追查,他也被逮捕入狱了。《东厂缉访妖书底簿》里记录着他被东厂太监跟踪与审讯的纪录。他也历尽酷刑,1603年愤死狱中,享年六十一岁。死后还暴尸六日,葬于慈慧寺旁。

  万历时代,到处设矿监征税。太监奸民官吏相互勾结,率役捕人,奸污妇女,无恶不作。真可之死,其真实原因是真可和尚憎恨太监所为,因而被诬罹难。这位高僧,也留下了很多佛学著作,如(紫柏老人集)等影响后世,《明史·艺文志》也有记录。

  定陵发掘完毕公开展出之后,观众中曾有佛教人士参观,纷纷议论:发掘队最初要发掘长陵、献陵,辗转反复,最后无意中在定陵却找到了线索,万历的开棺暴尸,是对高僧德清、真可的几许慰藉,还是对万历的一点报复,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因果关系呢?当然历史的发展,自有其规律,偶有曲折巧合,也是历史瞬间的一刹那而已。观众的几句玩笑话,也算是对封建皇帝的一点讥讽吧!

  本来,万历一朝就是多事之秋,国家事、宫中事、也涉及佛门事,千头万绪。大臣们为此议论不休,纷纷扬扬、不一而终。几百年过去了,议论总算消沉下来,现在看来,万历陵墓的发掘、展览,又将引起观众们长期的、喋喋不休的议论了。这将是后话。


第十章 玄宫轰然洞开

  门前,两只活鸡头落血喷,以祭定陵;玄宫甬道,突然传来砖木断裂的响动和微弱的呼喊。在幽深漆黑的墓道里,随着隆隆的金石之声,地下玄宫轰然洞开——

大墙之下话传闻

  八月的夏夜,闷热难熬。沉寂的定陵园内,由于各种传说和金刚墙券门的出现,而蒙上了一层恐怖、神秘的色彩。晚风掠过,夜幕中的松柏发出嗡嗡的声响,听来那么遥远和古老,似从地宫深处传出的鼓乐,阴森可怖,神秘莫测。

  灯下,发掘人员仍在分析地宫的情况。随着讨论和研究的进一步深入,那一层层神秘的面纱渐渐揭开——

  明朝的建立,结束了元朝蒙古贵族的统治,帝王的葬制也由元代“其墓无冢,以马践柔,使之如平地。以千骑守之,来岁草既生,则移帐散去,弥望平衍,人莫知也”,重新恢复为山陵墓葬形式。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毕竟是农民的儿子,他和他的子孙都希望后代永远成为帝国之主,从远古流传的“风水”之说,再次在本朝兴盛起来。明十三陵的修建,其“风水”依据主要来自东晋文人郭璞的《葬书》。“所谓风者,取其山势之藏纳,土色之坚厚;所谓水者,取其地势之高燥,流水之远离。”该书虽然充满了迷信附会之说,但它的整个理论都建立在自然景观基础之上。其中许多专门术语如“四势”、“来山”、“蝉翼”等,虽为自然景观但也被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实质上只是地形、地貌的代名词。定陵卜选过程中,御史柯挺曾疏称:“夫大峪之山,万马奔腾、四势完美,殆天秘真龙以待陛下。”可见定陵以高山为屏障,建于群山之麓,是根据《葬书》四势关系处理的。明儒宋濂在为该书作序注释时曾道:“郭氏(葬书》,真确简严,意非景纯(郭璞字)不能于此,实宜为相地之宗也。世不信地理则已,若信之,舍此将何求之欤!”

  既然十三陵符合《葬书》“取其山势之藏纳,土色之坚厚”的条件,那么它的地下玄宫也应地势“高燥”、流水“远离”了。因此,玄宫内储满积水,使棺椁有浸泡之危,这绝非皇帝及群臣的本意。相反,从秦始皇直到清末的入葬习惯,都竭力避免有水浸入墓室。从已发掘的千百座古代墓葬来看,几乎所有的墓室都设置宫床。即用石头做一高台,把棺椁平放台上,以免被水浸泡。如果墓室内真有积水,那也是因为设计或施工不周,日久天长四周土层裂变,水源渗透所致。明孝宗的泰陵就曾发生过类似情况。史料记载,泰陵修完以后,突然发现地宫的“金井”内向外渗水。督工太监和工部群臣都惊慌失措,只好瞒着皇帝不报,并想蒙混过关。不料这事却被人密报皇帝,皇帝惊恐中急命礼部和内阁派人前往察看。这些大臣赶到地宫,却见宫内并无积水渗出。原来一个工匠献计,用小木塞偷偷堵住裂缝,再用三灰土夯实,使水源在短期内无法再渗入宫内……

  由此可见,传说地宫内有河并有小船游动,只能是无稽之谈。

  从秦汉至清末,历代帝王莫不把保护和看守祖宗山陵,作为皇家特别重大的事情来办。这是由于中国的巫文化使他们相信祖宗灵魂永不灭绝的缘故,而墓葬的起源,正是灵魂观念产生之后。约在一万八千年前,北京房山周口店母系氏族公社早期的山顶洞人埋葬情况,就已反映了原始宗教和巫文化意识的灵魂观念。死者身上撒布赤铁矿粉粒,随葬燧石、石器、石珠和穿孔的兽牙等物,还有简单的生产工具、生活用具和粗糙的装饰品。这一切,恰是活人日常生活的写照。在陕西宝鸡首岭、西安半坡村、华县元君庙、洛阳王湾等五千年前的母系氏族公社后期仰韶文化时期的遗址中,公共墓地鳞次栉比,与原始人的村落布局极为相似。死者的头颅大都朝一个方向,充分反映出氏族制度血缘关系的牢固性,其中,有许多是二次迁葬的公共墓地。在半坡墓地的发掘中,曾发现四个男子合葬、两个女子合葬和母子合葬的墓室。这说明母系氏族公社中,子女“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情状,同时也证明埋葬制度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预示着一直延续至今的夫妻合葬的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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