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我回家-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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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无星无月。苍穹黑若墨色。
我盘膝端坐在凤城十里外,那衰草连横的郊野。此处曾是被人吸干血水子的卖面老者尸体发现地儿,我曾与陆少卿在那些随风摇曳的衰草丛中,紧紧相拥。
“锦绣,你相信少卿么?!”
“锦绣,少卿已只剩你。少卿生怕你会怀疑,会离开——”
那些话还在耳边荡,但我再也无法,全心信任他。
陆少卿,你到底与我说了多少谎?难道,只有当年那段不堪回首无比痛苦的往事?!
雨已止,却不知何时起了风。风声呜咽,似暗夜鬼哭,而四周围衰草也被夜色晕染,成了一条条一道道细鬼影子,围绕在我身周。
我不由浑身发寒,只觉难以控制的想要回首瞧。但我却知人身三把火了,在今夜这阴气大胜之时,若我回首,令肩头火灭,是否真的会见到那亡者屈魂?
想来可笑,好歹也是个星君,竟是个如此胆小的。但我又哪是怕鬼,若真真可见那老者,倒也可以先一步问出答案。只是,若不止那老者呢?!
拼命晃头,我将乱七八糟念头皆甩开。深吸口气,我仰头瞧天,却见漆黑一片的苍穹之上隐隐有阴气笼罩。四野越发凄清,那哀风鬼火更胜。我知是到了做法之时了。
便朝东而立,我手掌一翻,持起三根点燃的檀香,插入米碗。用单盘式席地而坐,烧掉灵符一张,并头顶悬,鼻吸口呼九次,默念启度文。
便听得簌簌之音自四方响起,那音初时轻微,旋即便清晰。在如此暗夜如此地界听来,竟是令我不由也头皮发麻。于是便加快念动启度文,而随着那念诀之音愈发急,簌簌之音便化作哀哀哭声。
努力镇定心神,我继续念动口诀,并结天罡煞。若不是因鸣萱这具肉身我接收,对术法一窍不通的痴儿花锦绣,又怎可将这呼风唤雨事做得如此顺手拈来?!
“郝郝阴阳,日出东方,吾今书符,普扫不祥,口吐三昧真火,眼放日月之光……”
念及此,突然忘记后文,我不由急出了一头一脸汗水。但眼见着就要成事,总不能就此作罢,于是便硬着头皮,加一句:“总之,地府大门速为我开,阴阳之路速为我铺——咳咳”
想来这具肉身子虽好,可惜内里的花锦绣元神却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几乎同时,我便眼睁睁瞧着风停哭声止。我心道声不好,想来是乱念诀法,令我功败垂成了!正要恨一声收了功法,却见面前突地现出一条大路。
那路两旁开满血红的彼岸花,个个足有婴孩头大小。而路宽足有几丈,却是无限绵长,自我面前直直延展开去,也不知通向何方了?!
深呼吸几回,我暗笑万不想这半调子法术竟也生效!于是便缓缓起身,郑重踏上这条通往彼岸之路。
仿佛时光逆转,我似又重回五百多年前,头一回随着云少海踏上这条路。耳边似也响起那勾魂锁链的“哗啦啦”声,以及那冷脸冷心人,纠结痛苦模样。
当年他独自在黑暗屋内哭泣的模样还在眼前;当年他借着烛花,匕首缓缓划过伤口的模样还在眼前;当年他锁眉怒一句:“就说我吩咐的,见到第七殿的,杀无赦。后果我云少海自负。”还在眼前;可如今却世事无常,就连堂堂阴阳使大人,都不得不装作乞丐,鬼鬼祟祟见我。想来这世间唯一不变的,便只是这条阴阳路了。
心中不由怅然。我只觉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竟令我生出几许对那红尘俗世的厌倦来。而这条路正在脚下不停展开,令我突然生出奇怪念头。
兴许这一回我便永不回转了呢!
就这样,渐行渐远。
仿佛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又趟过几百条河。待到那条路消失时,我方长舒口气。
放眼瞧,却见上一回熟悉景象又在眼前,唯独少了个在我身前紧握锁魂链的阴阳使大人。
守城阴兵仍在,他们见了我,竟无人阻拦。而我也顾不得深究,便伸手推开城门,一步踏入内里。
凭着模糊记忆前行,我不错眼珠地瞧每一个我擦肩而过鬼魂,只希翼着可以轻易得见陆云锦,但很快便令我彻底失望。
别说陆云锦,一路走来,我入目的竟皆是生面孔,连一个眼熟的都无。
于是就暗暗揣测,来了此处,陆云锦毕竟是一殿之主,必然不会如在人界般,与我一同下馆子了。思及此,更不敢耽搁,我脚步加快,只是急奔第九殿去。
果然很快就瞧见那漆黑大殿。我立在门外镇定一番情绪,甚至轻咳几声,以示提醒。但大门紧闭,内里并无人应声。
于是便抬手敲门,我道:“陆云锦,我是花锦绣!”
仍无人应答。
将耳贴在门上,我仔细听了听,内里静悄悄,竟似乎无人。
可是,陆少卿不是亲口告诉我,陆云锦在打出鸣萱元神后,不忍面对那伤心地儿,就回了地府?
心中有一丝不祥之感升腾。我再也顾不得别个,只是伸手推门。
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大开。
一脚踏入门内,我大呼:“陆云锦,陆云锦,切莫躲着我!我有极重要的事问你。”
可惜无论我多高声,这大殿依旧空荡荡静悄悄。
跨过黑云垫子,我走到那张巨大的龙椅前,手轻抚上雕的首尾相连黑龙,我不由皱了眉头。
难道,在无间地狱?
于是便要去按那暗钮,并做好自朝下开的机/关翻板掉落下去准备。但我手指还未用力,就听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一瞬间我有些纠结,不知到底该迎出去,还是先躲起来。但脚步声转眼就到了门外,压根不给我准备机会。
“咦?是谁开了殿门?”
不是陆云锦!
于是便在那说话人踏入大殿之前,我急急猫腰低头,藏在了巨大的龙椅之后。
悄悄抻头往外瞧,我就瞧到两个熟鬼,却正是无间地狱的牛头马面了!也不知何事令他们如此焦急,进了大殿后,只是忙忙左右瞧。
那尖嗓子的马面便道:“没有人啊!”
另一个也应和一声:“唉!还是空空如也。”
我心内好奇,想不通怎的这两位贸然闯殿,竟不怕陆云锦责罚。而马面便又道:“都是你,我又白来一趟。我都说了,咱九爷在人界待得上了瘾,可能早已忘了这第九殿了!你偏不信!你瞧你瞧,哪有人 ?'…99down'”
“可我好像听到,刚才屋子里有人走动啊!”
“那是你幻听。”
“你才幻听呢!”
“是啊!我倒希望自己出现幻听,最好还能幻觉出个九爷来。”
“是是是!那样咱们就不用被第七殿那帮仗势欺人的折磨了。你瞧,我这胳膊昨儿又被打折成三段呢!”
“哎呦,真可怜。可我更可怜!我昨儿还被第七殿那帮子鬼给拦腰斩成两截呢。”
“唉!没阎罗爷罩着的小鬼,真可怜啊!”
后话我已听不进去,脑中只是不停回荡着陆少卿的话。
“他,他不忍面对伤心之所,只说要回地府暂缓精神。还令少卿转告锦绣,不必自责。这一切本是天意。”
说这话时,陆少卿那张白蛋壳般的脸上,神色从容。
天意!
我突觉满口苦涩。
鸣萱之死,到底是谁的天意?!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年辞旧迎新了,弱水在此祝亲爱们新春快乐。
姑娘们,蛇年要幸福哦!
☆、又见裴少玉
于是便没了继续留下去的心思。待到牛头马面离开;我就也折身回转。回去的路上我特特留意下,果然发现第九殿地狱内里;很多是生面孔。
难道因陆云锦不在;那第七殿的便鸠占鹊巢?可我细细观瞧;却又不像。就瞧着这些生面孔,个个身上都无阴气萦绕,反而有另一种不易察觉的气息。
他们皆很年轻,即便是蹲在阴阳路上卖茶叶蛋的;都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们个个神情严肃;虽极力掩饰,但目光转动见间;仍是不经意的会有精光透出,显然都是些法力极好的。
五百年前我曾来过地府,并滞留三日。这三日在地府虽不算多,但正所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所以那可是人界实实在在的三整年。而这地府三日内,我也确实接触过些鬼差,并瞧见不少鬼,我敢拍着胸脯保证,他们也如人界差官一般,良莠不齐。
既然地府有十殿阎罗,便有十殿地狱,既然十殿地狱并无高低之分,那么第九殿鬼差是何样,别殿的也未必强多少。显然,这些生面孔并非第七殿,抑或其余几殿鬼差。
可是,第九殿眼下这些人,到底自何而来?!原来那些鬼呢?!又到了何处去?
而最要命的还是那不知所踪的陆云锦!他既然不在人界,又未曾回过地府,如今到底在何处?!
边行边寻思,我心内越发糊涂,并隐隐腾起个奇怪的念头。可那念头方升起我便觉心惊万分,竟是连脚趾尖,都觉得发麻了。
这似乎,是个阴谋!
于是便用换位法,再寻思。若我便是那个苦心策划一场阴谋的人,为何要策划这场阴谋,又怎样策划?
假若我想占/领第九殿,必然首要对付的,便是第九殿掌/权人。
陆云锦已掌控第九殿上千年,所以法力必然高强。虽他一直未曾在人前展露,但这是闭着眼睛都能想到的事实。所以想要制服一个远比大罗金仙还厉害的人物,恐怕硬拼不成。
但若这个法力高强的,自愿留在某处呢?!而且无论人鬼妖魔,皆有弱点,如果恰恰知晓了他的弱点,并正中要害呢?!
若事先消耗了他许多法力,事后又狠狠戳到他痛脚,令其生出几许厌烦之心呢?
“锦绣,陆云锦令我转告你,因为鸣萱的死,他已厌倦这红尘俗世,所以先回地府去了……”
到底是他厌倦了,还是有人帮他厌倦了红尘俗世呢?!
我不敢想下去。那纸团,那些谎言,每一次我都不停说服自己——爱人间最起码的要求,便是互相信任。可到了如今,我再也无法说服自己,陆少卿还是当初那单纯的、一身正气的道长!
手脚已发凉,我只觉无力之感自心底升腾。不想继续想下去,却不由自己不想。
假若我是那阴谋之人,假若陆云锦已被制服,那么接下来我定会悄然带一批人替换掉第九殿原来那些鬼差,瞒天过海的来次大换血。。。。。。但是,为何牛头马面还留着?是因当年有人在地府最熟悉、接触最多的便是他们俩,所以生怕少了他们,会令那个人起疑么?
那么,究竟谁想霸/占第九殿?究竟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调遣无数身怀超凡法力之人 ?'…99down'!究竟谁又怕谁起疑?!
“花锦绣,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会明白,我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花锦绣,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只要再给我们短短几年时间,魔界就会强大!”
强大!对!强大的魔界,不再受仙界欺凌的魔界!难道只是秦落一个人的目标?!
止住脚步,我不由闭了闭眼。心内的无力感已经浓得化也化不开。再度睁开眼,我将目光四处梭巡,因心内早已起了疑,此刻再瞧这第九殿地狱,更觉处处透着蹊跷。正所谓疑心生暗鬼,我简直要被自己的种种想法折磨得疯掉。
陆少卿,你能否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你到底还是不是当年那个陆少卿?!
长叹一声,我脚步急急,简直就要生风。此刻只有一个办法能证实我的猜测是对是错,那便是当面质问陆少卿。明知他说实话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我就是想亲耳听到他的回答。
哪怕是谎言,我也要听一听,我只想知道,他又会编造出怎样的谎!
而一路走下去,我很快便发现另一件蹊跷事。这件事越发证实了我的揣测,并非无端起疑。
这热闹的、到处是所谓鬼魂的第九殿,凡是与我擦肩而过的,各个目不斜视,似并未瞧见我一般。
冷笑声,我深知即便如今我用的是鸣萱肉身子,法力也不会高强到可以自由出入阴阳界,却无人得见的地步!
故意摊开手掌,我大力跺了跺脚,一双眼紧紧盯住来往之鬼,却见他们说笑依旧,压根就没人在乎我发疯。
心头一股恶气腾起,我一把揪住那蹲在阴阳路上卖茶叶蛋的家伙,指着自己鼻梁骨怒问他:“你能不能看到我?!”
他一手握两枚茶叶蛋,目视前方:“谁在说话。”
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越发怒火中烧。这家伙并非眼瞎的,为何要装作看不到我?!
“你说实话,到底能不能看到我?!你告诉我,为何不敢正眼瞧我?难不成我生得就这般丑?丑到你连正眼瞧,都不敢?”
“我真的什么都看不到,真的看不到!您就别难为我了!尊夫人——”那家伙一言未了,便知说走了嘴。
我心咯噔一声。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我嘶声道:“你到底说不说?若还不说,我便在你面前脱衣服!”
他面色就惨白,浑身竟抖如筛糠,连连求饶道:“我说我说!您先放开手。”
“你先说我再放手。”
“您先放手,我就说。”
“好,你不许撒谎。”
“小人不敢对尊夫人撒谎。”
我苦笑一声,头一回对“尊”字起了莫名厌恶的情绪。
撒开手,我只等这家伙亲口证实我的种种猜测。
可那家伙却在我撒手时,双腿一软直接扑跌在地。就见他脸色愈发惨白,竟一咬牙,嘴角立即渗出黑血来。
我大惊,狂呼一声;“你别死!”
但那家伙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奇异的“咯咯”声,一双眼瞳孔突出,竟未说出只言片语,便头一歪死了。
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化作一滩脓水,我连苦笑都笑不出。
我疯了般转身,再转身。发狂的朝着那些故意装作看不到我的生面孔唤,朝着那无尽的阴阳路唤:“陆少卿,我知晓是你!你为何不出现!”
可这条阴阳路好长好长,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阴阳路上,仿佛只剩我一个。
四周突然变得静悄悄。没有人说话,没有熙熙攘攘,所有的声音都停止。只剩下我的嘶喊,不停荡不停荡。
我双手抱头,缓缓蹲下/身子,痛哭失声:“陆少卿,你告诉我,为何要这般做?为何要在抽勾的纸团上作弊!为何要弄丢了陆云锦,控制了第九殿?!”
泪珠子自我脸面上滚豆子,这一回我格外伤心。陆少卿,我不在乎你的魔星身份;不在乎你曾满手血腥;我只希望你可以坦诚对我,只希望你自此以后洗心革面,重做回那心怀苍生的道长。
索性放声大哭,我全然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泼妇般边哭边狠命拍腿,口中断断续续的,说许多我早该说,却一直压在心底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哭得我泪也干了,嗓子也哑了,可陆少卿还是没出现。
我索性横躺在这冰冷阴阳路上,打定主意今儿个陆少卿不出现,我便不让任何人在这条路上通行。我就不信搅了阴阳正常秩序,仍无人发现第九殿的异变?
可我直躺到浑身凉透,陆少卿的影儿仍是不见。说不上是不是无力了,我只是突然想放弃。
算了吧,既然你不肯见我,不肯解释给我听,既然你想一直瞒着我,我便令你得逞。
我这就回九重天。陆少卿,自此以后咱们天地相隔,再不相见。
打定主意便起身要走,可我将将直起腰来,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
那叹息声轻的仿佛只是我幻听,但我仍是极快地转身。
便见了他。
他一身白衣胜雪,正静静立在我身后。他背负着手,衣袂翻飞。他轻叹一声后,便朝我勾了勾唇角,悠悠道:“锦绣,有些事少卿不愿你知道,只因为你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见鬼的安全!我只觉如今要被你折磨疯呢!
我疾奔过去,甩手给了他一记响亮耳光,我一叠声质问道:“陆少卿,你只告诉我,你处心积虑扣/留陆云锦,是不是有苦衷?!”
瞬也不瞬地盯住他双眼,那双深潭般的眼中,纯净依旧。他的话也无比淡然,无比镇定。
他从容不迫道:“我没有苦衷。锦绣,秦落说的不错。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处心积虑做这一切,只为了将魔界势力扩张。只因上万年来,魔界受的不公平待遇实在太多。”
“你不是说,已忘记那些事,要重新做人 ?'…99down'”
“若换做你,你能轻易忘记?”
“……”
“锦绣,你终究不懂,那是我永远无法磨灭的耻辱,是我永生永世的梦魇。”
“所以你要报复?要扩张魔界势力?可那又怎样?无论魔界怎样强大,哪怕三界六道皆听你号令,但你仍旧是魔!”
陆少卿一张白蛋壳般的脸上,便惨白如纸,他定定锁住我的眼,良久良久,方淡淡道:“你是否很想知晓裴少玉近况?”
言罢他就手一拂,我眼前便凭空出现了画面,那内里的人,竟然就是我苦寻不得,一直不知所踪的裴少玉。
☆、裴少玉的近况
随着陆少卿手轻拂;我便见本是空荡荡眼前,突地显出景象来。那景象瞧着仿佛一间黑屋子;却又似一处洞/穴。
总之内里漆黑一团;并空间狭小。而这些本不足以令我惊讶;令我惊呼出口的原因,却是这狭小空间内的一个人。
是个男子。
他双手双脚皆被锁链锁住,整个人悬空,成大字形被挂起。浑身脏兮兮似乎几百年都未洗过澡;而一头及腰的发丝;更是粘成一缕缕,披散着挡住大半边脸。
看不清他衣着颜色;但我知,那该是一身青衣。可这身青衣早已被血水子染红,更是成败絮状,难以蔽体。
他浑身是伤,竟无一处完好地儿。脚下地面有几块发了霉的干饼散落,旁边便是一桶屎尿。有不少绿头苍蝇,自那屎尿桶上起飞,再落到饼上,不时振翅。
他头无力地低垂着,瞧不清面上表情,更不知是死是活。我只能通过画面中,他胸/脯轻微的起伏来确定,他还在挣扎求生。
裴少玉!
我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往那景象去探手。可手却穿透那些景象,什么都触摸不到。
陆少卿言谈仍从容,但我此刻只觉,这个人令我无比心寒。
他说:“这就是裴少玉。已经几百年了,他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
“为何会如此?”
“因为我,是我给了他这一切。”
“他在何处?!”
“我不会告诉你。”
“你到底把他怎样了?!”
“我保证,不会令他轻易死去。”
“陆少卿,你是魔!”
“我本就是魔。”他嘴角迅疾地抽搐下,无比淡然地补充道:“花锦绣,你终于肯承认,一直以来都对我魔星的身份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