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非倾城-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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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左边一点……”
“好了好了……”
不少的人成群结队下来江南踩点,走过一间间的考场,看着教室外面张贴出来的考生资料,指着上面的自己,朝旁边的人说道,“我在这里!”
有首歌好像是这么唱的。
听见 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理智安排
第49章
决定选择文科后的我显得轻松多了。
在文科报名单填下自己的名字,朱贝贝却给了我一张申请单,我看着这张纸,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道,“这是什么?”
“申请单啊。”朱贝贝白了我一眼。
“我不是写了自己的名字了么?”我看着朱贝贝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我只是负责统计。”朱贝贝耸肩,干脆不理我,直接给我个后脑勺,“补课结束之后,自己去交给班主任。”
没等我思索完,泰仁斌就见缝插针地走进教室,抽出课间五分钟的时间,大致的讲了一下这次非强制性的补课,补课的费用,具体的时间和补课内容。
“补课?那就补课好了,反正暑假也没事做。”
这是我妈妈的建议。
我不想去补课,只是看到妈妈的神情,想拒绝的话又咽了下去。
转身回了房,发了好一会的呆,拿出申请单,摊平,搁在桌子上,迟迟下不了笔,刚点出文字的一点,柳絮就从那边翻了过来。
对于我选择文科理科显得不太关心,只是越是漠视,就越固执。
柳絮经常给我补习到深夜两三点钟,数学物理和化学,有时候捎带上历史和政治,反观我,却帮不了什么忙,反而弄巧成拙,尽帮倒忙。
柳絮对此也只是笑笑,并不介意,反过来哄我,“挺好的,这不是能加深印象么?”
我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知识柳絮并不需要,她是征服星辰大海的人,而不是停在岸边迟迟不肯扬帆起航的人。
“阿絮……你真的不用这样。”
我已经开始放弃了自我救赎,她还试图浅浅的挽留我,“安安,试一试吧,就一下……”
那么一下,暑假就过去大半,柳絮给我开的小灶依旧在继续,有时候困了累了,就直接在我这里倒床就睡,我看着她熟睡后,眼眶下一圈淡淡的黑眼圈,心生愧疚。
她这副样子,要我说出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蹑手蹑脚的关了灯,摸着黑爬上了床,本来熟睡的柳絮突然靠了过来,我一惊,手指触到她柔软的头发立马不敢动了。
生怕又惊醒了她。
半天柳絮都没有动作,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刚躺在床上,她的手臂又横了过来,我小心的侧头,借着月光去打量她。
柳絮睡得很不安稳,眉头蹙起,我伸手,想去帮她抚平眉间的褶皱,又停了下来,将手枕在头下,看着天花板呆呆的想,柳絮会做什么梦呢?
正想着,柳絮的大腿也跨了过来,整半边身子压在我身上,怪疼的,我小心翼翼的挪开她的爪子,冷不防地,她醒过来,直勾勾的看着我。
“吵醒你了?”
“嗯……没有。”柳絮笑了笑,像是在回味,“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我顺着问道。
“真的想知道?”柳絮反问。
“嗯。”我点头。
“容我想想内容啊……”柳絮沉思了一小会,缓缓地说道,“梦见你要选文科,我不让你选,你偏要选,还要大声的吼,柳絮,你别来管我,烦不烦!”
“然后梦就断了,幸好你将我摇醒,幸好。”
她连续说了两个幸好,像劫后余生一般的后怕。
我愕然,道,“梦境都是虚拟的,我怎么可能对你说这些话。”
柳絮赞同,“我也这么觉得,欸……你说,要是梦继续还下去会怎样?”
“不知道。”我诚实的说道。
柳絮自顾自的说道,“继续下去,还是彻底离开?”
“什么叫做彻底?”我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就是……永远。”
“别傻了。”我怀疑她脑袋是不是秀逗了,“梦而已,都是不真实,别胡思乱想。”
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至少有那么一件事,是真实的……
我选择文科。抱着必死的决心。
柳絮转了话题,“安安,我帮你补习,会不会对你造成困扰?”
“真话还是假话?”我又让她选择。
“真话。”柳絮肯定。
“从来都不,只是觉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是个累赘,拖你的后腿,有时候想想,觉得你蛮傻的。”我发愣,“不管我选择文科也好,理科也好,你都不需要为我补习……浪费时间……一点都不值得。”
“不值得。”我强调。
“我自己心甘情愿。” 柳絮说了一句,“很晚了,早点睡吧。”
那段日子,真的很累,却很充实,尽管我们才高一。
时常要学习到深夜,拖着身子将内容学了又学,悲伤的是成绩不涨,倒是眼镜的度数呈上升趋势,隐形眼镜也没了用处。
瞌睡虫泡在速溶咖啡里疯狂的繁殖,加了半颗冰糖,苦甜苦甜的味道让瞌睡虫彻底狗带,选择了长眠。
辅导书举一反三列出更多的考点,纸张卷角起皱,脑海的知识却依旧如新。头顶的灯泡被爸爸换了一盏新的,那光亮得让人眼睛直发酸。
抽屉第二格放着的笔记本,已经很久没翻开,那片叶子也没有一换再换,名字也没有一写再写。五一那天狂风大雨从阳台抱回来的盆栽,开始变得病殃殃,我交给妈妈打理,妈妈说养不活了,丢了吧。
那就丢了吧,让它安生的死去,不要再呆在这空闷闷的房子,跟着我活受罪。
也不会时不时的拿出照片,重温一下那年的图书馆,美术室的江川风,小女儿的心思,已经被我甩在脑后。
曾经以为会悲伤很久的事,迷恋很久的人,都抵不过时光的洪荒,唰的一下子,变得摇摇欲坠。
时常能看见江南路边的垃圾桶,放着学校的宣传手册,沾了鸡蛋卷饼的碎屑,脏兮兮的,活像一个小丑。
学校的大屏幕学会了沉默,将台词和场景重复了上千次的宣传视频,匆匆退场,换上了高贵典雅的音乐剧,咿咿呀呀的让人听着很烦,我投诉到教导处,希望他能好好的处理。
涂鸦墙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去,但堆在角落的油漆罐子铁定生了锈,所有的东西都被时光熬成另一番模样,凭什么他能永恒呢。
所有的东西,落下了幕布,坐在台下的我们不肯唱罢,明明只是一个观众,然后苟延残喘的在时间的巨流中慢慢发酵,变成一团松软可口的面团,能随意挤成不同的形状。
快节奏下高速运转的我,很快的瘦了下来,肖欢说我,瘦了挺好看的,我笑笑,说你也是。
我穿上变得宽松的校服,被风一吹,变得丰盈饱满,装着即将到期的江南三年生活,我选择一路前行。
我曾说过江南的学习系统很变态,没想到补课也能变态到这个地步,轮了一边高一的课程,又浅入深出的学习了高二的内容,卷子倒是没有天天发,作业倒是多了起来,一摞又一摞的,像去年多媒体室新教科书的高度。
早自习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去学校的时候,天还灰蒙蒙的,路边的早餐摊子还没支起来,我跟柳絮站在旁边等,然后一人一手拿着鸡蛋卷饼,往学校走。
晚自习的时间延后了一个小时,对于我们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走读生来说,没造成什么影响,有时候我站在阳台眺望远方,隐约能看见灯火通明的江南,像不会打烊的酒馆,温一壶酒,彻夜未凉。
补课的时间,正好撞上新生军训的时间。
七月中旬,课间休息时间,看见一大群的新生来来往往,奔走在每个走廊之间,脸上的表情像极去年的我们,她们朝着我和柳絮点头问好。
学姐好。
日子懵懵懂懂中,哗的一下子过去了,来到了高二,还记得去年,我还是高一新生,也被人误叫学姐,心情嘻嘻笑笑,还能翘起手指,傲娇的说道,学妹好。
现如今,也只能礼貌的回一句,学妹好。
内心酸酸涩涩,感慨万千,颇为复杂,却讲不出个所以然。
吃饭的时候,高一新生猛如虎,拿着餐盘使劲的往前挤,身后一向很好的柳絮被挤出队列之外,她拿着餐盘,悠悠的说了一句,“嗯,没错,长江后浪推前浪。”
肖欢吃饭也不太肖欢了,理由是段言和简语没来上课,他们旅游去了,估计分科考试,才会回来。
“真是羡慕。”肖欢说了一句。
我表示赞同,他们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智商又高,相貌又好,资本一层层摞起来,能足以碾压我们这种小虾。
“食堂饭还真是难吃……”肖欢又说了一句。
“还挺好吃的啊……”我揶揄她,“你不是吃得挺欢快的吗?”
“难吃。”肖欢强调,眼里有光,“要不我们开小灶吧?”
我从来未发现,垃圾场的侧门是一条秘密通道,等我们去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站在那里,外边的人从小门口递进来,里面的人欢欢喜喜的接着,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探监。
“不了。”我脚步一顿,看着错身而过,弥漫过来的香气,“我吃饱了……”
然后拉起柳絮,跑了。
事后,肖欢说我真是一个怪胎,那么多人喜欢吃的东西,你怎么那么讨厌,我说我受不了那气味,你不觉得有点嗖么……
肖欢看了一眼自己加了很多辣椒的螺蛳粉,上面浮着一层辣椒油,默默的推远了。
高一军训的口号响彻云霄,隔了两个运动场,还是能听见他们整齐划一的口号,这一届的学生,真是……忒有干劲了点。
不过,但愿熬过头三天,你们依旧神采奕奕,神采飞扬。
我们三站在走廊尽头的转角,戴着眼镜,看着操场上穿着迷彩服的新生,练习稍息立正,报数,立定,跨步走齐步走……
肖欢看得可欢快,有点幸灾乐祸的说道,“这太阳,军训结束后,他们铁定要黑上一圈。”
仲夏借了蓝天的凉风,白云悠悠的飘过,我抬了抬眼镜,目光转向坐在树底下休息的新生。
像去年的我们。
他们在重复我们的昨天,而现在的我们在重复别人的过去。
长大折损的不止是时光,一年复一年,兜兜又转转,却没人能懂。
第50章
晚上的时候,新生来了一场爱国教育讲义,大舞台下坐着的他们有些病殃殃。
打开广播室的窗户,能从里面看到外面的场景,今年的高一新生有点多,往那一坐,占了大半个运动场。
调好广播之后,同一个部门的刘飞飞留下来负责监管,而我就混迹在新生中,感受了一下初体验。
脱下迷彩服的新生少了一点军人的严肃,像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
我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人群的尾巴,抬眼望去,前头是乌泱泱的头颅。
旁边的新生听得昏昏欲睡,忍不住拿起手机,屏幕刚亮,就被我小声的提醒,“被抓后果很严重,高一的主任姓蒙。”
新生冷漠得很,对于我的忠告完全不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的在玩手机。
在这种昏暗的氛围下,捕捉到手机亮光是很容易的,也许是新生将光度调到最低,蒙汉毅老师晃了几圈,也没抓到新生。
我心里为她松了一口气,周末末叫我去主席台搭把手,爱国教育讲义还没开始,就被周末末强行结束,我觉得有点浪费。
走的时候,我看了一下那个新生,因为戴了帽子的缘故,分不清楚新生的性别,貌似是个女生,坐姿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这场爱国主义教育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底下的新生大多兴致缺缺,但谈到某一处,总会握拳咬牙热泪盈眶。
结束后的我们,留下来整理主席台,由于是露天场地,凳子和桌子要从运动场搬回多媒体室。
女汉子周末末自己一个人拆下幕布,彩灯晃了又晃,站在底下的我真担心她会摔倒。
周末末一下子跳下来,扬扬自己的短发,眉宇间都有一股英姿飒爽的韵味。
像个女侠。
说起女侠,我想到了柳絮,但最近的她好像不怎么女侠了,变得越来越柔情似水。
比如现在…
出了校园的我,看到柳絮,好像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总习惯等,而我总是被等的那一个。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仓促的过去,但我没想到,补课期间会在图书馆见到江川风。
要知道江南的高三区是隔离带,远离运动场篮球场所有的娱乐设施,倒是离二号食堂近一点,当初把江南的布局设计成这样,也是为了让高三生能好好学习,迎战高考吧。
据说江南高三的监管很变态,非高三生来访高三教学楼要登记,高三生提前离开教学楼需要班主任的请假条。
我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变态不变态。
这天中午,在广播室午休的我收到柳絮的短信,大概意思是,她忘记带物理练习册,叫我帮她送去。
当时的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事后想想,柳絮的借口很拙劣,甚至有点刻意。
收到短信后的我,顶着热辣辣的太阳,跑去教学楼,再跑去图书馆,短信上说,柳絮在三楼,我转悠了半天,柳絮倒是没见,见着江川风了。
那一小段的日子里,午休的时间,我翘走广播室的活,甩给刘飞飞,跑去图书馆,借着一层层的书架,总是有意无意的去看江川风。
不知道哪天开始的勇气,拿着自己的书本,磨磨蹭蹭的走到他身边,学长,求指教……
因为江川风是理科生,所以,我投其所好,问题一般是物理化学,偶尔数学……
江川风每说一句话,我心里就乐开了花,甚至有时候出现过,这样荒唐的念头,我为什么不能选择理科呢,然后又被成绩打回了现实。
补课期间来了一次随考,数学是我的天敌,我从来不奢求能跟她握手言欢,只求她不要寸寸逼迫,然而我的理科成绩惨不忍睹,我都没办法好好正视它,从而审视自己。
开始怀疑柳絮和江川风帮我补习……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我的努力是不是没有回报?
否则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
“别难过……”肖欢安慰我。
我总觉得她在安慰我的数学成绩,摊上我这个废材主人也是没救了。
我冥思苦想了很久,终于得出了一个事实,我,韦安,天生,就不是理科的命,于是欢欢喜喜的奔向了文科的怀抱,再也不触理科的霉头。
多令人爽快的事,以前怎么一直都不懂?
进行分科考试的那天,我们三一早约好,来到江南看一场日出,我带上自己的相机,发现里面的照片差不多存满,翻来翻去,都舍不得删,只好找爸爸重新要了一张内存卡。
“要不要单反?”爸爸突然问我。
我摇头,道,“太重太大了,还是这个,小巧灵便一点。”
“不试试?”爸爸继续说道。
“好吧。”
我犹豫了一下,接过爸爸手里的单反,低头摆弄,拿起,取景,扭转镜头,对焦…
来回弄了好几次,对焦仍然不准,我弃了,拿着小相机欢欢喜喜的奔向江南。
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一句话,我可以骂江南任何的不好,但你不能说一句不是。
这种极端化的母校情节,我也捎带上一点,平时让我又爱又恨的江南,现在竟然很可爱。
大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江南的日出比街道上连城一线的色彩都要美得多。
一切都是刚睡醒的样子,晨雾薄光,远处的山脉凝绿,像一条腰间玉带,沿着天际铺开,褶皱起伏间,隐约可见绣工精美的图纹。
横于山巅之上的黎明,飘着一片微青的逸云,暗蓝抹白的天色有霞光喷薄,色彩渐次递进,层次分明,给人磅礴之势,瑰丽之感。
晨露中的我们挥臂呐喊,朝他问好,嘿,你好——
大自然欣欣然给予我们最热烈的回应,不过短短十几分钟,成缝的霞光訇然破晓,曳出一片橘红。
微青的逸云褪去沉色,迅速变轻软,被霞光割成一缕缕软白,缠成一团棉花,暗蓝的天际露出明亮的鱼肚白,天,大亮。
四周的景象开始亮了起来,凝绿的山峦转黛色,不远处的广场上的鸽子浮起它的白,近处的屋舍勾出自己的轮廓美。
而现在的江南,是一部被人摁下暂停键的电影,镜头画面切换得刚刚好,主人公在朦胧美感下丛生的暧昧,都浅在一束晨光。
我们三趴在楼顶边上,什么话都不说,静静的欣赏着江南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矜持与羞涩。
静悄悄的脚步压碎了落叶,清脆的声音成点,成线,成面,成片,暂停键再次被人点开,静止的画面活了起来。
住校生拿着英语书本在小树林里开始疯狂,ABCDEFG……已经有人拿着书本匆匆奔向教学楼……
晨跑锻炼的同学在光影中翻腾出矫健,也已经有人走向食堂走向街边小摊。
我懒洋洋的拿起自己的相机,咔嚓一声,已经捕捉不到日出的尾巴,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可惜。
“很美啊!”
肖欢深呼吸一口气,长长的吐出来,像是有了冬日的雾霭,将她糊在一片雾中,我伸手搓了搓眼角,哦…原来是眼屎啊。
“是很美!”柳絮赞同。
我也点头赞同,只是日出虽美得波澜壮阔,却短暂而又千变万化,就连相机也只能停住瞬间。
以为每天的东升西落是永恒,然而又不尽相同。
今天悬在树梢的浮云,明天可能停留在日落之前。
昨天日出有风见月,今天可能乌云密布要向屋檐借伞。
习以为常的日出被我们归于平淡,也恰恰因为不太出彩,等回过头来再看,所有不能重复的日子,都最为弥足珍贵,闪出最亮的光。
就像变数常埋的人生,总以为平凡无味如白开水,其实每踏出一个点,都能折出不同的形状不同的精彩。
遇见的人。
做过的事。
不是势必让你哭,但你落的每一滴泪,都将成为青春的证供。
将永恒。
我们三站在楼顶围栏下背对着阳光,肖欢走近了一点,撑着下巴在回忆。
“去年军训的时候,我遇见安安,特别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