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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hp-ggad]treatment-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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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竟然不是冰冷沉重的棉被,而是温暖轻盈的毛布。
  他是再一次坠入梦境吗?
  或者,是哪个带羽毛的家伙飞越千里之距,终于抵达纽蒙迦德?
  “格里格罗德先生?”
  这声呼喊把前黑魔王彻底惊醒了。他立刻含糊地回应:“我很快就会出来。”
  他从床上蹦起,急匆匆地翻出一套衣服,并且迅速地套上它。他用余光瞄了一眼镜子,抓了几把头发后就迈步走向餐厅。
  此时,亚历克斯已经端坐在放有两份完整英式早餐的饭桌旁,望向治疗师的眼神里充满了揶揄。
  治疗师连忙喊道:“早上好,天使。你实在是太美好了!”
  “早安,先生。”亚历克斯说,“不过……这些都是冰箱里的东西。应该没过期吧?”
  桌面上的切片面包、覆盆子果酱、热牛奶和煮鸡蛋让前黑魔王的唾液腺格外积极地分泌。“我想没有。”他坐在客人的对面,啃了一口被叉起来的香肠,“食材非常新鲜,况且你厨艺很好。”
  “谢谢。”亚历克斯抓起餐刀,挑起碟子上的果酱。
  “另外,吃完早饭以后我们就去医院吧?拖延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治疗师自嘲地笑了一下。
  “没关系。能在这里占一床之地,我就非常感激了。”亚历克斯说,“何况你如此费心地照料我。”
  格林德沃摇头说:“我说过,照顾好病人是治疗师的本份。”他摆摆手,说:“咱们还是先吃早餐吧。”
  亚历克斯低下头,啃起了面包。
  街边的月季花绽开了它们的蓓蕾,行道树上的叶子黄绿夹杂,初秋的阳光却依旧是那么明亮,仿佛它从来没有被时光打磨过——不,影响光照强度的是云层厚度、当地地形及纬度,格林德沃想,如今的云朵就像是在蓝布上飘浮的棉絮,没有人知道它们的落地之处。
  亚历克斯也很高兴,他甚至哼起一些英文歌谣,这些音韵随微风一起溜向远方。“居然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出来啊。”刚刚走过大街的他略带遗憾地说。
  “那样你就只用唱出来,而不必担心自己唱得好不好了。”格林德沃说。
  “你说的对。”亚历克斯说,“也许他们习惯于当一名匆匆过客,而不会停下脚步去欣赏风景。”
  尽管医院的消毒液味道非常刺鼻,但医院并不是冷冰冰、黑漆漆的,浅黄色的光点在白色的瓷砖上移动,给这片洁净之地带来一丝生气。医生也出人意料地和蔼,他先拍拍亚历克斯的肩膀,接着再问他相关病症。
  亚历克斯躺在皮面座椅上,无比渴望自己能永远陷入脑后的柔软,视觉再也不受白雾的束缚——但是,治疗师站在他的身侧,而且他毕竟欠了人家一份人情。他低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的眼皮就被两根温暖的手指头撑开,双眼直视雪白的天花板,以及从四周涌来的、永不消散的迷雾和一些随机出现的黑点。
  “晶体有灰白色混浊——这应该是皮质性的,属于老年性白内障。”那个医生说,“不过,我认为是初期的。也就是说,你不需要受太多折磨就能恢复以前的视力。”
  “他需要动刀子吗?”治疗师问道。
  “这要看他的症状有没有恶化。”医生说,“不过我个人推荐做手术。那些药水毕竟是新出的,没人知道它们确切的疗效。”他抽出一张表格,交给格林德沃,“如果邓恩先生同意,他第二天上午就能进行手术治疗。前提是,你们不要立刻就开始愚蠢地大嚼大喝。”
  “那当然不会。”他听到治疗师的笑声,“他最喜欢的是‘仰望星空’。”
  尽管亚历克斯无奈地说“哦,我知道了,原来你的首选饭食是德国黑面包啊”,医生仍是一副严肃的神色:“但是它挺油腻的,小伙子。”
  亚历克斯不满地说:“我毕竟是一个有自制能力的成年人……”
  “可是你现在是病人,所以你该听医生和治疗师的话。”治疗师说。
  亚历克斯悻悻地随金发的治疗师离开医院。两人行走在绿荫之下,亚历克斯却再也没有唱过歌谣。格林德沃把头转向生气的同伴,轻声道:“好吧。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治疗师,不如我来说个故事解解闷?”
  “说不定我有可能为此等待一整天呢。”亚历克斯说,“这个故事不会太糟糕吧?”
  “刚刚才想起来的……我还没设好结局呢。”格林德沃说。
  亚历克斯哼了一声:“不过,听起来这个故事已经有大纲了?只要它合乎逻辑就行。”他停顿了一会儿,说:“开始吧。”
  格林德沃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也许你曾经听说过布里顿尼亚(Britannia)的伍尔弗里克(Wulfric)公爵,并对他的光辉事迹耳熟能详。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位睿智而渊博的学者,既能将王国政务打理地井井有条,也能在战争时期亲自站在前线指挥。”
  亚历克斯点头,表示他正在聆听。
  “但是,我要说的这一段关于伍尔弗里克公爵的过往,还包括他最著名的敌人——沃德(Wald)的国王杰拉德(Gerard)。据说杰拉德国王为了寻找王者之剑,曾一度在布里顿尼亚岛上游历。与此同时,伍尔弗里克公爵刚刚开始步入政坛,却因母亲去世而不得不返回家乡——埃罗希姆(Elohim)山谷,一片润泽过无数伟人的土地。杰拉德国王就在那里和伍尔弗里克公爵相遇,他们无话不谈,从上古传说到时人逸事,从日月星辰到花草树木,他们的思想跨越阶级和人种,论证越过山脉和海峡,幻想在宇宙和大地之间遨游。当然,他们说得最多的是那把剑,并且为此建立了一套理论。”
  “但是,为什么伍尔弗里克公爵在母亲去世后,要回到埃罗希姆山谷?”亚利克斯问道。
  “我很高兴你注意到了这个设定。”格林德沃瞥了对方一眼,“因为伍尔弗里克公爵有一个精神不稳定的妹妹。为此,他们的父亲因攻击他人而被捕入狱,所以照顾她的人是他们的母亲。”
  “我明白了。”亚历克斯说,“伍尔弗里克公爵必须要照顾她。”
  “何况他是家中的长子,当时唯一的成年人。”格林德沃补充道,“显然,伍尔弗里克和杰拉德的交好会影响他的注意力,因此他的弟弟忒修斯(Theseus)非常生气。在伍尔弗里克兄弟的某次争执中——杰拉德也在场——他们开始打架,而受到刺激的阿里安德妮(Ariadne)就猝死在现场。”
  “我很遗憾。”亚历克斯说,“这……非常戏剧性。”
  “没人知道谁是那个女孩生命的终结者。总之,杰拉德在那天晚上离开了山谷,而伍尔弗里克兄弟埋葬了妹妹。”
  “……等等,你还没有展开王者之剑的线索呢,以及那套理论。”亚历克斯说。
  “你很敏锐。”格林德沃叹息道,“事实上,他们之所以寻找王者之剑,是因为他们希望利用它以实现他们的理论、巩固他们的统治——尽管这是一个将来时的状态。后来,杰拉德获得了王者之剑,在登基后开始侵略别的地方。自然,他的行为引起不少人的反抗,但杰拉德国王和他的军队所向披靡,布里顿尼亚岛也差点成为沃德王国的领土。”
  “于是,伍尔弗里克公爵站出来,挑战杰拉德国王?”亚历克斯说,“既然你已经提到他‘在战争时期亲自站在前线指挥’。”
  “是的。”格林德沃说,“那时,他也已经拥有一定的政治地位。在一场精彩纷呈的决斗后,杰拉德国王落败,被关押在一座高塔里;凯旋归来的伍尔弗里克手握长剑、胸佩勋章,名字前缀有侯爵的头衔,并在担任首相后荣升为公爵。”
  “这真的不是他们的结局吗?”亚历克斯疑惑道。
  “亲爱的亚历克斯,他们俩只是王者之剑的其中两个主人。”格林德沃苦笑道,“总是有人类会觊觎那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所以你要写的是《王者之剑历险记》?”亚历克斯皱起眉头,“可惜了这个开头,相关片段并不怎么精彩啊……无论如何,祝它终有结束之日。”
  “我也希望如此。”格林德沃说。

  ☆、05

  “总有一天,你们会付出代价。这是在你们的铁蹄下、在你们的旗帜旁被折损的所有生命发出的诅咒。”那个面色黧黑的、带着一个鹰钩鼻的男人说,“显然,我只能达到以卵击石的程度。但我认为这是值得的:用我喷溅的鲜血激醒千万人的沸血。”
  魁梧的保加利亚人举起强壮的上臂,大吼道:“开始吧!”
  这位知己知彼却又不自量力的挑战者与无数先辈一样,最终和被折断的魔杖一起躺在地上,汩汩的血液漫延至对手的脚边。然而,他的死相并不像其他人的死不瞑目——他脸带微笑,安详地闭上双眼。
  ……还好,今天没有人在梦境中哀嚎。刚睁开眼睛的格林德沃坐在床上,盯向某个漆黑的角落。
  尖叫、哭泣、冷哼、狂笑,这些撕碎一切宁静的声音在脑内无限循环播放,永无止境。
  他憎恨自己的记忆力和想象力。每天他都受到幻觉的侵扰,导致他意识敏感、肌肉酸痛,仿佛成群结队的阴尸们会在下一刻窸窸窣窣地钻出床底,它们青色的指甲会掐入他的皮肤、潮湿的手指会扼住他的咽喉。
  这里不是纽蒙迦德。他对自己说,但内心深处犹有恐惧。
  盖勒特·格林德沃在害怕什么?
  曾经的黑魔王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的心脏如遭雷激,奇怪的酥麻感随神经上的电位变化被传递到每一寸肌肉。他突然用发颤的手指掀开被子,点亮灯泡,迅速抓起笔,在纸面上留下潦草的字迹。
  “反对者的抗争”?他摇摇头,把它划去。从古至今,所有想实现目标的人都要做出牺牲,只不过被他们摆上祭台的是阻碍“更伟大的利益”实现的人,而大家本质上都是为自己的“理想”奋斗的一丘之貉。
  历史早已证明,只要你足够强大、足够先进,你就能成为赢家——他至少满足其中一个条件。因此他从来不担心反对者:尽管鲜血将会如岩浆般喷发,但是这种滚烫的液体能把大地上的一切都冲刷干净。
  他更不会在乎“性命”。斗争永远存在,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暴力往往与斗争相伴,生命的损失不过是暴力横行下的其中一种不幸的结果。至于他自己……死亡能够结束他单调乏味的余生,他为什么不鼓掌欢迎死神的降临呢?
  难道是“束缚”吗?
  不,他没有羁绊。他的亲友们——曾经,有的人振臂高呼,有的人激烈抗争;如今,他们或许魂归故里,或许苟延残喘。他甚至没有子嗣、没有伴侣、没有家庭,多年前的同盟和支持者如秋叶般簌簌飘落,跌入泥土,被虫蚁啃咬、被菌落腐蚀,永远不会重现枝头上的绿色。
  现实的囚禁亦不能阻碍心灵的翱翔。他的宇宙中有无数形形□□的人物在行走,演绎他们跌宕起伏的故事。他能与苏格拉底争相辩论,和亚历山大大帝一起登临城墙;他探索古老的传说,分析当下的局势。这些永不枯竭的灵感很好地缓解了他的孤独——毕竟,没有人能真正的无懈可击:亚里士多德的“真理”被证明为谬误;战无不胜的拿破仑遭受滑铁卢之败;巴比蒂的呱呱树桩被劈为两半;曾力压美国的苏联解体;伊格图诺斯·佩弗利尔最终脱下了隐形衣。
  背叛?可是,现在的他就是一具行走的骷髅,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啊。况且,无论是在纽蒙迦德塔,还是在这个梦境里,他都孑然一身,没有同伴,又何谈辜负别人?
  ……等等。很久以前他的确辜负过一个人,亦因此失去了一位知音。
  “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我就不会见到你了。”
  彼时,他对这句话不屑一顾,并将它当作英国人的礼貌之辞。在饱经沧桑世事后,他才发觉原来自己如此幸运,能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遇到同样朝气蓬勃的青年。
  亚历克斯的话在他的脑内回荡:“这个片段不怎么精彩啊。”显然,干巴巴的叙述怎么可能会让人感同身受呢?他没有透露其他细节……
  或者说,不敢?
  钢笔摔在纸面上,滚动着,溅出一条墨迹。格林德沃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非常奇怪。他居然害怕告诉别人真相。
  然而,这毕竟是他导致的,那他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承认呢?难道是担心自己的形象受到破坏?他不必把这个梦境当真啊。
  另外,在那段煎熬的时光里,他盼望过自己能向邓布利多报复,向全世界宣称他还有一个共犯。
  他渴望当面羞辱他:“你这个娘娘腔,一点男子汉的勇气也没有!你为什么不向我追责?你为什么永远是被逼上战场的那个?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是格兰芬多学院的?”
  他曾在高塔顶部无数次地嘀咕,手指痉挛般地伸缩,手背青筋暴起,就是为了掐住那个人的脖子。
  但是,当他的指尖终于触摸到亚历克斯的皮肤时,他犹豫了。首先选择逃离的人,永远是盖勒特·格林德沃。
  亲爱的阿不思,你真的愿意听到那两个年少轻狂的傻瓜为了那把剑而一度神魂颠倒?你真的愿意知道你的妹妹就是理论的受害者吗?你真的愿意亲眼目睹从我和你的指缝渗出的鲜血,滴入那块名为罪恶的土壤?
  他试图抓住这些纤小的思绪的线尖,追溯到它们的源头。“不,”格林德沃猛地一甩头,目光如炬,声音沉稳,“那样的话,我什么也找不到。”
  他再次抓起钢笔——
  '阿不思,
  据说猫头鹰也不能抵达纽蒙迦德。我也不能指望一个死人能从坟墓里蹦出来,拆除信件、阅读字句、提笔回复,甚至我的信件根本不能通过重重审查。
  虽然余生都耗在一座高塔的最高层狱室里,但是我的睡眠质量仍没有什么改善,一同居无定所的时候。令我吃惊的是,我害怕阴尸,我恐惧死人。
  然而,这里有个矛盾。我对此向来是无所谓的,我想你也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你可以阻止我乘风凌云,在闪电间穿梭、在雷鸣中长啸;同样,我可以用接骨木魔杖杀戮和折磨他人,把死者拖出安宁之地,半强迫一个隐者重新提起王者之剑。
  或许只有你妹妹是例外。她的死亡确实是个意外,让三个未成熟的男孩措手不及的意外。介入其中的我只能说非常抱歉,没有任何手段挽救这个悲剧。
  但是你真是令人恼火。你为什么没有过来找我呢?为什么任由你弟弟砸歪你的鼻子?为什么你一意孤行地要承担全部责任?因为你是唯一的“成年人”吗?
  你经常宣传“爱是最伟大的力量”。恕我直言,我还没有看过这种力量爆发的场景,包括你。而且那个叫作伏地魔的小子——说实话我无法理解他如今仍在逍遥法外,很难不让我羞愧于“黑巫师”的称呼——耗费二十年后居然是你先离开了?摔下高塔,死因不明?
  然而……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真挚的想念你。(Sincerely I missed you。)'
  他或许还有一次挽回往事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最新的粮都在乐乎。传送门:全文归档于TAG:HPTreatment

  ☆、06

  他抬起头,举起左手,试图将阳光握于掌心——这自然是徒劳的,他的手掌上只有皮肤泛起的白色微光。他失望地放下手,心想:阳光如此灿烂,他却无法直视光源,亦无法捕获光明。
  那他怎么度过这漫漫长夜,怎么走出这座绿色的围城?他兜兜转转无数次,最后都会挫败地发现:自己要么待在原地,要么迷失方向。
  他沮丧地坐在地上,手指插在因烦躁而发痒的头发里。他走过如茵的绿草地,跨过潺潺流淌的小溪,绕过那群咩咩叫的羊,试图走到牧羊人跟前,却发现对方依旧面目模糊,周身笼罩着淡淡的雾气——不,那是从他眼角处飘出的缕缕白烟,是把“他”和“世界”硬生生地隔开的白色屏障。
  亚历克斯睁开眼睛,知晓自己又一次探索失败。
  他迫使自己做出一个深呼吸,以平息心中的郁闷和焦虑。再试着走走?可是他被无边无际的草海所包围。何况,那些茁壮生长的细草不也是一片缭绕的绿色雾气?
  那他当初为什么会走入这里呢?他敢肯定,那位治疗师的身上既有无数谜团,也有他急于得到的答案。
  ——“为什么呢?因为你是治疗师? ”
  ——“照顾病人是治疗师的职责。”
  但是,治疗师是一种职业,而不是慈善工作者。他完全不需要对病人发善心。
  以及,他对所有人都依然没有具体印象,除了金发蓝眼的治疗师。虽然他如今是半盲,但是他总不至于连家人都不记得吧?
  他向来对自己的记忆力充满信心,甚至敢保证自己能在这个静谧的深夜背诵出那个“糟糕的故事”:“……因此他的弟弟忒修斯非常生气。在伍尔弗里克兄弟的某次争执中——杰拉德也在场——他们开始打架,而受到刺激的阿里安德妮就猝死在现场。”
  忒修斯是那位杀死牛头怪的雅典王子,阿里安德妮则是爱慕英雄的公主。可是,这位忒修斯听起来毫无建树,那位女子也离奇殒命。
  另外,杰拉德为什么要连夜逃离呢?这是个意外事故。没有人能证明凶手的确切身份,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悲剧的制造者。主人公伍尔弗里克也很奇怪,他既没有追责,而且是直到最后才和杰拉德决斗……
  他晃晃头,打算把这些困扰他多时的逻辑问题都驱逐出脑海。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或许这就是一个注定的悲剧。
  他没有留意到自己眼角处的潮湿,就再度沉入了梦乡。
  “早安。”亚历克斯说,他的蓝眼睛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看来你精神不错。”
  “咳,我就是头发比较光亮而已。你比我更加有活力些呢。”格林德沃转移话题,“对了,你来到这个世界前的一切……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没有。一切还是混混沌沌的。”亚历克斯说,“我总觉得自己被浓密的白雾捂得透不过气。”
  “也许你的这团雾气就是‘时空的限制’。”格林德沃若有所思,“比如说:生死之间,往往只差心脏肌肉的惊悸、汩汩鲜血的流淌、白色脑浆的迸溅,甚至是暗夜下的点点荧光……而这些毫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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