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风景-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时。
抱起她烘热怀中冰冷的温度。
那又是什么?
那促使着自己收留下小爱尔莎,剥夺其过去,强加姓名的冲动又是什么?
这就是人的灵魂么?
她感知着自己虚幻的实质。
即使超离肉体束缚的局限,思维连线到无数次元般发散,我所能触碰感知到的存在,依然是有限的。
那个汐,让自己坠落于迦蓝堂中追溯起源的汐,意图超越无限的非人,又能看见多少呢?
想起少年不久前曾向她说过的话——
唯有我的真名,是证明我曾经存在于世的烙印吗?
——那在她家乡土语中,意即“生命延续”的真名。
一点也不好笑。
不……
真好笑啊。
记起了……
在这最后,记起了……
不会去违抗的冲动。
在即将被那道虚无之门所裂开的光吞噬时,被强行剥离轨迹的少女发出平静而本源的呐喊。
名字——
我是……
爱尔莎。
——————————————————————————————————————
强忍住因遇见门口死人而不适的呕吐感,维埃莉特死命捂着嘴,踉跄跑进病房。
被房中宁静安详得不像样的氛围打乱情绪,见到汐好好的端坐轮椅上,她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
“汐!”
“你没事……哇——”
本想继续说话的她却被呛人的反胃感冲击喉咙。
好容易平息下来她才接着追问道。
“爱尔莎,不,艾莎她在哪里?”
“哦,你说她吗?”
汐毫无自觉和警张感的伸出手。
“时间快到了吧。”
指了指窗台外。
不明所以的维埃莉特擦着嘴抬头望去。
少女的瞳孔瞬间放大,呈现出某种死亡形状的色彩。
优雅的白影自虚空坠落,从楼上呼啸划破眼前被窗框局限的狭小空间。
淡金色的长发散落夜空,纯白制服猎猎飞舞。
时间轰然定格,下一秒,继续流动。
沉闷撞击声自楼下响起,像灵魂敲击地狱的叩门。
维埃莉特不敢置信的上前几步,走到窗台外向下看去。
相对差不高的俯瞰却令头脑眩晕。
满目只有被朱红浸染的白色,静静盛放在黑夜的水泥地上,如一朵蓬松柔软的大型水生植物在惬意舒展。
“真可惜呢,她没有经受住考验。”
汐摇动轮椅走过来。
“我原以为她能度过这一关卡,艾莎的精神虽然腐坏不少,但核心却意外的坚忍纯粹。”
“简直能和某个贩卖战争的疯子相比。”
汐以鉴赏某种珍稀艺术品却不幸发现瑕疵的不满口吻说道。
“人类的意志还真是软弱啊,看来更有必要进行调试了。”
“话说回来,呐,维莉,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他诡异单纯的眸子盯着维埃莉特,目光胡乱打量。
在那恶心视线注视下,少女再也无法忍受内外交煎的不适,摇晃着退回房间,像对虾般痛苦弓起腰呕吐起来,
感情再度趋于极端。
不顾维埃莉特自己的意志,就像那时突破艾莎心房一样。
不受控制的思绪化作本能张开触手的野兽突破躯壳。
不,比那时更剧烈。
野兽在咆哮。
不,不要这样。
趴在地下的维埃莉特本能恐惧这事物。
这样会失去什么,是无法替代的重要东西。
可没有谁能回应她的乞求,世界齿轮总在无情的运转,不会因渺小齿节的重负而停止辗碎面前的细碎石子。
就在这虚无的网扑向汐的最后一刻。
却被透明高大的围墙档住,无法越雷池一步。
——如被能抵御炸弹冲击的极厚防爆玻璃轻易阻拦的苍蝇。
“是吗?原来你做出了这个选择?”
汐的口气恍然大悟,表情却是戴着面具一副平静的样子。
“也无所谓了,反正W那家伙也不靠谱。”
他驾驭轮椅自如经过少女身边。
“呐,维莉。”
汐眯起眼作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记住别告诉别人哦。”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五日 光与影的裂痕(上)
更新时间:2010…8…9 15:19:49 字数:6164
这里是无声无光的渊面。
毫无生机。
让他憎恶的至为空洞的幽冥。
视野保持着天地初生前未有第一道光的混沌,连时间都不知是否在流逝。
让人联想到虚无的狭间。
是的,这里是狭间,因为人只能对感受到的事物产生认识。
除了自己本身外,他无法感受到任何存在,又或者,他连自己本身是什么都无法明白。
所以他无法依从本能构成空间感。
事实上,“自我”的意识在何时苏醒亦无法知晓。
就连憎恶孤独这类应是强烈的情绪也透明化空虚,无法让其拥有实感。
只是如泡沫般脆弱而空泛的浮现消散。
一切就像被剥离了的梦,忽略了所有正常现世的常识。
在自己的意识超离轨迹后,他被封闭在本该宽广无限的维度里。
分不清是漂浮还是坠落,他就这样凝视着……
凝视着内心巨大的空洞,凝视着空洞内外的有无。
他的时间已然冻结,没有了刹那和永恒地意义。
直到不知现实的哪一刻,这空洞之容器被突兀的灌入填充物,与囚禁在里面被稀释的灵魂于排斥冲突中重组。
他剧烈挣扎,诞生溺水之人的濒死恐惧。
他却又无比兴奋,伸出不知是否存在的手死死抓住那光。
起源已萌芽。
终于感受到存在的实感!
少年自梦魇中惊醒。
呼吸急促,冷汗以刚自冰点融化的触温肆意流淌,通往阳台的落地窗是彻夜打开的,破晓涂抹着灰暗银色的黎明云雾模糊,太阳还未出来。
微冷的空气流入鼻孔咽喉,进入气管,那是他渴求着的生存的温度。
少年脸色逐渐由苍白转为晶莹,如有母亲在身边平静怀抱着他无声抚慰。
是和虚无的寂静不同的,大海沉默的温柔。
“亚尔薇特……”
他的语气微妙恬静。
是孩子第一次得到心爱礼物的纯粹珍惜。
————————————————————
7月20日凌晨5点10分,夏日祭开始的第五日。
即使彻夜未眠,帕夫柳琴科医生却没有哪怕丁点疲惫之色。
她现在所处的密室位于爱普莉中枢行政楼地下一层,以最严密安保措施进行封锁的机密资料室。
在资料室内部隐藏的某个暗间,是整个亨利集团唯有董事会核心成员才有权力调阅的档案存放地,但却不排除有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敞开的时候。
银发黑眸的女子正在资料室主间的桌旁站立。
桌上堆叠着分量厚重的文书。
“这是……”
在诸多文件最上方摊开的是一份人事档案,她手指划过飞快翻动的书页,最终停留在神经科成员介绍的某页。
是与所见明显不符的照片。
这份档案内记载的内容包括医院全部现职医生的详细资料,其中就包括“塔蕾莎·伊利亚·帕夫柳琴科”这个身份从出生至现在的所有情报。
这几天来费尽心机寻找机会,查阅了大量若泄露出去,足以令外界情报组织抛出大价钱争抢的机密文件。
但没想到竟会在一份保密级别仅为次级的文档上寻得事情的突破点。
从内容来看,这份档案还没有受到任何篡改的痕迹,依照方才从资料室浏览到的来访记录,最近也只有自己一人来此。
看来在暗地蠢蠢欲动的某只黑手,虽然有所防备但也真没把医院长期当做巢穴的意思。
女子嘴角勾起一丝戏谑了然的笑意。
不管你是何目的,看来结果就快揭晓了。
忽然她眯起眼睛,像是在凝神倾听着某个声音。
接收到从安入右耳中的微型通讯器传送过来的信息。
帕夫柳琴科神色凛然,表情归于平静。
终于忍不住露出马脚了吗?
她将档案册盖上,却没有任何要收拣的意思,就这样放着大堆凌乱重要的卷宗不管,随意走出资料室。
全智能的合金门打开又自动关上,通过狭窄坚固的甬道,在隔间守候的两名警卫依旧自顾自吸着烟聊天,帕夫柳琴科像空气般没得到半点关注施施然通过。
登上通往地面的特殊电梯,她离开了地下楼层。
回到位于2楼的心理咨询办公室,医生打开灯走至饮水机旁,端起盛满水后的纸杯畅然喝下,边撩起帘子向窗外望去。
惊人的杀气扑面而来。
整个医院都被密密麻麻的黑色“狼群”所包围,透过窗帘的缝隙仰望,数个令人联想到不详的斑点,轰鸣着在天空放大为人形的阴霾——那是隶属于军方装甲部队的惑星专用作战机“Deu**Machina”。①
帕夫柳琴科鹰隼般尖锐的视线,甚至能清楚捕捉到从一架降落草场的强袭型DEM舱内脱离的雷奥准将。
就像前几个月封锁北区伯奈特丘陵一样,他面无表情指挥着下属分队执行包围任务,俨然将南海和平安宁的岛屿,当做东安纳里亚森严压抑的战场。
————————————————————————————————————
“报告长官,经鉴定,南区中枢监控室及特护楼分区监控室人员7名,护卫汐·奥罗拉·弗瓦雷伯爵的警卫5名都遭杀害,弗瓦雷伯爵下落不明。”
在医院中心行政大楼前的广场上,面对南区疗养院方向,雷奥准将正在听副官汇报军队接管医院后调查行动的结果。
“在针对各疗养区的搜查行动中,达蒙·科比沃·戴索勋爵被发现于房内昏迷不醒,无法确定其是否有生命危险,现医生正在紧急治疗中。”
即使听到相继发生地耸人听闻事件亦未有动容。
“至于那位从特护楼天台跳下的护士艾莎·罗伯特,经鉴定属于自杀行为,而她也是犯下昨夜杀人事件的凶手。”
副官双手持着一叠图文稿纸。
“长官,这是初步整理好的调查报告,请您过目。”
接过属下恭谨递来的报告,雷奥准将却没有马上翻阅,他以淡漠生硬的口吻道。
“现在整个医院都在我们控制之下,那些贵族发了什么牢骚吗?”
“是的,长官,但是在知晓发生了什么后就个个噤声了,想必他们现在正急着寻求我们的保护,不会出现实质性的抵抗。”
“很好,组织特勤分队以军情局成员领头继续搜查,尤其是事故发生地,不能错过一点蛛丝马迹,我在会见院长后即刻就赶往南区。”
“是。”
就在男人转身迈步之际,清冷剔透的音色忽然在耳边响起。
“雷奥将军。”
看着数米外不知何时穿过警戒线走来的高挑身影,他极为罕见的蹙起眉头。
“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言下之意在提醒来人,不该进行可能会导致身份提早暴露的妄动。
“还需要一段时间。”
来人毫不在意的答道。
“这次事件比预料的复杂。”
注意到副官似是对她的到来毫无反应,不是因为专心于用通讯器下达指令,而是简直根本没发现自己在和陌生人谈话,雷奥表面不动声色,内里却对这个女人更为戒备。
她的行事手段比起自己来,在某些方面显然更加肆无忌惮。
“那你还来这干什么,虽然不属于同一个部门,但我也有负责监督特殊成员不渎职的权力。”
她以不置可否的眼神回应雷奥的责问。
“我想问你要一个人,她现在应该被你的部下控制住了。”
“谁?”
没有在意对方不算蔑视,但显然称不上尊敬的视线,雷奥准将此时只有尽快摆脱这个麻烦人物纠缠——好早点去工作的念头。
“维埃莉特·普鲁登斯。”
————————————————————————————————————————
纯白的房间空无他人。
只有少女孤身蜷缩在软床上。
翻看着手中白兔相册内的照片,维埃莉特面目呆滞,仿佛照片内生动清晰的画面,都只是些发黄看不清楚的蒙尘回忆。
她右手五指僵硬伸展,从膝盖上拿起汐送的民俗风面具,感知着晶面紧贴肌肤的沁凉。
那双透过眼洞痴望的双眸失去了神采,给人以劣质蓝宝石浑浊易碎的感觉。
相册内插入的都是她来到安东尼奥岛上后,在汐鼓励下再度拿起摄影机拍下的照片。
在小虎璃家开的摄影器材店暗房清洗后,便是有关夏日祭风景美丽的描绘——冲浪大赛、化妆集会、篝火祭、烟火祭、日常游玩和闲暇时刻拍摄的珍贵图集,上面都有着明媚幻变的光影,让人心情澄澈快乐的感动。
然而维埃莉特却知道这一切多么脆弱,撕下世界表面伪装贴上的薄皮,便露出内里血淋淋残酷的腐肉。
少女的世界已然崩溃。
从早上起被军队发现昏倒在工作人员宿舍中的她时,少女便被弄醒带到一台移动大型装甲车内。
并未受到传闻中一样粗暴恐怖的虐待,她只是被关到这间小小的禁闭室内,连临走时随身携带的物品,经检查无害后也还给了她。
少女感到不安,在只能算小小的禁闭室,对此刻的她而言也太过宽大了。
宽大得像空气中随时会扑出恶意凶残的怪兽,让她毫无防备便被吞下。
就像童话故事里被村人嘲笑看过妖精的孩子,她有一种被抛弃到荒原山丘上,谁也不能理解的惊恐和委屈。
如温水煮青蛙的过程,不安冻结为麻木,可在心灵遭受前所未有的酷寒侵蚀时,她也有了足够的平静来思考。
心情稍微好过了一些。
也许只是孤独而已吧。
接下来没有谁再安慰自己了,也没有什么肩膀可以依靠,她仅能通过残留身体中的颤栗来体会活着的实感,除此以外就只有纠结缠杂的心绪,来说服自己灵魂尚依附肉体存在的这一事实了。
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呢?
禁闭间的门突兀打开了。
什么都无所谓了,少女有点自暴自弃的想。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脑中对立的势头趋使着她甩开盘旋不散的消极感。
“维埃莉特·普鲁登斯。”
没有想到进来打招呼的会是这个人。
她以惯常冷淡的口气,没有啥客套迂折,直奔主题。
“你知道吗,昨夜死了13个人。”
讨厌的事不关己的平静。
“连你视若珍宝的汐也不知所踪,而今天早上,还发现达蒙·科比沃·戴索勋爵神秘昏倒在自己房间,至今未醒。”
帕夫柳琴科医生走到她面前,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提醒着她。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事情比自己尽力往坏想的还严重啊。
心底的对立尖锐起来,最终流动着的那一方占了上风,如冬眠太久的熊想要在阳光下尽力舒展肢体的本能。
也许还留有希望,不管结果如何,她都有必须去做的事情,因为她还存在着。
是曾经下定的决心。
“帕夫柳琴科医生,我可以提一个请求么?”
面对此时唯一有可能给她提供帮助的人,少女开始做出最艰难的努力。
“让我见昏迷的戴索先生一面。”
———————————————————————————————————
通过军队严密把守的走廊,维埃莉特在帕夫柳琴科的带领下来到东区疗养院。
因为服务对象是整个奥西里斯帝国最有权势的上层阶级,为防万一,爱普莉皇家疗养医院的特护房都拥有在紧急情况下可直接做手术的配备;所以病因不明的戴索勋爵,就在自己房间中接受生理扫描及深度检查。
维埃莉特看见一名医生走出病房,向守在房门口的特工摇摇头说了些什么,接着便无可奈何的同房内其他几位医务人员往走道另一端离去。
向留守特工出示了某样证件后,帕夫柳琴科医生招呼维埃莉特直接进入病房。
房间中原本令少女颇为反感的枪械大部分都已撤去,摆放着不少从器物间移出的精密诊疗仪器。
在启动了医用功能的病床上,戴索正神色如常的躺着,即使此刻他自己已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依然让人觉得从容不迫的掌握着大局。
感应光纤缠绕满他裸露的身体,一名护士正在照顾他。
少女仔细凝视着沉睡之人,目光在那张曾令她感到害怕憋屈的脸庞上逡巡。
她最终接近戴索勋爵。
怀着坚强勇敢的觉悟,维埃莉特在心中竭力想起昨夜的场景。
即使就像梦魇和谎言般荒诞无稽,她也明白导致今日这一切的孽因是何等真实。
无法得知自己这样做是否能达到目的,也想象不了自己会触碰到何种阴影。
她已确定自己异乎常人。
这不顾己身意愿、以赤裸裸庞大的存在感横陈眼前的异变,将她从日常生活拉到无法抗拒的漩涡中,比父母死去蒙冤时还要乏力。
但自己已不是那时少不经事的无知女孩,也惟有挣扎着去尝试,才能证明心底膨胀的疑问。
不想让羁绊就此断裂。
将一系列奇异事件的细节线索串接起来,和那些温馨幸福的日常相对比,混同着最纯粹之决心熔铸。
她要触摸真相。
没有在意一旁照看的护士和帕夫柳琴科医生的注视,将这些外在的、扰人的干涉都排除掉,只留下唯一的真实。
自己珍视的灼热在汇聚,亿万说不清道不明的碎片不知从哪些角落浮起,像把猎物碾在脚下的兽群在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