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非倾城-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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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的表情让我揣测不安,直到某天,曲潇潇亲口证实了我的不安。
才是真的不安。
第64章
“喂,你们俩还不走,要升旗仪式了。”值日班干在外面喊。
我和曲潇潇走在人群的后面,排队站好的时候,我越过乌泱泱的人群,看向前边的班级,看向主席台。
前边已经变成穿着墨绿色校服的高一,主席台的沈沉变成了周末末,升旗手的姜昕变成了肖欢。
每个人的位置变一变,时光就走一走,我们就长大一下。
突然想起去年的自己,总是借着升旗的机会,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江川风的身影,然后明目张胆的打量他。
但现在的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想起他的名字,时光有种力量,能淡化你生命中虚幻的人,真实呆在你身边的人却总是让你越来越想念。
柳絮从后边伸手搭上我的肩膀,问我在看什么,我心虚的收回神,嘴上说着没什么,不经意的看到她了然的目光,急忙的扭过头去。
漏掉了她一闪而过的受伤。
今天的我重复昨天的我,身边的人换成了曲潇潇,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凑脑袋过来,小声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我下意识的回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掩饰的习惯,以至于说完的之后,我有点出神,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我侧过头去,从十五班艰难的看向前边的一班,努力的搜索柳絮的身影。
大家伙的背影都是一样的,穿着天蓝色的校服,头发挽起成马尾,腰板挺直弧度刚硬,微风吹过她们的发,已经很调皮的成为了刚刚。
我收回了刚刚的目光,从一大群穿着一样的人,能找到自己熟悉的人,是很费力,很艰难的,所以我放弃。
又一年的校庆临近,纵然很想很想,我没有去找过柳絮,讲不清为什么,大概是缺少一个契机吧。
我也没有去过一班,肖欢也没有跑来指责我,反正她已经大度的原谅我了,有什么关系。
而她们…也都没来找我。
日子跟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是数学课本的内容变得越来越复杂难懂,我要搞定她一个人,已经费了很多心思,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操办一场校庆演出。
曲潇潇要新瓶装旧酒,将去年的人鱼戏剧再表演一次,跑来问问我的意见,我说挺好的,挺有新意的。
“你多多少少给我点指导性意见吧?”
没办法,我只好将刚进江南压箱底的东西给翻了出来,当初一把钥匙被我冲进了厕所,还有一把备份的,藏在了柜子顶。
我这个人,容易丢三落四,做事情喜欢两手准备,所为的两手,也就是刚刚顺便,如果太复杂,就做不来这个准备。
木箱子的锁头因为长期没上油又呆在角落的缘故,已经生锈,我用手指拨动,希望她能像电影那般炫酷,咔哒一声,就掉了下来。
但还是需要我亲力亲为,笨拙的将钥匙□□去,扭动,打开一看。
原以为被我照顾得很好的书籍笔记本,居然会蒙上一层灰尘,我小心的掸去上面的灰尘,浮起的尘土迷乱我的眼。
我伸手揉了揉,眼睛应该很红,看向窗边,多希望,有那么一个人看见我眼眶红,当作看不见,偷偷的给我个背影,告诉我,她曾经来过。
后来我跑去问她,她很帅气的将笔一甩,闷声闷气的说道,哭什么哭,不是有我吗?
往事历历在目,回忆翻滚,思念暗涌,惊醒了我。
原来柳絮在很久以前,就对我承诺,后来一一实现,我伸手,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我揉了很久的眼睛,发现越揉越舒服,上了瘾吃了炫迈般,停不下来,过了好久,我发现我有点想哭,但是没有。
成长就是咬咬牙的过程,她曾经让你想哭就哭,到现在让你想哭不能哭,最后让你想哭没法哭。
不过就是几个动词之间的改变,却一路都是艰难。
我伸手去翻木箱子的东西,笔记本除了我的字,还有柳絮的字,当年我的梦想是要做一名编辑,给好多好多的人演我笔下的故事,当时的柳絮立马的说道,那我要做一名演员。
“这样我就能做你故事的主人公了。”
还记得她说这句话,脸上的神情,有多么的真挚,世界浓得只剩下她眼里的我。
没办法,到后面,我的第一个登上舞台的故事,我跟她都只是不起眼的背景板。
写满故事的笔记本被我摊落在地,一一翻阅,发现以前的自己,文笔真的很稚嫩,构架的故事很散乱,连人设都经常ooc 。
没关系啊,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写故事了。我有点难过的想道。
我找了一个立意比较新颖,内容符合校庆要求的故事剧本,拿给了曲潇潇,如果她不满意,那真的就这样了。
因为我不可能再去翻那个装满回忆的箱子,来回倒腾自己的记忆,这个过程像跑一场马拉松,以为终点就快要到,谁知道还有一段很远很远的路,可是参赛者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
我沉溺在回忆里,已经耗干所有的想念,现在上了岸。
曲潇潇很满意,她动笔,在原有的故事基础上,进行大篇幅的修改,第二天上学,我看到她没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改剧本。”
“多少点?”
曲潇潇没回答,她用酣睡一节课的行动,来告诉我,她昨晚睡得很累。
曲潇潇确实很累,最近的事很多,高二了,大家的学习都很紧张,校庆这事,既不能像高三那样轻轻松松的甩掉,又不能像高一有充裕的时间准备。
所以她现在每天都忙到深夜,她还要早起去安安家陪她上学。
说是陪…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是心甘情愿的付出。
到现在,却有点埋怨对方起来,有点不解风情。
曲潇潇定了定神,仔细的看着舞台上的彩排,又跟同学们商量了一下细节,敲定一切后,上报学生会。
收到曲潇潇的节目单,我把十五班的待定改成了已定,把节目往下滑,找到高二一班的节目,还没上报。
鼠标就停在那里不动,我看着上面的字出神,想起身上个厕所,不小心碰到一旁的马克杯,盖子准备跌下去。
我手忙脚乱,一时之间忘了马克杯装有新打的开水,盖子是接住了,热水却从里面溅了出来,烫红我的手背。
这时,肖欢突然走了过来,把节目单递给了我,我顾不上伤痛,连忙接了过来。
心里变得有些紧张,突然害怕从一张纸上看到柳絮的名字。
三秒钟之后,我没有害怕,因为节目单没有柳絮的名字。
我扭头去看肖欢,她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从那天之后,我和肖欢的关系就陷入了僵局,怎么缓也缓不过来,同在学生会的我们,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能说得上的话,没有多少句。
肖欢很多事,都是通过刘飞飞,我才知道,有时候,我常常在迷茫,我自己真的生活在学生会吗?
忙完工作之后,锁好播音室的门,刚下楼,就看见下边坐在花坛等着我的曲潇潇。
彩排结束之后,她们要去吃饭,曲潇潇婉拒了,朱贝贝在一旁揶揄,“又去找安安啊?”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了往日的讽刺和针对,对安安的印象改观,来源于这次的剧本。
朱贝贝平时也喜欢写故事,她知道,故事的剧本内容要精简却饱满充实,写起来可得多不容易。
除了不容易,当然还有其他的因素,天份。
所以,她看到剧本的时候,就有些诧异,随口问了一句曲潇潇,谁写的啊?
安安啊。曲潇潇理所当然。
如果…能和安安…探讨一下,写故事的技巧…还是可以的。
至于之前的吵吵闹闹,就先放一边吧。朱贝贝想。
所以…如果安安来吃饭是再好不过了,朱贝贝又道,“要不叫她一起来吃饭吧?”
“什么?吃饭?”我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南方的冬天暗得很快,六点钟就开始华灯初上了。
拒绝了。
“不去。”
“不去就不去吧。”
曲潇潇说完这句话,我有点惊讶的看着她,发现这句话是不是作者人设ooc 了,按照曲潇潇的个性,应该不问缘由的拖着我去。
凶神恶煞的说道,“请给我一个,你不能去的理由。”
结果她的下句话,让我否定作者人设ooc的想法,“反正我也不想去。”
“哦。”
“你的手?”曲潇潇低头,仔细的看着我的手,“怎么了?”
“哦…这个啊…”刚刚热水泼洒的时候,还不觉得疼,现在她那么一说,自己又开始犯贱,觉得有些惨了。
“刚刚弄了一下。”我抽回手,道,“没事。”
“都红了。”曲潇潇环顾四周,道,“前边有个药店,去买点药吧。”
我说了不用,曲潇潇蛮横的拉着我向前走,我否定了作者人设ooc的想法,其实曲潇潇一直没变。
只是上天有时候经常重复场景,让我觉得生活很戏剧化,早早就走的肖欢,在我推开药店门的那一刻,看见了她。
像是上次遇见柳絮那般遇见了她,我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但我选择了沉默,侧开身,让了条路,让她走过去。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听见肖欢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四个字。
“狼狈为奸。”
朱贝贝的经典台词。
第65章
肖欢攥紧手里的药,然后丢进校服兜里,尽量努力的面无表情,毕竟她不是柳絮,功力还不够深。
忍不住说了四个字。
说完之后自己也变得有些愣,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人的模样。
这尖酸刻薄的语气,像极朱贝贝,她怎么能变成自己讨厌的人呢?
肖欢正想转过身,跟安安解释,对方已经笑嘻嘻的和曲潇潇往里走,自己的关心一下子变得有些自作多情。
她胸口有些闷,将药掏出来,赌气般丢进垃圾桶,夜晚的风又凉又长,丢远的药瓶子从那边又滚回她的脚下。
肖欢用力一踹,药瓶子彻底滚远,不见了踪迹。
她忽然想起去年的校庆,她和安安吵架,真正意义上来说,她们算不上吵架,只不过是她自己过不去那道坎,对自己的朋友,怎么能说出脏话呢?
后来那道坎迈了过去,她们也就和好了,现在想想,当时的她们多单纯,对这份友谊就有多认真,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惹对方生气。
现在呢。
关系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甚至连见面都可以不打招呼。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肖欢想不明白,她失魂落魄的往前走,看到了柳絮。
校庆的这天,天气有云无雨。
礼炮放了多少响,我记得很清楚,一共八十三响,代表江南中学建校八十三周年。
校长光秃秃的地中海好像比去年好了很多,样子看起来年轻了许多,我正感慨校长真的是越活越年轻,一阵风刮过。
吹开校长脑门的头发,露出光亮饱满的地中海,我一愣,然后跟着众人哈哈大笑。
校长不慌不忙的用手梳理头发,这边风大,主持台的稿纸乱飞,校长急得一松手,又露出铮亮的地中海,底下的众人再次哄笑。
周末末冷着一张脸,上前帮校长整理讲稿,细心的用矿泉水压住。
晚上的演出我看得很仔细,生怕错漏每个和柳絮有关的字眼。
所以曲潇潇喊我去后台帮忙,我是不愿意的,抵不住她的执拗,还是跟着去了。
跟肖欢碰面也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场面很尴尬,我微微侧身过去,想让她走。
肖欢气得胸膛起伏,咬牙切齿,在心里直骂她没良心。
我低着头,直到曲潇潇拍拍我的肩膀,我才意识过来,肖欢已经走了很远。
晚会结束,我都没看见柳絮,我爸爸也因为有事没能来接我,曲潇潇说要送我回家,被我蛮横的拒绝了。
许是看出我的情绪低落,曲潇潇难得善解人意一次,没再坚持。
我往家里走,第一次意识到,回家的路是那么那么的冷清,影子晃来晃去只有一个人。
恍然间,我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跟柳絮坐在车后座,困意袭来,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后醒来,发现柳絮还在,我抱怨一句,怎么不喊醒我。
她很无奈,你搂得我搂得太紧了。
我有点慌张,松开手的瞬间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将她的胳膊搂得多紧,黏连一起的布料将手心扯得生痛。
我很懊恼的说了句抱歉,柳絮笑笑,道没关系啊。
后面她还说了一句话,当时的我听得不太清楚,我追问了一句,她就没再说下去。
现在想起来,却发现自己很不可思议的记得很清楚,这句话究竟迟到了多久。
柳絮说,没关系啊,一辈子这样也挺好的。
她说的一辈子,不知道保质期有多久,毕竟断隔了一年,我害怕柳絮已经记不清楚。
我突然停住脚步,抓紧书包肩带的手用上了力气,嚯的一下子转身,对着一直偷偷跟在我身后的曲潇潇,大吼。
“你跟我干嘛!有病啊!我说了不让你送!不让就是不让!你累不累啊!你不累!我累!”
吼完我就跑了,泪眼朦胧中,我知道那里没有人,这句话,我是对着谁说呢,好像是曾经的自己。
我跑后很久,躲在树木后的曲潇潇才走出来,她眸子一片灰色的哀伤,吸吸鼻子,小声的嘟囔,“谁…喜欢跟你了…还不是担心你……”
一句话没说完整,曲潇潇就跑了,她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没出息的哭出来。
跑回家的我,像是经历了两场马拉松,电梯的镜子反射我脸上的惨状,我整理了一下情绪,自认为伪装得不错,妈妈应该看不出倪端。
踏进门的那一刻,我愣住。
除了爸爸妈妈,还有柳絮的妈妈。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气氛很凝重,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我细心的观察,柳絮妈妈前面的茶杯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来没多久。
妈妈叫我先回房,我应了一声,脚步却慢吞吞,竖起耳朵,想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虽然我们两家是邻居,但两家很少来往,相处也是和和气气的,像这样凝重的气氛,我还是第一次见。
回到房间,我忍不住好奇心,趴在门板上,想努力听清楚客厅的声音,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好了,我只好扒开一条缝,小心的听着。
客厅离我的房间有点远,谈话的内容变成蚊蝇般嗡嗡嗡的。
我猫着身子,躲在沙发后面后面的架子柜后,透过用来摆设的花瓶,看见柳絮妈妈那张精致的脸庞。
他们似乎是刻意压低谈话的声音,说话变得断断续续的,听得不太真切,我皱眉听了一会,正想转身回房。
“妈!”
柳絮冲了进来,说是冲,一点都不为过。
陈碧云镇定的看着柳絮,低声的问了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柳絮扣着陈碧云的手腕,道,“不是说好不来吗!”
我爸爸妈妈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了起来,妈妈招呼柳絮,柳絮轻声的说道,“叔叔阿姨,抱歉了,给你们带来困扰了。”
“哪里的话…”爸爸摆手,“这事我们也很赞同。”
妈妈扯了扯爸爸的衣服,爸爸连忙噤声,陈碧云笑笑,道,“打扰了。”
“有空常来玩玩啊。”妈妈说着客套话。
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来来回回都是柳絮的那声妈!
叫得多急切多急迫,仿佛只要慢一点,就什么都迟了。
想了想,我给柳絮发了条信息,问她睡了吗?
过了很久柳絮都没回过来,估计是睡了吧。我拿着手机,站在阳台,想得有点呆,准备转身回房呢,就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扭头去看,是柳絮。
柳絮也没睡着,她看着那条短信摇摆不定,心里叹了口气,脑袋乱哄哄的,最后还是走到阳台。
她也很久没见过安安了,怎么说呢,有个人,只要你一看见她的背影,就能瞬间知道她是谁。
不分时间地点。
“你最近很忙吗?”
我原本想问柳絮最近怎么没来找我,但想想,好像没这个资格,就改了问法,都一样的吧。
柳絮靠着阳台,应了声‘嗯’,又道,“你呢?”
我心里松了口气,原来真的是学习太忙了,而不是其他的原因。
“还好啊,不是很忙。”我笑着说道,心里竟然有些期待,希望柳絮能看出我话里有话。
“很晚了,早点回去睡觉吧。”
“等等!”我急中生智,大喊一句,柳絮转过头,面色疑惑的看着我。
我绞尽脑汁,找出一个听起来没多少破绽的理由,道,“高一数学的笔记,你还有吗…最近要重温高一的内容…”
“有。”
柳絮折身回房,站在书架前,抿着唇,踮起脚尖,伸手去拿上层的书本,是《小王子》。
她翻了几页,抽出一张叶子,又拿出数学笔记本,把叶子放到笔记本里面。
“喏,给你。”
柳絮将笔记本递了过来,我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在使劲的颤抖,我定了定神,稳妥的接了过来,随口问了一句。
“你妈妈刚刚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柳絮低着头,又将一本书递给了我,道,“书我看完了,还给图书馆吧。”
接过来一看,才想起这本书,是高一的时候,我从江川风手中横刀夺爱,借来的书。
“喔。”
我应了一声,完全没意识到,柳絮正在一点点的和我撇清关系,将所有的东西物归原主。
手里的笔记本变得有些沉甸甸,因为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一班,找柳絮了。
前前后后磨了一周,觉得时机差不多,找了个时间,拔腿往理科跑。
跑之前,我特别注意了一下自己的校服,哪里脏了是否有污渍,头发是否整齐顺便用手扒了扒。
连我都没注意到,这整个过程,就像小王子里的小狐狸口中所说的——仪式。
这次,跑得我气喘吁吁的,到了一班一看,柳絮不在,林悠扬从里面走出来,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问柳絮在不在,他说不知道。
态度冷漠得可以。
但我没在意,听见柳絮不在,就往回走,反正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