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与蜥蜴的搏斗-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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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真实,就可以不再迷惑吗?我会忘了真实的。虚假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它是甜美的糖果,会麻痹我,会让我再次不清醒。我需要不停地重复这件事,真实是很容易被丢失的。我要记住那真实,不再忘记,我不要再陷入虚假之中,那甜腻的快要扼死人,窒息死我的浅表性的空气。那稀薄的生命能量……离开我。让我看见真实。
“我总是对自己说我很虚弱,我需要保护,这是不对的……因为我本来很强大。或者说,想要变得强大……而自我暗示又不停地在压下这种自我意识的觉醒。在我健康时,这些意识应该是自动浮显,融入到每个想法里,却又不被感知到的。人在健康时不会努力去压抑自己想做的事情,乃至于试图用暗示摧毁自己——这是不对的。是大脑与心的较量。最后大脑赢了,可是却失去了心的滋养,所以,最后……大脑也会枯萎?!”
吴樱秾哭了。“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事情吧?一直用暗示压抑自我,那暗示可能出自道德,也可能出自别的什么,而我,一直就生活在被洗脑的迷失里?因为自己给自己洗脑了,所以,制造了一个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假像,而实际只是,强迫自己装作看不见?”
她抹去了眼泪。“我想要说我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能让我试着去实践一次这个诺言吗……哎殷沓沓,殷沓沓?”
殷沓沓的手机掉在地上。她瘫在白色的椅子上,头仰着,手垂在身两侧。吴樱秾吓坏了,连忙去摸她的手,慌乱地在她身上抚摸着,“殷沓沓?……”
昏迷了不久,殷沓沓醒过来了。她依旧像是空白般看着吴樱秾,那不认识她的眼神,让吴樱秾感到万分后悔。
“如果我不是那么愚蠢,希望掩饰自己……我们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
“让我走。”
殷沓沓拿起手机,往门外走去。门自动开了,风雨涌了进来。吴樱秾急急去抓住她的手臂,将手机从她手里抢了回来。殷沓沓也不管,就直直地往那儿走去。她走出了门,走进了雨里。
“殷沓沓!”
吴樱秾追到门边,看到了殷沓沓向前面走去。她看到了花膏,提着一个小箱子,站在草坪的边上。
“沓沓,我对不起你。我有事要跟你说,你千万不要怪吴樱秾,求求你了。”
她拿着小箱子和殷沓沓相对而视。而殷沓沓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别和我说什么了,我不感兴趣。我很累,你们放过我吧……让我走,别来烦我。”
吴樱秾把花膏让进了室内,她塞给她一块布,然后冲出去拦住殷沓沓。花膏将樱秾抓了回来,让她坐下。吴樱秾说,我要去找殷沓沓啊!
“别去,我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啊!她一个人有危险的!”
“不会有危险。让她去吧。李言会找到她的。你放心好了。”
花膏颓丧地坐在椅边,身上的雨不断滴到地上。她用那块布擦着脸上的雨水,擦完了发现是块抹布。吴樱秾又将一块布扔到她脸上,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
“不会又是抹布吧。”
她擦了擦发现还是抹布。充满了洗洁精的味道。她将布从脸上拿下来,四顾无言。花膏说,也对,你有恨我的理由。
“我不恨你。”
吴樱秾抹了把脸,不安地望向门外。花膏说,“把门关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而然的焦躁感,不能控制地发现自己还是在陷阱之中
“沓沓……”
樱秾看着门外她消失不见的背影,又走了出去。花膏说,“吴因浓,回来!”
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吴樱秾走回来了。她关上了门。外面的声音被隔绝了。黑暗的屋子,让人心生恐惧。花膏打开了灯,温暖的姜黄色灯光。她抬头望着灯泡,说,“想当初,这盏灯还是我替她选的……”
“我不恨你,因为是我的错。如果我恨你证明我把错误都推到了你身上。那是逃避,可耻,不要脸的做法。是我的错,我就承认,我不会怪你的。”
“是谁的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会不会原谅你。”
花膏手拿起来,握成一个灯泡的形状。她的手又放下了。
“她会原谅我的。”
吴樱秾说。花膏,“这么自信?”
“嗯。但是问题不是她原不原谅我。原不原谅,这已经造成伤害了。就算原谅我,那她就是在伤害自己,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来不伤害我。仔细想想,她真的一直在为我考虑……”
吴樱秾沉思地坐到了椅子上,她的手放在膝盖上,“我为什么,都没有想到呢……一直没有仔细地去想过……”
“你好像变了。”花膏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是的。经历了代价,总要学会一些东西。”
她开始用新的目光审视吴樱秾。樱秾就坐在那儿,但是她已经不是昨夜的她了。她脸上有镇定的表情,那不是装出来的。她不再楚楚可怜,而是直视着你的眼睛,告诉你她的想法。
“对不起,昨天晚上的事……”
“暂时忘了它吧。是造成了恶劣的后果,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花膏用布擦干净那个小箱子上的水,打开了上面的小锁。箱子分开了,里面有个盒子。她打开盒子,盒子里有个布包。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CD包般的东西。
通感网络芯片包,是那个东西。吴樱秾想,一层一层包得真严实,就像要去参加国家级的交易一样。
“这是什么,值得你这么重视。是特别有价值的东西吗。”
“特别有价值,价值连城。”
花膏将那张盘小心地拿了出来。“我要给你看一个东西……本来想给殷沓沓看的,但是她走了。没事,等她回来我给她看。”
“她不回来,我也不看。”吴樱秾说。花膏说你有毛病啊。
“好像确实没有必要……”
吴樱秾思考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从忧伤的凝望变成了一种疑惑的反思。“确实,我总是一张嘴就会说出一句我会后悔的话。实际上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现在我懂了……”
在狂风暴雨中,虹之船倾侧在海洋里。珍宝与瓷器掉落到了海底,被无边黑水吞咽下去。海是一张嘴巴,残暴地吃掉一切,它的喉咙在黑暗里散发着腥臭,令人恐惧和作呕……
殷沓沓游荡在城市里,像做梦一样。她不停地用手擦着脸上的雨水,像一个幽魂。她在天亮起床,游荡在永远不会亮起来的朦胧的日光里。到处都是雾气,她无处可去。在心里,“她”已经变成了“它”……
异化。
殷沓沓敲开了一扇门。白色的大门,上面漆着房号。门开了,里面露出一张光滑的脸。殷沓沓抵住门,绝望地说,“让我进来。”
门打开了。她径自走到里面。“你怎么了?淋得这么湿透了?”
门外的寒雨化为雾的味道飘进了室内。开门的人关上了门,殷沓沓坐在沙发上,只是呆呆地坐着。
没有灵魂,没有过去,没有未来,连曾经拥有的渴望与空虚也都没有了……连空虚都没有,有的只是极度的无谓。不存在,自己如同不存在一样。没有感觉,没有爱,没有恨,只有一种不知所谓的,不能称其为感觉的感觉。
“让我来猜猜,我的姑娘现在是什么感觉。恐惧?”
殷沓沓抱起了肩膀。她带水的衣服把沙发弄湿了。她光着腿,穿了裙子。在冬天,这个打扮称不上平凡。她的小腿冻成了青色的。那个人蹲了下来,按着她的膝盖。殷沓沓冷得瑟瑟发抖,淡紫色的嘴唇衬着平静的脸色,像是尸体一样。
“是愤怒,是吗?”
那人将手一招,从房间里出来一条狗。狗站起来双腿搭在殷沓沓腿上,然后在她皮肤上舔啊舔的。
“小奇,你和姐姐先玩会儿……”
殷沓沓摸摸那条白狗的脑袋。
为什么人不快乐,狗就能快乐呢?为什么狗无论何时都会睁着大眼睛,看起来特别清澈,而人却日渐混浊呢?像我的心,已经无法恢复原状了。因为它被损伤,在受伤之后,没有及时止血,也没有消毒,最后血液流光,干枯死去。它已经死了,被污染之后,作为破败的被玷污的东西而死去。
“小奇,我不能再想起任何东西。或许我还记得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是什么让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我没有实感,一点实感也没有……有时我的心里燃起愤怒的火焰,我发誓要把伤害我的人全部杀光。但那是不可能的,是吧。多少的恨也不能用血来填平,尽管我只剩下这一条路。我不会,我不想……那很痛苦,那很令人厌烦。我只想死去,现在。”
小奇趴在地上,伸着懒腰,它站起来时,摇摇头。它会作许多憨态可掬的动作。它虽然已经睡了,但是看到殷沓沓它还是出来了。缠着她玩儿啊,咬她的手指啊,舔舔,然后打个喷嚏啊。
殷沓沓渐渐感觉到一点的温暖回到了心里。她搓了搓手,从口袋里拿一个鸡肉干给狗吃……拿完了才发现自己手上根本没有都没有。裙子一点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没有。她打了个寒颤,把狗推开了。但是小狗还是绕着她走来走去的,摇尾巴。殷沓沓笑着无奈地将它的毛摸了一遍,小奇舒服得在地上直打滚。它很单纯,也很愚蠢。它只要有得玩就很开心,它不管什么意识,什么理论。人类啊,全是作茧自缚。伤痕,刻划在心上,只要有爱,也能擦去。
小奇的主人回来了。小奇回房间睡觉了。看着那个很小的卧室,殷沓沓又一次发现阴暗笼罩心头。那种突然而然的焦躁感,不能控制地发现自己还是在陷阱之中。
“别害怕。你不会被外界包围无法脱身的。你只是你,当下发生的,并不是真正在发生的,时间在前进,但你无须牢牢追逐,记住那是没有意义的。发生的,并不一定与你有关。看起来热闹的,广阔的,并不一定真的广阔。你只有回到内心才可以找到自己,找到自己,你会看到真正的广阔。向里扩张,而不是向外扩张,你才能找到真实,让内心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正确的选择,会让你感到开心,并且头脑清晰
“我没法忽略。”
殷沓沓张嘴的时候,嘴唇裂了开来。在那么湿冷的天气里嘴唇也会脱皮。她用手背擦着嘴。“我的女朋友背叛我。她和别人上床了。让她去吧,我并不在乎。我已经累了,我自己的事都管不清,我还有心情管她。她不明白我很累,我一点也不想告诉她我的事情。我被评价,我被包围,我像是在荒野里,被几百条,几千条恶狼的眼睛盯着。天空漆黑,没有一丝亮光,只有凶恶的随时向我扑来的狼……但人类社会比荒野更恐怖,人的视线和语言比直接的死亡更恐怖。”
“是什么在困扰着你呢?”那个人又蹲下了。她的手轻轻按在殷沓沓膝盖上。殷沓沓可以感觉到,她的手很热。她闭上眼睛,黑暗的影子在眼前鬼一样飘动着。
“评论。所有人都在评论我。他们对我评头论足,对我提要求,对我的言行挑剔。我很想告诉他们,那不是真正的我,那是我必须展现出来的角色。我是明星,但我也只是木偶,是赚钱的工作,我所表现出来的全是被要求的,而我被要求展现出来的形像经历第二次被要求。我被要求,要求,再要求……没有人满意。我不停地扮演,失常之后还要自己再调整回去,继续演我那可笑的角色。我被所有人嘲笑,被攻击,我还必须笑着,假装我不在乎。真的有人能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吗?人真的能承受住来自同类的打击而依旧自我吗?我不能。但我假装我能。是我太软弱,还是世界真的太凶恶?……”
殷沓沓握住了拳头。小奇上来舔舔她突出的指关节,她的手无力地摊开来。“评论……被关注……被议论包围……那就是我。”
“希望你能明白,你永远是自由的。那些困扰你的,终有一天会消失。这不是你的错。”
那个人摸着她的脸,眼泪轻轻滑下。殷沓沓从不喜欢哭,但是人在某些时候会无所谓,或许就是这样,就算在发布会上失控大骂所有人也无所谓,就算在片场像个木头一样定住一动不动也无所谓……远走高飞。
“我或许应该退出娱乐圈。我不适合这儿。但是我不甘心。我已经落入了名利的圈套……你说得对。我就像为了蜂蜜而不肯放手的熊,直到被逮住,被杀掉。但是是谁造成了这一切?我吗,还是所有势力与影响交汇的我被教育的观念?……”
“我恨所有人。”
殷沓沓看着地下说。那个人吻了吻她的手,“你想要找一个物体,发泄你的愤怒吗?”
轻轻的声音诱惑着殷沓沓。她眼前绽开了血色之花。
离开我的脑海……
我什么都看不见。
对于曾经的我我没有任何感情。那曾经存在过的真实已经成了虚假。
放开我……
让我看清楚我的心。
它被藏起来了。
为什么我就是看不到……
殷沓沓抱着小奇哭了。她的热泪打湿了小狗的毛。小奇又出来了,摆动着她毛绒绒的尾巴。小奇是“她”,因为“她”有情感,“她”有快乐,“她”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
“小奇……”
殷沓沓搂紧了她的脖子。“小奇……”
小奇只会摇尾巴。但是小奇很快乐。小奇什么也不想,只要吃到骨头,有一个角落和一个垫子就能睡得很香,起来后就能幸福。
再一次堕入黑暗,这一次是永远,我无法企及的幸福,已经随着风暴远去。它带走了我的情感,永远,我再也不想要那样的爱情……
“你知道吗,我今天买了个新手机,然后有人问我,你有微信吗?我以前一直没用过微信,我觉得那不好玩。但是,为了和别人交流,也为了想想不要跟时代脱节,大家都在玩,于是我也玩了。然后在下载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说微信免费是一件令竞争对手没想到的事情还是怎么样,反正就那意思吧,给我的感觉是,这软件免费并不是件很平常的事情。然后我就想啊……我以前从来没觉得这些东西免费很稀奇。不就是个聊天工具吗?但是我现在想了想,人类之间的交流,很神奇。免费,也是一种创新。如果不免费的话,说不定到后面整个行业都会收费化。这样一想,顿时觉得以前被我忽略的,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东西,其实都是一种创举。那当中所蕴含的东西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你跟我讲这个干嘛呢?”
一个女生从房间里走出来,头发是短的,穿着粉红色的睡衣,裙摆一路飘着。
“你这么穿干什么。很违和知道吗。”
“没有关系的。”
她坐下了,看着殷沓沓,笑了,“你来了吗?听说你交了女朋友,女朋友好吗?”
“怎么你们都问这个问题。不好。她背叛了我……你短头发就不适合穿这种少女的睡衣,知道吗。”
“知道了。就说刚才那个吧……每一样事情都没那么简单。那就是我最近学到的东西,就是促使我去了解一些我以前不注意的事情。所谓留心处处皆学问就是那个道理吧。”
殷沓沓没有说话,孤独地望着墙壁。墙上挂着手绘的画。
“我真的是受够她了。背叛我,伤害我,我不想再忍受她。你说,我现在把她甩了,过分吗?”
“我们一般提倡,要用自我的脑袋思考。”
女生点点自己的脑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做都好像不对。我感觉不好,不对。我很烦燥,她的压力,还有工作的压力。我决定放弃她,我不想再和她说话,不想再看到她。那让我感到劳累,尽管如此……我还是感到不开心。”
殷沓沓的手搭在想象中的窗台。想象中还有绿色的树的剪影,还有白胖的纸板样的云朵,和用水彩笔涂上的蓝天。它们是一个布景。她无法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这些,阴魂不散。那些过去的日子美好得就像一个再也没有说服力的童话,而又因为不可能是真的而变得美好得可怕。
“那就是因为选择不是正确的。正确的选择,会让你感到开心,并且头脑清晰。”
女生从睡衣口袋里拉出一条小手帕,擤了擤鼻涕。“对不起,我感冒了,感冒好多天了。我在看战争纪录片。人类历史上最残忍的战争,我一直以为过去很久了,那些都是历史书上的东西,和我有关,但是很遥远,很没有真实感。直到我意识到那场战争也才过去了几十年而已,六十几年吧……一切都还很近,不是吗。所以有些事……就感觉非常奇妙。怎么说呢,也不是奇妙吧,就是让人觉得很奇怪,有点产生了感慨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指点江山
“我感觉不好,小风。”
“我能理解。”
小风又擦了擦鼻子。她靠在门上,看着萎靡不振的殷沓沓,从口袋里又拿出一罐含片,“要不要来一点呀?”
“我不能明白什么是真实的想法。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真实的诉求是什么。这才是最麻烦的。”
“说不定吃了糖就有了喽。”
小风笑着把糖拿到她手上。含片放在她的手背上。小风看着殷沓沓的脸说,“吃呀?”
殷沓沓把含片吞了下去。甘涩的糖在喉道里燃烧。她只是想要得到解放。往这儿走,往那儿走……小风用绒毛兔子在她眼前挥挥。殷沓沓吞下了含片,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你来得越来越少了。”
“没关系,我会多来来的。”殷沓沓安慰她。小风笑了。殷沓沓问她,“能借我个东西吗?”
“那必须还我。”
小风将手扭在身背后,她穿着她违和的睡裙,晃动她短发的头,笑着对她说,“必须还给我哦。”
“看吧,那就是我们的回忆。”
“我们没有什么回忆的。”
吴樱秾坐在了桌子上,啃着一个苹果。她从殷沓沓的卧室里又找到一个苹果,就放在她的抽屉里。她问自己,我吃了她的苹果,她会不高兴么?给自己的答案是,我跟别的女的上床她都没把我怎么样,吃个苹果就更不会怎么样啦。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她捂着自己的肩膀,对花膏说,我要去医院一下,我肩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