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瘴-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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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样繁复华贵,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就像萧禹商这样的人,生在皇家,天生就与众人不同,他身上的担子,又哪是寻常人家可以体悟的。
君漠。
温晓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却不知自己联想到什么,总觉得好像看见了一个冰冷的影子,眼睛不由有些发热,一种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难过涌上心头。
“不知……”温晓言语间有些踌躇,“不知你名讳里的漠字,是取何意?”
萧禹商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倒是愣了一会,才笑道,“这漠字,取的是淡然的意思。我出生时师傅曾说过,我此生将遇一劫,自缚心魔,不得解脱,便取了漠为名,希望我万事漠然置之,脱离困局。”
果真是在这样……
温晓不知怎么冒出这个念头,却苦笑。
“这是个好意头啊,你一定没事的。”他打起精神冲他笑笑,“那我先走了。”
“嗯。”
萧禹商低低应了声,目光却紧紧追随着温晓的背影。那背影不知为何像带着一股了悟的决绝味道。
萧禹商敲敲手边的书,难得露出一丝疑惑。
刚才的温晓,给他一种怪异的熟悉感。
他随后又扶额,眼里掠过一丝忧虑。
目前重要的是解决温晓要走的事啊……
陈国皇宫。
“二殿下昨夜启程前往东襄了。”
“哦?”男子手中拿着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笑,“怎么现在才来禀报。”
“奴才……”跪着的人明显有些局促,“二殿下有令,不许告诉先生……请先生饶命!”
“下去吧。”
苍予看着被宫人带上门,嘴角还带着一抹笑,转身却用力将手里的茶杯朝地上掷去。
随即站起握紧桌角,用力闭了闭眼,将怒气压下去。
心中的预感愈加不详,他实在不能放心。
“来人!”
“先生有何吩咐?”
苍予定了定神,抚摸着腰间带着的玉佩,手里满是温润的触感。
这还是当年楚晤初见时给他的,这人真的是十分懂得招贤纳士。那时他说的是什么?
“小苍,美玉赠君子。”
“小苍,和我一起见证一场盛世,如何?”
当时的自己被他带点野性的笑容吸引,几乎是立刻就点了头。
到如今也十几年了。
苍予从回忆中出来,看了看等在一旁的侍从,声音不容质疑。
“准备一下,我要去东襄。”
既然没办法阻止他,就让他尽力保全他,只要他还活着,就绝不容许楚晤出事,半点不详也不行。
苍予紧紧捏紧双拳,望着窗外,苍白的脸上满是不容动摇的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开始更新啦
☆、回家
温晓真的要走了,看着睿王府的牌匾,脸上却有不舍,看着萧禹商的温柔的笑,心中一阵酸涩。
青溪皱眉,“少爷,走了。”巴不得离这睿王府睿王爷远远的,最好一辈子也不要见面了,青云也还是温家的青云,永远也不用和那些讨厌的阴谋暗算联系在一起。
温晓游移片刻,还是没舍得将那句道别说出口,只是冲着萧禹商轻轻点了点头,便将目光转开,坐上王府准备的马车。
温晓坐下,眯着眼睛,一幕幕都是过往的场景。萧禹商倒在桃花林里的样子,到温家拜会时温文尔雅的样子,在客栈里救他时略微着急的样子,灯会中饱含情绪的眸子,一幕幕,竟然全是他。那些场景清晰可见,仿若昨天,而今日却离别在即。
天下无不散宴席。温晓苦笑着想。这天下离别何其多,偏他连道别的话也没勇气说出口。
这就是惯性依赖,亦或是……
那两个字,温晓不敢想。
“怎么,一上车就困了?”
温晓惊得睁开眼,眼前不正是脑海里的人吗?
“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连话都不会说了?”萧禹商说着担忧的话,眼里却带着戏谑,直看得温晓满脸通红。
他倒没一直看着,反倒亲自动手将车上的东西码好,同时也同外面的人做好了吩咐。
温晓眼睁睁地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做完这些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不是,王爷怎么也上来了?有事吗?”
虽然不知心里为什么有点开心,但明显惊讶还是比较多的。
温晓浑然不觉自己的眼睛里已经明晃晃地显露出喜悦,有些紧张地问着那好不容易坐定的萧禹商。
萧禹商勾唇,压抑着表情,心里默默地笑出来。
“没事啊,我看你没和我道别,想来你可能希望我跟着,我就跟着了。怎么……原来不是这样吗?”
萧禹商装得一脸受伤,却一直盯着温晓的神情逗乐。
那单纯的傻瓜,怕是不知道他的心事都挂在脸上吧。
原本还以为他淡漠自持,难以接近,如今看来,那些高深莫测,竟然都是在陌生人面前的不知所措罢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萧禹商憋着笑,伸手过去轻轻地掐了掐目光呆滞的某人,不由起了些调笑的心思。
“温晓,我可是专程来陪你的。”
“啊……啊?!我我……我,王爷别拿我开玩笑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脸上的红晕却也半点骗不了人。
萧禹商笑得更深了,看温晓害羞了,却忍不住内心痒痒,声音暧昧不清:“温晓。”
他边说着,边把温晓推靠着旁边坐,然后整个人俯下身子将脸随意埋在他身上,伸手环住他的腰。
“我舍不得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气声。
可温晓却听得明明白白的。
他还未退去红色的脸颊再次红起来,连耳尖也红的厉害,他犹豫片刻,撇过脸,却也慢慢伸出手环住趴在自己身上的人。
这次的拥抱,他们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却如此靠近。
连心都那么近。
萧禹商窝在温晓怀里,闷闷地说,“我将你带来,自当亲自将你安全送回,”迟疑了片刻他仿佛不舍得离开般,在温晓身上磨蹭片刻,终于抬起身,“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他说话的语调一如既往,清清冷冷,却偏生在情字加了重音。
温晓终于察觉对方是在变着法儿调笑自己,反瞪了一眼,也不再理他,靠在一旁眯起了眼休息起来。
还是马车里,还是那些路,还是那个人。
时间好像凝滞在两人身上,一直没有流逝过。
但也只是好像而已。
温晓初来京城时还是春末夏初,而如今却早已入了冬。
那么多日子就在不断的奔走中消亡,而这些日子里两人几乎没有分开过。
这行程走得极顺利,虽是冬季,马车里却温暖如春。
上好的热茶,精致的热糕点,舒适的被褥子,还有特意准备的暖炉。温晓在马车里过得十分惬意。
可能因为回家开心,他能吃能睡,把沿路该吃的都吃过了,人也胖了一些,看着也没有那么病怏怏了。
温晓靠着窗打盹,这一路下来,冬季也在慢慢流逝,特别这往南边走,有些暖些的地方已经有些春天的感觉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温晓靠在窗前打盹的样子就深深地刻在萧禹商心里。
他看着温晓,心底柔软一片,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开始想不明白他这样将京城之事都丢开跟着温晓回黎城,到底是应了师傅的要求就近监视祭品,又或是他本来就舍不得离开。
“唔……”画中的人一动,萧禹商也跟着收回原本有些肆无忌惮的眼光。
温晓手抬起揉了揉眼睛,迷茫的眼神可看出并未完全清醒。
“到哪了?”
“再过半时辰就进入黎城了。”
萧禹商看了看温晓耳边因靠着车而翘起的几根发丝,十分自然地伸出手帮他抚平顺到耳后。
这些外人看来略显亲密的动作,在他做来已经十分熟悉了。
看了看那人收回的手,温晓不由露出个温暖的微笑,也伸出自己的手将原本那几缕顺平的发丝上按了按。
感受到存留的温度,温晓忍不住又侧头笑了笑。
温晓以前话都不爱说,现在却天天把笑挂在嘴边。
也算是青溪口中的一大奇谈了。
自家少爷开心,他也就随他去了。
若你真在意一个人,你就会为他变了另一个人。而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明。
温晓想起那些模糊记忆中,母亲抱着自己时说的这些煽情的话。
原以为是母亲过于夸张,却原来竟是真的。
温晓看着萧禹商,眼里暗含温柔。他是在意萧禹商的,他知道。也许是脱离了京城吧,他也乐得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否则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萧禹商已经低下头继续看书的了。这马车确实是好马车,连颠簸都几乎感觉不出来。否则也没法这么看书。
温晓勾起嘴角,将目光移向窗外。
窗外已经是很熟悉的景色,他心里的兴奋感也越来越明显。
他不曾离家,一离家就是那么长的时间。要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不知大哥可还好?
不过也不知二哥……
想到温希澜,温晓的眉头又不由皱了起来。
他随意眯着眼扫向窗外,却不由被窗外一个背影吸引,那背影也不甚出奇,可他却连心也不由颤动了一下。
温晓紧紧盯着那个骑在马上的背影,黑色的公子衫,边上绣着些许明黄暗纹。
那暗纹,那背影……是谁?
温晓突然脑袋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疼的忍不住微弯了弯挺直的脊背,死死地用手按住头。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好熟悉!
“怎么了?”
一双手把温晓的身体掰回来,撑着帘子的手随即移位,把前方的人影遮盖。
但是在最后一刻,还是有一双眼睛落入了温晓的视野。
那双眼睛!
是……他!
他……是谁?
温晓顾不得萧禹商担忧的神情,他痛得直不起腰,只能弓着背躺倒在马车里,额头满是冷汗,脸色也是从未见过的惨白。
他感觉身上传来一股熟悉的寒意,面前的人嘴巴在一开一合,却没有一点声音能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听见自己的耳边不断响起一句疑问,伴着一阵阵的痛楚。
“你是谁……?”
眼前一阵模糊,他却好像看见一个身影,在重重桃花掩盖中……
温晓拽紧萧禹商的手,彻底昏迷过去。
除了在小涧旁的一处石头桌椅,漫山都是眼里的桃花,比之书中的桃花谷有过之而无不及。石桌旁的人看着重重叠叠的粉红中出现的一抹隐隐约约的白色,嘴角微微勾起,将桌上摆好的两个白玉杯均加上酒。酒香醇尔美,是有些年份的桃花酿。
“小九儿。”
来者容貌看不真切,一身黑色的衣袍,边上绣着些许青色暗纹,发丝随意束起,带着笑意,神情悠哉,头上肩上均落着些许桃花瓣,倒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你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边。”
坐在石台边的人一袭白衣,袖口襟口边上都绣着精致的桃花图案。虽是这么说,却将手中早已备好的白玉杯,满满的桃花酿递过去,发丝披散下来,乌黑油亮,眼眸微微挑起,略带笑意,眼角边带了点肆意的红,风情无限。
“我哪里都可以没空去,却不能没空来看你。那小娘们没来看你吗?”
来人随意坐在了旁边的石椅上,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白衣之人摇摇头,他又说,“还是你的酒好喝。”
“呵,也只有你们才那么喜欢这种酒。”
“难道我们喜欢还不够?倒是你一直在给谁送酒呢?”
握着酒壶的男子听见这话却停了停,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随即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容,继续给眼前人续杯。
“你啊,就算我这酒不辣,你也应该知道“贪杯易醉”这个道理吧。”
将手盖在那人握着酒壶的手上,也不由苦笑,眼睛对上那人因为惊讶而微微挑起的眼角。
那一抹红还是那么美艳。
“只怕是早已醉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偶又来更新啦
☆、又见故人
温晓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熟悉的帐顶,熟悉的木制屏风上面还画着开得茂密的桃花,那层层叠叠的花瓣上还有自己幼时不小心溅上的墨迹。
看看旁边握着自己手的大哥,温晓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温时新察觉到手心一动,惊醒过来,看见温晓带着笑意的眼睛,不由伸出手抚了抚他的眉眼。
“大哥。”
温晓还是熟悉的样子,却莫名显得有说不出的疲惫感。
看来出去一趟,并不太安好啊。
温时新一时想岔了,忘记把手收回来,直到看到温晓露出一股诧异的神情才清醒过来。
“嗯。”
他犹豫着将手收回来,神情却没有放松。
“对了!”温晓突然抓起温时新的衣袖,“二哥他……”
温时新伸出手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话,无奈地笑道:“他也算是自作孽,”他叹一口气,“他有去处,不用担心了。”
“值得说的倒是你,晓晓,你告诉大哥,你这一趟遇到什么事了?我看你身上带了伤。还有那睿……王爷,为什么会跟着你回来?”
“王爷……”温晓好像有点迷糊,瞬间清醒过来,反握住温时新的手,“对了,为什么没有看见萧,不,是睿王爷?”
温晓有点难过地吸吸鼻子。难不成送到家就直接走了?
但他是王爷啊,事儿本来就多,这一趟陪他吃喝玩乐走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走了也是应该的,难不成还一直陪着他呆在黎城吗?
温晓深深呼出一口气,突然就有些提不起兴致。
温时新被他突然动作刺激地一愣,脑海里一团浆糊,他原一直担心睿亲王会为难温晓,如今看来却不像,反而安全将人送回来,这简直要把他搞昏了。
看温晓神色有点抑郁,温时新更迷糊了。
温晓何时表情如此丰富了?
他直觉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要被无视了。
“那个……三弟啊,睿王爷已经安排好了,之前一直担忧你,现在才离开,应该是歇下了。”
“啊?”
温时新看着温晓突然捕捉到眼睛放光的表情,默默地在心里抽了抽嘴角。
他到底是多少年没来关爱弟弟了,这面前的人看来实在变化太多了。
这一趟离家,温晓简直变了一个人。
温时新自顾自地乱想,而完全不知道自己大哥心理活动的温晓,却同样只接收到萧禹商真的留下了这件事。
他兴奋之余又瞥见前方的桃花屏风,这次他却像是被触动般缩了缩身体,梦中的场景顿时清晰起来。
黑色的公子衫,明黄色的暗纹,纤长有力的指节,圆润的指尖,握着的白玉杯,背后重重叠叠的桃花。还有那含笑的眼睛。
只是如何看不清脸。
温晓感觉脑袋一阵阵地抽痛,姣好的眉皱起,不由伸出一直手扶住额头。
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梦?
好像亲身经历过一般,连桃花的香气,杯子的重量,指尖的温度都那么清晰。
如此熟悉,却又丝毫想不起更多的分毫。
只要一想就脑袋就裂了似的痛。
梦中的那两个人是谁?
路上偶尔瞥见的黑衣青年又是谁?
为何他们会联系在一起?
温晓不自觉中地深深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手上的一阵刺痛惊醒。
眼前的温时新已经握住他的肩膀摇晃,看到他重新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眼眸才微微放下心。
“三弟这是怎么了?想什么想得连头上都有一层薄薄的汗。”
温时新默默地拿出旁边的手巾擦拭他的额头,嘴上却没有再追问。
他作为长兄,不希望给温晓这么大的压力,看他平静下来,嘱咐了几句,顺着他的劝回了房。
温时新心里多少放不下,没有回自己房间,反倒折路去了祠堂。他从里面一个不起眼的案板下取出一张巴掌大薄薄的纸,写了几个字,束在一个小小的竹筒中,然后放在了窗台右下角的缝隙里。
等一切都做完了,他才抬头看着祠堂里的那些灵牌,恭敬地上了香。
温晓觉得自己闷得都要变傻了。
看着远远山上开着的桃花林,双目无神的样子连青溪都不忍直视了。
实在是太无聊了。
自从那天他的头疼被温时新看见以后,他就以此当作理由变相地把自己软禁在家修养了。
说是修养。
可是出过门的人哪里喜欢一直闷在家里呢?
就连萧禹商也说有事出了门。
待了几天,温晓无聊地都要发霉了,恹恹地趴在窗台上发呆。
萧禹商入眼看见的就是温晓趴在窗台上直直看着远处山峰上那一片粉红的样子,他不得不承认,温晓这副呆呆的模样着实有点可爱。
“三少爷怎么这么没精神?”
温晓听见声音,眼睛瞬间就亮了,连忙转过身看向站在自己背后的萧禹商。
这人蓝衣玉冠,面容英俊,眸间含笑,还是往日的样子。
“你,你回来啦,”温晓不好意思地笑着,“我闷嘛,你可别奚落我。什么三少爷不三少爷的,我不过平民一个,你却还是王爷呢!”
温晓意指那句“三少爷”。
萧禹商笑笑表示明了,说:“我这也是入乡随俗不是。这里的人可都爱这么喊你。”
他走近了许多,挨着温晓站着,“你身体如何了?可还会晕倒?”
“不会了。早好啦!就是我大哥一直不放心我。”
温晓笑笑站起身拉着萧禹商就到旁边的坐塌上坐下,示意青溪让人上茶。
“那便好。我昨几日让人寻了些草药送来了,你闲时可以当茶冲来喝喝,跟着我这段日子你也受了不少伤。”
温晓笑笑没在说话,倒是一旁的青溪撇了撇嘴。
“你……”
“怎么?”放下手中的茶杯,萧禹商看着温晓。
他脸色如常,左手心却紧紧地纠着衣袖。
“当初你来这黎城是说的送我,那岂不是没几时便要离开了?可有确定日子,我也好安排着带你逛逛。”
温晓眼睛只管盯着茶杯上的花纹,手却纠得愈发紧。
“怎么,才几天,这就想我走了?”
温晓连忙挥挥手摆明立场,憋出一脸红。
被变相软禁多日,温晓如同出笼的鸟儿,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