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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北宋·清泉奇案之城禁-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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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就不难得到答案。她的容颜异常吓人,倘若尸体腐败也会有传染性。她如果跳入湖中,瘟疫全城蔓延,水娘生意不保,当年碧玺的死亡也会重新提及。而她的目的单纯明了,如果我的推断没错,她是这样想的:想见方千,却没脸见方千,还不如一死了之。在矛盾和癫狂之中,她忏悔,她没有勇气活下去,她想赎罪。显然只有一种方法,死前或死后见方千最后一面,最后与碧玺葬在一起。”
  听到“碧玺”二字,傅上星又轻轻颤抖一下。他手中的白玉杯在月下微微泛光,乾清诧异,他一贫如洗居然用得起这么好的东西。
  “红信是怎么死的?乾清在楼下发现了碎片,阳台上的栏杆上有灰尘痕迹,却被抹去。就是这两点,完整讲述了她自杀的全部。红信跳下楼去,接着是巨大的落水声。她没跳到水中,那么她去哪了?落到地上?显然不可能。她是用东西系在自己身上,也许是绳索之类的东西,将灰尘蹭掉了。那落水声音从何而来?遇到问题,我们换个角度想。有没有可能是水击在东西上发出声响?乾清说过,正对着红信跳楼的地方有碎片,而且土地出奇的湿。我们可以模拟出这样的场景:红信身上系了绳子,她跳了下去,踢倒了盛满水的水缸,水缸倾斜水哗的一声流下去撞击地面发出声响。”
  “接着,就有两种可能了。第一,红信把绳子系在身上,跳下去之后收拾了水缸碎片,在二层的房间等着方千,二人相见;第二种可能,红信把绳子系在了脖子上。她跳下,人也吊着死去。收拾一切的人,是方千。”
  “这就衍生出了问题,红信究竟是吊死?还是事先服了毒,随后见了方千最后一面自己才毒发身亡?都有可能。但我可以肯定一点,抛尸的是方千。和处理碧玺尸体一样,抛尸不会引起什么怀疑。现场人多,方千随意给尸体套上口袋搬运,只装作是搬运东西——要看准时机没人会发现。纵使发现了,只要交代是大人要他办事,以他的威信,不可能有人怀疑。”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面色苍白,不是因为没有休息,而是因为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背起自己曾经心爱之人的残缺尸体,把她扔到井里去,看着她无人祭奠、无人知晓的永远躺在黑暗井底彻底腐烂。一切由他亲手所做,这是一种永世的痛苦。”
  乾清瞪大眼睛,这才明白原委。
  傅上星一言不发。
  秋风卷着易厢泉的话音渐渐远去。远望夜空,孤鸟盘旋天际,辽阔的夜空也只剩它飘渺孤独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如何放下

  傅上星轻轻仰面,叹了口气。
  见他有了反应,厢泉似是很受鼓舞:“也许方千知道红信石可以做成砒霜,故而服药,但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药,怕是盘算很久了。也怪我那晚……”
  厢泉继续说着,但是乾清不再仔细听了。他被那句“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药”震惊到了!
  这句话引发他的一串联想。易厢泉不知道方千的药是哪来的,但是乾清知道。
  砒霜是傅上星给方千的。他还记得傅上星那天的口气,当时傅上星就打定主意,怂恿方千自杀。
  至少在厢泉的眼里,傅上星少了一条罪名。但不仅仅是这样而已。黑湖旁的二人对话,显然傅上星和厢泉才是主角。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乾清突然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厢泉的所有推论都说得通,但是有一点不对——一切太过复杂。
  碧玺掉到湖中心的确很可能是临时起意的犯罪,但是红信的死亡却不是。它精细的设计出手法,如何自缢、如何伪装、如何让人把目光移到水妖那里去而不再关心问题本身,甚至连方千都以自杀告终,似乎什么都没留下。
  这场犯罪策划的毫无痕迹。
  在厢泉的叙述中,他把红信作为此次犯罪的策划者。乾清知道,这怎么可能?一个青楼女子,被致幻药物弄的疯疯癫癫,怎么可能想出这么复杂的手法?方千就更不可能了!
  乾清看着傅上星,他还在喝酒,只是不再倒了,慢慢品味着手中的那一杯。
  乾清感到一阵战栗。傅上星不仅怂恿方千自杀,他还安排了红信的死。一切都是他,一直都是他!了结红信,让方千感觉到无边的痛苦以至于自尽,而且,他也知道了碧玺的下落。一切一切,若非厢泉插手,傅上星就脱罪了。
  一丝破绽都没有啊!
  厢泉以为傅上星只是不择手段的想找到碧玺的尸骨。但是乾清明白了,比起这个,傅上星更想让仇人痛苦。他让红信在楼里近乎疯狂,在自责与癫狂中自杀。让方千看着爱人死在眼前,最终饮毒,在悔恨中死去。
  这是最恶毒的复仇。
  傅上星的眼中,恨意早就变成了阴毒。
  乾清惊恐的看着,厢泉从始至终的平静,不是因为厢泉够冷静,而是因为他没有意识到眼前人的危险性。傅上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乾清坚信这一点。
  但是厢泉不知道。
  眼下,傅上星已经醉上七八分,他发髻松散,如同一棵从井边生长出来的绿树。
  “易公子……你到底想怎样?”
  “劝你回头,”厢泉淡淡的道,“你是一位好郎中,我希望你忘掉。”
  远处厅堂里觥筹交错,灯影摇曳,似乎又有缠足舞姬出场,在白棉窗上投下俏丽的身影。这边与那边,似乎不属于同一世界。
  “忘掉……”傅上星的笑容好似春日阳光,他的整个人却是属于寒露之夜的。颀长身影看着模糊,仿佛随时都要远去融入漫长黑夜。
  “重新开始,很简单的。除我之外,再也没人知道此事。”厢泉语气急促,也不知是在急什么。乾清暗骂易厢泉这个呆子,这不是摆明了挑唆傅上星灭口么!
  乾清心里说不出滋味,他虽然愿意相信傅上星——认识他这么久,此人的品性乾清了解。但是乾清更愿意相信事实。
  傅上星抬头看着厢泉,眼眸如星,直勾勾的问道:“你知不知道是我策划的一切?红信的死法……是我策划的。是我让他们痛心疾首生不如死,是我……”
  他竟然承认了?
  乾清紧张而诧异的看着,大气也不敢出。
  “而且,方千的死也是我造成的。我把砒霜给了他,告诉他,红信石可以做成砒霜,如此自尽自然不错。他为人正义,心里明白。既然有罪,与其听候官府审判,倒不如自我了结。”傅上星苦笑一声,又慢慢拉过来酒坛子。
  傅上星平静的诉说着,等待厢泉的答复,似乎是期待什么,又略带绝望:“易公子聪明绝顶,难道真的不曾想过,我是如此罪大恶极之人?”
  风依然吹着银杏的微黄叶子,如雨般倾泻而下。转眼就铺了厚厚的一地,等待来年春日化作泥土再育大树。
  厢泉吸了一口气,没有表情。没有厌恶、没有同情、没有诧异。
  “想过,但这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放下。”
  “放下?如何放下?放下之后去干什么?继续给人看病?我还可以做一名郎中?好好活着?”傅上星像是听到好笑的事,放声笑着,捡起身边的一片枯黄的银杏叶子,放在手里捏碎了。
  他似乎落泪了。
  厢泉的声调变了,变得严厉冷酷:“否则呢?斩首、流放,这些都不是惩罚一个人的最好方式。你痛苦,极度的痛苦,你活在了罪孽中。同样的事,你不会再犯第二次。那么……可以了。”
  秋风乍起,傅上星的暗色衣摆被风席卷,与落叶一同飘动。良久,他轻叹:“易公子真是……”
  他不再言语。
  厢泉仍然用他沉稳却严厉的语气道:“你残忍,但有良知,一直都有。红信的尸体一旦扔到黑湖里,瘟疫就会蔓延,全城百姓都会遭殃。你没有这么做!还有,你记挂小泽。你来到这井口,但你的心未完全死去,小泽需要你。”
  “惊蛰……易公子不是都想好后路了吗?”傅上星苦笑,但是他眼里闪过不舍,如同黑湖里的月光,纵使一切都黯然无色,月仍皎皎,即便那只是水中的幻象。
  “我只是把你当时所想都说出来而已。你借了冰块催了梅花开放,为的只想与小泽再看一次梅花漫天。你去夏家,其实不过是想为小泽的将来谋个出路。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泽,她是你妹妹!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来你们相依为命,她仍是你的妹妹!她还没有嫁人——你凭什么把她丢下?她除了你在这世界上再无亲人!你有什么资格,你凭什么——”
  厢泉字字锥心,声音发颤。风越发的大,吹起他的白色衣袍飘扬在黑夜中,如神祇,如月下被风吹散的云,也如岸边波涛掀起的白浪,千丈落下,只觉得苍凉与震撼。厢泉声音发抖,却像是经历过同样的痛苦:“我一定要拦住你,你不理解那种失去亲人的苦痛!你没有资格让曲泽去承受这样的痛苦!”
  傅上星只是闭了眼,再也看不到他眼中的光彩,他只手抚上胸膛。
  厢泉轻喘,慢慢的,不引人注目的向后退去,这动作引起了乾清的注意。经过刚才的一切,乾清彻底想明白了——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保护易厢泉。
  傅上星只手把杯子灌满酒,静静的摆在井上。随后又从自己里衫中拿出一只杯子,又倒了一杯酒。
  这第二个杯子,与第一个没什么区别。一般人都把东西放在怀中,但是这杯子却是傅上星从里衫中掏出来的。
  厢泉突然向乾清这边看了一眼,单凭这一眼,乾清立刻意会。
  傅上星稳稳的端着酒杯,欲送到唇边。乾清拉紧弓弦 “咻”的一下,就听见玉器破碎的声音。
  傅上星诧异的后退一步,只是一瞬,原本握杯子的手已经空空如也。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总是流逝的,三次元二次元都一样。乾清他们此时还是白露时节,咱们现在都过去重阳迎来寒露了。好在季节差不多,大家可以大概感受下, 他们也是过着像我们这样的秋天~想想都激动
  我在北方,不知道江浙一带现在的气候怎么样,不过……庸城可是微冷哟。

  ☆、第五十九章 悲剧

  傅上星诧异的向左手边看去。杯子早已支离破碎,被巨大的冲力带到一边的地上,只剩下满地的碎片。让他吃惊的是,一支箭插在了酒坛上——不,应该是穿透了酒坛。它几乎完全没入,只剩一小段羽毛露在外面。
  酒坛裂开了一道小缝。箭上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霎时,酒坛发出一阵“嘎啦”声。插箭处的缝隙正在逐渐变大、变长,像一只黑色的虫子爬过酒坛。酒坛不了压力,一股股细流从缝里拼命的挤出来。
  “咣啷”一声,酒坛碎了,香气弥漫。
  这箭,这就如同那日青衣奇盗射向水缸的弓弩一样插着,然而此箭射出力度与弓弩一样,但这……却是人力所射。
  傅上星难以置信的盯着酒坛,随后像反方向望去。乾清慌忙躲起来,傅上星却笑了:“‘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飞将军李广一般的箭术……夏公子不必躲。”
  乾清听到这话,也不知该不该移动了。傅上星冲厢泉一笑:“多谢易公子了。”
  他声音温和,语气如同春日明媚的阳光。
  易厢泉重重松了口气。
  乾清知道了,厢泉带他来的目的就是防止傅上星自尽或是做出过激行为,一箭发出,比什么都快。
  但是傅上星的样子不太对劲。
  显然,刚刚那杯子是有毒的。乾清疑惑,傅上星现下是服毒未遂,但他怎么是这么轻松的表情?
  傅上星问道:“易公子怎会知道我要饮酒,而且第二杯酒杯上涂毒?”
  “我不知道,但我估计一个郎中的自尽方式,只有服毒。况且,庸城郎中极少,上星先生你是最好的那位。你服毒,基本来不及救治、也难以救治。”
  “易公子怎不怀疑我的酒中有毒,却知毒在杯中?”
  “你没有听完真相,在我叙述完之前是不会寻死的。但是这也不排除慢性毒药。所以,我今日在医馆便关注你的饮食和饮水,连你身上的药包、药丸都检验过,在大厅里你没能走出我的视线。而后来我来到这里,也继续让人盯着你了。你带的酒——从医馆拿的,被我换掉了,”厢泉笑道,“你不该让我住在医馆的。”
  “那么,这个杯子呢?”傅上星眉头一皱,端起第一只酒杯。
  若是他将身上的第一只酒杯涂毒,厢泉也无可奈何。
  哪知,厢泉微微一笑。
  “被清洗过。”
  傅上星吃惊:“杯子我一直贴身放着,两杯皆藏于怀中,一个在里衫,你们不可能换走;一个在外衫,也不容易掏出。从我怀中拿杯子却不被发现……谁做的?”
  厢泉迟疑下:“不知,本想让侍卫去做的,而后说西街某人自愿去换杯子,而且保证不被你发现,我便同意了。”
  乾清嘟囔一句,不知谁手这么快,抵得上街边偷钱小贼了。
  傅上星叹气,“易公子是打定主意不让我死。”
  “对。”厢泉的回答简短而有力。他直挺挺的站着,手中的拐杖仿佛与大地的血脉相连。
  “为什么?”
  “我说过,你没资格。”
  “此话怎讲?”
  “你没资格杀人,也没资格自杀。”厢泉的声音又恢复了清冷,乾清看出,他放松许多了。
  “为何不在医馆对我说出真相?”
  厢泉只是叹了一口气。
  “我没证据,也不希望曲泽听到我们的对话。待你去了衙门,我再将事情告知于她。”
  傅上星笑了,这一次,是真心的笑容。乾清看着他,突然觉得他什么都放下了,什么都轻松了。
  傅上星摇了摇头:“还有一点。易公子大费周折告诉我真相,只是为了了结我的心愿,告诉我碧玺的真正死因。”
  “用‘了结’,太过于严重了。我只想让你重新开始。你并未直接杀人,未必会处于极刑,数年之后释放,远走他乡看病为生。小泽可以留在夏家。待你回来,庸城已经不是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公子谈的,莫不是自己的经历?”
  “不是。”厢泉淡淡的答道,却没再多话。
  “我本以为公子是理智而且心冷之人,真想不到……”
  傅上星轻松的走到了湖边,苍白的灯笼挂在那里,幽幽的照射着深绿的树木,像是在叹息。朦胧的,傅上星像是走入了一副优美苍凉的画卷里。
  傅上星轻轻摘下灯笼,像是摘下心中的灯火,像宝贝的捧在手里。
  “易公子,你真是个好人,”灯笼朦胧的光亮照亮了他的眼,温暖,像希望一样把黑湖照亮,也让人贪恋这片光明,“碧玺以前就喜欢这种灯笼,那年的正月十五,碧玺的灯也是我亲手帮她做的,她说她只要素净的,但谁不爱漂亮的灯?她也知道我买不起好的材料……”傅上星低声的,像是沉浸在温暖的回忆之中,沉睡过去,难以苏醒。
  厢泉松了口气,笑了,他觉得他救了一个人。
  傅上星喃喃道:“只可惜,我的余生都会在这口井里,我的爱与罪孽是全部,它们永远留在这里……不管我走到哪去。呵,用后半生自责和痛苦来偿还所做的一切?还是在此地瞬间了结……曲泽,会过的很好,她比我坚强……”
  突然,傅上星用袖子一甩,手掌打在酒缸上。本来斜斜的倒在地上的酒缸又滚了几下,残存的酒一下子流了出来,流淌在井的四周,成了一片小水洼。
  酒真是不少,哗啦啦一大片。酒香瞬间弥漫在空气中,把这口枯井包裹的严严实实。
  瞬间,乾清的心突然抽搐一下。易厢泉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刚要抬起手,像知道发生什么,也想要挽留什么——
  只见傅上星瞬间把手里的灯笼摔在地上,“呼”的一下,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乾清“噌”的一下从楼板那跳出来,但是眼见火光瞬间就包围了傅上星和那口井。酒的浓度太高,在周围一洒,太容易起火!附近全是野草和飘下的银杏叶子,有酒做引物,一下子就点燃了。
  乾清想去把傅上星拉出来,可是距离太远!他下意识的望向厢泉。而易厢泉站在那里,像是不能动了一般。
  “你怎么回事!你快救火啊!你身后就是湖——”乾清疯了一样的喊着,厢泉就是不动!他脸色苍白,像是见到了毕生最害怕的东西。
  乾清愣住了。
  易厢泉怕大火?他居然也有害怕的东西——
  眼看火势蔓延,乾清立刻跳到厢泉边上,把他连人带拐杖,一个趔趄拉开推到湖边。他想找东西盛水泼过去,毕竟井口和湖水是有距离的——火烧不过来,但是水也过不去。
  四下一看,乾清急了,周围没有盛水的东西!
  火光中傅上星的影子,似黑烟,要随时消逝而去。他咳嗽着,同时似乎仰头吞下了什么,突然倒地了。大火一下子就包围住了他,快速而又猛烈,就像吞噬了周遭的草木一样简单。
  乾清震惊,难道傅上星手里还有药?一个大夫身上若想带着毒药,太容易了。奈何易厢泉怎么也防不住的。
  傅上星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乾清此生衣食无忧,父母健在,从没见过生离死别。换作过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傅上星会做出这种事,也不会想到好好的人在距离自己几丈的地方送命。乾清在热浪浓烟中第一次感到了无助,强烈的无助感与漫天的火焰将他吞没了。
  火舌蹿上了天空,烧着了银杏树古老又粗壮的枝干。它无助的摇曳几下,像是代替傅上星进行无声的叫喊。
  没救了。
  乾清木愣愣的转而看了厢泉一眼。易厢泉是他最信任的人,最可靠、最聪明、最冷静——但是在最后一刻出了岔子。
  火光照亮了厢泉的眼睛,也照亮了他的面孔。那是乾清最不愿意看到的神情。
  乾清此刻才明白,易厢泉不是神。
  他能洞悉一切,但是他阻止不了悲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 真容

  不出片刻,火光漫天,惊动了厅堂里的人们。乾清在一片混乱中把易厢泉拉出来。众人救火、处理后事,等到尘埃落定,早已过了三更天。
  乾清打算把厢泉拉回夏家,二人昏昏沉沉,都不想面对曲泽。她一定准备好饭菜等着傅上星回家,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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