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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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四皇子用还小小的手臂抱紧对方,“别哭啦,即使哪天你不是父皇的小公主了,你依旧是我的小公主啊。”
“嗯!”
那时的小公主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却生生止住了哭。
君策永远记得那天因为贪玩而躲在蓉妃的床底听见的真相。
楚楚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蓉妃和一个侍卫的女儿。虽然楚楚哭的很难过,但他止不住开心起来,楚楚不是他的亲妹妹,他就可以娶她了!
他下了多大的决心要守护那个哭得眼睛红肿的小公主的自己,甚至为了讨对方开心而亲手做的粗劣的杯子。
但这个心愿断在了父皇赐婚的那天。
他纳妃后,那个杯子碎了。
君楚楚没有怨言,放得爽快,既温柔,也豁达得可怕。
那年后,她常年往宫外跑,遇见许多他不知道的人,遇到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直到他登上帝位,才恍然知晓,这两年里,那个人已经飞得太远,即使能看见,也叫不回来了。
而现在她出嫁了。
君策伸手摸上那粗粝的山石,久久没有动弹。
作者有话要说:
☆、月色
萧禹商领命护送公主到陈国,担心温晓一人呆在王府无聊,也一同带出来,夹在了送亲队伍的马队里。
青溪乐得热闹,一边在外面骑着马,一边透过窗子和温晓说话。
“少爷,咱们这回去陈国,要不要回家啊?”
温晓这才突然想起来,问,“青溪,大哥二哥至今也没有传信吗?”
“没有唉,青云你接到过书信吗?”
坐在马车里的青云抿了抿唇,答道,“没有。”
“这样。”温晓有些说不出的心闷,皱着眉头:“家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青溪看他着急,连忙安慰。
“能有什么事啊,少爷不要瞎着急。”
温晓点点头,突然又皱紧眉头:“那日大哥二哥吵得那样凶,我有点担心,这次咱们就趁着路回去一趟吧。却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江南。”
青溪也点点头,“那我现在去传信问问江南的管事,少爷别着急。”
青溪往一边靠去,温晓便让青云去看着点他不要惹事。
车队又行了好一会,看天晚了,停下来歇脚。
温晓犹豫了好久,还是下了马车,准备往前去找萧禹商。萧禹商怎么说也是皇室亲贵,打听东西总是比他们要快点。
温晓算是萧禹商身边的熟人了,外面的侍从也直接将他往前头的马车带。
远远的一抹红影立于风中,旁边坐着一个蓝衣人,在夕阳之中,两人衣袍拂动,更是飒爽利落。
侍从把他带上前,冲一旁的人耳语几句,便让温晓过去。
那红影正是已经换下了凤冠霞帔的君楚楚,虽然只穿了一身简单的衣服,却不失半点气度,反倒更添了些潇洒不羁。
而此时在她身旁坐着的蓝衣人正是萧禹商。
不知说起什么,笑声像银铃般响起来,那公主笑得自在,虽全然没了端庄温婉,却多了一分说不出的风采。
萧禹商远远看见温晓过来了,这才起身把人带过来。
“过来坐,这天没去看你,找我有事?”
“嗯。”
温晓看着眼前的少女,眸光闪烁着低下,他不习惯和这样夺目的人对视。
“见过公主。”
“呵……”那少女笑靥如花,连连摆手,“离开京城就不用那么拘束的,你就是老六说的温晓吧,你可以叫我楚楚,也可以叫我楚夫人的,反正我要嫁给姓楚的啦!”
温晓被她吐露的话吓了一跳,不由看向一旁似笑非笑的萧禹商。
“皇姐你就别吓人了。”他笑着过来拍了拍温晓,“我皇姐性子比较……你不用在意。”
少女一听萧禹商的话,一掠身过来,单手揽在萧禹商的肩上,“老六,不够意思哦,什么叫我比较……嗯?比较什么,说出来听听看。”
萧禹商把她的手拿下来,甩到一旁。
“皇姐注意形象,都是要出嫁的人了。别让侍从看笑话。看楚楚的眉已经微微挑起,萧禹商适时停下,丢下一句,“我们有事先走了,皇姐吃完早点休息。”就拉着温晓飞速消失。
少女哼的一声“假正经”,这才坐回马车里去。
“公主她……”
温晓目瞪口呆,心却不由自主地被少女洒脱的形象吸引。
像皇宫这般拘束的地方,也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吗?
“她不怎么待宫里,到处野的,三分匪气,没个正经,不过人还是好的。”萧禹商笑得轻松,“你来找我什么事?”
温晓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我是想问问,你有办法帮我传信吗?”
“怎么了?”萧禹商眯起了眼睛。
温晓有点困扰,“这两天总觉得心神不宁,大哥也一直没有传信过来,有些担心。”
“我帮你传信去问问,你先不要担心。”
温晓听他这番话,心突然安定了下来,浅浅地勾起一笑。
“谢谢你。”
萧禹商送回了温晓,这才走回原先的马车旁。夜色已经深了,空旷的草地上燃着点点篝火,一轮明月高挂,萧禹商掐了掐手指,不知不觉,今日已是十五月圆了。
君楚楚依旧一缕红衣,坐在马车辕座上,靠着车门,抬头仰望着那一轮明月,旁边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萧禹商好久没有看过这么安静的她,不由顿住步子,也往那一轮明月看去。
月圆思故人,不知皇姐思的是哪一位故人?
皇族里,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带着张面具,这几乎是皇宫里保护自己的手段了。不说总是带着七分威严,不知真假的皇兄,就连洒脱不羁的皇姐,外表暴躁的君烨,看来简单,却何曾让人一窥真心?不过遮掩的面具不同罢了。
就连他的温和表情下面,到底也是有几分暴戾的。
这么安静的她,反倒是更接近真实了。
“老六,”君楚楚察觉到他的存在,“怎么那么久,你还真忍得住不问我为什么要和亲?”
“我又不是君烨……皇姐不想说,我就不问。”
“呵……”一直安静的君楚楚笑了,眼睛晶亮的可怕。
“我也不算年轻了,这一生遇到过三个特别的男人。第一个,相隔何止万丈,第二个,最亲近却又最遥远,而第三个,是我要嫁的人,虽然我算不上认识,但谁又能断言这不是一个正确的人呢?”
“老六,别看你也算是风月场中过来的,但你还年轻,肯定不能理解这些事。”
明月下的少女站起身,一身红衣被风吹得飒飒飞扬,声音空灵。
“所以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但是没关系,这样也正好。”
正说着,突然某个角落里传出一阵闷哼,两人都是耳里极好之人,一时神色也变得凝重。
不过一瞬,一群黑衣人突然飞至,人虽然不多,却都训练有素,在周围之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已将公主的马车周围团团围住。
红衣少女仔细看了一会,突然一别凝重的神色,反倒笑了笑,望向神色不动的萧禹商,一向洒脱的表情带着些悲切,“该来的还是来了。”
温晓原本在马车里睡熟了,听见声音也被惊醒了过来。
他心中传来一阵不安,正要出去,却被两旁的侍卫拦住了。
“温公子,外面有刺客,王爷让臣等保护您的安全,请您暂且呆在马车里。”
温晓一听有刺客,不由着了急,忙问道,“刺客?王爷没事吧?还有青溪青云,他们呢?”
“王爷早便布好了局,不会有事的,您的两个随从也都在安全的地方,您就放心吧。”
温晓看他讲得肯定,心定了些,这才觉得这说话的人旁边有一个身影特别眼熟,好像见过面。
按理说他从不出门,应该不会认识萧禹商的人,但却是好生熟悉啊。
等反应过来,温晓已经拉住站在一旁的蓝衣人,只好硬着头皮问道,“这位……小哥面熟的很,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
原本在说话的人看见这情形,一时哑然,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名叫照水,属下扶风,都是一直跟随在王爷身边的暗卫,一直从萧府随侍至京城,公子觉得眼熟也是正常的。”
“这样吗……啊!对不起啊……”温晓这才醒悟过来,将对方的衣袖放开,有些不好意思,却不经意间捕捉到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就是厌恶!
即使温晓没怎么出过门,但这种带着恶意的眼神还是能看出的。
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会因为自己拉了拉他的袖口就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那个被拉住的人还是没有说话,反倒背过身走了。
最后还是扶风不好意思地解释:“照水没有规矩,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饶恕。”
”哦……没事的。”
温晓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按理说,就算是印象深刻也应该是经常出声的扶风才对,没理由记住一个不爱开口的人吧。而且那股子恶意实在过于明显了。
温晓想不通,正要好好理理思绪,却越发感觉到一股阻力,脑袋反倒先疼起来。
对了,他从小都不能想复杂的事情,否则脑子就会像痛风一样疼。
温晓用力敲敲脑袋,还是认命地躺了回去。
马车外。
原本的格局已打破。
那群黑衣人已经被外圈埋伏的侍卫重重包围,只有领头的黑衣人站在马车边上,手却不是握在少女的致命处,反而紧紧拽着红衣少女的手,与一身劲装的萧禹商举剑对峙。
萧禹商的声音异常冰冷。
“放了本王的皇姐。”
蒙住脸的黑衣人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嘲讽出声。
“呵……你们没本事,要牺牲她去和亲,我就偏要带她走!”
剑尖一转,萧禹商的眼神变得凌厉,“那也要看你带不带得走。”
萧禹商持剑飞身过去,一掠身便靠近了两人,只是都是武功上乘之人,旗鼓相当,萧禹商攻势快,那黑衣人却也见招拆招,招式华丽飞快,让人眼花缭乱。
两人都放开手脚,正斗得如火如荼之时,突然一根银针从黑衣人的耳边掠过。
黑衣人一时分神,立刻落了下乘,萧禹商抓住机会,毫不犹豫地刺往他的右肩,只见那人手一抖,手中的剑掉落,胜负已分。
黑衣人紧紧捂住流血的右肩,死死盯着身后的人,眼神满是不可置信的伤痛。
少女还是穿着平日那袭红衣,站在明亮的月色下,就像他第一次看见那样。扬起的手还未落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的东西却已经没有了。
穿心针。当初的少女告诉过他那东西名字。
“呵……”黑衣人苦笑,像是突然被抽离了斗志,未置一词,脸色无比颓丧。
君楚楚这时才缓缓把手放下,紧紧攒住,双唇抿紧。
“能为君王罢征戍,甘心玉骨葬胡尘。你还记得这个?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明知这是一个团套,为何还来自寻死路。”
黑衣人这时才摘下面纱,染血的指尖将脸上也蹭上一抹红,脸色苍白憔悴,正是消失许久的温希澜。
“呵……我知道,可是不试上一试,我不甘心。”
“你可知……这样一来,皇上就终于有罪名动温家了?能为君王罢征戍……哈哈哈哈!!”红衣女子突然大笑起来,仿佛控制不住笑出了眼泪,“我终于!还是!!”被利用的心甘情愿。
“我只问你一句,和亲,是你愿意的吗?”
“是。”
“那便好。”温希澜喃喃道。
沉默许久,温希澜突然一掌向一旁的萧禹商击去。
萧禹商躲过,温希澜借机远离战圈,“王爷果真厉害,来日再见吧。”。
萧禹商也不追击,反而勾起了一抹笑,将声音逼成线,传入了温希澜一人耳里。
“二少爷,你不管温晓了?”
短短的一句话,温希澜却犹如雷击,止住了脚步。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悠闲站着的萧禹商,“小三子在江南,大哥岂会让他出事。”
“可惜三少爷并不在江南。”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击了击掌。一群侍卫从旁边出来,而被团团围住的青云则被刀剑架住。
明亮的月色下,青云的脸色有些苍白。
温希澜的脸色瞬间也变得苍白。
温希澜放下手中的剑,束手就擒,嘴里却挑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萧禹商,小三子如此信任你,你却这般利用他,不怕有报应吗?”
顿了顿,又仿佛自嘲般笑了。
“当然,你们皇家有哪一个会担心这种事……”
萧禹商神色微微一动,随后又恢复往日八面不动的模样,手里不停地点向温希澜的周身大穴。
“我既然敢做,便敢接受代价。”
“呵……那我就等着看。”
温希澜痴痴地看了红衣少女一眼,被推着往后面的马车去了。
身后的少女低掩眼眸,不再看。
作者有话要说:
☆、分歧
黑夜重归静默。
温晓脑袋也终于好受点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还是挂着放不下。
马车门咿呀一声,萧禹商进来了,刚好对上温晓焦躁的眸子。
“你没事吧?”
萧禹商怔怔地盯着一脸着急的温晓,低低地说了声,“没事。你怎么……还不睡?”
“我也不知道,之前一直揪着心睡不着,不过我……”温晓心里一松,感觉到突如其来的困意,话没说完,打了个哈欠,眼角眯出了眼泪,“好困啊……”
萧禹商闻言笑笑,伸出手给他把泪珠拭去,“难不成是在担心我吗?”
“当然啊。”温晓依旧半靠着一旁,然后慢慢地滑下去,眼睛突然想要黏住一样睁不开了。
萧禹商平息了自己突如其来的震撼,看看那人几要睡着的模样,不由又笑了,却不再是以往那种温文尔雅的笑。
“我今晚可以睡在这里吗?”
温晓眼都没睁,只是往一旁挪了挪,往旁边拍了拍。
萧禹商叹了口气,头一歪倒在温晓边上,却没有闭上眼睛,反而缓缓伸出手摸了摸他那头披散着的,看起来十分柔软的头发。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一旁的人似有感觉般,利落地转个身挣脱了他的手,却靠进了他的怀里。
没有人看到,萧禹商的表情几乎瞬间就变得温柔了。
他心情柔软,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从小到大只有人说他冷漠的人多得是,既有欣赏却也有不屑。而他如今看着怀里的温晓,却感觉了以往都没有的一种安定。
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萧禹商伸出手将人抱在怀里,小心地靠了过去。
萧禹商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看到温晓依旧坐着,头靠在旁边的木板上睡着,心里酸涩,忙轻轻把人放平躺好,自己出去了。
有多久没有睡得那么熟了?
安定……
当夜的黑衣人死的死,活着的都被分别关押在最后的几辆马车上,离温晓的马车很远,完全没有打照面的机会。
青溪和青云骑马,护在马车周围。
“小云,你那天怎么都不喊醒我,少爷多危险啊。”
青溪撇撇嘴,心里却为错过那场打斗而遗憾,高手对上高手,打起来应该很好看吧,听说那公主也会武艺呢。
“小云,你那天可有看到那黑衣人的模样,是谁啊?听说很厉害的,跟我们二少爷比怎样?还有那个王爷?”
青云没搭理他,照旧在旁边慢慢地骑着马,不知想些什么。
青溪不干了,拉住对方的缰绳,“你怎么不说话呢?”
“我没看见。”
“不可能!”青溪摇头表示不信,继续扯着缰绳不放,耍起无赖。
青云无奈,伸出右手覆盖着那人抓着缰绳的手上,叹气。
“我顾着你,怎么看得见其他人?”
看他面色通红驾马逃开,青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右手手心,半晌拉紧缰绳追了上去。
青溪看着追上来的青云,心里却在计划怎么偷偷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刺客。
温晓那天醒来时,一旁的人早就不见了,他打开帘子,不远处,那人一身劲装,骑着马在队伍的前面,英姿飒爽,看起来倒有几分平日没有的肃杀冷酷。
这样的人,若是有一天领兵出战,定是帅气逼人吧。
独自乐呵着,前面的人却仿佛有感,突然转过身来,眼睛直直看过来。温晓一时窘迫,连忙把帘子放下了,手拿起桌上的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这样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和亲队伍太大,走得都是一些人际稀少的地方,避开了繁华的地区,比如江南,又比如南遥。
但避开这些地方,一路的行程也走得快了许多。
几日前抓的刺客早就没有下文,好像是在上一个郡里交给了官员,命人押送回京了。
温晓有些好奇,但苦于旁边都是些不会说话的人,正要叹气,却想起总爱八卦的青溪来。想起来也已经两天没见着人了,只有青云还会时不时出来一趟,虽然不缺人伺候,还心里总是记着。于是不由伸手招来旁边的青云。
“青云,你可知青溪去哪了?”
“他……有些水土不服,待在后面的马车里了。”
温晓一听也惊了,连忙就要下去找人。
青云把人拦了,“少爷不要下来了,青溪没什么事,只是在休息,少爷下来看也没用,还耽误行程。”
“也对……”到底想起在别人的马车上,“你好好照看着点。可别欺负他”讲到末尾带了些笑意。青溪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最忌惮的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云,青云不多话,却是挺冷面的,也难怪青溪怕他。
温晓笑笑,回到马车里。
青云看他回去,半晌回到了后面一点的马车里,里面躺着一个人,仔细看去,却是清醒着的。
“你醒了?”
躺着的人眼睛狠狠瞪大,看在青云眼里却是另一种心情,动了动手解了对方的哑穴。
青溪被解哑穴后也没有嚷嚷,依旧狠瞪着眼前的人,良久还是忍不住肚子里的一堆问题。
“我听到刺客是温家二少爷,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
青溪细细地盯着他,突然笑了,“青云,那么多年来,别人我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依旧是沉默。
“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少爷?”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