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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古剑2同人)[古剑2]苍茫(沈谢he)-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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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夜随手抽出本书,慢慢翻阅。谢衣不在,房中显得格外寂静,能感到少了两分活气,变得越发静谧而沉沉,似乎整座静水湖都已睡着了。
    对这样的寂静,沈夜并不陌生,还在流月城中时,他也会在房中彻夜不眠,思索族人们的前途,谋划下一步的动作。这种时候,初七总是默默侍立在旁,自己不说话,他也不发一语。
    夤夜深沉,无边黑暗笼罩天地,偌大流月城中只有这两人还醒着,立于他左近的初七,便是那一颗伴月孤星。
    一次,他突发奇想地问初七:你有什么愿望么?
    初七一怔,显然未料到他会这样问,紧接着回答:没有,主人。
    “说谎。”他笑了,伸手将初七的面甲摘下来,看那张熟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知所措的神情,“你有愿望,只是不告诉我罢了。”
    话音刚落,初七脸上轻微的疑惑变得更加明显,他凝视这张脸,自顾自地说下去,“包括你为实现那愿望做过的诸般努力。然则,即便你守口如瓶,我如今也统统知道了。”
    “主人……”
    沈夜挥手止住他的话,默默沉思一阵,又问:“若我在做你绝对无法容忍之事,你当如何?”
    似乎给他反常的话语弄得糊涂了,初七后退一步,单膝下跪,沉声道:“属下誓死追随主人。”
    “不背叛么?”
    “永无二心。”
    “好……”长出口气,沈夜起身,亲手将他扶起来,低声嘱咐:“起来吧,夜里凉。”说罢,拂了拂他脸颊边的发丝,问声背上的伤好了么。
    “好了,主人,瞳大人催动蛊虫,当日就好了。”
    “蛊虫?”沈夜皱眉,摇头道:“我回头跟瞳说声,以后不要给你用蛊,你那是修习术法落下的伤,这些日子没有紧急任务,还是待身体自然恢复的好。”
    “多谢主人。”初七看着他温柔一笑。笑容落在沈夜眼里,突有一股暖流从心头划过,却又带着锋刃,将他心上一块肉划开来,血痕累累,痛不可支。
    “初七……”沈夜忍不住将手覆在面前人的脸上,轻轻抚摸,连声呢喃这百感交集的名字。
    初七,初七……
    我在这里,主人。
    那好像是第一次,初七对自己回话时没有自称“属下”,而是用了“我”。
    事后想起,沈夜有一丝自欺欺人般的快慰:抹杀了记忆,死而复生的人,依旧能感知到自己的心吗?
    永夜黑暗中,百年寂寥里,始终有初七在身边。
    ………
    接下来三日,沈夜都没有再进入那偃甲制造的幻境里,每日静养,或在房内看书,或观湖景,或凝望着近处叠叠峰峦,想象它们按四时披上不同的衣衫,在阳光雨露下蓬勃而巍峨的样子。
    流月城的往事依旧不时浮现在他脑海中,似乎已成习惯和本能,即便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多想,它们依旧挥之不去。沈夜很清楚,自己为流月城活了一辈子,甚至可算为流月城死过一遭,怎可能漠视那每一个刻骨铭心的日日夜夜呢?
    他索性也不再管,任由思绪自由奔驰,从上古诸般传说到昨日看过的书册。他记得幼年时,自己常常会想一个问题:神农神上为何不管烈山部了呢?
    前些天他在一本书上看到,下界传说神农神上已为毒草所害,惘然去世了。这个结果让他颇为怀疑,并本能地产生了抗拒情绪,烈山部信仰神上几千年,为神上祈祷了几千年,绝对难以接受大神的死亡。
    虽说幼时也曾讲过两句对众神大不敬的话,但那不过稚童戏言,在导师的教导、父亲的威压,以及流月城每个人的虔诚和卑微下早已烟消云散。大祭司这个位置实在改变他良多,如今的沈夜,即便对诸神有再多疑虑,也绝不会将它宣之于外。
    时间,足以将天真质朴的孩童雕琢得面目全非,让他成为了自己当年都不认识的样子。
    突然想起此前在捐毒沙漠的冷月下,谢衣偃甲人问他:这百年中,大祭司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变成这样?
    一言难尽,哪怕耗尽千言万语,又如何说得出这遭遇?
    夜晚很快又降下来,沈夜看一阵书,感觉浑身疲惫,虽说蓬莱国的故事正在关键处,他也必须去休息了。他无法肯定究竟何时才能痊愈,每日均伤病沉滞,不见起色,体内灵力也在缓慢散失。虽说有谢衣的偃甲收束,不会真的浪费掉,但也要在身体痊愈后,才有收回这些灵力的可能。
    若无灵力支撑,一身绝世修为便完全成了摆设。
    他本以为伤势可随时间自行愈合,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但这一次……显然并不相同。
    这让沈夜感到不甘和隐隐的焦躁。他当过百多年大祭司,百多年的绝顶高手,突然成为昔日自己眼中的废人,这感觉当真一言难尽。
    若此时突然有人来向沈夜寻仇,他当如何?
    没有力量,便活该引颈就戮么?
    “生命只有一次,永不再来,万望珍之重之,……”
    谢衣的声音突然闪现在他耳边,沈夜不由一怔,这是何时说的?是他对自己,还是对乐无异所说?抑或是自己听到了乐无异的转述?
    不论如何,会说这种话并将此理念贯彻到底的,只有谢衣。
    ………
    第四日一早,天色阴下来,沉沉乌云如盖,遮蔽大半苍穹。过午之后,雨水淅沥而下,不断加大,很快形成了接天连地的雨帘,争先恐后落入湖中,天地间一片雨声轰鸣。
    沈夜看阵书,走出房门,静水湖居所有谢衣结界遮盖,暴雨倒也进不来,不必忧心湿了衣衫。他凝望今日与众不同的湖光山色,突然想到今天已是第四日,谢衣……怕是快回来了。
    恰逢此时,他目力所及的山道尽头出现了一抹身影,这人他极熟悉,那身装扮也早看过千百遍,但不知为何,此刻他一出现,却仿佛与过去每个日子里都截然不同,像天顶突然坠下了一颗闪亮的星星,在雨帘中穿梭腾跃,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谢衣当真回来了。
    
    第13章
    
    沈夜深吸口气,这人终究还是回来了。
    昨夜,他于沉睡中做了一个梦,梦见谢衣一去不返,而自己的病症始终没有纾解,力量亦不曾恢复。破不开谢衣结界的他,只能在这远离尘嚣的静水湖中日日夜夜地枯待,晨昏日落,春去冬来,数不清历经多少岁月。唯一陪伴他的,只有入口处那尊静默的偃甲,幻境中用于凭吊的流月城,和房中看了又看的累累书卷。
    连那偃甲内谢衣的虚影,也再不曾现身。
    醒时晨光微露,四周依旧寂静寥落,沈夜看到今日的天空亮得格外黯沉,滔滔黑云如长龙卧波,将天幕衬托得分外沉滞。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谢衣不会再归来。就像他一百多年前离开流月城时那样,再不会主动回到沈夜身边。
    可是此刻,山道上逐渐接近的身影明明白白告诉他:谢衣回来了。
    沈夜凝视着谢衣的身影,看他从一个小黑点慢慢变大,成为鲜活生动的人形,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自己的目光。雨落纷纷,风扬山野,他的动作在风雨中是那样轻灵快捷,于起伏山石间穿梭时,就像肋生双翼的俊鸟,飞过天地鸿沟,飞过流月城与下界的隔阂,也飞越了时间的涛涛长河……
    百年岁月突然在沈夜眼中粉碎,只有眼中身影真实而深刻。
    谢衣……
    此刻,谢衣浑然是他无比熟悉的初七模样,那眉眼,那身衣服,右手中一柄横刀……沈夜清楚记得,那服自己往年穿过的,后来改给了初七。当年,为在遍布砺罂耳目的流月城中隐瞒初七的存在,他颇费了番心思,连衣服都亲手给初七改制。
    而初七没了过往记忆,天然质朴,浑不觉穿主人的衣服有什么不妥之处。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是沈夜前日在书册上看到的话,下界居然有这般趣味的说法,引得他盯住这八个字反复琢磨,轻声念诵,最后为话中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双关语意会心一笑。
    谢衣……谢衣。
    思绪游走间,谢衣已从一处山崖上纵身跃下,身影闪动间,只见光华一闪,水雾迸射,人便跨入了静水湖的结界中。
    回来了。
    沈夜朝谢衣走去,他也迎上来,唇边带着笑意,行礼道:“师尊,我回来了。”
    “嗯。”
    人近在眼前,沈夜反倒起了一丝错愕,一丝犹豫,关乎时间的概念似乎突然变得模糊,染血往事如出闸洪水,在他眼前奔流而过。他不由自主地朝谢衣伸出手,在他脸上轻轻抚过,低声叹道:“上次你去巫山前,说取不回剑心便以死谢罪,真是傻话。不是告诉过你么,要珍惜自身,不可折损你的战力,即便是我的命令也不行。”
    谢衣微微一愣,沈夜又道:“你徒弟他们来流月城之时,我还问瞳,你是否跟他们在一起?”
    “师尊……”初次听闻这话,谢衣不由错愕,只觉这话说得格外不合理,为何要问瞳这些?难道师尊还顾忌着自己当年的出逃,觉得自己去了巫山,见了无异他们,便会舍弃他么?
    不,自己绝不会背弃他第二次。
    正打算辩驳,沈夜接下来的话已粉碎他所有怀疑与不安,只余浓浓伤感和不舍。
    “……那时我才发觉,私心里,我竟希望你哪怕同他们走到了一路,也不愿你是真死了。”沈夜摇摇头,:“可惜,瞳却告诉我,你的子蛊已……”
    “师尊,子蛊消亡,是因为巫山地仙们为我拔除了体内蛊虫的缘故。”
    “嗯。”沈夜未多言,只微微点头,手指绕过谢衣垂在脸颊边的头发,那上边沾着雨雾与秋风,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了陌生而新鲜的自然之气。
    是谢衣,也是初七,但又似乎并不完全一样,偶尔,沈夜看着现在的谢衣,好像在看一个全新的人。如今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融合了自己关于过去那几重存在的全部认知——徒儿、下属、知己、继承者与叛逆者,还有……
    还有一重意义,沈夜比谁都清醒地知道,但他绝不会告诉谢衣,那是属于他最深的秘密,是他在百年黑暗中艰难跋涉时所做过的色彩最绮丽的残梦,任何人也无法窥视,更不容许染指分毫。
    “师尊兴许不知。”谢衣的声音再度响起:“当日在巫山时,我虽通过三世镜想起过往,依然对无异他们说得清清楚楚:这一百年来,我只看师尊一人,只听师尊一人的声音,师尊的愿望便是我的愿望,不论发生何事,我绝不会再背弃师尊第二次。”
    是么……沈夜闻言,沉默片刻,看着他的眼睛,缓慢而凝重地问:“为难吗?”
    谢衣一怔,坦然道:“有过挣扎取舍……”
    “你若感为难,便不必如此,沈夜此人……”说到此处,他垂下目光,凝视空无一物的掌心,忽而一笑,“沈夜罪孽深重,早当随流月城化为齑粉,徒留污名,你为一个遗臭万年之人尽忠,岂不可笑。”
    师尊……何须如此妄自菲薄?流月城那样处境,这百余年诸多苦楚,千般为难,你都靠一己之力扛下来。如今硝烟散尽,而余心不可转圜,与你曾肩负的相比,今后随了你,即有风雨又算得了什么?
    谢衣在心里默默回答,嘴上却朗声道:“师尊,我曾留下遗言,道自己半生倥偬,毁誉加身,徒负无数虚名罪名。生前我不敢有一字自辩,身后,但愿世间能有哪怕一人,解我毕生隐衷。于吾辈,心念如此,于师尊,此心亦如一!”
    毕生隐衷,此心如一……这话仿佛几道惊雷,直射入沈夜内心深处,驱散层云,荡涤四野。
    他盯着谢衣沉静的脸,仔细看了许久,问道:“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好,好。”沈夜点头叹道:“既如此,我也告诉你,为师从不曾吐露过你想维护的秘密,即便在乐无异上流月城时……呵,你那徒弟性情颇有几分像昔年的你。他见到本座,第一个问题竟是:为何你的偃甲人,后来会自作主张地维护他们,甚至不惜牺牲自我?”
    “这……”谢衣一怔,追问:“师尊如何回答的?”
    “我说,世间只本座一人知晓此中缘由,却不会告诉他。”沈夜一笑,眉目孤傲冷峻中,隐约也夹了一丝促狭之色。
    “竟是如此。”谢衣不由粲然一笑,“多谢师尊维护。”
    “罢了,就不服输这点来看,你那徒弟十分似你,这个难题他迟早会参透的。”
    “如此……到得那刻,还望无异莫要伤感。”谢衣悄声一叹,听沈夜又道:“你昔年留在城中的心得记录,我也尽数传与他了。”
    “师尊高义,弟子代徒儿谢过。”谢衣朝他行礼,满心里皆是敬重与感激。
    
    第14章
    
    世间种种,自有因缘,而对错难以双分之局面,亦实良多。沈夜并未透露乐无异一行对自己所为的有限谅解,“多少能明白你的苦衷”,这句话听在耳内,略可作伤怀之慰聊。城破前夕,那小子还想让自己同他们一道出去,避开城毁人亡之局。只可惜,沈夜自认罪孽深重,又怎安于苟活世间……
    穷尽黄泉碧落,恐怕也只有谢衣一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令沈夜求死不得。
    “你们从未有一人,问过我究竟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留在谁的身边!”
    华月不甘的声音突然跳入沈夜脑海,这声音清晰而深刻,奔流在寂静之间,被空旷回廊和挑高穹顶放大,带着隐隐回声,仿佛弦断前最后的绝响。
    那也的确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
    向来柔静温和的廉贞祭司,终于不再是傀儡,甚至不再是一个女人了,她从未有一刻如那天般像个战士,拨动琴弦,傲然挺立,为心中所求慷慨赴死。
    她拒绝了自己为她做好的安排,宁粉身碎骨,也要守护自己最后一程。
    沈夜不知该说她傻,还是斥责她不听令行事,抑或为她的痴心一叹。若有可能,他愿将这条命偿给她,只可惜世间从来容不下如果。
    华月钟情自己,他比谁都清楚。卿心如月,澄澈皎洁。
    奈何明月照沟渠。
    最后那一番对谈,他问华月是否恨自己,恨自己将整个流月城,将全盘谋划放在她的喜怒哀乐之上,恨自己直至最后一刻,也不愿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和她的女人身份对话。
    这么多年……华月为自己奉献毕生所学,奉上全部喜怒哀乐,自己却还要她在自己死后继续恪守祭司职责,带领族人迈向新生。明知她对自己的心意,却不予回应,更用这份心意绑住她,令她为烈山部鞠躬尽瘁。
    某种意义上讲,自己的确太自私又太无私,太重利又太舍得下,苛求太多,将华月压榨得太狠。若她真的只是恨自己,那该多好。
    华月只想为沈夜一人死而后已。
    对华月,沈夜注定要愧疚终生了。
    见他默然,谢衣不知他想到了何事,不便打岔,静待片刻后,才开口道:“师尊,这次去巫山,为你取的东西已带回来了。”
    “哦?”沈夜一顿,从回忆中醒转,面上并不动声色,“是么。”
    “师尊请看。”谢衣催动术法,掌中微光浮动,东西便慢慢显出了形状。
    沈夜看见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被托在谢衣掌中,此珠通体透彻,内中似有千百道锋芒聚集,光影流转,须臾间又纷散开,如滔滔江水,滚滚层云,起伏聚散,变幻无穷。隐隐浅绿光华绕着珠身,带出星芒点点,璀璨耀目,直如九天烈日,又似夤月高悬,瑶光灼灼,不容逼视。
    “这是何物,你如何得来?”即便不知此珠为何,光看这番形貌,沈夜也知罕贵非常,恐非下界俗物。谢衣哪里弄来这样的东西,莫不要假托巫山之行,实则盗窃修仙门派的宝物,引来祸事……
    他思虑向来缜密,遇事总比常人多想两层,加上常年身在危局中,肩负太多,一时间自然想得严重了,不自觉地,竟疑是谢衣闯了祸,脑中盘算起应对之策。
    并非他不信任谢衣所言,或谢衣本身有过什么劣迹。只不过,谢衣秉性沈夜再了解不过,这徒弟虽敬畏生命,求道无悔,却绝非迂腐陈旧之人,相反心思灵动,智珠在握,言笑如三月春风,处事从不墨守成规,只要不与纲领相冲,往往能独辟蹊径,令人耳目一新。
    如斯英才,若能在自己这酷烈的大祭司去后,接任领导烈山部休养生息,确实是绝佳人选。
    谢衣这些日子如何待自己,沈夜通通看在眼里,若说醒来之初还抱有两分疑虑,如今却再不担忧谢衣的示好底下是否别具用心。
    谢衣言出必行,不畏艰险,求道之心似灼然烈火,熊熊燃烧。昔年钻研偃术遭遇难题时,谢衣往往通夜不眠,查阅记录、调校设置,甚至不惜将已完工的偃甲全部拆解,从头再来。一遍遍架设,一次次演算,反复抽取淬炼灵力,多次检验结果,力求精准严密,就这般殚精竭虑,浑然忘记了时间,直至解决方长出口气。
    而东方天宇上,早已红日高悬了。
    这时刻,谢衣自然无暇再休憩,略作整装便匆匆赶往寂静之间议事,在大祭司和同僚面前亦从未露出疲惫或心不在焉的姿态。毕竟除开偃师身份,他更是沈夜一人之下的流月城次席祭司,许多事绝不可疏忽了去。
    倒是沈夜见他多次这样,心头颇为不舍,议事后便令他留下,往后边卧房里小睡片刻,他则在外间批阅卷册,安排事务。待事情告一段落,沈夜去房内看他,却见谢衣仍旧睡得不甚安稳,眉头轻蹙,唇边偶尔溢出一句梦语,似乎睡梦中也在修习他那无穷无尽的偃术。
    此情此景,沈夜只能摇头苦笑,迫不得已之下,干脆略施法术镇住他心神,让这徒弟得以安享一个时辰的好眠。
    一次,沈夜理事完毕,跨入卧房时,恰好见谢衣在枕上微微摇头,看似要醒。他正要招呼,却见谢衣猛然浑身一震,从床上翻身跃下,抓起外袍急匆匆就向外奔。沈夜想拦,这人已闪身出了房门,只留一句话音远远飞来:“弟子困扰数日,方才于梦中突然想通一道难关,这便去验证,回头再亲自为师尊整理房间,万望师尊恕罪——!”
    沈夜愕然,跟着不由得摇头轻笑,唤人来收拾床榻不提。
    更不用提研制那座偃甲炉的时期。那时,谢衣对自己提出想为全城居民研制一座偃甲炉用于取暖,自己欣然应允,不过那阵事务繁忙,设计图初稿的绘制工作便大多交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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