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总想当主角[穿书]-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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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当中的两个白衣青年的身量相差不多,皆是面如傅粉、美如冠玉。其中一个身材稍稍高大一些,正面无表情地抬手,以手中刻有龙纹雅花的剑鞘抵着沈沉星的飞剑。另一个身材细瘦却也不失挺拔,眼角眉梢都带着绝世风华。飘逸灵俊,清雅洒脱。
奇怪的是,两人之间还拴着一道捆仙索。
看着屋内之人各式各样的反应,原本缠在手腕上的绳索被解开,景繁生向前走了两步,一抬手便握住了沈沉星那把飞剑的剑柄。
沈沉星就算是个千年难遇的天才,现如今的修为也到底还很浅。他的飞剑被景繁生握在手里,便就此失去了控制。
一双形状堪称完美的桃花眼将屋子的四周都打量了一遍,景繁生提着剑,顺手就熟练地在空中挽了个花儿。
由于动作太过干净利落,锋利的剑刃划破空中,便引得一阵铮铮作响。
他最终微微挑起嘴角,还是往日里那般恣意张扬的模样,对沈沉星笑道:“好久不见了,还是这么热情啊,小师弟。”
☆、第53章 仰止2
敬事堂内,所有人都面无血色地将目光放在刚刚进来的两个人身上。但每个人的反应却又大相径庭。
十一的一双眼睛变得明亮起来,稍稍向他们这边走了一步。
楚萧南和柳寻英都几乎直接跳了起来,只是表情又都不约而同的有些复杂。
白一尘站了起来,神色欣喜中又略带复杂地念了一声佛号。
刑倾墨顶着重如泰山的威压也勉强站了起来,他似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虽然痛苦,却仍是似笑非笑地挑起了唇角,率先打破了沉默:“景繁生啊景繁生,连本尊都被你骗过了。你可真行,原来这小子还真是你儿子。”
景繁生没答话,他仿佛并没有把这一屋子木若呆鸡的人放在眼里似的,只信步游庭般的径直走到沈沉星面前,对上那一双怒火中烧的眸子,没事儿人一般将手中的那把剑重新插回到他腰间的剑鞘当中。
然后他走到了景十一的面前,抬手就想掐掐多日未见的儿子的脸蛋。
十一按照惯例躲开了。
景繁生做出伤心状,只是那脸上依旧挂着堪称愉悦的笑。
只不过配上了一张美人脸,这一次他笑得却是要明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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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颜萧然两个之前陷落湖底空间,景繁生在盛满精魄之水的那个水潭里头忽然一脚踩空,不知怎么就又陷进了另一个空间。
他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颜萧然便也跟着他过来了。
据观察,他们应该是又进了一处虚无空间。
湖底空间没有任何进出口,建造他的人应该是凭借威力强大的阵法进行两地传送的。只是后来那阵法大概是被那两只贪喝精魄之水的吞天鼠给破坏了。
吞天鼠有吞天食地之能,从虚无空间处强行在两地的阵法间撕开个口子,潜入其中也是极有可能的。而它们潜入的地方,也就是两地传送的阵眼所在,应该就是景繁生在潭中心不小心踩到的那个位置。
他们起初是陷在了一大片白雾当中。那雾大的有些不真实,两个人要几乎脸贴着脸儿才能看清楚彼此的面容。
为了防止走丢,颜萧然便又拿出捆仙索把两个人的手腕绑在了一起。
虚无空间就像是平行世界一样,对于陷落到了里头的人来说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尤其是那些不懂阵法或者实力不够强劲的人,一旦被困在里面,所要面临的就极有可能是在此徘徊一生、永远也出不来的厄运。
但是有颜萧然在就不一样了。
这地方就算再真实也只是个结构并不完整的小世界。而只要有一丁点缺口,熟谙阵法的萧然君也能把它揪出来然后将这个空间扯破。
只不过在寻找缺口的过程当中,两个人越走,便越能听见一些声音。
刚开始只是有些缥缈,待走着走着,那声音就忽然间大了起来,叫人能够听得清了。
那是此起彼伏的、交杂着“无量剑”、“萧然君”和“萧然君的亲传弟子”这样的议论声。
再后来终于找到了裂缝,颜萧然一剑将其劈开,两个人出现的地方便是潇湘宫议事厅的门口了。
当看见屋内众人的反应的那一瞬间,景繁生便已经察觉到了他们身陷湖底空间的那段时间,一个被他遗忘和忽略的问题——
易容丹的时效,早就过了啊!
倒也不是真的遗忘了。他在精魄潭水旁偶尔还是会窥见易容丹失效了以后自己的面容的。只不过那时候就他和颜萧然两个人,他本又是极度注重己身外表之人,便也就偷懒没有吃药。
毕竟谁也不能料到他会忽然从湖底空间掉落在虚无空间,从虚无空间出来以后就直接出现在了这些人面前!
看见这些人的反应和表情景繁生就瞬间发现了自己公然掉马的事情了。可他的反应也算是快,知道这时候慌张掩饰也已经于事无补,莫不如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以后再见机行事。
何况这群人是如何挤兑他儿子的,景繁生在虚无空间里已经都听到了。
刚刚破阵现身的时候他虽然心里有气,但考虑到自己的名声也就没敢当众就认景十一、或是做一些为儿子打抱不平的事。直到刑倾墨叫破了他们的身份,他自觉便再也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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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景繁生的笑相对应的,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处于不解和深深的震惊当中。
“景、真是景……”
“不会有错,你们快看,那是惊鸿剑!”
“奇怪,那惊鸿剑为何会在萧然君的手中?”
“倾墨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少年是、是……”
“……难道你们没发现,景繁生他穿着的是无量剑的制服!”
其他人都只是小声的窃窃私语,这时候那之前说得最欢的刘姓宗主忽然跳出来道:“大家难道还没明白么,原来无量剑早就与妖邪狼狈为奸了!萧然君收了景妖邪的儿子做亲传弟子,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没有放任对方继续说下去,颜萧然雪白的袖口微微扬起,突然“啪”的一声响,那刘姓宗主就生生地挨了一个耳光。
他这下子出手既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留半点情面,一巴掌下去,直扇得那刘姓宗主脑袋一歪,便吐出了几颗和着血的牙齿。
清脆的巴掌声让整个大堂又一次陷入安静当中。
就连景繁生都被他这一下给惊住了。
……大家同为一个宗门的宗主,虽然地位和修为相差悬殊,但至少也应该给人家留二分薄面,不该一言不合就直接出手。
何况颜萧然为人一向都持节收礼又教养极好,就算是要出手,从前的他也断不会做出这种一上手就打人耳光的事情的。
刚刚打了人的颜萧然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别人的反应和目光,只是直接走到了景繁生这边。
“师兄!”楚萧南眼睛亮亮的,在场之人,也就他一个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之处,反而觉得自家师兄这一巴掌打得实在是……大快人心!
其实刚才大家争辩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但是碍于自己是这一次被派出来、代表整个无量剑的长老的身份,才没有直接拔剑。
没想到自家师兄不但没有事,甫一现身就还击了对方一个如此痛快的巴掌!
与楚萧南的激动有些不同,他旁边的柳寻英反应却是极为微妙的。
一开始他并没有去看萧然君,而是把目光放在了与萧然君并肩而立的那个白衣青年的身上。
这人就是景繁生?
倾墨君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十一的爹?
景繁生是十一的爹?
可是十一的爹明明是……
柳寻英有些怔愣地看着从他身边走过、抬起手想要掐十一脸蛋的青年。
对方穿着一袭无量剑的白衣,虽然白净到纤尘不染,但仍旧微微有些皱褶。对方的发髻很是散乱,却丝毫不影响他带给别人的视觉上的冲击。
从前世人提起景真人,往往都只会用“风华绝代”这一个词来形容。
如今见了,却只叫人觉得,这个青年模样的人未免有些……太过俊美了。若说是惊为天人,便也是不为过的。
仔细观察,他的言行举止看起来与之前那位叫十五的黑袍道人并没有太大的相异之处。可不过是换了一张脸面,他那近似于放浪和无厘头的行为就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羁和洒脱……
柳寻英在萧然君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被冷气激了一下,彻底地回过神来。
“宗主……”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将目光转向了颜萧然,却发现就算听见了他的声音,对方的目光仍旧从始至终地都停留在了景繁生和十一那边。
“师尊。”躲开了景繁生的“偷袭”,十一恭恭敬敬地向颜萧然问好。
见萧然君走了过来,楚萧南十分狗腿地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了自家师兄。
哪知颜萧然并没有就这么坐下,而是问景繁生道:“要不要先坐一会儿?”
萧然君此刻还浑身都散发着寒气,但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却温柔的宛如能化成一汪清水一般。
景繁生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没理会众人的目光,只忍不住蹙眉暗想道:“颜萧然这语气也有点儿不对劲啊。”
一屋子修为都不低的宗主长老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萧然君却还有闲情逸致地问他要不要先坐一会儿,那语气就好像是在饭馆里头点外卖等着打包的时候,颜萧然问他要不要坐下歇会儿是一样的。
最终,还是颜萧然坐在了那个位子上。
即使屋内的大多数人都已经虎视眈眈地站了起来,但颜萧然坐在那里,却没有一丁点儿势弱的样子。
他这时候早就不释放威压了。可就是刚刚那么两下子,已经足可以证明这屋子里头,数他的修为最高的事实。
这屋子当中也有一些分神期的大能,但也正因为如此,这时候才有人回过味儿来:仅凭一道威压就能将在场所有的分神期大能都压制住,难道萧然君已经突破了分神、进入合体期了?
心生此念,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等颜萧然落了座,潇湘宫宫主刑风台忽然咳嗽了一声,道:“贤侄,你方才的举动,是否微有些不妥之处?”
虽说修者的世界是以修为和实力为尊的,但刑风台的修为虽然没有颜萧然高,却怎么说也是世上四大宗门之一的宗主,又曾是与颜萧然的父亲涵阳君齐名的人物,到底算颜萧然的长辈,在这里头说话也最有分量了。
颜萧然的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道:“几颗牙而已,有什么不妥的?”
众人:“……”
重点当然不是几颗牙而已,而是身为修真之人、还是一门之主被当中扇了个耳光,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再抬起头了。这种行为比废了他的修为还要让人觉得是侮辱。
那吐出了一口血的刘姓宗主现在就已经羞愤欲死了。
景繁生在一头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萧然君的眸色,虽然并没有发生变化,还是黑亮黑亮的,但他却已经可以确定颜萧然果然是又要犯病了——要不然,按照萧然君平时的作风就算扇了别人的巴掌,也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担忧,便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悄悄地在颜萧然的肩膀上按了按。
这一下子,颜萧然的气息果然缓和了不少。
也许是释放出的冷气被收回去的太过明显,一些人的视线徒然扫过来,便看见了景繁生正把手搭在萧然君肩头的场景。
顶着一屋子人的目光,他那只手收回来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于是便干脆破罐破摔的放那儿不动了。景繁生有些无奈地想:这下可好,现在不仅是十一,他把整个无量剑都拖下水了。
☆、第54章 仰止3
萧然君向来都是这么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是所有修士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自打他进了大堂以后,整个室内却都弥漫着一股压抑又寒气逼人的气氛,再对上那张冷硬的俊颜,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觉得不舒服起来。
尤其是刑风台的话也被颜萧然噎了回去以后,堂内的众人又再一次地静默了许久。
景繁生曾一度以为自己有一天若真的现身于人前,必将会再次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就像十五年前他身陷伏魔镇围杀那样,必定是会造成不小的伤亡的。
是以对于如今的情况,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的——颜萧然的周围就跟出现了一片直径不小的真空地带似的,没人敢越上雷池一步。大家不仅没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甚至都没有人敢胡乱说话了。
自湖底空间走上一遭以后,颜萧然的修为再次满溢,还要时不时地倚靠洗髓丹来拖延晋级,给人的感觉便犹如已经进入合体期了一样。
原本分神后期的大能便是旁人只能仰望、不敢得罪的存在,何况颜萧然现在入了魔、随时都有黑化的可能,整个人的气质和气势都变了,直叫人觉得他似乎是更加冷硬和不近人情了。
“想不到萧然君竟然会同景真人一起现身在此。”身着青色道袍、面容年轻俊秀的道士忽然神色不善意有所指地开口说道。
这人乃是昆仑第一炼器大师鸿卓道人的师弟鸿倾道人,虽然看起来十分年轻,却已经是一千五百岁的分神期修士了。
颜萧然以五百岁的年龄便冲到了分神后期,一跃成为修真第一人,同时又是可以与之媲美的炼器大师,是以就算其生母出生昆仑,但在不知不觉中仍是把整个昆仑山都给得罪了。
其实不用这鸿倾道人刻意开口引导,在场之人早已经在心中猜测萧然君和那景妖邪之间的关系了。
但颜萧然却像是没有听懂鸿倾道人话中的含义似的,只是说道:“是又如何?”
他这句话说得太过光明正大,完全是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是以就算人们已在心中认定他与景妖邪是沆瀣一气了的,这会儿不免也要吃上了一惊。
这时候,坐在最上首的刑风台忽然捋了捋胡须,说道:“既然景真人已经现身,那么十五年前的账,咱们现在也该算算了。”
景繁生心说来了。
他正要开口,颜萧然却忽然微微瞪大了眼睛,环视了四周一圈,最后扭头问楚萧南道:“距离试炼之征原定的日子还有几日?”
楚萧南不知道大家伙儿都正等着讨伐景繁生呢,他师兄怎么忽然提起了这个,但还是迅速地回答:“明天就开始了。”
“嗯。”颜萧然以手指敲了敲椅背,道:“既然试炼之征明日就要正式开始了,各位又是为了此而来,对质之事,何不等到比试过后再说。”
“萧然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浮云宗宗主说道:“试炼之征就是晚上几天又有何妨,区区比试如何能比得上十五年前那一桩桩血案?”
颜萧然想要维护他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但景繁生心中已有了一番打算。他重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要对方稍安勿躁,便开口说道:“重明山的事,不是我做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直落在站在他正对面、距离他约二十步远的两个黑袍道人的身上。
景繁生目光灼灼,他十五年前说过这句话、十年前说过这句话,到现在他现身在众人面前,所说的还是这句话。
双眼通红的沈沉星浑身一震,陈繁树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什么,沈沉星却已经说道:“那你又如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毕竟当年,就只有你一人活了下来!”
景繁生的指尖突然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他连忙垂下手去,将发颤的双手掩藏在了袖子里面。
他一直不大愿意去回想十五年前的种种,以养伤为名躲在绝地谷中心灰意懒地消极避世,不是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跌下云端实在太过狼狈,也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所有的尊长和兄弟姐妹令他绝望心痛到无以复加,还是因为,当年重明山明明是被满门血洗了的,然而留在山上的人当中,却唯独只他一人活了下来。
他身为珩衍道人的亲传弟子、身为所有人的大师兄,在他们被残忍屠杀的时候,自己明明就在山上,却又一无所知。
景繁生不想做个矫情的人,也明白那不是自己的过错,哪怕他就在主峰之上、没有擅自离席也是无力回天。可事实却终究还是,就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啊……
他极力告诉自己向前看,但仍有一根名为心疼和愧疚的刺扎在他心中,拨不得碰不得,哪怕稍微一动就会很痛。
颜萧然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由于景繁生之前就正站在他椅子的旁边,他这一站起来,两个人便又变成了袖子贴着袖子的、并肩而立。
景繁生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袖口处钻了进来,轻触上了他的指尖。
将那东西握在手中轻轻摩擦,便能分辨出这是一截被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绳索。嗯别说,触感还挺熟悉的。
萧然君这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做出什么明显安慰自己的动作,便将一截捆仙索递了过来要他牵着的意思么?
景繁生心想,“我还真不知道颜渊他也会有做出这种小动作的时候。”
真是幼稚的……有点儿可爱。
他将捆仙索紧紧握住扯了扯,便感觉颜萧然也在那头扯了扯。景繁生扭头看了看萧然君依旧冷峻到没有一丁点表情的面容,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时候还没有料到,数百数千年以后仍是坊间说书先生口中津津乐道的关于“繁生道人面临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仍能谈笑风生、舌战群儒”的那一段儿,便是起于今日这一幕。
不知怎的,他握着绳子的手忽然就不抖了。恢复了冷静的景繁生还似往常一样,并没有让人看出半分不妥。他呵呵笑道:“我还是当年的那句话,那你们又如何能证明,重明山的事情是我做的?就凭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众人都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在这个世上,“繁生道人血洗重明山、屠尽同门、堕入魔道”这话就连三岁的小童都听说过。正所谓三人成虎,景繁生又是所有宗门义愤填膺所要讨伐的对象,十五年过去,对于当年之事的细节和真相反而没有几个人再去关注了。他们确实仍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证据的。
一位站在刑风台后面的长老说道:“就算重明山上的事情另有隐情,那你当年将我们潇湘宫派去支援的人全部杀死了,这你又要如何解释?”
“是呀!不仅是潇湘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