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镇上桥头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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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年青人跟着说,
“乐生,你还认得我不?”
乐生抬头看了一眼,低着头,拽着洪生的胳膊,不吭气,
“你刚来了住窑洞的时候,我进去拉你,你还把我推了个跟头,记得哇?”
乐生没再抬头,只是继续拽着洪生,
大家又笑着说起了乐生刚来时的样子,村里人拉话题子,纯粹是为了聊而聊,没有什么恶意,每到过年,大家会集体回忆一下参与过对方人生的那些过去,可能同样的话题,你每年都会听一遍,直到新的话题出现为止。
这时大老奶奶的儿媳妇儿抓过一把糖,往乐生手里塞,说,
“乐生,吃糖,还有奶糖了,专门给你挑出来了!”
乐生扭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洪生,还是没接,这时大老奶奶的儿媳妇儿又说了,
“拿着乐生,今天过年,应该吃了!”
洪生说,
“给就拿着吧!”
乐生才接过来,装在了口袋里。
人们一看两人这互动,又开始说笑了,
“洪生可真会教了,你不放话(说话,同意的意思)他都不拿了?”
“乐生今年多来大了?”
洪生笑笑说,
“我也不知道!”
大家就猜了,
“估计也是二十一、二岁了哇?”
“看起来是可小了!”
“洪生,你家这乐生教的,说不定还能娶上个媳妇儿了!”
人们又把注意力放乐生身上了,有人问,
“乐生啊,你想不想娶个媳妇儿了?”
乐生没理人,正在把刚才装的糖,挑出来唯一一颗大白兔,拆了纸,往洪生嘴边送,洪生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不好意思,没张嘴,头往后仰了仰,抬了抬自己夹烟的手,温柔的对乐生说,
“我抽烟了,你吃哇!”
只见乐生把奶糖放嘴里,用力一咬,自己一半,另一半又送洪生嘴上了,人们哄的一下笑了,
“看人家乐生,可真会疼人了,还知道你一人一半了?”
“乐生要是个女娃娃,洪生可就享福了!”
“乐生长的是好看了,跟个大姑娘似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笑笑说说,从这家转到那家,一家转一家,家家如此,这就是农村人的年,不厌其烦的话题,踏踏实实的笑声。
当时乐生转了三家以后,一出别人家的门,抓出一把糖,献宝似的给洪生看,那意思仿佛在说,
“你看,我挣了很多糖!”
还拽着洪生的手摸了摸自己鼓鼓的口袋,那样子调皮而得意,看得洪生心里暖呼呼的;乐生中间回了三趟家,是把口袋里的东西放下又出来的,黑贝就影子似的,跟进跟出,寸步不离;这一上午,似乎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乐生并不愣,懂得疼人,知道问好,会给洪生喂奶糖,喂花生,喂黑枣儿,还喂苹果,梨子,反正是从不独食;有些小媳妇儿们羡慕的,故意嗔自己家男人,
“看我们家福子,我嫁过来三年了,别说奶糖了,糖精都没喂过我一粒!还是人家乐生,看对洪生好的,嘴里头的一半都还知道给留着!”
这时她家男人调笑着伸手捡了颗糖,边拆纸边说,
“你看你,现在就喂你一颗糖,张嘴呀~”
小媳妇儿羞的一脸绯红,嗔着眼笑骂道,
“就知道不正经!”
“来哇,张嘴,我王福也懂得疼媳妇儿!”
小媳妇儿在大家的笑声中,红着脸咬下了这颗糖,还不忘瞪自己男人一眼,结果对方又笑着说,
“你要不现在咬一半,另一半喂给我哇!”
说着把脸就凑过来了,小媳妇儿轻轻捶了一下对方,羞笑着嗔道,
“就你不正经!”
此时乐生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的看着,眼角挂着笑意,看到小媳妇儿羞红了脸,他也偷偷看了洪生一眼,发现对方正在看他时,也红着脸低头,开始玩糖纸了。
拜完年,回了家,洪生就开始准备饭菜;村里过年的大菜,都是年前就准备好的,红烧肉煨好了,拿瓷盆往西边杂物窑洞一放,盖上盖子压上砖,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热,这些东西做一次,要吃到正月十五,招待完亲戚;条件好点的,过年会准备八大碗,这些洪生都会做,他也算村里的“大厨师”,就是会颠勺的,大菜都会做,村里婚丧嫁娶基本上都会叫洪生去给掌勺儿;往年过年过节的时候,洪生就他一个人,也懒得弄,日子将就着,年也将就着;今年不同,做的是“四小碗”:红烧肉,炖排骨,烧肉条,小鸡炖蘑菇,一样一小碗,再炖个大杂烩,两人一狗的年,过的那叫一个开心。洪生喝了半斤老白干,给乐生买的是健力宝,自从洪生他爹喝假酒喝死了以后,他就滴酒不沾,可是今年高兴,高兴了怎么能没有酒?所以洪生此时喝多了,笑眯眯的躺在炕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乐生把碗筷洗了,爬炕上就钻洪生怀里了,那人迷迷糊糊睁了眼,看是他,张开胳膊,紧紧的一抱,两人脸贴着脸,颈交着颈,胸膛挨着胸膛,腿压着腿,就这么睡过去了;睡前,乐生还问了句,
“洪生,下午咱们还去挣糖了不?”(因为拜年可以“挣”到糖,所以乐生很愿意去。)
洪生笑着眼睛都没睁,嘟嚷着说,
“你喜欢吃,过了初十咱们就去镇上买!”
黑贝跟着跑了一天,也累着了,窝在炕脚下,睡的还打起了鼾。两人一狗足足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饭前才醒;洪生眯着眼,看着怀里乐生睡的红扑扑的脸,觉得这辈子过成这样,应该知足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乐生,他反而觉得心里又空落落的;轻轻叹口气,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乐生要真是个女娃该多好!”有了这个念头,矛盾着觉得自己贪心了,人这贪心一起,不知怎么的,觉得眼前的乐生更俊了,俊的让洪生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脸;亲完了一口,就想亲第二口,亲完了第二口,碰碰的心跳声就止不住了;此时乐生眼睫毛一闪一闪的,似乎要醒来了,洪生忽然觉得有点心虚,又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晚饭之后,人还不困,乐生就把上午“挣”到糖啊,花生啊之类的,堆到了饭桌上,开始一个一个分捡;黑贝爱吃花生,乐生得了空就剥的给喂一个,小家伙吃完了,眼睛就直直的又盯着乐生的手,洪生还是第一次见爱吃花生的狗,可能以前也有别的狗爱吃花生,只是村里的狗,没有这么精细的养过。年前有人来他们家借东西,看到黑贝是在屋里的,还特别惊讶的问了句,
“洪生,你家狗咋还给进屋了?这样惯着可不好!”
有时候洪生想,如果村里人知道,此时他们家乐生正给狗剥的喂花生,可能又会大惊小怪一番吧,于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乐生挑着捡着分着,忽然就开口了,
“洪生,他们说我像小媳妇儿了!”
“他们觉得你好看呢!”
“洪生,你说我像不像小媳妇儿?”
“呵呵……”
“洪生,你笑甚了么?”
“没笑甚!”
“没笑甚是笑甚了?”
“呵呵……”
“洪生,小媳妇儿是干甚的了?”
“小媳妇儿是男人的婆姨(老婆的意思!)”
“男人的婆姨是干甚的了?”
“男人的婆姨就是伺候自家男人吃喝,生娃娃的!”
“洪生,他们说我是小媳妇儿,是不是说我也是你婆姨了?”
洪生一听,笑的更开心了,
“男人哪能做人家婆姨了,男人是娶婆姨的!”
“男人咋个就不能做人家婆姨了?”
“男人又不能生娃娃!”
“洪生,我也不能生娃娃?”
“你是个男人,咋个生娃娃了么?”
“那女人因为甚就能生娃娃了么?”
这个问题可把洪生给难住了,只能说,
“老天爷这么安排的,我也不知道为甚了!”
“洪生,我要不能生娃娃,就做不了你婆姨?做不了你婆姨,就成不了小媳妇儿?”
这句话一出口,洪生忽然觉得心跳又不规律了,仔细的看着乐生,发现他还在认真的挑捡他的那堆“杂食”,于是,下意识的叹了口气说,
“乐生,你要是个女娃娃,我就娶你当媳妇儿!”
“那我要不是咋办呢?”
“你要不是,咱兄弟俩个就这么过一辈子!你愿意了不?”
“我愿意呀!洪生,那你是个男人,你是不是还要娶媳妇儿了?”
“我?哎~不娶了!”
“那我也是个男人,我也要娶媳妇儿了?”
洪生笑着故意逗他,
“你想娶媳妇儿了?”
“不想!”
对于乐生的回答,洪生很满意,因此也很开心,等着他挑挑捡捡的分类完,熄了灯,两人躺炕上,边聊天边听广播;可能是今天下午醒来时,乐生觉得与洪生抱着睡特别舒服,所以此时洪生发现,乐生竟然把脚伸到自己被窝里了,过了一会儿,整条腿伸过来了,再过一会,身子也过来了,此时的乐生就跟脑袋埋在沙堆里的鸵鸟一样,脑袋还是从自已被窝里伸出来,身子却全部钻到洪生被窝了,
“乐生,你这是干甚了?”
“没干甚!”
“没干甚咋跑我被窝了?”
这个时候乐生像是被戳破小秘密一般,呵呵的笑起来,
“洪生,你被窝比我的暖和么!”
“你冷了?”
“嗯!”
“冷了把我棉衣搭到你被子上!”
“洪生,棉衣搭上也冷了么!”
洪生拿自己的脚搓了搓对方伸过来的脚,热乎乎的,于是故意嗔道,
“尽是胡说八道了!”
乐生忽的一下,把洪生被子掀开,这次连脑袋也一起钻过来了,之后故做没事人一样,说,
“洪生,睡哇!”
洪生轻轻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道,
“惯坏了哇!”
乐生反应更逗,假装打起了呼噜,边打边说,
“洪生,我睡着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正月十五“耍红火”
这一个冷清清的冬天,两个人抱着睡确实比一个人睡要舒服,连梦都是美的,于是洪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杆了,这么多年,这可是头一次!看着怀里干干净净的脸蛋,洪生低头又亲了两口,这事儿就跟会上瘾一样,亲这么一口,感觉心里酸酸的,再亲一口,感觉又暖暖的,亲啊亲啊的,就把自个儿的心亲软了,亲化了,看着这眼前的人呢,觉得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一样。从这以后,乐生占着他的被窝就不走了,晚上两个人暖烘烘的抱在一起,一睁眼就是天亮,洪生有时候发现自己会很没出息的想,这样的日子,给神仙当都不换!
过完了初五,村里就开始张罗着十五“耍红火”(正月十五白天,各村都会组织安排花车,高跷,扭秧歌等活动,一起到镇上表演,一来庆新年,二来也是集体间拜年的方式,俗称“耍红火”)的事宜;大姑娘小媳妇儿们,选一些扭秧歌,小伙子们踩高跷,到了十五那天,戏服一穿,有好看的,也有好笑的。于是这几天,大队院里,学校院里分了两拨,咚咚呛,咚咚呛,扭的扭,踩的踩,好不热闹;还没上学的小娃儿们,围在外面,穿在人群里,学着大人们的样子,扭啊扭,乐啊乐。这高跷肯定是需要练的,足足一米高,脚踩在横出来的一节小木桩上,固定了脚,绑了腿,初学者由别人扶着,好不容易站起来,扶着墙一下一下的挪,走的好的,那高跷就跟长腿上了一样,能跳能蹦还能扭。以往洪生都是敲鼓的,今年也不例外,乐生就跟在旁边,看着他敲;相对于敲鼓,乐生更喜欢看别人踩高跷,站在两根木棍子上,还能又扭又跳的,神气极了,于是拉着洪生教他学。高跷往腿上一绑,乐生就乐出声了,一手撑着洪生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手扶着墙开始试着迈步;这东西就是看着容易,真走起来,首先是胆怯,一下子多了一米长的半截子“木腿”,步子还没迈,腿就开始抖上了;洪生一边鼓励传授经验,一边张着双手,随时怕乐生摔倒了,不过乐生道是全程兴致勃勃。
中午吃了午饭,碗筷一洗,乐生就急急的又把洪生拉去练高跷了,站起来的时候,虽然还得洪生撑着,但扶着墙走基本上没问题了,走上两圈,乐生就兴奋的让洪生看。这时候,早之前在窑洞拽过乐生的小伙子踩着高跷连扭带跳的蹦了过来,这人小名儿喜子;喜子见着乐生便嚷道,
“乐生,敢不敢放开手走了?”
乐生看了看对方,尝试着放了两只手,结果摇晃了两下,把洪生给吓得赶忙张开双臂护着;喜子笑的可开心了,又说,
“乐生,你得这么走,腿得一直动,不动准摔跟头!”边说边还演示;乐生跟着对方动作,也这么原地踏着小碎步,再放手时,虽然也摇晃了两下,还是站住了;兴奋的乐生,低着直冲着洪生笑,那笑容闪的洪生快睁不开眼了。
“乐生,我拉上你走两圈你就会了!”喜子说着,上来拽了乐生胳膊,便准备带着他走;乐生兴奋劲儿没过,胆子也大了,一手扶着墙,一手由喜子拽着,转着墙边就迈开步子走了起来,洪生紧张的跟着他身后,脖子一直仰着,手还一直张着;
“乐生,不要扶墙,我拉得住你,放开走才能走会了么!‘耍红火’的时候,可没墙给你扶!”乐生此时已经完全信任喜子了,说着便放了手,就那么由喜子拽着,竟然能从墙这边走到了那边;
“看哇,听我的没错儿吧?这可好学了!”喜子拉着乐生,满院子的走,结果乐生一个没留神脚下,一脚踩到了一处不平整的小坑里,还没学会应变的乐生,“啊”了一声,摇晃着就朝后倒去;喜子死死拽着没撒手,但对方也是个大小伙儿,体重在那儿放着呢,就那么把喜子扯着踉跄着差点跟着摔了;不过乐生没有摔到地上,因为高跷还在那儿撑着呢,所以他是一屁股坐到了身后洪生的怀里;吓了一跳的乐生扭头对上洪生惊魂未定的眼神,背后是对方踏实的胸膛,愣了愣神,竟然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他一笑,喜子也笑了,边笑边说,
“乐生你运气可好了,洪生哥在后头接着你,我刚学的时候,屁股差点摔成四半,哈哈……”
听了喜子的话,洪生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的惊心被适时的化去了不少。知道洪生就在身边,乐生胆子更大了,整整一个下午,那高跷就能“长”腿上了,敢走还敢蹦。
正月十二这天,村里要把会踩高跷的再选出一部分,组成方队开始正式排练了,以往参加过的,今年还参加的,先选出来,今年刚学会的,得看看走的怎么样,这时喜子一拉乐生说,
“村长,选乐生哇,乐生走的可好了!”
村长扭头看着乐生,问,
“乐生,你想去了不?”
乐生看着洪生问,
“洪生,你去了不?”
洪生还没回答,村长先开口了,
“洪生他是打鼓的,肯定得去了!”
“那我也去!”
“行,就算上乐生一个!”
正月十五这天早上,七点钟人们就在大队院里集合了,前一天发的戏服都穿上,有扮老头儿的,扮老太太的,扮媒婆的,扮书生的,还有人扮丑生的,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喜子前一天拿给乐生的是件小媳妇儿的红棉袄,这红棉袄一穿,胸前绑个塑料娃娃,后面背个小篮筐子,远远一看,以为是谁家小媳妇儿回娘家了;踩高跷的裤子都是统一的,长长的刚好把高跷盖起来,根据扮相的不同,裤子的颜色也不同;小媳妇儿配粉裤子,书生配绿裤子,老头儿老太太配黑裤子,媒婆子配红裤子,留下一件挑的没人要了的,那就给“丑生”穿。到了镇上统一的出发地,一村儿挨着一村儿,村里人多的,那可就气派了,光扛旗子的方队就有二三十人;桥头村虽然与镇齐名,可惜只是个小村,不过大姑娘小伙儿也一个个扭得不输气势。
人潮早已在路两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过来一队,评价评价,鼓个掌,叫声好儿,看个热闹,图个开心;来的晚的,个子矮的小孩子,大人们领着左窜右钻,挤在人缝里,看上一眼,都能开心一天。90年代的村里人,快乐简单而纯朴,这样一年一次的大“聚会”,似乎谁也不愿错过,人群外面是卖糖葫芦的,卖烧饼的,卖牛腰子的(牛腰子是发酵的面炸出来的比馒头小点的吃食),还有卖棉花糖的;有些小娃儿一手拿着糖葫芦,看见棉花糖又走不动了,扯着大人非要让买,被年轻的妈妈骂上两句,哭的眼泪鼻涕糊一脸,可还是死活不走,大人们气得屁股上拍两巴掌,最终还是让小娃儿如愿了;冻得红彤彤的小脸儿,泪还没干,笑容就绽开了,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个棉花糖,满足的不得了!
太阳一落山,灯就陆陆续续的亮起来了,各村各厂展出来的花灯,大大小小排了整整两条街道:有十二生肖的,有金元宝的,有大玉米棒子,还有鲤鱼跃龙门的……看完了大灯笼,还有小灯笼,小灯笼挂一排,灯上贴了谜语,猜对了可以把灯拿走,这叫“猜灯谜”;换下戏服的乐生,此时穿着他过年的新衣裳,围着他的大红围巾,戴着他的兔毛耳罩,拉着洪生看看这个,还想摸摸那个,跑一会儿,就回头冲洪生笑一笑,好不欢乐;
“洪生,这是个甚灯了?”
“这是个葵花灯!”
“洪生,这个我认识,是个老虎灯!”
洪生一路笑眯眯的跟着,乐生的眼里全是灯,他的眼里却全是乐生,人们挤一到了,他就悄悄的用身子给挡开,边说,
“小心点!”
走的踉跄了,他赶忙过去把人拉着,边说,
“乐生,慢点儿跑!”
红色的围巾被人群挤散了,他又把人拉到个角落处,边给重新围好边又说,
“乐生,冷了不?”
到了“猜灯谜”的地方,两人一路胡猜八蒙的,还给猜对了一个,得了一个小圆灯,外面糊的是白色的灯纸,灯纸上画的是嫦娥奔月,乐生喜欢的不得了,一路上拿着,都舍不得松手。
正月尽了,地还冻着呢,这时候的人们还不怎么忙,晌午前坐在门灯的石蹲儿上,媳妇儿们手上针线翻飞,说点东家长,道点西家短,也是一种消遣。
洪生今年二月没歇着,这个时候正好是跟着师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