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症患者-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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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我继续接到，旁边旅游团的人已经被导游带去了其他地方。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从不依……靠……从不寻找。”直到念完这一句，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像。风从一边吹过来，吹起红线千匝，树影娑婆。
　　“进去看看吧。”我指着大殿，“顺便许个愿。”
　　我拉起她的手向大殿里走，愿望这种东西，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前面有上香的阿姨和婆婆，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活到这个年纪，大概也只有信仰了。我和她一起跪在金黄色的蒲团上，突然想到古代人成亲之前是不是也要这样拜拜菩萨，求神灵保佑姻缘呢，如果我们两个都穿上喜服，她把头发留长梳成马尾扎在脑后，再戴上发冠。
　　等等……她是个女生……
　　意识到自己竟然又想歪了，不禁心虚地睁开一只眼偷偷看她。只见她闭着眼睛，双手合十，难得的一脸安详。
　　明明看起来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还有什么想要达成的愿望吗？
　　我闭上眼，许自己的愿。平时想要的太多，真要拿到菩萨面前说，却什么都不值得一提了。我要说我想要一部肾6，他听得懂吗？
　　听到旁边有动静，我不再犹豫，许下一个愿。
　　林清婉已经起身了，站在我旁边，我看向她，眼里微微有点泪意。我猜测她被刘海遮住的眼角旁边，一定有一颗痣。
　　“你许了什么愿？”我问她。
　　“你许了什么愿？”她反问我。
　　“我许得愿望是……让你的愿望实现！”我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怀疑地看着我，似乎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许了什么愿？”我又问她。
　　“说出来就不灵了了。”她又恢复已往淡淡的神情。
　　“啊，对吼，那我回去重新许一个。”被她一提醒，我连忙回身往大殿走。
　　“等等……”我的手臂被拉住。我回身看着她，不解。
　　她故意不看我，眼睛在浮动的刘海下忽隐忽现，“我觉得……这个愿望……挺好。”
　　我笑了笑，抽回被抓住的手臂改牵着她的手，心里想着，这个人，真可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　　搬了一天砖，最后被告知减工资的我简直想日狗。
心塞的我想卡结局了（实际上正在卡）
又要找新工作_（：з」∠）_

　　☆、第　10　章

　　第二天一早，我们搭上了回家的火车。对于我来说是回家，对于她来说，是回哪儿呢？走的地方多了，连家也不知道在哪儿了。
　　下了火车，就真的要各走各的了，我们在火车站旁边的一家肯德基里吃午餐，偶尔看一眼门外拥挤的人群。
　　“给你，礼物。”我从背包里翻出一个乳白色的海豚挂件，是从青岛带回来的。
　　“我不需要。”她看了我手里的小海豚一眼，拒绝道。
　　“这么萌的海豚你竟然说不需要！再说了送你礼物并不只是看你需要什么，还包含了我的诚意！”我不满道。
　　“那你的诚意是什么？”她看着我问道。
　　“呃……”不想直视她的眼睛，故意偏开头看着柜台排队点单的人，“感谢你这两天让我跟着你。”我小声嘟囔着。
　　她还是没动静，我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我又往她的方向递了递，示意她接过去。她叹了口气，接下了礼物，随手放进口袋里。
　　“我的呢？”我看她继续吃汉堡，不满道。
　　“我没买。”
　　“也是啊……看你也不像是会给别人准备礼物的人。”我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道。
　　“所以呢，为你不给我买礼物，我要惩罚你。”我拿出13分的气势来开始耍无赖。
　　“什么惩罚。”林清婉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拈起一根薯条，漫不经心地问道。
　　“就罚你……下次不管去哪儿都要带上我。”
　　她终于有了一点我想要的反应，“为什么？”
　　因为我想跟着你……怎么可能说出口啊，这种类似于告白的话，简直蠢死了。又生怕她不答应，于是我软了语气恳求道：“一次……就一次，就下次，带上我。”
　　“就一次……吗？”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失望或者惋惜？
　　“嗯……就下次，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和金钱到处跑啦，而且……”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次数多了，总会给你添麻烦的吧。”
　　她没接话，依然吃着自己的午餐，直到吃完饭也没说好还是不好。我默默地背起自己的包，跟她一起到站牌底下等车。
　　就在我以为这段交情就要在这里画上句点的时候，她突然开了口：“那么下次再联系。”
　　我一喜，连带着眉开眼笑地问：“那你是同意了！”
　　“嗯。”她点点头。
　　我刚想抱住她来表达我的喜悦，就听公交车“嗤”一声在我面前开了门了。我不依不舍地走上去，还不忘提醒林清婉一句：“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啊，不要敷衍我。”
　　她站在站牌下冲我一挥手，车子开走了。
　　回到家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冷清的气息，却莫名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把背包随便一扔，顺便把自己扔到床上。
　　“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棉被熟悉的味道，翻过身，看着天花板发呆。经常会有这种感觉，明明刚刚经过长途跋涉，不仔细回想却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仿佛只是经过了梦一场，只是留了一种梦里花瓣落了一地，醒来却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空虚感。
　　“啊……我们去了海边……”我开始慢慢回想。
　　“然后呢……走过长长的滨海路……”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
　　“还去了海底世界……还在路边吃了海鲜。”登上企鹅和微博。
　　“最后还在天后宫许了愿……”没什么新鲜事，又重新躺下来。
　　“她到底许了什么愿呢……会不会实现呢……”我自言自语着，窗外传来放学后小孩子们吵闹的声音，于是我又爬起来关窗户。我虽然不喜欢小孩子，但是却为他们的蓬勃朝气而着迷，是与林清婉完全相反的、鲜活的生命。那个人的身上又到底发生过什么，会使她明明活着，却像已经死去或者正在死去一样呢？突然意识到这个想法一点都不吉利，好端端的干嘛咒人家，连忙甩甩头，暗骂自己没脑子。
　　可是对于这种性格的人又想了解想的不得了。
　　以前自己有一些不能解决的问题，总习惯去图书馆，而且每次都会在图书馆里找到答案，因为有着同样问题的人，绝对并不只我一个。现在渐渐开始依赖互联网和交流工具，像是某乎某涯某博某企鹅之类的。
　　我打开文档编辑页面，开始仔细地回忆我和林清婉从初次见面以来的点点滴滴。虽然并不擅长写作，但我仍尽力地用文字去刻画她，去描述她，因为我是那么的想要了解她。音响里放着抒情的曲子，这样更有利于我组织语言，也使我的思路更加生动起来，每个关于她的画面像重播一样，又在脑海里面清晰地浮现出来。
　　偶尔在音乐间隔的时间里，会听到墙上钟表摆动的声音。我揉了揉睛明穴，偏头看了看时间。
　　“到饭点儿了。”我伸了个懒腰，却并不觉得饿，看着屏幕上白纸黑字洋洋洒洒数千字，仔细检查过没有错别字之后，点击保存。然后复制文字，发了一篇长微博。别看我这样，可也是粉丝数千的达人PO主呢，想必不一会儿就会有很多阅读转发评论了吧，而这之中总会有我想知道的答案的。
　　就这样开着电脑，我拿着钥匙去楼下经常去的快餐店解决晚餐。
　　“老板娘，一份炒饭，多加点香肠和黄瓜丁谢谢，还要一罐旺仔！”我进门之后就朝里面喊，饭点的时候人总是很多，不喊也没办法。不用回答我也知道老板娘一定听到了，就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等饭上桌。不一会儿，老板娘就端着热乎乎的炒饭过来了。
　　“这两天哪儿去了，怎么没见你下来吃饭。”老板娘把饭放在桌子上，像往常一样跟我攀谈两句。
　　“嗯……跟朋友出去玩了，算是旅游吧，啊，烫。”我边吃边说，不小心被烫了一口，猫舌简直没救了。
　　老板娘从伙计手里接过旺仔递给我，“嗯，多出去走走也好，不都那么说么，旅行使人成熟还是怎么地来着，你看看你，就是长不大。”
　　“我知道啦~你不是还在忙吗，快去忙吧，我吃完就上去了。”听不得老板娘的喋喋不休，连忙打断她。
　　“臭丫头，说你两句就不听了。”老板娘无奈地笑着就继续招呼客人去了。
　　我看着她离开，又想起她刚才说的话来——旅行使人成熟，不管是不是这样，总会有些收获就是了，也许林清婉也是想通过旅行来获得些什么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然而微博并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
　　也是我太天真，为什么指望一群整天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蛇精病们给我解答疑问呢……但是不解决我的问题又不是我的风格，于是我又复制粘贴到某论坛，继续等答案。
　　去客厅里榨了一杯果汁的功夫，评论楼已经渐渐地盖起来了。我一条条地搜索着有用的信息，竟然还有把这篇文章当微小说看给我写了文评的。
　　画船听雨眠　11级：
　　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楼主写的人大概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吧，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渴望有人走进，却又拒绝别人走进。忽然想到了《白夜行》，从小生活在黑暗里的雪穗和亮司，是彼此生命中唯一的太阳。所以为了留住那一份温暖，即使最后终其一生万劫不复却也不愿意回头。或许人性本孤，只是有了他人的温暖才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太阳和温暖……这就是林清婉所缺乏并且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吗？可是文学少女哟这太抽象了，我总不能学后羿把太阳射下来给她，跟着她，不管走到哪里都提着暖炉吧……
　　半夏　9级
　　所以她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直到楼主出现她才渐渐地开始接纳别人的是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明明拥有着一些东西，却像从来没有得到过。特别矛盾的人，我想只有陪伴了吧，就像楼上说的那样——温暖，来自朋友陪伴的温暖。如果楼主是她的好朋友的话，请不要轻易离开她吧，毕竟一段交心的友谊，也特别不容易。当然，如果百合就更好了嘻嘻。
　　前面说得那么一本正经最后的百合是什么鬼啦，能不能靠点谱，还有后面一大串刷“百合天道”保持队形的是闹哪样！能不能愉快的玩耍！我才不是百合……呢……
　　吐槽到最后我竟然有点底气不足，“啪”一下合上笔记本显示屏，泄气般地趴在上面。
　　或许她想要的，是我无法给予的也说不定。
　　我决定不再去想这些，兜兜转转走这些旁门左道，仔细想一下，倒不如直接找本人问个清楚。
　　一边打开好几天没玩的游戏，慢慢的等更新，另一边给伯爵发消息。
　　无色：有什么好玩的么？
　　吸血鬼伯爵：新副本，约不约？
　　无色：夜雨在么？
　　吸血鬼伯爵：在，但没和我们在一起。
　　得到主要情报，游戏也更新完了，赶紧登陆去找林清婉。我这边刚上线，伯爵就给我递交组队邀请了，我让他先等一下，问了林清婉坐标之后就去找她。
　　巴山夜雨：我这边帮朋友过剧情呢，你先等一下。
　　无色：好的。
　　果然我过去她那边的时候，一队人正打得火热，我也不凑近，就在小怪仇恨范围之外绕来绕去，看他们还要杀一会儿，干脆坐在原地打坐调息然后用企鹅跟伯爵耍嘴皮。估摸着剧情快结束的时候，也不管伯爵在那头嚎你到底约不约啊，果断关掉聊天窗口，却看到游戏里我美美哒无色就下了地狱了……
　　巴山夜雨：人呢？
　　无色：死了……
　　巴山夜雨：死了？谁杀的？
　　无色：挂着没动，给小怪杀死了……
　　巴山夜雨：……
　　无色：听说新副本出了？
　　巴山夜雨：嗯，不过我刚刷了，没机会了。
　　无色：那没事儿，我也不想刷，找个地方刷经验吧，正好召唤兽也要升级。
　　接着林清婉又发过来一串坐标，我飞过去和她会合，入队后发现就她一个人，我放出召唤兽来杀怪，自己在一边划水。开了队伍频道和她聊天。
　　“朋友们呢？”
　　“走了。”
　　“怎么走了呀，一起刷经验多嘛。”
　　“他们自己有事情做，我就帮他们过个剧情。”
　　“你还真是热心肠，要我帮忙过剧情肯定要收费的。”
　　巴山夜雨闻言顿了一顿，法杖挽了个花朝我点了点，我莫名的从这个角色身上读出了一种鄙视的感觉，而我的无色正是被鄙视的那个。我气不过，随手扔了一个催眠符出去，正好套在一个小怪身上，又一道天火直接而下，小怪消失了。
　　我得意地显摆道：“看吧，杀boss的时候，带个封印是多么便利的选择【得意】。”
　　然而林清婉并不为所动，“你得确定你的封印成功率是百分百，而且你的队伍输出够强大，才能在你封印上之后一击必杀，如果不能，我相信一个高输出的存在还是强过一个赌概率的封印。”
　　这个人！我不想跟她讲话！理性的让人觉得无理取闹！
　　不断地重复几个动作不一会儿就开始觉得无聊，我一边刷着微博一边跟她聊天，突然想起了之前的话题。
　　“你很喜欢旅游么？”
　　“……还行吧。”
　　“都说旅行使人成熟呢。”觉着她有些敷衍，我又开始倒贴。
　　“只不过是从一个自己呆腻了的地方，去到一个别人呆腻了的地方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我就呆不腻的。”
　　“在哪儿呆不腻？”
　　“哪儿都呆不腻！”
　　“你这人……”她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害我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说好的一起去下一个地方呢，你没忘吧？”我小心翼翼地提起这件事情来。
　　“……嗯，忘了。”就见她面不改色地说，虽然游戏角色确实不会改表情，但我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我不管，你答应过我的！”我开始耍赖了，冲上去抢她的怪，她也不恼，果然放弃又去杀其他的怪，抢着抢着觉得也没意思，反正经验都是我们的，这事儿也没跑，于是我让无色一屁股坐下来，不说话了。
　　林清婉一开始没觉得什么，过了一会儿好像觉得我太安静，于是放出召唤兽在那边应付小怪，巴山夜雨就向我的无色走过来了。
　　“怎么了？”
　　就在她开口问我的瞬间，我就开始刷世界，刷小喇叭，一下子频道窗口就被我承包了。
　　【巴山夜雨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出尔反尔，你怎么可以欺骗小女生的感情呢！】
　　巴山夜雨那边一时也没声了，大概被私信缠住了，我这么一发，肯定有很多私信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她迫于压力肯定不会再敷衍我，然而当时我却已经忽略了网游与现实之间是存在次元壁的。
　　巴山夜雨动了动，转过身继续杀怪，我被她的举动弄迷糊了，虽然我的请求并不感天动地，但也不至于无动于衷吧。
　　或许对方是真的觉得我麻烦了。明明一直带我升级，还带我去海边玩，我还不知足的一直缠着人家，还在世界上诋毁人家的名声……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是我，绝对趁在游戏里杀之而后快的。
　　结果就在我自暴自弃式的快想通的时候，巴山夜雨给我私信了。
　　“等我确定下来再跟你说，行么？”　　　　　　　　　　　　　　　　　　　　　　　　
作者有话要说：　　学生党们都开学了么23333333

　　☆、第　12　章

　　十二
　　直到我们坐上南下的火车，距离我们在游戏上的最后谈话，也不过多少个小时而已。看着林清婉靠着窗户闭目养神的样子，我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位风一般的女子的行动力，说风就是雨。
　　动车车厢里静悄悄的，交通往更加便利的方向发展，K字车的夜航车文化也逐渐失落了，难得我还那么中意一群天南海北的人聚在一起聊天来着。路上的几个小时因为太无聊，我也睡了一会儿，结果是凌晨一点多到达杭州东站，两个人因为都睡过的缘故，竟然都没喊困。
　　我们站在出站口等出租，我开口问她，“你困吗？”
　　“不困。”
　　“那我们现在就去西湖吧？”明明是她提议来，这时候反倒是我兴致勃勃的。
　　“现在，你睡迷糊了？”果然就连风一样的女子都得迟疑一下。
　　“反正我们又不是来看人的。”正好一辆出租车经过，没等她回答，我就急忙拉了她上车。
　　到湖滨路的一公园，沿街的店基本都已经打烊了，司机师傅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们下车，然后把车开走，最后一点移动的光也消失在长街尽头了。孟秋的夜还是稍带些热气的，夹带着湖面上的水汽扑面而来，仅剩的一丝睡意也给吹跑了。
　　我挽着林清婉的胳膊，带着她往湖边走，“你看，也不只有我们嘛。”我指指凌晨时分还游荡在湖边的三两人，心里却是戒备着。旁边M记24小时营业，一群米国人说说笑笑地经过，在他们的习惯里的夜生活，仿佛这才是一天正式的开始。
　　她并没有回应我什么，眼睛看着前面，似乎在寻找什么值得观赏的景色。我看了看四周，除了湖边的一排路灯，也只能借着月光模模糊糊地看到湖心亭的轮廓和远山，再无其他了。唉……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在黑夜里寻找美景。在心里默默地叹着气，但表面上绝对不能露出一丝后悔，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得走完。
　　我们在一处路灯下的长椅上坐下来，这场景令我似曾相识。不久前的记忆里还残留着海风海浪和林清婉波澜不惊的声音。
　　“你的足迹……”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要走到什么地方，才叫天涯尽头呢。”也并不是那么想知道，这是一个没有明显答案的问题，就像之前问过的一样，你要走到什么时候呢，似乎只是等待一个答案。
　　果然她没有回答我，像之前看海一样看着黑夜，夜晚，开始在人类脆弱的内心里起作用了。我有点想哭。
　　“你打算跟我到什么时候呢？”她的话突然回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