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主公要臣死 作者:南山有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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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蹬鼻子上脸了!”何湛伸手打到宁左的脑门上,从袖中掏出些碎银,对他说,“去,城东张师傅家,给我买个一模一样的面人回来。”
“那种小玩意儿,我叫小六买一筐给他。穷酸样,没见识,真给我们清平王府丢人!”
“老子让你亲自去买,听清了没有?不去,就别认我这个三叔!”
宁右急忙护着宁左,对何湛说:“我去买,我跑得比大哥快。”
何湛伸手抓住宁右,将他扯到自己身旁,话是对宁右说,可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宁左:“不用你去!屡教不改,让清平王府丢人的可不一定是宁晋。”宁右不再吭声了。
宁左咬着牙,窝了一肚子火,可三叔发了这样的狠话,难道他还因这个小野种跟三叔闹翻不成?那不正好顺了宁晋的意?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整治他!宁左气哼哼地推开何湛递来碎银的手,木着脸大步往城东去了。
何湛上比年龄偏小,下比年龄偏大,他跟那群老古板自然是玩不出什么花样,也就在孩子堆里充充大王,一来二去惯了,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奶爹,这些孩儿有事没事惯依赖他。想想他何湛风流一世,前世虽没甚大功绩吧,那跺跺脚也是能让皇城抖掉几层灰的。现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倒管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想到这里,何湛心中又不大自在——他现在可不就是活回去了么?
只是这一次,他太看重宁晋了。他若总是死死护着宁晋,这孩子永远都不知该如何正确处事。何湛声音冷了几分,捏起架子来:“平日里让你抄的那些君子之书,你是一点都没往心里记。”
宁晋低着头受教,全没了刚才的拧巴劲儿。何湛心中有气也发不出,只道:“去抄罢,将《浮云小记》抄够十遍再来见我。”一看他那个小包子脸,何湛就免不了心软,故此次说完何湛就领着宁右往府里去了,再不看他一眼。
宁右嘴角上的淤青看上去很严重,何湛将宁右带到南阁子,吩咐小桃红去煮两个熟鸡蛋来。
宁右坐在小桌旁边,有些坐立不安。他心中还在担忧宁左,支支吾吾求情道:“三叔你也别生大哥的气,他只是脾气急,心肠不坏的。”
“不生气,我跟你们俩小祖宗有什么好置气的?”何湛换了个干爽的袍子,而后坐在宁右旁边,仔细打量着他脸上的淤青。他轻皱着眉道:“怎么,你也跟你哥学会打架了?”
“三叔你别错怪大哥,他只是气不过那群人在背后抹黑你,才跟他们动手的。”
“皇城里抹黑我的人多了去了,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他宁左还能把整个皇城都翻过来啊!”
宁右握着拳,脸色也起了些怒容:“岚郡王的大世子说三叔你是婢子所生,根本就不是皇亲国戚,说得实在不堪入耳,这样平白往你身上泼脏水,连右儿都看不过去。”
何湛背脊僵直,脸色微变。他半晌没答话,宁右以为何湛是心中不快,宽慰道:“三叔也不用太在意,大哥和我已经将那个大世子给打了,他再不敢污蔑你了。”
小桃红送来煮好的白鸡蛋,何湛抬眉接过来,就将小桃红打发下去了。他细长且略显苍白的手剥着蛋皮,待至剥净了,才对上宁右的眼睛,说:“这种话,以后就当没听见,犯不着跟人打架。”他将热鸡蛋往宁右嘴角的淤青处一按,惹得宁右一阵痛呼:“疼疼疼疼——三叔,你轻点儿。”
“疼就对了,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何湛虽然嘴巴还没饶过他,但手劲儿放轻不少。
宁右嘻嘻一笑:“要是让我爹知道我俩跟人打架,肯定又要挨打了。三叔,你让我们在忠国公府住上几天呗,等伤好了,我们就回去。我跟大哥在府上,太公主身边也热闹些,她也开心不是?”
“你们该不是专门来赖我的吧?”
宁右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瞪着眼睛道:“这都被你看出来啦?三叔真厉害。”
“贫。”何湛暗暗加重手劲儿,他就知道宁右嘴巴甜,甜得粘牙,让人说不出严厉的话。
“疼疼疼~~~~疼疼疼~~~~”宁右大叫着躲过何湛的手,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小眼神里全是怨。
何湛看着想笑,将宁右往跟前拉了拉,继续用鸡蛋给他揉着伤处,说:“不逗你了,我轻点儿。”听他这话的语气像是答应了的意思,宁右只顾着开心,哪还顾着疼,只任何湛揉着。
兀地,外头传来小桃红柔柔的声音:
“咦?宁晋,你在这儿趴着作甚?怎么不进…哎!你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宁晋:来了两个争宠的。
何湛:都是我侄子。要一视同仁。
宁晋:朕最讨厌你的一视同仁。
————
宁晋记在小本本上:
讨厌的人的列表
1。凤鸣王宁祈
2。清平王府宁左宁右
第14章 隔阂
何湛吩咐福全给宁左宁右两人打扫两间厢房,又派人给清平王府传了个信,让宁平王和王妃放心。等到日斜入西山时,宁左终于从城东回来了。跑了一路,宁左就积了一路的火,但在何湛面前却不好再发作。
宁左进入南阁子,撇着嘴喊了声三叔,看样子还是在闹脾气。
何湛看见他额头和鼻子上的淤青,之前又被宁晋推了一把,手掌上全是血丝。何湛扶额长叹,这真是一个个都不让他省心。他烫了个热湿巾来替宁左擦了擦手掌上的伤口,语气总算放软了些:“一会儿把面人去给宁晋送去,不准再打架了。”
宁左哼哼着应下,其实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他听何湛的话,来书房找宁晋。宁晋坐在书房里,一遍一遍地抄着《浮云小记》,脸色铁青。宁左走进门,宁晋只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更黑,继续埋头抄书。宁左从袖中掏出十几个一模一样的小面人儿,将其中一个扣在宁晋的桌子上,傲道:“喏,小野种,给你的!”
宁晋不搭理他,宁左便撩得更来劲儿,他将剩下的十几个小泥人都按在桌子上,然后一个一个捏得粉碎,挑衅似的说:“看到了吗?这种破玩意儿,小爷能买十几个!这剩下的一个是三叔让我赔给你的,你可要好好揣在怀里,哪日再掉下来,不小心让人踩了,可不就是我的错了。”
宁晋猛地将小面人扔到地上,起身绕到宁左身边,将那小面人狠狠踩在脚下,瞪大双眼怒道:“我不稀罕!”
“是啊是啊,你不稀罕,既然不稀罕,你生什么气?”见宁晋握紧双拳,宁左仰了仰脖子,“怎么?还想打我?你打,你再打,我就让三叔把你赶走!叫你缠着三叔!”
宁晋阴鸷着眸,手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他娘亲临死前曾对他说过,天下间的人都不是孤独的,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他回府认亲后,定要尊父孝母,兄友弟恭。他去清平王府那天,就见到宁平王一家四口坐在桌上吃饭,宁晋捏着衣角站在一侧,与他们格格不入。这种羞辱让宁晋至今都记得,从心底涌来的自卑和孤独就像毒液一样侵蚀着他的每根神经,像是堕入不见底的深渊,针芒在背,热汗涔涔。
无论他做什么,在宁平王的眼里,都是错的。宁左宁右戏弄他,欺辱他,他都再三忍让,那日若不是他们出言侮辱他的母亲,宁晋绝不会还手。堕入冰湖的那一刻,冰冷的湖水夺去他的眼睛和耳朵,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只有他一个人,那种孤独的恐惧感像是飓风一样席卷过来,让他平生第一次有了恨意。
他不该信母亲的话,在这世上本就没有跟他宁晋有关的人。
他觉得又恨又绝望,却在醒来之后听见何湛对他说:“还不是因为小爷喜欢你。”何湛的口气半分真半分假,让宁晋不能分辨,心里有些小小的希冀,却又不敢再奢望。
宁晋早就知道何湛的。
何湛常来府上,宁左宁右总爱黏着他,宁左那样火爆的脾气,在何湛面前也发作不起来。何湛常带着宁左宁右玩些稀奇好玩的东西——戏水捉虾斗草爬树,偷花打枣投壶推牌。宁晋有时碰到他们,何湛看见他,也会笑吟吟地问一句:“宁左,叫你们府上的下人一起来玩呗?人多热闹啊!”宁左气哼哼地说:“叫上小六就行了,下人不懂规矩。”
何湛听言笑得很无奈,极为宠溺地摸摸宁右的头,像是个怎么都没脾气的人。何湛生得模样极好,在皇城里除了样貌拔尖儿的凤鸣王,何湛的面容是一等一的,尤其是眉目展笑时,眉梢上挑着三千风情,水墨点就的眸子能流出光彩似的,风姿俊俏,如游戏人间的神仙中人。
从前他也不觉得何湛带他们玩的那些有多好,也不觉得何湛对人笑有多好。可那只是从前。在何湛这里,他总算明白一个道理——别人给的永远都留不住,想得到的,就要自己去争去抢!
宁左见他不敢反驳一句,心中十分畅快,讥笑道:“不敢了吧!你那么有骨气,以后被三叔赶走,可千万别回清平王府。不然,小爷一定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宁左虽不能打他,却占尽口舌之利,也算出了心中恶气。
他冲宁晋呸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书房。此时,宁晋眼中乍起阴狠,一直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他飞快冲上去,将宁左扑倒在地,抓着宁左的衣领,死死摁住他的脖子,制得他连抬头都不能。
宁左被偷袭,疼得龇牙咧嘴,怒吼道:“宁晋!你还敢打我!放手!”他狠劲儿挣着,却挣不出来。他以前从来没发现宁晋还有这样大的力气,后颈被宁晋钳制着,根本提不起来力气。
宁晋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眼里全是暴戾,按着宁左的手绕过他的后颈掐住喉咙。宁左一阵窒息,挣着翻过身来,手使劲扒着宁晋的手,可宁晋的手劲儿极大,仿佛要将他的喉咙生生掐断才肯罢休。宁左被掐地喘不过气,脸色渐渐胀成猪肝色。宁晋咬着牙,手陡然一松,宁左口鼻中猛灌入一口空气,呛得他弓着身子剧烈咳嗽起来。
宁晋放开他,全身散发出的寒杀意让人如堕冰窟:“滚!离开忠国公府,不然我就杀了你!”他就像一头陷入极度疯狂的野兽,下一刻就能将宁左生生撕烂似的。
谁都不能跟他抢何湛,他不会再让了,谁都不行!
宁左被掐得脸色青白,血色全无。怒气全被恐惧所替代,他捂着自己发疼的脖子,看着宁晋的眸子不停地颤抖:“疯子…你是个疯子…”
宁左惊魂未定,脚下踉跄着离开书房。他脑袋恍惚,方才的窒息感还在,让他手脚发冷,肩膀不停发抖。
宁左跑回南阁子,何湛正在看宁右写字,瞧见宁右写“裴之”二字,他不禁笑道:“裴字写得好丑。”
福全在一旁研墨,睁了睁眼睛,问:“这样还不好看?那…那奴才写得不就成狗爬的了吗?”
宁右和何湛被他逗得直笑。宁右将手中的毛笔递给何湛,说:“那三叔教我写好了,爹总是说我的字写得不如大哥漂亮,三叔教一教,看我能不能超过大哥。”
宁左在门口看着,鼻子忽地一酸,心里甚觉委屈,眼中泛出泪花来。他吸了吸鼻子,想抑制住泪水,何湛望过来,问道:“宁左?你怎么了?”
这下可再也抑制不住了,宁左哇地哭出来,扑到何湛的怀中,哭得泣不成声。宁右心思细腻,一眼就看见宁左脖子上的红痕,惊骇着问:“大哥,你的脖子怎么了?”
宁左平日里趾高气昂,这是头次哭成这样,他抱着何湛呜呜哭个不停,断断续续道:“宁晋他…掐我脖子…想要杀我…”
何湛赶紧低头看他脖子上的掐痕,心里狠狠拧了一下。他对福全说:“去,把宁晋叫来。”
福全赶忙领命去了。宁左像是受到极大惊吓,紧紧抱着何湛,像是抱住救命草似的。何湛将他揽在怀中,任他一抽一抽地哭。
不一会儿,福全就回来了,后面跟着黑脸的宁晋。
看他这个样子,宁左说他动手打人之事没跑了,怒从心生,说:“你打他了?”
宁晋不亢不卑,也不抵赖,坦声道:“是。”
“为什么?”
“他欺辱我。”宁晋冷着脸说,“三叔教导过,不该还手的时候要还手。”
他教过?他还真教过!在清风观的时候,他怕宁晋孤身无所依,总得自己学会保护自己。可他就给宁晋教成这样了?那他还教给宁晋,做错事不要被发现呢!想到这里,何湛就想伸手给自己一巴掌,真他爷爷的误人子弟!
何湛不知从哪儿冒出的怒火,厉声诘道:“他怎么欺负你了?宁左是打你了还是没赔你东西?”
宁晋抿着唇不出一言。
“为什么不说话!”
宁晋背挺得很直很直,说:“三叔要罚,我没有怨言,可我没错!”
“你都没错了,我哪里罚得了你?你走吧,忠国公府容不下你这么个大人物!”他压着声音说出这句话,冷得让人心寒。
何湛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他恼自己无能,教不好宁晋。
前世他将宁晋带回忠国公府,只是不想让他再受欺凌,加之他死生轮回全因宁晋而起,故而对宁晋实在喜欢不起来。何湛把他扔在府中,让他自生自灭。这样放养着,宁晋却成长得很好,后来他得机缘入玄机子门下受教,正如玄机子所言,宁晋文韬武略样样不输人下,连当今圣上都曾夸赞一句“人中才杰”。
他们二人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对宁晋,何湛护了一生,而今再见,心境早不同以往,故才事事都护着他,却不想竟教得宁晋成这副模样。从宁左脖子上的淤青可见,宁晋是下了死手的。
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他这样的人怎么成一国之君?好吧。虽然成为一国之君的确要心狠手辣,没点雷霆手段镇不住那群牛鬼蛇神。
可宁晋现在还是个孩子啊!他给这孩子教残了怎么破!
当初没狠心将宁晋留在清风观就是错的,务必早日将他送回玄机子门下啊!
“福全,带他走。”
听何湛要赶他走,宁晋才真是慌了。刚刚跟宁左动手的时候他就开始害怕,他知道宁左肯定会跟何湛说的,他知道何湛肯定会罚他。掐住宁左的时候,他完全被恐惧和愤怒所支配,脑子根本是不清楚的,等见宁左脸色通红,他才回神,陡然松开手。
他知道何湛肯定会生气,何湛要打要骂,他都认,可他没想到何湛会直接赶他走。
福全看着宁晋,有些愕然。自打从清风山回来后,宁晋跑前跑后地照顾自家三少爷,他都看在眼里。宁晋虽然对其他人不上心,但在何湛面前甚是乖巧听话,有他陪着,三少爷比以往开心不少。他不大喜欢宁晋不假,可能让少爷开心才是最要紧的事,可现在,少爷真要把宁晋赶走了?
福全踢了宁晋一脚,斥道:“还不快跪下跟少爷认错!”
宁晋一个不稳,直愣愣地跪在地上。
哎呀!何湛一哆嗦,膝盖瞬间有些软。
真他紫陆星君的夭寿啊,就不能安安静静平平稳稳地走剧情吗!!你踹他干甚啊福全大爷!!
第15章 误会
宁左当真受惊,窝在何湛怀里一直嘤嘤嘤哭个不停,何湛听着愈发心烦意乱。宁晋被踹得跪倒在地,也不站起来,说:“三叔答应过我,会把我留在忠国公府的。”
怎么能留?现在的何湛根本没本事保护宁晋,他连自个儿都顾不周全,宁晋早晚是要去清风观的。何湛心绪更乱,微微叹息一声,摆摆手让福全带宁晋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待到南阁子清净后,何湛看了看宁左脖子上的淤痕,低声安慰道:“没事,会好的,别害怕。”
“我要让爹爹杀了他!”宁左哭着吼道,“砍了他的头!”
“好了。别成天喊打喊杀的,当真杀了人,你不见得会有多痛快。”何湛握住宁左的手,希望能让他平静一些,“你不是一直想做陶瓷玩儿吗?明天我带你们去京窑逛一圈。”
宁左一听可以做陶瓷,眼睛里放光,忙点头道:“好啊!”宁右附和着点头。
现在的宁左还是小孩子心性,冲动易怒,又很容易哄好。何湛摸摸宁左的头,又拍拍他的肩,说:“这些天我父亲和大哥都不在府上,我娘又不会拘着你们,所以不用太过拘束,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吩咐下人。”
宁左宁右纷纷点头,两人冲何湛略施小礼就下去了。
何湛跟着他们出去,外面夕阳已缓缓敛去光芒,唯留天尽头的一点金光,天色渐渐黯淡。方才被遣出去的福全和宁晋双双跪在南阁子前。宁左看见宁晋还是生气,但想到何湛已经答应带他去京窑,万一再出什么幺蛾子,让他连京窑都去不了,那岂不是亏大了?宁左只狠狠瞪了宁晋一眼,忍着怒拉宁右走开了。
“福全,别跪着了,送两位少爷去厢房。”何湛出声支走福全。
傍晚的风有些凉,吹在何湛的身上,让他肩膀上的伤处隐隐冷痛。南阁子外只有何湛和宁晋两个人,站着的是何湛,跪着的是宁晋。何湛明白他们二人易位也不过就几年的事,故想劝宁晋站起来,但说话的语气怎么听都有些刺耳:“跪着有用吗?”
“晋儿…知错了…”比起被赶出去,认错又算什么?宁晋说:“我可以把《浮云小记》抄二十遍,三十遍,求三叔不要赶我走。”
何湛觉得此次绝不能心软,咬咬牙,道:“要走要留,随你。倘若你要留在府上,吃穿用度不会亏待了你,但别再让我看见你。”
宁晋浑身一震,抬起的小脸煞白,他不敢相信三叔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三叔…”
何湛转身回到房间里,咣地合上门。门带进来的风窜进何湛的衣袖中,肩膀上的伤疼得愈发厉害。何湛心乱如麻,他走到桌边倒了一盏茶水,也不知怎的,那茶杯不慎滑出手,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何湛有些懵。真有出息,继狠心赶走主公之后,又添了一条在主公背后摔杯子的罪行,何湛觉得自己在奔向天牢的路上越走越远。他何止是有出息,简直是太有出息了!
等到月上梢头之时,小桃红按时来给何湛送药。她走进南阁子,轻轻放下木托,柔声说:“三少爷,该用药了。”
何湛写了一个多时辰的字,从楷书换成行书,再换成草书,心思却越写越乱。他袖子上不慎沾了些墨汁,刚刚换了件儿袍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