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主公要臣死 作者:南山有台-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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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惊鸿狂笑了几声,阴霍着眼看向宁祈,自顾自地说:“反正他会死,因我而死,又有什么不好。”
“带走!”
第137章 绝杀
押送谢惊鸿回营的路途上,宁祈一言不发,甚至连问都不问。
玄机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好几眼,终是没忍住,解释道:“并非故意瞒你。”
宁祈点头:“恩。”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师父…不会再瞒着你了。”
“没什么好问的。对于我来说,他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宁祈脸上的神情寡淡至极,反倒让玄机子将所有的话都咽下了。
若宁祈真要问,玄机子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觉这桩事就像一群人涂了满脸的油彩在台上唱了一折子戏,一折天底下最荒诞最滑稽的戏。
冷雨停歇,天未曾再转暖。
宁晋的大军已经驻扎在鹿州主城,宁晋入住到府衙内,出榜安民,宣布收复鹿州领土;再令派铁骁骑日夜在城内巡逻,以防民乱。
宁晋着手查点府库,选贤者任鹿州郡守,因此夜间总要忙到很晚。
何湛捧着手炉窝在屋中看书。宁晋不允他出去,免得受寒。
看了没多久,一股郁结囿于丹田,何湛胸口又开始一阵一阵地泛疼。
与谢老七交手的时候,他曾被谢老七打了一掌,当时心口只是隐隐作痛,他也未曾当回事。后来见了宁晋,他看宁晋吓成那个样子,一时也未说出口,等到宁晋去忙政务时,何湛才请了军医来再给他瞧瞧。
内伤。
看军医慌慌张张要去告诉宁晋的样子,何湛知道他这伤得不轻。
何湛恶狠狠地“威胁”军医不许说出去,不然以扰乱军心的罪名把他抓起来。军医哪敢忤逆何湛?当即就应下了,一个字都不敢往嘴外蹦。
说到底,何湛还是有点怕死的。他也不是怕死,只是怕离开宁晋。
这么多年了,他还未曾跟宁晋好好生活过。他有很多好玩的稀奇的东西想跟宁晋分享,可两人似乎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宁晋忙完政务,还未进屋的时候就听见何湛在咳嗽。宁晋缓缓皱了眉,推门而入,问道:“不舒服吗?”
何湛掩嘴咳嗽,都不能回答宁晋的话。宁晋给他倒了杯茶水来,轻轻抚着何湛的背:“等处理好这里的事,我们就回京,到时候让太医院和青霄一同给你看个药方。…怎么总养不好?”说着,宁晋眉宇间浮上急躁之气。
何湛灌了口水,才将胸腔中的不适压下,他脸色通红,却叫人看得惊心。
风卷着细雪入窗,何湛眼色一亮:“宁晋,下雪了。”
宁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仿佛没见过雪似的,他笑着说:“恩,下雪了。”
常州也偏南,雪不像京都那样飘飘扬扬的,像盐粒子,哗得一把洒在地上,凝成一地的白霜。
何湛说:“你知道哪里的雪最好看吗?”
宁晋见他耍宝似的高兴,不作猜想,只将他往怀中揽了揽,让何湛半倚在他的肩膀上。
何湛:“清风山。”
宁晋挑了挑眉:“真的?我怎么不觉得?”
何湛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肯定道:“真的。等回京之后,臣想到清风道观中住一个冬天。”
“怎么突然说这个?”
“金远晟的事…朝中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皇上也总要给雍州将士一个交代。臣老了,趁机向皇上辞官致仕,请皇上允臣‘告老还乡’。”
这已是他能为宁晋想到的最好的处理办法。何湛从未在意过官爵之位,何湛觉得两人一君一臣,就算再亲密,天长地久也会有心生嫌隙的时候。如今谢惊鸿已是瓮中之鳖,万事皆定,若能因此事退官,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何湛以后想好好养病,多陪陪宁晋。
宁晋默了很久,将何湛抱在怀中,轻轻吻上他的发,叹声说:“叔不老,叔…”
何湛笑着接过话:“长命百岁!”
宁晋低低笑了几声,再道:“这样也好…身处高位,不免累人,叔若是喜欢清风山,回去就到道观住一段时日吧。师父医术高明,请他照料,我也放心。”
清风山的雪没有什么奇特,只是它曾陪伴宁晋七年春秋,何湛也想看看。
“皇上,护国将军回来了。”
何湛闻言心中一紧,宁晋也沉下眸,起身走出门外。何湛跟上,听来者再报:“谢惊鸿已经落网。”
言罢,何湛率先迈出脚步往外走去,宁晋转身到内室拿了件披风来,急匆匆地跟上去。
宁祈从马上跃下,转眼就见从府衙正门走出来的何湛,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终于将视线定在囚车之上。
谢惊鸿抬起眼,笑眯眯地看向何湛,喊了声:“吾儿。”
宁晋后脚跟上,用披风把何湛裹得严严实实,不免低声斥了句:“跑这么快做什么?”
宁祈僵着脸,颔首请示:“末将不辱使命,已擒拿钦犯谢惊鸿,听凭皇上处置。”
“辛苦。”宁晋的语气好不到哪里去。纵然宁祈有一身过人的本事,宁晋也没有肚量容下一个情敌。
宁晋转眼就见宁祈身后东看看西瞧瞧,一副做贼心虚模样的玄机子,当即冷了声音:“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玄机子眼神游移,哼哼哈哈地回答:“…为师云游,云游来着。”
宁晋正拎着玄机子追问他到鹿州来的事,何湛转而走向谢惊鸿。
何湛半笑不笑地打量着他。
谢惊鸿虽身处囚笼当中,却没有阶下囚的丧气和颓败,依旧是一副沉定自若的样子,似乎胜利永远在他那一边。
何湛:“你也有今天。”
“早晚都会有这一天。”谢惊鸿笑着说,“只是比我预想中要更早一点。”
谢惊鸿说:“临走前,爹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何湛歪了歪头,问:“我不想听怎么办?”
“爹怕以后世上只剩你一个人,你会觉得孤独。”
玄机子叨叨地跟宁晋解释完,宁晋才木着脸放过他,宁祈请示将谢惊鸿先关入府衙的大牢,明日斩首示众。
宁晋下令,几人将谢惊鸿从囚车中提出来,他手脚上具带着铁镣,走起路来沉重缓慢,叮当作响。路过何湛身旁的时候,谢惊鸿压低声音说:“宁恪是你的亲弟弟。”
何湛浑身一僵,瞪大眼看向谢惊鸿。
谢惊鸿学着何湛的模样,歪了歪脑袋,笑着说:“现在,你想听吗?”
宁晋走近,疑而唤道:“三叔?”
何湛惊着眼问他:“…你说什么?”
谢惊鸿走近何湛,忽地一笑。宁祈大喊一声“小心”,只见谢惊鸿猛地将手上的铁镣甩起,瞬间锁住何湛的脖子,将他狠狠反困于身前。
何湛一阵窒息,脖子仿佛要被谢惊鸿勒断似的。
“谢惊鸿!”宁晋怒道,“放了他!”
谢惊鸿冷冷笑道:“吾儿,你怎么连你七叔都敢杀?!”铁链越勒越紧,紧得何湛脸色开始发紫,手无力地攀上铁链,艰难地从一点缝隙中求得呼吸的机会。
宁祈和玄机子二话不说就要冲上来,谢惊鸿擒着何湛挡在自己身前,吼道:“我看谁敢过来!”
两人齐齐止住脚步。
玄机子脸色铁青:“谢惊鸿,他可是你儿子!”
谢惊鸿睥睨了一眼何湛:“可他似乎不认我这个爹。”
宁晋阴沉着眼,一步一步逼近谢惊鸿,咬牙道:“倘若你敢对三叔下手,朕就让宁恪为他陪葬!”
谢惊鸿猛地收紧铁链,何湛痛吟出声,宁晋的脚步一下僵住。
看着惊得脸色俱白的宁晋,谢惊鸿放笑出声:“比谁狠吗?宁晋,你想拿何湛的命来赌?”
“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惊鸿稍稍松了松手劲,饶有兴趣地问何湛:“儿,这下你该信爹说得话了吧?”
方才宁晋脱口而出的就是拿宁恪要挟谢惊鸿,显然他也知道这件事…宁恪,果真是他的弟弟?
窒息已快让何湛无法思考,他只能本能地去抓脖子上的铁链,断断续续地说:“你…你逃…不掉的…咳咳——谢惊鸿…”
他目色涣散看向前方,咬着牙微微点了下头。
谢惊鸿说:“我没有想逃,只是我快死了,一个人,黄泉路上太孤独,想拉个人一起。儿,你愿不愿意陪我?”
“你…做梦…去吧!”
何湛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抓住谢惊鸿的手臂,大叫一声:“刺!”
谢惊鸿心口骤疼,剑从后方斜入,执剑的人是宁祈。剑起方落,血喷溅而出。
就值这个空档,何湛将谢惊鸿的手一别,飞快地从铁链的捆缚中逃出,大口喘着气往一侧退去。
士兵纷纷围上来将何湛掩下。
只见谢惊鸿借着铁镣将宁祈逼退开,凌空一跃,冲向的不是何湛,而是被引到近侧的宁晋!从一开始,谢惊鸿的目标就是宁晋。
宁祈再快的剑也追不上谢惊鸿。铁镣被谢惊鸿绕在拳头上,铁锤一般向着宁晋砸去。
何湛见万事都已来不及,胸口一阵锐痛,喉咙腥甜,声音撕心裂肺:“宁晋!”
作者有话要说: 宁晋:还玩这一招?真当我是全文里最菜的那一个?
何湛:…建议以后要杀先杀宁晋。
第138章 苦痛
宁晋身子一偏,铁锤似的的拳头砸在他的肩上,他膝盖一曲,险些跪在地上。
那一刻,宁晋想得全是这样沉的铁链子,方才就绕在何湛的喉咙上。那该是有多疼?
谢惊鸿这样关头竟也笑叹了一句:“好小子!”
宁晋阴沉着眼,扼住谢惊鸿的手腕,将他狠狠推开,往后撤了几步。玄机子默契地将剑扔给宁晋。
谢惊鸿冷笑着再度攻上去,宁晋不与他作纠缠,长剑直攻下盘,挑起他脚上的铁链,绕在剑刃上,迅速一抽,谢惊鸿不妨地被绊倒在地,极为狼狈地倒在地上。
宁晋二话不说,举剑劈下。
剑尖朝下,正中谢惊鸿的心房,血喷溅而出!
何湛没由来地心惊了一下,惊得他不禁后退一步,明明中剑的人是谢惊鸿,可他的心口处却也一阵绞痛,这种痛楚迅速蔓延开来,蔓延至他的五脏六腑。
宁晋眼角全是血,正如他阴狠的眼,泛着可怖冰冷的光:“朕说过,你想玩,朕陪你。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朕的底线。谢惊鸿…朕容不得你!”
剑迟钝地搅动着,谢惊鸿笑着大吼出来,嘴角溢出血沫来:“好!好一个宁晋!”
何湛说不出留情的话,嘴唇却不断颤抖着。
玄机子毕竟是修道之人,终是于心不忍,淡声道:“宁晋,罢了。”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当头棒喝,给了宁晋不小的一击。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在杀的人是何湛的亲生父亲,还是当着何湛的面。
他手下有些握不住剑柄,飞快抽身回剑,有些惊恐地望向何湛。
“儿…你过来…”
谢惊鸿低低喊了声何湛,他眼前是无尽的黑夜和渐渐落下的雪花。
何湛走过去,几人欲拦,却被他推开手。何湛单膝跪在谢惊鸿面前,静默着等待他的话。
“宁家的人宠命优渥,什么都有了…爹什么都没有…”
“你有很多,只是想要的太多了,到最后才会什么都没有。”
“是…”谢惊鸿笑了几声,声音苍哑,“护好恪儿…他无意皇位…”
“我知道了。”
谢惊鸿闭上眼,抚着流血的伤口,说:“好疼。”
从前他也怕疼,很怕。
何湛:“一会儿就不疼了。”
雪落到谢惊鸿的脸上,一点一点带走他身上的余温。
何湛单膝跪在雪地里,很久很久,久到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来的,眼前一片一片地泛黑,一头倒下去,耳边都是纷杂的呼唤,有叫“何湛”的,有叫“国公爷”的,有叫“摄政王”的…
还有宁晋的一声“叔”。
药炉生香,泛着清苦的药气从砂壶中飘出来。
玄机子净手,用温热的布巾擦拭着何湛不断冒出虚汗的额头,又给他颈间淤青处换上新药。
等到一切事毕,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出去。宁晋已在外等候很久,白日里他要处理鹿州的事,多番和姜国皇上交涉,晚间不眠不休地守在何湛身侧。宁晋脸上依稀可见倦容,可依旧强撑着精神,不敢休息片刻。
玄机子见他,才觉宁晋这么多年来好像一点都没有变,何湛第一次来清风道观的时候也是身负重伤,宁晋如同现在这样照顾他,似乎不知道累似的。
宁晋急切地迎上来:“怎么样了?”
玄机子不像青霄还会瞒着宁晋,直话说了。
“不太好,他受过内伤…你知道吗?”
“…不知道。”
“搁在平常人身上,这样的内伤养养也就过去了,不过何湛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如今是雪上加霜。听青霄说,他之前已经出现过精神倦怠的症结,看来情况不容乐观。”玄机子摇头叹气,“他久病多年,不宜再在朝中供职,为师觉得你还是劝他离开朝堂,将他送到清风道观中,为师换着方子给他好好调养,或许还有得救。”
原来之前他说要去清风道观,也是早就料到这一步了吗?
宁晋闷声问:“如此,要多久?”
“少则五年,多则八年十年,要看何湛自己。”
“朕知道了…朕现在能进去看看他吗?”
玄机子说:“他还在休息。你也去睡会儿吧,等你醒来,就能去看他了。”
宁晋抿了抿唇,点头道:“好。”
宁晋醒来已入黄昏时分,暮色四合,晚霞漫天,金粉似的光落在纱窗上,透进来一片宁和。
何湛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半倚着床头看书,嘴唇上还是没有一点血色,见宁晋脚步轻缓地从门外进来,他先抬眉笑着说:“皇上。”
这几天何湛时常醒时常不醒,如此清楚地跟宁晋说话,还是头一次。
宁晋开心,说话却也不敢太大声,轻声说:“恩…”他沿着床边坐下,将他手中的书摘下,叮嘱道:“别看了。累不累?”
“还好。”
两人静默着坐了一会儿,何湛很少见宁晋有这么安静的时候,眉宇间总泛着一股郁结,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何湛猜着应该是为鹿州的事,问道:“是不是姜国的皇帝为难你了?鹿州疆域不小,你要割他的肉,他必定是要叫几声,不过别做出任何妥协就好,鹿州毕竟…”
宁晋截断他的话:“叔。”
“…恩?”
“不谈这些了。”
“…好。”
何湛往里挪了挪身子,空出半个床给他,说:“来。怎么看起来那么没精神?这几天睡不好吗?臣的病没大碍的,你不必天天来看臣…臣知道你在…”
宁晋从前都是喜欢揽着何湛,他的肩膀宽厚,能为何湛遮风挡雨。这次,他却将头靠在了何湛的怀中,往他怀里窝了窝,低声说:“回京,叔就住到清风道观中去吧?”
“好啊,臣不是已经同你讲好了吗?”
半晌,宁晋都没有说话。
何湛见他依旧有些沉郁,不禁换上轻松的口吻,打笑道:“怎么,现在都不愿与臣说话了?是不是臣到了清风道观中,就要日日独守空房,等着皇上来临幸了?”
“我很害怕。”
何湛:“什么?”
宁晋蹭了蹭何湛的胸膛,哑着声再重复了一遍:“我很怕。”
“怎么了?”
宁晋:“我怕叔睡着之后就不会再醒了,怕叔会永远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怎么会呢?之前不也没事吗?你别怕,臣会长命百岁的。”
接着又是长久地沉默,何湛没再开口说话,只任由他抱着。后来何湛有些倦怠,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清醒半清醒间听宁晋在他耳旁低语着什么。
记不得了。
好像是…
“这一辈子太短了,人能有几个五年…几个十年…?”
“若不能将命换给你,即使是万岁,又有什么用?”
靖国甚至陈兵边境,剑拔弩张,表示出毫不退让的态度。双方僵持一个月,最后姜国皇帝无奈妥协,让出鹿州,保住门昌府和太溪府的统辖权。
回京一事提上日程。
何湛身子也有了起色,宁祈要先回京协助房岳秀处理朝中事宜,听闻皇城中因皇上去京一事已经热议如沸,朝中上下也渐渐有动荡之势。
宁祈跟宁晋拜辞,临走前去了何湛居处一趟。
“何湛。”
何湛刚喝完药,苦得正找不着北,见宁祈来,东西南都找不着了:“黄鼠狼。”
“我走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不再自称“本王”了。从小宁祈就这样称呼自己,显得他要比同龄的孩子老成很多,那时何湛还笑他,总规规矩矩的,像个木偶娃娃。还是个很漂亮的木偶娃娃。
宁祈听见这话的时候很生气,又听何湛夸他漂亮,心里更生气了,二话不说就揍了何湛一顿。何湛哪儿是吃拳头的主?纵然比宁祈个儿矮,身子比他弱,可何湛打起架来又狡猾又狠绝,两人打得鼻青脸肿,不知天上地下。
好像那次是两个人第一次打架…
何大忠知道后差点将何湛打飞,到最后还是宁祈这位小王爷求情,开口原谅了他,何湛才不至于被吊起来打。
何湛一想起这事就心堵,挥挥手告辞道:“走罢走罢。”说着又拿起手边的书卷。
宁祈默然,好一会儿才说:“清风道观的水贤房最好…”
“恩。皇上跟我说了,进观后我会住在水贤房。”
“…回去会赶上早春,山上冷,你…多注意点。”
宁祈不常说这些体贴的话,语调奇奇怪怪的,似乎难以启齿。
何湛这才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起宁祈,笑着问:“怎么?又来给我拜年了?”
听何湛调笑,宁祈没再回答。
回京之前,宁晋下旨恢复宁祈的职位,并允许他重新统领雁北军,凤鸣王府开了封,朱门大敞迎接凤鸣王的到来。
宁祈知道宁晋心中的考量,他无非是顾忌着何湛去清风道观养病的事。若宁祈仍在玄机子门下修习,他和何湛便会同处一个屋檐下,宁晋怎会见得这种情况?
宁祈暗自苦笑,自己到最后还是没能赢过宁晋。
宁祈:“保重。”
何湛敛书点头,沉沉地道了一句:“保重。宁祈。”
宁祈转身离去。
回京的路途长而漫,马车一路颠簸,颠得何湛骨头架子都要散了。长途奔波让他身子越来越差,不得已重新回到了泡在药罐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