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与蜥蜴的搏斗-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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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蛋!”
殷沓沓说,“没有的东西就去抢,去争,明白吗?”
她突然又来劲儿了。吴樱秾又递上餐巾纸,细心地替她擦着脖子上还有额头上的汗。“不,算了,我本来也不想要的……是真的。”
“不想要吗?真的?”
殷沓沓说,“告诉我是真的不想要吗?钱?名声?被所有人羡慕的感觉,权力,人生的巅峰,可以让任何人听到你想说的,你的观点,你的审美……很棒吧?”
“哈啊……”
吴樱秾也有点出汗了。心跳咚咚,她在紧张。
“我想,你说得对……”吴樱秾紧张地结结巴巴。“我是想要那些的。没有人不想要那些……钱,名声……你是个明星……你懂的……”
审视自己的内心,吴樱秾发现自己果然依旧很怯懦。如果她更诚实一点,就会直接地说,对,我就是要这些,别人有的,我都要有,别人没有的,我也要有,我要比任何人都优秀,因为我本就比任何人都优秀,不被承认的只是垃圾,现在的我只是垃圾……
“作为明星,我懂这很累。”殷沓沓脖子一歪,倒在了床上,“我没有自我……”
殷沓沓说,我没有自我。
吴樱秾说,我也没有。
“奇怪了,我没有是因为他们不让我展现,你没有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让我展现……好像是一样的。”
两人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思维奇妙地同步了。
“我每次提出的主题和各种细节都被否决。”
“我每次想对于半成品作稍微一些改动都不被允许。到底是因为我不是个参与者而只是一个道具还是因为他们看不起我的审美?”
“我被要求成为一个胸大无脑的洋娃娃。有时候我也在胸罩里塞海绵因为那个主题需要一个小性感。虚构,欺骗,我无所谓骗人可是为什么把我打扮成那样。我真的很厌恶,我可以去隆胸,可以去整容,可以卖肾,如果那是我自己的决定,但是我不允许别人把我打扮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可惜我一直在干这件事。”
“我是一个通感网络设计师但是在我的路线被定为少女偶像之后我的创作范围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为新兴珠宝品牌设计的胸针项链是我为数不多的可以发挥创意的case。而其它的,化妆品的,服饰的,护肤品的,广告的创意策划对外说有我的参与但是实际上我写了十几个方案都不通过最后都是要窦有莺根据甲方的要求给我改了又改改成了根本不是我原来想要的样子再拿出去的。他们就觉得我的审美是个P,我根本没有审美——后来我就不参与策划了,我就是当偶像明星了,化妆,打扮,纯种的偶像。”
“从我作出一小点妥协开始他们就开始侵蚀我,我开始不断妥协,忍让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直到我最后完全将自己交给了他们任其打扮……直到我最后红了。你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这城市的报纸上有我,广告屏上有我,地铁通道里有我广播里有我人们谈论的嘴里有我,我变成了你第一次遇到我时的那种样子。我是名媛,我穿衣有品位,我长相甜美,我讲话客气,擅长交际,擅长应付或者说讨好媒体。”
“他们是谁?他们是所有人,我遇到的所有人。”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皆因我想要名誉。我想变成一个明星,我想让人们为我疯狂——现在我做到了。”
“而当我发现我的粉丝喜欢的不是我,而是他人包装出来的我,我很绝望。”
“我真的很绝望。我以为当明星就是被人喜欢,没想到是变出一个虚构的人来让我喜欢,而真实的我却被晾在一边晒成了人干。”
“我为了那不是被喜欢的虚假的喜欢丢失了我自己。”
“现在我简直记不起来原来的我是什么样子了。我真的记不起来了,原来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殷沓沓发着三十八度的烧坐在床边喃喃说着这一切——吴樱秾给她量的。她甩着体温计,用酒精棉花擦干净玻璃表面,将它放回盒子里。
吴樱秾喃喃的只有一句话,“他们不让我表现……他们说我很猥琐,他们说我很恶心,很恐怖。”
作者有话要说:
☆、“站着说话不腰疼”奖
自我的散布就像是钻石一样。自我就像钻石一样闪耀。可悲的是,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吴樱秾也同时意识到,这比喻根本狗屁不通。自我和钻石的联系是什么呢?散布又是个啥?
或许是因为思维像是掉在地上的干馒头一样摔碎了到处散布吧。
被限制的东西失去了生长的力量就死掉了。
所以我,死掉了。
“呜呜呜呜呜……”
吴樱秾和殷沓沓抱头痛哭。两人真的抱了起来,殷沓沓将头搁在樱秾肩膀上,使劲用鼻涕蹭她的睡衣。眼泪,鼻涕,少女偶像或许有眼泪但是肯定不能有鼻涕。偶像是一种多么虚假的东西啊,它都不能容忍有鼻涕。虽然殷沓自己也不喜欢鼻涕,但这是两种境界的事……发泄着怒火与恐惧憎恨殷沓沓大哭着。吴樱秾也在抹眼泪,还不停地抽纸巾给殷沓擦泪。
春天的故事。
“妈妈一定会笑死我的。她告诉过我,我怎么就那么傻呢,她明明话里有话,她都已经告诉我了,我的选择是错的,她那么了解我,她知道我一定会后悔的,她知道我像她一样野性难驯受不了制铟……她根本什么都知道,贱人!但是她……”
“不要哭了,我们去找妈妈吧,妈妈会原谅你的。”
吴樱秾唏嘘地平息着眼泪与呼吸,殷沓沓抓紧了她的肩膀,“不……”
“真的,我们去找妈妈,好不好?”
“不好……”
殷沓躺到了床上,体温持续升高中,“不好……”
杨兰坐在酒店门口,像是丧家之犬一样抽烟。她左手拿烟右手拿玫瑰,那一小捧四支白玫瑰在黑夜里显得很扎眼。保安过来看了一眼,看到少东坐在那儿,傻了,瞬间人就不见了。杨兰得以安安静静地吸完一支烟,直到她的助理董小姐晃过来。
“小董,你说我真的不应该送白玫瑰吗?”
“杨少,玫瑰不在乎是什么颜色的,只要她喜欢,送菊花她也会接受的。”
“哎,你这句话不对啊,她要是喜欢菊花,我送她,她当然会接受……”
“杨少,我是说你。”
“哦……”
杨兰靠着落地玻璃,萧索地望着一辆从停车场里开出来的别克。车牌号很吉利,显示是事业单位的。她指着停车场外的一片碎石地,说,“小董啊,你说,白玫瑰不好看吗?”
“是有点不吉利。”
“她们都不收呢。”
“也有收的。”
“可是那些女生我都不喜欢……玩一阵儿就厌了怎么办呀……”
“杨少,殷雯雯一定知道你的作风,所以她根本就不接你这茬儿。要我说她是明智的,她看起来不像在社交晚会上那么没脑子。她是个有点心计的女人。”
“这种女人很适合我。”
杨兰又抽了一支烟,抽完后站起来。“哎小董你的女士烟借我尝尝。”
董小姐从手包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杨兰尝了之后说,“有一种寿司的味道……淡……凉……”
“你的味蕾可真奇怪,我从来没有吃出过这种味道。它很温暖。”
“总之吧……我觉得追求一个女孩子还是要从她的兴趣入手。这样吧小董你再去查查她的资料,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要那种杂志一百问上的要真实的……”
“我懂的。”
“谢谢你。”
杨兰抽了一支烟放进董小姐的烟盒里,“这一根补偿给你哦,我觉得有点冷,我要进去了……”
“杨少!”
董小姐看着她微微有些伛的背影。T身形不够挺直是很可惜的,不过大部分T都有这样的小毛病,全怪发育期。杨兰回过身来,淡淡一笑。“你要一起来吗?”
“殷沓沓喜欢参加李志成的派对,每次都参加。她们在搞一些不太能见光的东西,我猜是毒品。如果能抓到把柄的话,她会投入你怀抱的。”
喜欢一个人总是很辛苦。你要为她考虑,为她担心,还要为她去追另一个女孩子。暗恋的心思总是微妙而酸涩,当一个人过了少女期,就会褪变出更成熟的模样。董小姐喜欢杨兰,喜欢她的笑,喜欢她的随便,喜欢她的漫不经心。她告诉了杨兰自己得到的情报,看着她的眼睛,董小姐确认她是知道自己喜欢她的——可是这个人多可恶,尽管知道,她也只会利用你,不会爱你。呐,这就是爱情,就算爱上恶魔,也会把地狱当作家,很多人爱上人渣,只是因为女孩子过了青春期也还是少女,永远的少女就是会爱上永远的少年——杨兰很帅,帅到只比我们本文着重讲述的帅T殷星色,差那么一点点。
“去年的过年吧,我是在家里过的。过年有七天的假期,爸爸妈妈都放假,我回家了,在家里过年吧,别人到我家来吃饭,吃蛋糕,这样……因为我的生日是在年初二,所以也一起吃了生日蛋糕。爸爸特别喜欢旅游,小时候我也很喜欢旅游,但是长大了就有点懒得跟他们一起出去玩。妈妈不想玩,我也不想玩,我想在家里写小说,只有爸爸一个人很起劲地在网上查着路线。他是真的很想出去旅游,像小时候一样,我们三个人。家庭,就是三个人的小团体,对吧。我也怀念那时候,但是时过境迁……爸爸问我,去哪儿呀?那时我的背好痛,我就很干脆地告诉他,我不想去。爸爸很受打击,他好像才知道这个事情一样,很震惊的语气,说,你不想去??……我一直记得这件事,因为那时候我的心好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辜负了别人的好意。当你看到别人满心欢喜做一件事,而因为你的态度而受到了伤害的那种样子,你是很难忘记那件事的。真的很害怕……我很害怕伤害别人,尤其那还是我的爸爸。我喜欢爸爸,小时候,他经常带我出去玩,那时候我也很开心,丝毫不觉得有一点不耐烦……但那样的时光不会再回来了。我很焦虑,现在。”
在天亮之前,殷沓沓睡着了。吴樱秾时不时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水,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脸。她轻轻说着自己的故事,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小小的声音。天亮后,殷沓沓起床了。尽管吴樱秾都能看出她的病态,她脸色苍白,但又潮红,明显的还在烧着。用手去摸摸她的额头,被她挡开了。殷沓沓说我要去上班,你就待在我家吧。
“你刚才说的话,别以为我没听到。”
殷沓沓走下台时绊了一下,吴樱秾吓出一身冷汗。她连忙冲下去扶她。吴樱秾这人是有点反应迟钝的,她看着殷沓沓往门外走没有去扶她,因为她当时脑子里在想劝她不要去上班了,就忘了在行动上表现出来。
“你小心啊!”
“爸爸,妈妈,我一个也不喜欢。”
殷沓沓烦燥地扯着衣领。她又上楼了,换了一套衣服,其间关上门,把吴樱秾拦在了外面。
这有什么好说的呢。吴樱秾靠在门外的墙壁上,用好奇的眼睛欣赏着这宾馆一样的家。门再开的时候,殷沓沓已经穿上了职业装,裤子衬衫。她没有穿外套,吴樱秾想着想着,应该提醒她,外面冷,至少要穿上外套……
“你很喜欢父母吗?”
殷沓沓问。
“嗯……以前挺喜欢的……现在也挺喜欢的……”
吴樱秾垂头丧气。因为她已经聪明地知道了殷沓沓估计要她说的是“不喜欢”。在殷沓的语气里她看到了不悦,尽管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也有一点点明白。
“殷小姐的爸爸妈妈也一定是爱你的。”
她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在心里也无奈地给自己颁了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奖。
“爱?……我爱你。”
殷沓沓摸了一下她的脸,走了。“哎?”吴樱秾的脸红了。被摸过的地方,像是着火一样很烫。
作者有话要说:
☆、只余青春风景
如果两心能够相融,我们就不必悲伤。
那样的爱情只存在于幻想中。
真实的我们一直在同一片蓝天之后但却永远不能知道彼此的想法。
这种隔阂令人绝望。
只要有信任就什么障碍也可以跨越。但是这种信任的代价是巨大的曾经为之付出过血的代价。
我会选择信任你。
因为你是那么不同。只要看到就可以感觉出来,即使看不见也无法怀疑。不会动摇的坚强的信念,因为你是我的记忆。
花膏曾经记得那个夏天,那一天她站在海边,将手里的东西向海里扔,环保主义在她心中神圣而干净。她往海里扔的是石子,从脚下的沙滩里挖出来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扔石头——意思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扔些别的,但是她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扔东西,因为心中涌动着某种未知的激动。
相遇需要一个机会。就像鱼儿洄游一样,不论为何,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冲动,就是要回到那个地方……
就是要见到那个人……
一切的距离都不是问题。
真的见到了就会知道被浪费的时间多么想令人哭泣。
永远在一起是令人羞耻的。
因为爱情的美在于分离与破灭。
头靠着头一起看夕阳的那种梦想应该被叉上一个红叉绑上石头沉入海底。
爱情的意义在于破坏。
能遇见你让我觉得多么美好。
只要说出心中的话,一切都会变好。
只对你说的话。
那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意义。
没有任何的羞愧与反思。
我只是觉得很开心。
拿着我的钥匙,上路吧。
回到学校之后,花膏投入了紧张的期中备考。她想要考第一名,全校第一。因为只有第一是有意义的,第二和最后一样。被忽略是她所无法忍受的,在学术的领域驰骋总能带来成绩。她成绩很好,很被人瞩目,同样被人注意的是她的体重。好吧,那也很好。
花膏交了新朋友,一个叫吴樱秾的喜欢追星的小女生,长得不胖也不瘦,花膏看她第一眼就判断出这女生很好相处,因为带着自卑。打包带来的还有一个叫TIBCH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TIBCH是前者的附属这样的感觉……),这个人更加地不自我。交朋友是件有点无聊的事情,花膏更愿意去看书。书里有神奇的知识,可以将知识化作技术,技术可以让世界更立体,这世界曾经是那么地平面呀……
10年前的人会想象过走过空无一人的大街,身边是雪花飘飞吗?那是一个夏天,真的是空无一人。情感的释放就在这里,无处可去,自由向各个方向延伸,却又闭塞。
她又见到了星色。这个帅T在海边和她说的话让她心动,帅T说,我觉得你也很好看。少女怀春的心事总是突然而然的,花膏非常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上了星色。不,事情不是这样的。有着优秀判断力的学霸是这样认为的,所谓帅T,就是因为是个女的又长比一般女生像男的,不仅像男的还像好看的男的,所以受欢迎,因为受欢迎,所以就乱搞,成搞成性的一种生物。而星色无疑也是这样一种生物,并不因为她在夕阳下看起来忧郁,楚楚可怜,眼毛甚长,嘴唇红艳就表里如一。好看的人内心都不好看,这是真的,因为好看的人会因为自己好看而自视甚高,自视甚高就没有内涵了。不是说只有考上博士才叫内涵,所谓内涵是一种……
内涵是一种什么……呢?
星色在教室里发言,花膏打量着穿着校服的她。站起来看着挺高的,不过她其实不高。花膏和她在海边散步时,她走在靠海那一边,有时侯看起来会比自己矮。她们谈论通感网络,谈论美食,谈论生活。这个看起来很沉稳的,经常不说话的星色比传闻中的不易接近的帅T要亲切很多,虽然她有时讲话像是断线了一样,就是,你不知道她到底在讲些什么。彼此彼此,花膏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她时常被星色的脸吸引过去,回过神才发现她话讲完了但是也不知道都讲了些什么。
下课时花膏趴在窗台上晒太阳,从教室门口经过的人络绎不绝。学校就像一个市场,穿着难看校服的我们,有着纯白的青春,那青春就跟校服一样虽然难看但是还是是白。
只要是白的,就很令人心动。
“为什么羊生来就是要被狼吃的,而羊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如果说狼也是无辜的,那么错的是谁?”
花膏将头垂在窗外,看到了一双双移动的腿。她顺着腿往上看,看到一张张各异的脸。星色的脸出现在她们之中,花膏笑了。
星色停在她的教室门口,往后挪了几步。花膏笑着抬起头看她,太阳里,她的脸看起来有点像个西红柿,可能是因为刚上完体育课红扑扑的。
“你说什么呢?”
“我在说狼和羊的故事。”
“你给我的种子种不出东西来。”
星色说,“都放在盆里一个月了,还是没有动静,死了吧。”
“可能吧……”
她慢条斯理地说,“中午到操场上来一下嘛。”
这个她是星色。花膏手伸出去,撩了撩她的校服,校服没有拉拉链,就空空荡荡地飘着。星色往旁边一躲,对她笑了笑就走了。那一天很美,她离去的背影,像是日式偶像剧,放课后无人的走廊上,只余下青春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个黑色的人,站在那儿,谁也看不见他
在操场上花膏见到了星色,她将手背在身后,踢着足球场边的草。花膏拿着小卖部里买来的水,给她一瓶,星色就笑得很奇怪地说,干嘛给我水?
“知道你家里有钱,那喝点水不行吗,难道你要喝金水?”
“什么啊。”
星色说着,拧开了瓶盖喝了水。喝完水后她红红的脸还是红红的。星色说,今天是星期五,放学后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我妹妹。
“好啊,你妹妹在哪里。”
“上次说过的,在医院里,精神不太好。”
“不会吧,小小年纪就送进那里,怎么不在家静养呢。”
“已经没办法在家里了,经常说胡话,妈妈很担心,就送到医院里去了。最好的医院,她不会受伤的。”
两人在操场上漫步。花膏掏出了钱包扔回给星色,“喂,不要再给我钱了,我不需要。”
“那……”
星色不甘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