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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重生]主公要臣死 作者:南山有台-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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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得太冷了。
    冷得他心口发疼。
    何湛怕追击杨英招的军队会从官道上折回营地,只能挑一些偏僻的小路跑。
    只要到了雍州城,与赵庭训接头,或许还能争取到雍州城的士兵,虽然顶不住韩家军的攻势,但还是能保何湛安全回到天济府城的。
    从偏僻的密林小路中穿行,何湛将腰间的锦布系得更紧一点,防止杨坤摔下去。他牙齿上下磕碰,出口全是颤抖:“你不是一直想回老家吗?”
    他握紧马缰,面无血色,用染着血污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冷雨,狠狠抽了下马缰。
    嗖——
    何湛一抖,脸色骤白。
    不远处,一只流箭没入粗壮的树身中!
    紧接着又是嗖嗖的飞箭穿破冷风的声音,何湛背着杨坤整个从马上滚下来,小红枣受了惊,瞬间淹没在黑暗中。
    …
    何湛摔得五脏六腑俱疼,眼前一片黑暗。
    世间点儿背的有,但能跟何湛这么点儿背的,那必须得有天上仙君关照!
    何湛咬着牙大骂了一声紫陆星君,解开腰间的锦布,将杨坤藏在草丛中。
    他放出一枚千里火,迅速移到别的位置隐蔽起来。
    他记得,前世的援兵就是在这一条路接应宁晋的,虽然今生的时间线已经混乱不堪,若是援兵能看到千里火,他也算求得一线希望。
    雨下得不大不小,周围寻不到一点儿光亮,何湛摸到腰间的弯刀,轻着抽出来。上头还沾着杨坤的心头血,他隔着衣袖握住刀刃,将半凝的血尽数抹净。
    黑暗中,大雨滂沱,刀刃哑然无光。他伏在草丛中,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从后头跟上来的人。
    来的是韩家军的骑兵,一共有十几个人,人数不算很多,可个个功夫了得。
    何湛握紧弯刀,看见他们尚手持魂弓,在短程内,箭的劣势较大,何湛要有胜算,需在他们抽刀之前解决几个。
    拼得就是速度,幸好何湛的速度一向不慢。
    何湛身如脱弓的箭,似乎比骑兵的箭都要快上几分,他横起弯刀,从下方游过去,斩下的全是马蹄子。
    马嘶声惨叫,那些个骑兵还没发现究竟是什么东西,就已经从马上跌了下来。
    雨珠溅到何湛手中的弯刀上,冲刷掉上面的血液,坚硬的刀似乎卷成水刃,刀光波动如同洒落的水珠,凡是水所溅之处,皆是刀刃所到之处。
    刚开始水还是黑的,到最后全是红的。
    骑兵终于反应过来,抽刀冲向何湛。
    何湛只觉眼前黑影重重,影子和锋利的兵器纠缠在一起,化作黑雾狂风将他死死围住绞住。
    刀和刀相碰,在夜穹中爆出寒芒,发出尖锐刺耳的嚎叫。
    何湛反手挡住这劈头盖脸的一刀,却不想背后瞬间似被火燎起,一道疼痛极速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何湛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嘴角涌出血液。
    他连想都不敢想,
    前世的宁晋…
    竟受过这样的痛。
    
    第67章 平定
    
    何湛咬着牙,握刀反击。
    一夜鏖战,杀伐如麻,逐渐耗尽何湛的力气。
    雨渐渐停下来,天边浮了点灰蓝色的光亮。
    团着明光的刀锋从黑影中劈砍下来,锋利的刀划过何湛的腰际、胸膛、胳膊、小腿,滚烫的鲜血染透他身上的衣衫,他像是从血池中浸过一般,撑不住全身冷痛,再次跪倒在地。这次他是连身子都撑不住了,一头栽向地面。
    疼的感觉渐渐消失,何湛眼前一片朦胧。紫陆仙君曾允诺过,若他死,不会受太多痛苦。何湛苦笑,不知这是痛得没了知觉,还是马上就要死的征兆。
    如果是后者,也太他妈的坑了…!
    他还想再见宁晋一面。
    …
    他这样想着,手撑着地面,往前爬了爬。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那马蹄声的确清晰得不像话。
    那人就像一团火,或者一轮金乌,殷红的衣袖如云般翻滚,灼灼欲燃。一张极为妖美的面容在灰蓝的波光中显得尤为清晰,从他后方冲出的士兵与韩家军的人厮杀起来。
    他从马上翻下来,将何湛从地上扶起来,皱着如云出岫的长眉,急声问:“何湛!”
    何湛差点没哭出来,已经没有力气发出清亮的声音,只能哑着嗓子说:“黄鼠狼,我做鸡,江湖救鸡,你来这么晚…”
    凤鸣王宁祈,姗姗来迟。
    阔别已有十年之久,两人相逢的第一面,宁祈就有把何湛掐死的冲动。
    “先回去。”宁祈不想跟何湛斗嘴,将他抱到马上。
    宁祈带来的兵士已将围攻韩家军的追兵尽数斩杀。
    何湛坐在马上,倚着宁祈。宁祈身子已全部僵硬,咬着牙说:“你给本王撑着!”
    何湛能听他的话?
    …那必须听他的话。
    何湛直起身子,真不敢再靠着他,幽怨地叹了句:“你好冷漠…”
    宁祈:“…”
    何湛并不想麻烦黄鼠狼,可他能感觉到自己意识在一点一点流离,还能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扯住宁祈的衣袖:“杨坤…草丛…带走杨坤…”
    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而来,何湛终是没能撑住,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下去。若不是宁祈用胳膊环住他的身子,何湛必要跌下马去。
    宁祈将何湛带回怀中,身子僵得更厉害。两人身上的衣袍具是红色,只是相比于着锦绣华云红袍的宁祈,满身血和泥的何湛,当真狼狈至极。
    宁祈吩咐人去草丛中寻找杨坤,他则策马带着何湛去往最近的雍州城。
    何湛身上的血腥味一阵一阵地往宁祈鼻子里钻,他不知道自己是累了还是怎的,胸口隐隐发慌,无论他怎么平复情绪,都无法挥去内心的不安。
    入雍州城的时候天刚亮不久,宁祈抱着何湛冲向医馆,守门的小童还在打瞌睡,见人来惊着将他们请进去。
    “大夫呢!”
    小童见来者那张盛满怒气的脸,一时怔住,等他再喝声重复一遍,小童才反应过来:“师傅还在睡!您稍等,小的这就是请他。”
    他将何湛抱着走入内室,空气中充斥着的苦药味冲散了血腥味,他不安的情绪方才被抚平一点。
    何湛嘴唇没有丝毫血色,面容苍白如纸,浑身一阵一阵颤抖着。宁晋扶着何湛的手也颤抖着,他的手心里全是血,没有任何温度。
    “冷…”
    宁祈听他低低喊了一句,却没怎么听清:“你说什么?”
    何湛微微颤抖着:“好冷…”
    宁祈皱着眉:“冷吗?”
    “…主公…好冷……”
    宁祈握紧手,犹豫再三,最终将何湛往他怀中揽了揽:“这样,还冷吗?”
    听不到回答。
    大夫被小童急匆匆地推进来,口中还嚷嚷着:“救命!真是救命的事!”
    大夫刚开始还打着哈欠,却见床上躺着这么个浑身是血的人,当即一个激灵,急忙走过去察看。
    大夫将粘着何湛皮肉的衣服拿剪子剪开,再用温水清洗后,翻着皮肉的刀口便无所遁藏,触目惊心,但好在都极浅,只是身中数刀,流血过多,才会导致昏迷不醒。
    大夫利落将何湛身上较深的伤口用金针缝合,又吩咐小童给较浅的伤口敷上药,继而用纱布将他浑身缠裹上,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累得满头大汗,才算处理好。
    大夫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叹着气说:“公子命大得很,就是要在床上躺着休养几个月,让人伺候得周到点,定期换药,注意别让伤口化脓。”
    “多谢。”
    扶何湛躺下,替他掩上被子。宁祈坐在床边,低头看见自己的衣袍上已经染了些血迹。
    他狠狠拧起眉,心烦意乱地走出去。
    随宁祈而来的雁武军循着宁祈的马找到医馆,一干人冲进来,将整个医馆都围起来。大夫见这么大的阵仗,大概能猜出来得这两位是什么大人物,没了生意,他也不怎么在乎,躺在逍遥椅上指使小童跑东跑西的。
    见宁祈走出内室,一人迎上来,说:“要将已经救出何大人的消息告诉三皇子吗?”
    宁祈想了想:“不用。”
    杨英招安全回府,宁祈率领的雁武军及时赶到,宁晋不再等待,即刻派出宁祈去搜寻何湛的踪迹,更是在一夜之间连下三道军令,将分散在天济府城各处的兵力全都聚集在一起,联合雍州府郡守赵庭训,前后夹击围堵在天济府城的兵,将天济府城外的兵力包了个大饺子。
    宁晋立在高高的城墙上,慷慨陈词,劝服边关将士投降。
    同时,玉屏关东营率先发生兵变,紧接着是西营、南营、北营,一同离开韩系统帅的大营,来到天济府城,于城门外饮血宣誓,效忠景昭帝,效忠三殿下宁晋,一同对抗叛贼韩广义。
    乌呼延的雄鹰穿过玉屏关飞往天济府,言忽延布大草原的部落愿随宗主国出征平反韩系叛乱。
    雁武军和铁骁骑从天济府城出发,与雍州城的兵力汇合,南下进军玉屏关。
    乌呼延的骑兵破关出境,响应宁晋的军队,截断退路,将玉屏关中负隅顽抗的韩家军围剿得片甲不留。
    前后持续近两个月的时间,一场汹涌的风波终于被铁甲兵骑踏平。
    庆功会当夜,宁晋收到影卫的来信,信中言在雍州城的济仁医馆中觅得凤鸣王和承宣使的行踪。宁晋抛下一切事务,将惩处韩广义和答谢乌呼延君主的事全都推给赵庭训去办,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到雍州城。
    来到济仁医馆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天色将暗未暗,霞光满天。
    由小童引着入后院,宁晋远远就看见了拄着拐杖散步的何湛。
    他握紧双拳,僵在那里很久很久,才迈开步子走过去。还未走近,就见凤鸣王从房中徐步走出。
    宁祈手中端着一碗药,冷着声对何湛说:“喝药了。”
    何湛愁眉苦脸地看着他手中的药碗:“大哥,您就饶了我吧,我真喝不下去!这又不是你喝,你不懂…你尝一口,尝一口你就知道,这玩意儿真不是让人喝的。”
    宁祈从容地喝了一口,脸色没有变一点:“本王尝了,如何?”
    何湛:“…”
    何湛想骂他不是人。
    宁祈递过来药碗,何湛扶着拐杖条件反射地往后移身子,生怕闻见那股令人反胃的苦涩味,不想药碗却被一只手接过,紧随而来的声音沉得如同寒冬雪夜:“劳烦。”
    何湛吓得差点没扔了拐杖跳起来:“…宁晋!”
    凤鸣王抬眸看了宁晋一眼,淡淡地后退一步,深深作揖:“臣参见殿下。”
    宁晋说:“劳王爷整兵,回天济府城待命。”
    遣退之意,溢于言表。凤鸣王遵令,即刻去往前院,未曾有丝毫停留。
    何湛看得直摇头,宁晋出马就是不一样,说一不是二,果然听话。
    宁祈转入大堂的时候,听见何湛的声音,不自觉地停住脚步。
    两人重逢,陷入一种极为微妙的沉默中。何湛开口打破静默:“我听说你中了箭,现在可还有大碍?”
    宁晋没有说话,将手中的药碗放到院中的青石桌上。
    何湛一看他空出了两只手,生怕这人下一秒就扑过来,赶忙道:“我…我!我还有大碍!你别过来啊!”
    不想宁晋轻轻将何湛抱起来,中间着意隔开一段距离,生怕碰着何湛。
    拐杖掉在地上,何湛愣了愣,由着宁晋抱进房中。
    “王爷,出发吗?”
    一句话拉回宁祈的视线,他猛然松开自己握紧的双拳,先是定着看了士兵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答:“走。”
    房中燃着安神香,宁晋能闻见何湛身上苦涩的药味,经久不散,何湛像是每根骨头都在药缸里泡过一样。
    宁晋轻手轻脚地将何湛放在床上,给他背后垫上软软的靠垫,动作如行云流水,可自始至终,宁晋都没有说一句话。
    何湛问:“韩家军,解决了?身上的箭伤还疼吗?”
    宁晋沉默了好久,兀声说:“他们都说你背叛了我,可是我不信,就算韩家军开始捣毁我布在天济府城的兵力,我都不信是你叛变。”
    何湛小心翼翼地握住宁晋的手,刚想说话,却被宁晋反握住。
    宁晋:“你让我信你,我信了,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宁晋俯身将额头抵在何湛的手背上:“下次叔再走,不如先杀了我,这样折磨人,叔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何湛感觉到手背上一片湿热,有些不知所措:“宁晋,我…没事,现在已经能走路了,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你别…”
    余下的话全被宁晋凉凉的唇堵了回去,宁晋的呼吸紊乱而颤抖,不断索求着,像是漂泊多日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除了死死抱住,不知该做什么是好。
    怎么都不行…
    多日来的恐惧将宁晋自以为的镇定吞噬殆尽,就算抱着,吻着,都不能填补他心头的空缺。
    鼻间全是何湛身上的药味,口中也是,苦得宁晋牙齿发颤,恨得不行。
    他移开唇,将何湛按在怀中,死命咬着牙,却还是禁不住地抽泣出声,眼泪从眼角处滚落。
    他恨声说:“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总这样…”
    何湛僵了一会儿,不防地笑出声,轻轻地拍着宁晋的背:“我哪儿舍得呀?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第68章 善恶
    
    凤鸣王的人将杨坤的遗体送到卫渊侯府,宁祈依着何湛的意思,差人在卫渊侯府设了灵堂,悬挂白绫祭奠,等过了头七,由杨英招将杨坤的遗体送回青州老家。
    回到卫渊侯府时,侯府张挂着的白绫还未撤下。杨英招派人传回书信,说是在青州等着宁晋。
    因为这场战事,宁晋回京的行程已经拖了一个多月,宁祈觉得不能再耽搁下去,奏请宁晋回京。宁晋顾及着何湛的身子,眼都没抬,将凤鸣王驳了回去。
    宁祈碰壁,出了书房就到何湛的南阁子来。
    何湛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但宁晋一有空闲时间就在他身边乱转,不许这个不许那个,何湛是动不得吃不得玩不得,最大的消遣就是看书了。
    这把他憋得不轻。
    宁祈来时,何湛正偷偷拉着下人行酒令。宁祈一进来,牵动着门响,何湛一听音,猛地蹦进逍遥椅里,下人立刻凑过来,装模作样地给他捶肩捏背。
    何湛跌得狠了,肉疼,却只能当个吞黄连的哑巴。
    宁祈一眼就瞧出这个人在装:“你给本王滚起来!”
    何湛能听他的话?凤鸣王在外头横也就算了,在他南阁子也敢横?何湛充耳不闻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宁祈:“困着呢。”
    “少在那里装模作样,身子好了就别赖着,皇上还盼着殿下回京呢。”
    小黄鼠狼成了小癞皮狗,居然为了宁晋来凶他。何湛讪讪转过身来,说:“我也盼望着回京呢,可宁晋看我看得紧,我也没办法。我都好几天没喝上一口酒了。”
    宁祈皱着眉纠正道:“是殿下!”
    “好好好,殿下,殿下。”何湛说,“现在倒成殿下了。以前可着府中的人欺负宁晋的时候,怎么不见皇上记得有这个儿子?”
    “你懂什么!”宁祈将下人遣退,独自坐到何湛的逍遥椅旁边,沉沉地看着他,冷声说,“皇上对得起三殿下。以后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何湛自知宁祈说得是什么意思,识相地闭了口。
    当初纵然宁晋再不讨喜,那他也是宁平王的儿子,被何湛要去当个小书童,宁平王竟也答应将人送过来。
    为什么?
    何湛起初只一心不想宁晋受委屈才出此下策,却从未想过为什么宁平王会答应。
    直到前世入朝堂,得知一些弯弯道道的事,何湛才明白过来。
    为何这一场政变能够如此雷厉风行?这场祸端不是太上皇推行新政所招来的,而是宁平王一脉蓄谋已久。
    老皇上年轻时也是个励精图治知人善任的好皇帝,只是年纪越大,就越想握着手中的权力,后来干脆也不关心民生国计了,只一心想着怎么能把皇权紧紧攥在手中。
    宁平王年近半百,可膝下只有宁左宁右两个儿子,其他儿子皆是早夭早殇,活不长久,致使这一切的,就是太上皇。太上皇为了加强皇权,从背后控制着世族子嗣,防止宁平王代代把控朝廷;宁平王和忠国公交好,他就卸了忠国公的兵权,杀鸡儆猴。
    太上皇忌惮忠国公,更忌惮宁平王,宁晋这个私生子的出现更是加剧了他的忧惧之心。好在宁晋在府中备受冷落,平平无奇,没能掀起什么大浪,宁平王更将他视为人生的污点,这才让太上皇放开了心。
    宁平王冷落宁晋,忽视宁晋,将他送到忠国公府,都是因为他想保住这个儿子。
    如今宁平王登位为景昭帝,再也不怕太上皇去残害他的子嗣,故将宁晋调回京城,恢复其皇子身份,也是为了弥补这些年对宁晋的歉疚。
    这场权力的争夺中,何湛也说不清景昭帝和太上皇两人孰对孰错。这世间有很多事,都是没有对错的。
    只是可怜了宁晋,无缘无故成为双方交战的砝码。
    少年不重来,景昭帝就算将皇位给他,宁晋幼年缺得东西,也再也得不到了。
    宁祈沉眉冷眼,寒声重复了一遍:“这些话不许再说了,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何湛被宁祈吼得耳朵疼。小癞皮狗,就会咬他这个软柿子。
    何湛挥挥手:“行了,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今天我会跟殿下好好说,让他即刻启程,你着手准备着吧。”
    宁祈默了一会儿,板着脸教导着:“现在殿下已经是三皇子了,君君臣臣,你该注意分寸。”
    何湛笑了:“什么分寸?”
    宁祈:“你知道本王在说什么。”
    何湛施施然枕住手,翘着二郎腿,用揶揄的口吻说:“不知道啊,凤鸣王跟我打什么哑谜呢?”
    “何湛!他已经是皇子了!你以为你最后会得到什么?”
    “…我也没想得到什么。”
    何湛睥睨宁祈,看见他脸黑得都快能当门神了。何湛铁了心要气死他,矜上一副浪荡样,腿晃荡得更厉害:“谁想最后的事啊?现在‘快活’不就成了?”
    宁祈气得站起身来,挥袖骂道:“滚吧你!”
    “遵命。”何湛听话地在逍遥椅上原处滚了一圈,“滚几圈啊?”
    “…”
    宁祈被气走了。
    何湛躺着散了散身上的酒气,傍晚让小厮请了宁晋来同他吃晚膳。
    宁晋这几天都在处理雍州事务。晚上与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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