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同人)红楼·画中人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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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能求什么?”水溶握住她的手,只觉得十指交缠,力道大的让人吃痛。黛玉身子一动,心头扑扑乱撞,想从他掌中挣出手来,却听他微不可闻的声音,在耳边沉沉道:“颦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死心眼儿。可我喜欢你,喜欢的不知如何是好。”
憋了那么久的话,如今拿三分戏谑、七分无奈说出来,当真让人不忍想笑。
他原以为,有些心事、有些衷肠,是烂在心底也不能说的。
“我知道,你不愿嫁我做侧室,若这情势颠倒过来,宝玉换是了我,那么你又该如何呢?可会为了他伏低做小?你每日每夜都在想着他,怕亏欠了他,辱了他的心意,可是你将我的心意……又置于何地?”
黛玉一时呆住,张了张嘴唇,却半天说不出话。
水溶调转了眼光,在斗帐青纱后倍感黯然:“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什么终究是情爱?像这样拉下脸面,处处费心百般讨好一个人,是不是很荒唐?我曾以为当了这个王爷,便是千好万好。可现下慢慢想来,牟利之争算得了什么,功高盖世又能如何?抄家那天,你肯跟我回来令我很高兴,真是好生欢喜。我以为凭着这点权势,将你搭救出来,就算你离得了宝玉也离不开我。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的心是个死结,除了他无人可解。都说宝玉堪堪不幸,我却只恨自己不是他……”
“别说了!”黛玉甩脱他的手,只觉得满脑思潮压过来,头痛欲裂。
“王爷你别说笑,只怕我没这个福气,也受不起这份抬爱。”
水溶心如万蚁噬过,怒到了极处,竟然大笑出来:“你以为我在说笑?你觉得,我的情意就这么不值钱吗?”
这一句重话,黛玉经受不住,顿时血往上涌,喉咙中一股腥甜窜出来,扭过身子呛咳不止。水溶自觉失言,慌忙迎上前扶她,轻轻抚着背帮她顺气。黛玉直咳得眼前发黑,浑身酸沉,喘了好一会方才缓住。
“王爷不必说了……我从来只当王爷是恩人,也大感激你。至于旁的,黛玉实在无力还报——”
“好了好了,莫说这些负气话,横竖是我不对,你只别往心里去。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水溶怕她久病没愈,再气大发了,早急得心如刀绞。慌乱间抱着她沿床坐下,四处翻箱倒柜的找药,从桌上倒了茶来。
紫鹃在碧纱橱外听见动静,掀帘而入,乍见屋里乱成一团,两人又是极要强的性子,便放下手里的食盒,也顾不得什么道:“好端端的,怎么又平白吵起来了?”
黛玉听她问起,思及刚才那番大胆炽烈的表白,越发窘得面上发烧,连耳根都一时红透。索性将脸背过去,只掏出手帕按住咳嗽,素浅的袖口,露出一段玉腕葱指。
“没什么,你们姑娘身上不合适,想是饿了。”水溶犹疑之间,将满怀的心事都压了压,淡淡引开话题。
“那赶巧了,我才托灶房熬的枇杷粥,听鲍太医说,生津利肺比药还管用。”紫鹃笑着揭开食盒,将几碟小菜和粥饭端出来,“我瞧王爷这一天,也没怎么进食,不如留下来用饭,也正好陪姑娘解闷儿。”
水溶原本觉得尴尬,迫不及待想走,这一来倒不好回绝。紫鹃又忙给黛玉递眼色,黛玉心里存着愧疚,语气终是柔和了许多:“要么……王爷也用顿便饭?”
水溶心绪起伏,犹豫着话已出口:“也好。”
此时暮气沉沉,也到了傍晚掌灯传蜡的时辰,花梨炕桌上,虽摆了些精致菜肴。黛玉向来吃得少,水溶也没什么口腹之欲,两人各怀心事,都觉得索然寡味。
坐了无言以对,黛玉起身道:“既然不合王爷胃口,我叫紫鹃撤了,换一桌新的来。”
“不用了……”水溶蓦然拉住她,柔声劝道,“你身子才见好,应该多补一补,坐过来些吧。”说着伸手招呼她坐下。
他原本性子闲淡,心里就算再不是滋味,面上也是沉静如水。舀了小半碗稀粥,又将药汁混进去搅匀,道:“我自小不爱吃药,每次乳嬷就拿这个法子哄我,吃惯了,倒也觉得颇受用。”
黛玉望着那碗里的东西,只觉得胃里翻涌,摇了摇头。却听水溶不紧不慢说:“你若能把这碗粥吃完,我就救他。”
没来由的一句,黛玉听得糊涂,人却不糊涂,只当他是拿自己打趣,不觉冷下脸来。
水溶见她面含薄怒,待要发作又不好发作,那神情活像被惹恼了的狸猫儿,煞是有趣好看。他暗地里想笑,却不由扳起脸道:“不明白么?吃了这碗饭,去救宝玉也好,去刑部打典赎人也好,我全都依你。”
黛玉闻言抬头,半信半疑地看他,心里盘算着“这人打的什么主意”?当初贾赦贾政登门求救,门槛都不知踏烂了几回,他铁了心就是不见,突然间怎么就转了性子。
水溶早知道她疑心惯了,也并不要她信什么,随手抄起案上的粥碗,拿过了匙子慢慢调羹。那荷叶碗其色如卵,是前朝官窑魁首的汝窑烧造,内壁施以天青釉,衬得碗里粥色莹润,几瓣枇杷果肉,一片薄红青粳,极是好看。
“还不张嘴?要本王亲自喂你么?”
黛玉一愣,尚来不及说个“不”字,温热的汤勺已送到她唇边,她只觉得不自在,转脸便欲躲开,谁知早叫他捉住了手臂。两边僵持不下,进退不得,水溶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哪里伺候过别人,立时微蹙了眉头,面上便有些挂不住。
“再躲?再躲,我可要变卦了……”
这话比那圣旨还灵验,黛玉梗着脖子,果然不敢再造次。一张俏脸气得刷白,转眼又火辣辣的,奈何推脱不过,赌气似的吞了一口。也不知什么缘故,这羹汤拌进药里,滑香生腻的很,倒也十分受用。
“多吃点儿,不然传出去,我这偌大的王府,越发连个人也养不胖了。”
黛玉淡淡应了声,却不答话,一路低垂着眉眼。无意中嗅见他腕底的茶香,清幽如漪兰,那暗暗浮动的旖旎意味,竟觉得衣香鬓影,一时撩人欲醉。
水溶有些想笑,他做事素来有计量,难得今天兴致起来,不知不觉挑起嘴角,连眉梢都舒展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内子、内人、贱妾、拙荆都是正妻的称谓,妾侍之类的谦称,根本找不到。
如果谁有确切资料,麻烦告诉我,先谢过了。
这两天在构思结局,跟以前有点小出入,于是我很惆怅的跟朋友商量,她一听就炸了,很严肃的说:“如果老曹知道你这样糟踏他的设定,非呕血三升不可……”
☆、拾柒
水溶有些想笑,他做事素来有计量,难得今天兴致起来,不知不觉挑起嘴角,连眉梢都舒展开来。这一笑并不如何,只是眉宇间那一团清朗朗的光彩,说不出的风流蕴籍,当真万分蛊惑人心。
黛玉看着他,不由得发怔,好一会方才缓过神来,只觉心如擂鼓,颊上涨得厉害,她也不知怎的,将那碗往前一推,低声道:“这是什么破劳什子药,苦成这样还能吃?”
水溶接过碗来,亲自尝了一勺:“哪里苦了?我吃着正好,快别胡闹了。”
黛玉眼看他把那勺子放入口中去,含在唇间吮了吮,黑沉沉的瞳子里波光如镜,神情似笑非笑,颇有些戏谑的意思。黛玉脸上腾地红了,一想到自己也用过那勺子,便局促的慌张起来。
“唔,紫鹃这丫头手艺真不赖,难怪你胃口这样刁。换个清贫人家,还真是消受不起。”水溶惬意地眯起眼,慢慢咀嚼回味,仿佛意犹未尽似的,一忽儿问她道,“咦?你怎么还不吃,莫不是……嫌弃我脏?”
黛玉瞟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心道:好话歹话都叫你说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碍着他先前的承诺,黛玉迟疑了一下:“我素来吃药,都配惯了糖腌的卤子,今日胃里犯苦,实在吃不下。”
“原是为了这个,你怎么不早说?”水溶倒笑了笑,“本王府上有一味洋糖,比什么桂花、槐蜜的别有滋味,你或许没见过。”
黛玉心中纳闷,早先宝琴从西洋回来,除了珠光宝器、臻赏玩物以外,也没听她提过什么洋糖呀。
见她半信半疑,水溶只得板起脸孔,摸着下巴道:“你不信?也罢,巧在我随身带了点,不妨让你见识见识。”说着便从袖中取出来,攫在掌心里说,“这糖千金难买,你且把眼闭上,才能品出其中滋味。”
黛玉不懂他所指何意,但见那深不见底的双眸,在烛火下流转动人,几乎不可逼视。她便闭上眼,生怕泄漏了心事似的:“我当是什么好玩意儿,也值顾……”
话没说完,唇已给什么堵上来,她只觉得昏天黑地,耳内嗡嗡响成一片,意识也逐渐不清明了。他的双唇削薄,像两片无色的软玉,挟带着冰凉颤抖的呼吸。如蜻蜓点水一般,时轻时浅,却能掌握的恰如其分。水溶的手臂猛然用力一紧,怀中蜂腰匀亭,软绵绵地没有什么力道,他越觉得难以自恃,益发不可收拾。
这么静静吻了一刻,他才松开手来,在她耳旁呵着气:“这糖滋味如何?本王没有哄你吧。”
黛玉顿时侧过脸来,似乎有些怔忡。若不是唇上残留的余温,她几乎要疑心那些光景,不过是春宵大梦一场。风骤起,吹得形影摇动,烛火映着绯红的帷幕,起起伏伏,沉浮来去。她曾经以为,心既然已经死了,便不会再有任何念想。如今身陷囹圄,不期然却碰见了这个人,偏又生得这样面如冠玉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
江河若能倒流,世事若能重来,她情愿从来没有遇上他,没有明僚过他的心意,也不愿这样日复一日,明明瞒不过自己,却偏要这样冷着他。
她只那么站着,心里清楚地知道,再往前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你……不高兴?”水溶看她神色不对劲,觉得一记耳光随时会抽到自己脸上。他这时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有几分狼狈地咳着,斟酌下来该怎么解释。
“那个……那个……”他搜肠刮肚的,也没找到什么圆通的话来说,逼得急了才道,“我以为,夫妻之间不算逾礼,何况我们都……”
“王爷莫非是穷极无聊?来戏弄我?”黛玉突然直起身,定定瞧着他,“戏弄我也就罢了,给人看见了算怎么一回事?”说着夺过桌上的粥碗、勺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掼了出去。
只听水溶倒抽一口气,尚来不及捂住砸痛的鼻尖,热淋漓的汤水已经溅了满身。他本来是个极重洁癖的人,眼下只好苦笑,可怜了这今早才上身的白缎蟒袍。
“好好的,又闹什么脾气?算是本王错了,本王这厢给姑娘赔礼,总成了吧?”
“用不着你假惺惺,欺负了人,倒装得没事儿一样,早知道你没按好心。”黛玉犹自不解气,又从床上寻了枕头,一股脑往他怀里砸。水溶知道她拗起来谁也拦不住,只得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面柔声细语地哄着。
“你看,这病才见好,千万别又哭伤了身子。”
黛玉仍不依饶,一行眼泪不听使唤的淌了下来:“我死我活,与你有什么相干?”
“这是什么话!”水溶顿时起火,他这一生百依百顺惯了,向来没怎么跟人赔过不是,如今能忍辱服软到这般地步,已经实属难得。他从袖中取出一方绢帕,替她搵去眼泪,道:“哪有人成天把死挂嘴边儿,有我在,你要长命百岁的活着,便是死了,上天入地我也要把你找回来。”
黛玉听了,扑哧一声,破涕为笑道:“好不要脸,王爷真以为自己是临邛老道,能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成?只怕到了那时候,你寻到了,我也决计不肯听你摆布。”
“哦?”水溶象撞到什么趣事般,咬唇笑了一下,“那不妨试试看,你能拧过自己的菩萨心,还是逃得出我这如来佛的五指山?”
黛玉不想让他说破,带着点窘意悄悄别开了头:“时辰不早了,王爷明儿还要上朝,扰的你劳了半日神,回去歇着吧。”
相处了这些天,她的心性、喜好,水溶都摸得十分通透。当前也不等她开宗明义的下逐客令,便起身告辞:“也好,你只管安心静养就是了,若是没什么急务,我明个再来。”
晚来风声大作,竹桐乱影披拂,更觉秋寒侵人。百无聊赖地掩上门,黛玉将散发捋到耳后,从鬓边取过一丈青,闲闲拨弄着灯上的烛花。火苗不声不响地烧着,照在她泛红的颊畔,怅望地出了一会儿神,也不知思索着什么。
门扉“咣”地打开,四下里顷刻静了,险些扑灭台上的烛火。
“姑娘,这会子发什么癔症?”紫鹃脱了蓑衣,一面从盆里拧了手巾,擦净脸上的雨屑。黛玉缓过神来,见她浑身衣裳都滴着水,不禁猛可里吃惊:“外头下雨了?”
“可不是,你听越发急了。”紫鹃跺了跺脚,拿过柄绿绸的青油大伞,径自撑了出去。
“哎,这么晚了你还不乏,跑出去作死么?”
“我死了倒不打紧,那位主子爷可不能淋着。”紫鹃推门笑道,“我刚在花廊碰上王爷,见他淋得跟什么似的,浑身都湿透了。他那么单薄的身子,怕是会作出病来,姑娘怎么连把伞也舍不得给人家?”
“这话好糊涂,我又不是他的差使丫头,他爱怎样便怎样,关我什么事?”黛玉别过脸去,望着窗外绵延如晦的雨势,唇边不经意浮出一点笑影,“别管了,叫他淋着去。”
等紫鹃送伞回来,已近人定,黛玉倚在西窗底下,随手捞了本闲书,漫不经心地翻着。紫鹃将被褥铺陈好,床榻内外又扫了一遍,几番督促她休息,黛玉都浑然没有动静。
“快二更天了,姑娘还是先歇着吧。”
黛玉嗯了一声,停了半晌,自言自语地说道:“你刚才去,他有什么话没有?”
紫鹃已经拾掇停当,正准备宽衣卧下,这才知道是问自己:“除了交待些家常话,也没见说什么。对了,王爷叫我转告姑娘,他答应过的,一定算数,请姑娘务必放心。”
黛玉在心里漠然地想,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长久地沉默着,亦不吭声,紫鹃等了一刻,从帐子里钻出头:“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已经答应我,过几天救宝玉出来。”
“啊?”紫鹃失声大惊,赶忙又捂住嘴,打量了四周无人才道,“可是……可是,私放刑囚是大罪,万一这事漏了出去,别说是宝二爷,就连他这个王爷都保不住。不成不成,这也太险了!”
黛玉头枕在窗帷上,望着那盏茕茕残灯,暗吁了一口气:“我想他,总归是有法子的。”
“便是真救出来,又能怎样?”紫鹃隔着床帐,闷着声音道,“人活一世,不过是图个逍遥快活,若是总被那点事儿捆着,也忒无趣了。我说句不应当的话,姑娘对宝玉心太重,好歹分给王爷一点,也不至落到这个局面。你病了这些天,王爷可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我打小跟着姑娘,没见过一个象他这样真心实意待你好的人。你但凡回一回头,哪怕是骗着他,让他心里好受些,也算有个盼头。”
黛玉原本想把灯剔亮一点,不知不觉,拿着蜡剪的手一抖:“你这蹄子,还越发来劲了。”
紫鹃吃吃的笑:“姑娘也别嫌我啰嗦,有些话在心里闷一辈子,不妨说出来,大家都舒坦。”
黛玉听到这话,满心都不是滋味,她猛将窗子推开,冷风呼地灌了进来,只闻雨声恻恻清响,如骤打新荷。雨丝被风吹赶着扑在脸上,带了微凉杂缠的寒气。一绺留海散下来,在她眼前拂动着,仿佛那人还没有走远。黛玉拢了拢散发,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喷在鬓畔,耳根麻飕飕的,就火烧一般地热起来。
“我在扬州时,曾经有个癞头和尚,说我命中不合时宜,万事难以和顺,便要渡化我出家,否则这一场病也不能好。我爹以为是不经之谈,也没理论他的疯话。如今看来,他说的一点不假。以前我不知轻重的很,总想着,这天底下连喜欢个人都不自在,倒也白活了。可真是遇上了,心里头却极不快活,象一张看不清的网,以为能挣得出来,其实……”
她顿了一顿,硬生生将后头的话咽下去,转念又道:“算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紫鹃摇头:“依我看呀,姑娘是心太闲了,才琢磨这些自寻烦恼的事,旁人怎么看不要紧,切切不能委屈自己就是了。”
黛玉不禁默然,这一下任自己再能言善辩,也是无话可说。帐子里闷着不作声,只听紫鹃翻了个身,已经沉沉睡去了。彼时更深人静,无形无边的绝望涌压过来,如此的阴和冷。她挽起袖子往砚台里添了些水,仔细地研开墨,忽然想起一首唐人小令。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笔尖在纸上顿住,一滴浓稠如夜的墨,慢慢洇了开,后头那句“摇曳碧云斜”,便再也撑不下去。她看着那个“水”字,隔窗听见外头的疾风骤雨,心也快要沸腾起来一般。
长恨此身非我有。她摇头笑了笑,遂拿起纸来,向灯上烧了。
天色渐渐泛白,照得窗纸上朦亮一片,屋子里的火盆哔剥轻响,依然生得极旺。
忽闻几声咳嗽,罗氏手里护着火烛,急忙循声进来:“王爷?”
守在榻边的几个小厮,本来已经困的眼皮打架,这会儿听见动静,一个激灵爬起来,渴睡也立竿没影了。罗氏撞见这情形,自是气得怒极交加,指着他们道:“王爷病成这等样子,你们都不知道护着,莫非偌大一个府,养的全是吃干饭的闲人?”
小厮们跪在那里不敢抬头,却听她继续盘问:“昨天晌午,是谁当的值?”
“是……是京儿。”
那个叫京儿的被她骇了一跳,早吓得浑身哆瑟,连连叩饶。罗氏转脸向着他,方道:“你现在知道悔了,早起为什么把我的话,都当了耳旁风?”
“奴才着实冤枉,是……是王爷不让跟着,等奴才赶去送伞,王爷他已经淋成那样了……”
罗氏嗬地冷笑:“依你说,都是主子的不是。这样庸碌糊涂的东西,拖出去杖二十板子。”京儿心下大急,忙向前膝行两步,连嚷着:“娘娘饶命,小的知错了。”
“咳……咳……”就听紫绡床帐里一轮急嗽,水溶探出半只手,无力地挥了挥。
“也罢了,这事不赖他,是我遣他先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