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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赤胆丹心-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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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竟揣了起来,刘长林方待涎着脸再要,金花娘已经沉下脸来道:“这东西也忒嫌歹毒,再不能给她,还不与我快些出去。”

刘长林方才怏怏的,携了小莺和林琼仙,一同出厅回去,那月娥等他走远方笑道:“我们这叔叔到底心向着外人,他在这解药里早留下一手,如非我将她这针筒留下,也许周世哥这条命便仍难保咧。”

周再兴人已醒来,一见刘老者夫妇站在身侧,自己却半靠在雪娥怀中,连忙挣了起来,正待说话,却不料仍然头晕眼花,一个踉跄又挫了下去,雪娥一把抱着道:“难道这解药中还有花样不成?”

月娥连忙将针筒下半截又旋开,将那吸铁石和药瓶取出,又在下面取出一包丸药笑道:

“她这解药我早听小莺姐说过共有两种,一种是敷的,一种是吃的,那敷的只能消肿去皮肉之毒,已经侵入内脏和骨髓的,却非吃的不可,她这种丸药我知道,每服只须三粒,再用活鲤鱼煮汤喝下,毒便全下咧。”

说着取出三粒丸药放在纤掌上,微嗅了一下,便向周再兴口上一覆,又娇笑道:“你吞下去,我包管没有错儿。”

周再兴半靠在雪娥身上,连忙吞了下去,金花娘忙道:“周贤侄既中这毒针,坐在这里决不是事。最好先该安排一个地方,给他躺上一会才是。”

雪娥忙道:“他原来住的那亭子上就很好,既静悄悄的,又洁净,要在那里养伤再好没有。”

刘老者点头道:“那潜亭虽然孤寂些,如论静摄却也不错,只是还得着人伺候才好。”

雪娥忙又慨然道:“这事本来是我惹出来的,由我来伺候他好了。”

金花娘看了她一眼,又笑道:“这样也好,那便先将他搭去,只是你向来是一个野丫头,平日极少能在哪里呆上半天,能有这耐心吗?要依我说还是派上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好。”

雪娥慌忙又道:“她们向来粗手笨脚,哪里伺候得了病人?你老人家便派上十个也是枉然,如今只须将伺候我的那奢妈妈母女唤来帮着照料便行了。”

月娥不由看着她吃吃连笑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却没有谁和你争咧,既如此说,还不快抬了走。”

周再兴人虽醒来,原在半迷惘之中,只觉一个身子支持不住,似乎被雪娥抱着,挣了两挣没能撑起来,将药丸吞下之后,便又迷迷糊糊,被人搭走,又觉已经躺在一张榻上,此外均充耳未闻,也不知经过了好多时间,忽觉腹疼如裂,再一睁眼,已经被人将外衣脱去,又睡在被雪娥捆藏着的亭子上,那雪娥却坐在榻旁,一脸焦灼之状,一见他睁开眼睛忙道:

“我真不知这贱妇毒针便如此厉害,你如今觉得怎么样?”

周再兴忙道:“我肚子痛得很,也许要大解,这却如何是好咧?”

雪娥道:“无妨,方才我父亲已说过,只大解之后,脏腑之毒便下,如今待我唤奢妈妈来送你大解便了。”

说着把手一招,叫了一声:“奢妈妈快来,他要大解咧。”便见一个比寻常男人还要高出一头的老番妇应声走了进来,龇着一口黄牙,嘻着大嘴笑着,说了几句番语,揭开被子,只双手在周再兴臀下一抄,便似抱小孩子一般托了起来,径向亭外走去,在一片花丛中蹲了下来,左手托着他的身子,扯下小衣,一手托着他一只大腿,将他的身子向怀中一靠,又嘻着大嘴连笑,周再兴人已全清醒过来,心虽不愿,却无如四肢无力挣扎不得,肚子又委实痛得厉害,那大便更忍不住,希哩哗啦一阵,撒了出来,一会撒完,那奢妈妈便来得老到,更如对付孩子一样,将他向膝上一担掏出手纸一下便擦抹干净,仍旧替他系上小衣,托了回去,放在榻上,盖好被子退了出去,雪娥却笑着替他一拢被子道:“如今内脏之毒已下,只再用鱼汤一追便行了。”

说着又向外面把手一招,便见一个十六七岁的番女,托着一大碗鱼汁前来,雪娥一手接过,扶着周再兴半坐起来,伺候他喝了下去笑道:“再大解一次,也许就全好了。”

周再兴只觉精神十分萎顿,但心中感激已极,忙道:“世妹如此待我一场,却教我如何报答咧?”

雪娥却抿嘴一笑道:“我们番人不会撒谎,老实说,我们是一见投缘,又因为这祸是我惹的,不然你决不会挨上那贱妇一下,才这样伺候你,这却用不着你报答咧。”

接着又粉颈低垂,觑着他笑了一笑,周再兴毒药一解,已觉神清气爽,一见雪娥含情脉脉,竟说出一见投缘的话来,不由心也怦怦欲动,忙又道:“古人一饭之恩尚且在所必报,何况世妹对我有再生之德,焉有不报之理。”

雪娥又吃吃连笑道:“你—定要报,那也在你,我却管不了咧。”

说罢,便起身向亭外而去,周再兴再看那亭外时,天色已夕阳衔山,但听松风稷稷,夹以暮鸦相噪,却不见一人,暗想这番女虽然天真直率,却也端丽大方,如能聘为妻室,未始便非佳偶,但一转念间,想起自己被擒之后,二女不知又在公馆弄了什么玄虚,羹尧也必万分悬念,不由又十分着急,正盼雪娥能来一问究竟,并托刘老者先向灌县送上一个信,倏见那亭外树后人影一闪,又娇笑连连,露出一张俏脸来道:“世哥,你那毒全下来了吗?我姐姐已经给你预备吃的去了。”

接着便见月娥一路俏步走了进来,一脸憨态道:“世哥,我是瞒着人来的,打算求你一件事行不行?”

周再兴忙道:“你有什么事打算托我只管说,只我能做的,无不尽力而为。”

月娥未语先忸怩道:“你不是和年学政是同门师兄弟吗?

我不该把事做错,竟当面约他着那云中凤到雅安城外蟠蛇砦去,那是我叔叔的别墅,也许说不定便有埋伏,如今我们既然全是一家,便不能再让自己人上当,再说那林琼仙贱妇也委实不是东西,真要把那云中凤赚去,万一吃上点亏,不但父亲不会饶我,便自己也于心难安,还得替我想个法子才好。”

周再兴一看,见她比姐姐天真大方之外,更带稚气,忙道:“我也本想托人向公馆捎上一个信,以免年大人悬念误会,但我自己既然四肢无力,又无从着人去,这却没法咧。”

接着又道:“你和那年大人如何见面来,何妨先告诉我一下。”

月娥忙将经过直言无隐,并说自己委实无心行刺,所以才那么做。

周再兴不禁笑道:“你既没得罪他,何妨再去一趟,把话说明不也就行了吗?”

月娥把小嘴一噘道:“你倒说得容易,上次我和姐姐之所以做出此事来,一则是瞒着二位老人家,二则也是因为我父母也被叔叔说动,颇有不平之意,我们才敢去,如今他们两位老人家已经说过,不许我们再出山一步以免生事,我们怎么敢再去。再说,自己说了不算,把话收回来,那多么难为情,我又怎么好去咧。”

接着又道:“那小莺姐告诉我说林琼仙那贱妇的毒针,只将针吸出用上两种解药即可复原,你怎么还四肢不能动,可别骗我咧。”

周再兴忙道:“委实动弹不得,焉有骗你之理,你不信只问令姐便知道了。”

月娥又把嘴一噘愤然道:“你这是存心骗我咧,我姐姐已和我妈说过,她非你不嫁,问她还不和问你一样,谁知道你们在闹什么鬼咧,反正这事,我和姐姐是一同去的,真要出上点对不起人的事,她也有份,却不能全推在我身上。”

周再兴慌道:“我委实不知此事,不能行动也是实情,决无骗你,既如此说,容我设法就是了。”

月娥不由噗嗤一笑,猛伸纤手在自己腮上连括道:“你羞也不羞?我的事你不管,只一提姐姐有份,你便设法咧。”

接着又笑道:“你别喜欢,她虽然想嫁你,我爸爸却不肯答应咧。”

周再兴不由一怔,但又不好问,刘老者为什么不答应,月娥看着又吃吃笑道:“虽然我教你别喜欢,可是你也别难过,我姐姐这人向来说一不二,她既想嫁你,爸爸不答应也是枉然,何况我妈也喜欢你却由不得他咧。”

说着又连声娇笑得花枝招展道:“你这一蓬飞针挨得不冤,要不是这一下,她还不肯对妈说咧。”

正说着,忽见那雪娥已经率着一婢一媪提着两个食盒走来,一见月娥便诧异道:“你这丫头怎么也到这里来,母亲正在查问你咧。”

月娥一扮鬼脸笑道:“你问这个吗?我是给姐夫道喜讯来了,要不然他也许还不知道,岂不令你空着急,连一点人心也见不到吗?”

说着乘雪娥进门之际,一个冷不防,纵出老远,笑声吃吃而去,雪娥不由脸上一红,笑骂道:“小鬼,你别调皮,停一会我要饶你才怪。”

月娥已经一路纵到崖侧,闻言猛一掉头也娇笑道:“我才不怕你咧,不信你只管和姐夫两打一好了。”

说罢径去,雪娥不由恨了一声,周再兴却躺在榻上微笑不语,恰好被雪娥一眼看见,白了他一眼,嗔道:“你笑什么?那丫头在你面前胡说什么来?”

周再兴一看,那老番妇母女在旁忙道:“她没有说什么,只因她在公馆里和年大人当面闹了一场,又约那年夫人到蟠蛇砦去,怕再出事,打算和我商量,设法捎个信到公馆里,免得再生枝节。”

雪娥又看了他一眼笑道:“她如肯这样安份,那又出奇咧。”

说着也不再问,先取过一张小几放在榻前,又命那老番妇和番女打开食盒,取出四样菜一瓶酒放在几上,笑道:“中午那一席,大家吃得好好的,却无端被那老贼和贱妇搞了场,你那脏腑之毒一下,也该饿咧,如果四肢还不能动,待我来喂你。”

周再兴略一挣扎却没能撑起来,肚里也真的饿了,只有赔笑道:“我委实真动不得,怎好劳动世妹,还是请由她们来喂我的好。”

雪娥又嗔道:“你是在讨厌我吗?这奢妈妈固然其蠢如牛,便她女儿小燕手脚也欠干净,怎么能伺候你,她们真要行,我还不用向你讨这差咧。”

说着,不由分说,便在身侧坐下,先将周再兴扶起来,用一条被子在背后垫好,让他半靠半坐着,然后便喂菜喂饭,百忙中,还给他喝上一两杯酒,周再兴在负伤时人已昏迷,尚不觉得,此时却和一个美艳如花的少女偎倚着,就着纤手饮食,虽然一切不便,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张口嚼吃之外,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心也怦怦欲动,雪娥似觉察,正在喂菜,猛一停箸娇笑道:“你为什么不多吃些,却全神看着我做什么?”

周再兴平日口舌也极敏捷,更喜谐谑,不知为什么,此刻却反有点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雪娥又笑道:“你是怎么着咧,是有什么心思吗?何妨说给我听听。”

这一来周再兴却想出话来,忙也笑道:“我是因为想着那年师兄经你和令妹前去一闹,我又没回去,也许真的要到雅安去赴那蟠蛇砦之约,始终有点放心不下。”

雪娥忙道:“那不要紧,等明天我和父亲说一声,再为设法命人进城去上一趟,向你那师兄说一声不也就行了?再说,妹妹已经告诉我,她虽然言语不逊,却没有和你那师兄翻脸动手,末了人家还要着人送她出来,你世兄即使要着云中凤到雅安赴约,从成都到这里,来回也得有几天,却不会那么快,尽来得及咧。”

周再兴忙又笑道:“你敢和老伯说吗?明日只要他老人家能到这里来,我和他说不也好吗?”

雪娥道:“我有什么不敢的?这事他老人家已经全知道,却无用再瞒着咧。”

说着,又喂着他,一面红着脸笑道:“你别理月娥那丫头,我猜她不过借此前来闹鬼,打算捉弄而已,如今彼此既然是一家人,我父亲自必设法告诉你那师兄,说明你现在此处养伤,决不会再让他到蟠蛇砦去赴约,你但放宽心便了。”

说着殷勤劝食,等周再兴吃饱之后,方命那着妈妈将碗碟杯盘撤了下去,伺候擦脸喝茶,不一会,那天已黑了下来,雪娥又命人点上一盏羊角灯,将亭外窗隔关上方才告别而去,那奢妈妈却携了一张虎皮向地下一铺,即便在榻畔睡倒,等到第二天清晨周再兴又腹痛如绞,方在呻吟反侧,奢妈妈慌忙一揉眼睛爬了起来,一笑道:“你又该拉屎,还是我来伺候你便了。”

说着不由分说,仍旧和昨日一般,托着他出去,解了一次,擦抹于净捧了回来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走了出去,周再兴做梦也没想到这老番妇竟然会说汉语,暗想:自己这大一个人,竟被人家当小孩子把溺一般伺候大解,岂非笑话,但这内腑余毒一净,却疲乏异常,更动不得,眼方一阖,便自朦胧睡去,也不知经过了好多时候,忽听耳畔娇唤道:“世哥醒来,且吃一点绿豆粥,便可复原了。”再睁开二目看时,却是雪娥站在榻旁,那番女小燕也捧着—个铜盘,盘中放着一瓯薄粥,雪娥一见他醒来,忙道:“今天一清早那奢妈妈便告诉我,你余毒已下,我早替你将粥备好接力,已经来过好几次,偏你睡得很香,没好惊动,连我父亲和母亲也来看过,你怎便这等熟睡咧?”

说着便取过那瓯粥,凑向口边娇笑道:“这粥已经不知温过几次咧,快喝下去吧。”

周再兴一面喝粥,一面看了她一眼,只见倦眼惺忪,脂粉不施,身上仍旧是昨日打扮,却口角眉梢忍不住一脸喜色,忙也笑道:“愚兄学艺不精,一时大意,以致误中那贱妇毒针,却想不到有劳世妹如此关切。”

正说着,忽听那奢妈妈在亭外笑道:“周爷,正该多谢谢我们姑娘才是,她为了你,竟一夜未睡,直到现在并未阖眼,这绿豆粥不算什么,可是我们姑娘自己熬的咧。”

雪娥不由嗔道:“我不是早告诉你,不许说汉话吗?为什么又忘了?”

那奢妈妈忙道:“姑娘你真糊涂咧,我不说汉话他能听得懂吗?”

周再兴正喝着那粥,不由笑得喷了出来,雪娥登时双颊啡红,一赌气薄怒道:“你这人,这又有什么好笑的,也值得这样吗?”

周再兴忽觉手足能转动,忙将双手一拱道:“世妹别生气,我实回想起此妇今晨侍候我大解简直和大人把小孩子的溺一般,才忍不住不禁笑了出来,其实并无他意。”

雪娥明知他言出掩饰,脸上愈红,忙道:“你快喝下去,只再睡一会,便可起来咧。”

周再兴见她且羞且窘,又非昨日落落大方之状,心中不由又是感激,又是怜惜,忙将余粥喝完,一面道:“有劳世妹,我遵命就是咧。”

说着又闭目假寐,微闻雪娥走了出去,对那奢妈妈又用番语数说了一顿,那奢妈妈却一味傻笑并不开口,半晌方去,又隔了一会忽听亭外有人笑道:“我这两天正在为你担心,并已着二位罗贤弟分头托了许多老前辈打听下落,设法营救,谁知你却因祸得福,有此奇遇,我喜酒是吃定咧。”

再一听那声音是羹尧,不由慌忙起来,再向亭外看时,只见羹尧一身便服,已经缓步进来,最奇怪的是后面还跟着二人,一个是一位相貌奇古的老道人,一个却正是那幕客邹鲁,正不知羹尧为何得知自己会在此间,偏又携了一个幕客而来,更不知那老道人是谁,猛又听到刘老者大笑道:“难怪人言老弟是一位贤公子,却不想这等为友热心,竟微服而来,幸而我那无知小女虽有开罪之处,双方均已把话说开,否则老夫还真愧对咧。”

说着,抢步进来道:“周贤侄,你这伤势如何?据雪娥那妮子说,余毒全下,只精神未复而已,你自己觉得如何咧?”

周再兴初听羹尧语气,便知大有文章,但一看邹鲁在旁,连忙请安道:“奴才无能,致与此间刘老前辈千金误会,幸喜如今已经把话说明,虽然被那林琼仙贱妇暗算,中了毒针,却蒙刘老前辈父女及时医治,已无大碍,但不知大人如何得讯,竟亲自赶来,这不折煞我吗?”

羹尧却大笑道:“贤弟不必如此,这里全是自己人,便邹兄也系这位静一长老前辈门下,依师门渊源固然彼此皆系武当一脉,如以太阳道友来说更是一家人咧。”

说着又指着老道人道:“这位便是方天觉老前辈,如今道号静一道人,我们虽没见过,他老人家却是恩师的昔年至友,便此间主人刘老前辈也是复明堂上长若,你却不可再如此作假咧。”

周再兴不由愕然,接着又笑道:“这位刘老前辈,我早已知道和师门渊源极深,已以世伯相称咧,但不知师兄何以得遇方老前辈,这却是小弟想不到的咧。”

说着又向静一道人行礼下去,一面向刘老者道:“小侄现已全愈,只是有劳雪娥世妹,未免心中不安。”

那静一道人哈哈大笑道:“老贤侄快别如此说,那妮子也可说是我的记名徒弟,如论此次孟浪从事,本该重责才是,不过如今却又当别论,她便来伺候你些也是应该的,你还有什么不安?”

接着又笑道:“我算是你这位刘世伯托了出来的,他本托我去向你这年师兄解释这场误会,我却因为这小徒邹鲁也和你们在一处,便先去寻他一问所以,才知道你这位师兄因你下落不明,十分焦急,已经着我老友罗天生的二位公子寻他父亲再设法找我,便由小徒说明求见,将此中前因后果对你年师兄一说,谁知你这师兄竟立刻和我一齐赶到这里来,拜见你刘师伯略寒喧之后,便急于要看你的伤势,因此连我这小徒一同前来,固然同门义气应该如此,但他那忧虑焦灼之状溢于眉宇,却真难得咧。”

羹尧大笑道:“处友之道本该如此,何况弟子和周师弟,自幼便在一处,便嫡亲手足也不过如此,安危之际自不得不关切,老前辈却未免过誉了。”

接着又道:“方才刘老前辈还曾有话,老前辈怎么反不对我那师弟说咧?”

静一道人大笑道:“我这老道人如论各种诀窍还略知一二,但对这做媒一事,却是门外汉,这只好拜托你和我这小徒咧。”

接着又向刘老者笑道:“如今这周贤侄针伤既好,他小弟兄见面也许还有话说,我们且仍到你那厅上坐去,如依我料,此事必成无疑,你却不愁没法向老嫂复命咧。”

刘老者不由哈哈一笑,和静一道人把臂径去,这二老一走,羹尧忙就亭中一把扯着周再兴笑道:“闻得贤弟才只两日不见,已和这位刘老前辈的千金打成相识,堕入温柔乡里,这也罢了,只是为何连信也不着人送一个给我,倒害得我枉担了多少心事,当真你便乐不思蜀吗?”

周再兴一看那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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