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深宫嫡女-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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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自己的影子落在地上,短短的,轻声叹了一口气。
屋里的病人终于出来了,千恩万谢的,听起来,是只交了几文钱的诊费。碧桃又被这几个身穿粗布衣的平民诧异盯了几眼。及至这拨人走了,屋里再没人说话,狭窄的小院才恢复宁静。巷子里孩童的笑闹声传来,远得像天边飞鸟。
碧桃听见屋里倒水和椅子挪动的声音,缓慢的,不疾不徐。青灰色的棉帘阻碍视线,她什么都看不到,但却可以想象出凌慎之一身青衫,眉目恬淡做事的样子。
她盯着门帘子看了一会,才低头理了理衣裙,准备进去。
屋里却率先传出询问:“是哪位?来了许久,为什么不进屋。”
碧桃一愣。一直悄无声息的,他在屋内,是怎么知道她来了许久。
忙举步站在了帘外,守礼相问:“先生,是我,碧桃。现在可以进去吗?”
屋里静了一瞬,继而脚步声响,凌慎之挑帘露面,神色意外而惊疑,“碧姑娘,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是……”声音微顿,担忧溢于言表,“你家姑娘有事?”
依然是一身青色布衣,布巾束发,五官俊朗,明明是寒冬,却似能让人看见春日里窗外远山的青翠。只是他的神情较于往日急切,似乎,不是他了。
碧桃站在门口咫尺,冷不防他掀帘而出,忙退后两步才避免两人靠得太近。她一退后,凌慎之也惊觉了自己不妥当处,歉然躬身:“抱歉。”继而往院子外瞅。
碧桃福身一礼:“打扰先生。”又道,“没有旁人了,只我自己。”
凌慎之侧身闪开门口请她进去,亲手挑着帘子。碧桃低声道“多谢”。
“请坐。”凌慎之拿了干净茶碗,当面用火炉上架着的滚水烫了,这才用碗盛茶,摆在碧桃跟前的桌上,“粗茶,比不得侯府,怠慢了。”
碧桃慢慢在竹椅上落座,抬眼打量屋内陈设。
低矮的屋顶,上面没有吊顶,也无承尘,直接便能看见上头的房梁,日久,被烟火熏成灰黑色。脚下是土地,没有漫砖,高高低低起伏不平,人走在上面久了,有的地方磨得发亮。桌椅箱柜俱是竹制或者木质,那木料,打眼一看就是劣等的。
总之,一切都是简陋到寒酸。
这屋里除了还算整洁,再无别的可称道之处。木板桌上摆着笔墨书籍,该是平日写方看书的地方吧?
“先生,怎么住在这样的地方。”碧桃不由相问。
凌慎之在桌后落座,乍见时的惶急消散了,显是控制了情绪,见问,就道:“这里还不错,左右邻里都好相处。碧姑娘来这里是为何事,你家姑娘遣你来的吗?”
碧桃注意到他的称呼,你家姑娘,而不是“蓝妃”。
“不是,顺路,便来看看先生好不好。我家姑娘不知情。”她答。
“多谢。蓝夫人最近身体可好?家里老太太呢,还是糊涂么?你家姑娘如何?”
凌慎之问了一圈,可碧桃知道他的重点在哪里,便说:“都好。我刚从王府出来,姑娘在那里过得不错。”
“你从王府来?可有见着长平王么,他……还好?”
“先生认识王爷?”
“一面之缘。”凌慎之没有多说。
碧桃便没追问,只道:“王爷也不错。”又补充,“他待我们姑娘很好。”
凌慎之的眼中隐有流光,像是,夏夜里的萤,转瞬消失在草木之间。“最近,都没事么?”他问。
碧桃微讶:“没事呀。”继而略微恍然,垂首道,“……是我来得太冒失,让先生多心了。”
“不,多谢你来。”让我知道她没事。后半句没有出口。
碧桃摩挲着手中粗瓷茶碗,碗里茶水是黄褐色的,一看就不是好茶。她车上还有两包街上买的花茶,给府里伙伴们带回去尝鲜的,才十几文一两,可也要比手里的茶好得多。她想将花茶留下来给他,不过,又怕唐突。
踌躇间,听得凌慎之开口说:“最近何刚怎么没来?自从你们姑娘出嫁,我搬了住的地方,他隔三差五都会来这边转一转,这阵子却不见了人影,是年底太忙?”
碧桃吃惊,“先生!你知道何刚常来?……他、他做事也太笨了,说是悄悄来看,到让您发现了。先生,他没有窥探您的意思,就是来看看您过得好不好。”
“我知道。”凌慎之微笑。
“他最近病了,是派底下一个小厮过来看的您。”
原来如此。怪不得除夕守在巷口那么久都没见到人。换了别人来,他自然认不出了。凌慎之便问:“何刚什么病,吃药了吗?”
“是不小心得了风寒,看过大夫,这两日已经快好了,您别担心。”
外头脚步声响,蹬蹬跑进一个男孩子,端着空碗进屋,看到碧桃笑笑,进了西间灶间。里头响起哗啦啦的水声,想是在洗碗。
碧桃认出来,是方才在巷口告诉她路的小男孩。“这是……”
凌慎之道:“是我新收的小童,叫除夕。”说着将又要往出跑的除夕叫住,“不用去守着那人了,来见过碧姑娘。”
除夕好奇地打量碧桃,叫了一声“姐姐”,问:“你不是来看病的吗,原来认识我家先生啊。”
碧桃从荷包里拿了一角银子做见面礼,“给你买糖吃。我是青州来的。”
“哦,原来跟我家先生同乡。”除夕看看凌慎之,见他不阻止,才接了银子,笑眯眯道谢,又说,“姐姐从青州来专程找先生的吗?”
碧桃见他可爱,就逗他,“是啊,赶路可饿坏了呢,可惜饭都被你吃了吧?我要饿肚子了。”
除夕却说,“锅里还有呢,我给你盛去。不过……你大老远专程来找先生,是不是和他很要好?那你能嫁给他吗,老先生每次来都逼着先生娶妻生子,可是先生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娶啊!”
“除夕!”凌慎之板了脸,“怎能对头次见面的人胡言乱语,快给碧姑娘道歉。”又站起来朝碧桃拱手,“你别见怪,他跟着我之前原在街上流浪,野惯了,不懂说话。”
碧桃忙说“没事”,脸色却是通红,又忙叫住要去盛饭的除夕说自己不饿。
凌慎之露出少有的严厉神色,将除夕训了几句,让他给碧桃道了歉,然后遣他去里间罚写大字了。
两人再次落座说话,碧桃不大自在,略聊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凌慎之再次道歉:“我会好好管教这孩子的。”
碧桃忙说“无妨”,童言无忌,请他不要拘束了除夕。叮嘱凌慎之有事就给何刚通气,福身道别。凌慎之将她送到院门口,碧桃谢道:“先生回去吧,外面乡邻多,我这次来已经是冒失唐突,不要给您再添麻烦了。”
孤男寡女同出巷子,定是要引起邻里议论的。凌慎之本也打算就送到这里,于是点头。
碧桃返身就走,凌慎之看着她背影,几步之后,突然叫住了她。
“碧姑娘……”
碧桃转身,明丽裙摆微微飘动,“先生?”
凌慎之略一踌躇,举步近前,低声道,“若再见你家姑娘,请转告她,王爷此前来过我这里,讨了一个方子回去。她若知道便罢,若不知道,王爷如果不提,也劝她不要提,自己心里知道就好。”
碧桃惊诧不已,“有这样的事?”
凌慎之仔细叮嘱:“不要声张,悄悄说与她便可,免得另生枝节。你跟随你家姑娘多日,该知道分寸。”
碧桃略一思量,郑重福身:“多谢先生好意。那……我这就告辞,您没别的事了吧?”
“没了。请慢走。”
碧桃看着他返身入院,听着细微的脚步声一路进屋去了,这才转身从巷子里走出去。马车还静静等在巷口,食摊上坐着磕牙的婆子和车夫连忙迎上来。那婆子已经在和周围人的闲聊中知道了巷里住的是谁,凌慎之的名字,她们蓝府的仆婢多少都知道,于是看向碧桃的眼神就带了揣测的暧昧,“碧姑娘,要回府吗?”
碧桃拿眼一扫,就知道她在琢磨什么,也不理会,掏了两角银子,给她和车夫一人一个,“走吧,劳你们久等。回去不要提起这件事。”
“自然,自然不提,这是姑娘私事。您难得出府,还不许您办私事了么?”婆子笑着收了银子,殷勤跟在车旁。
碧桃不理会她的聒噪,自行上车,闭了门,轻轻靠在车壁上。午后原是昏昏欲睡的时候,马车细微的颠簸中更易疲劳,可是她合上眼睛,意识却是清明。脑海里不断晃动的画面,是凌慎之站在斑驳的木板门边唤她回头,然后,举步走近。他青衫的袍角在风里晃,如同鸿雁振动的翅,亦如飘远的云,总之都是远在天边,不可触及。
他走近前来说的话,是关于姑娘和王爷的,与她无关。
碧桃默默张开眼,瞅着颤动的车帘子愣了一会,突然省起凌慎之都说了什么,顿时懊恼,拍了拍额头,扬声叫住车夫,“别回府,折回王府去!”
“碧姑娘?”婆子疑惑。
“我一只镯子不见了,似乎是吃饭时脱在了厢房里,回去找来。”
“哦……”车夫和婆子都没有异议,调转车头,又往长平王府驶去了。
小小的马车在辘辘声中走远,南城平民区的烟火嘈杂渐渐淡成墨迹晕开的画,模糊不清。
小巷土房里,凌慎之回得屋中,挨罚的除夕捏着笔从里间探头,“先生,真不用我去巷口蹲守了吗?”
凌慎之走到桌边垂首收拾药方,半日才道:“不用了。”
冬日的阳光照不透厚重的土纸,屋子里光线不明,他站在长桌后的暗影里,一袭青衫俱都呈现暗灰的颜色。除夕不解地看着,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出来什么,孩童不懂事,可凭着直觉也隐约感到,此时最好什么也不要说。
310 指点迷津
凤音宫里,皇后和心腹侍女说话。
“那边都安顿好了?”
“是,一共三十七名罪妇,暂时住进西边废弃的库房里,桌椅床铺都是现成的,比原本的湮华宫还舒坦些。”
“吃食照常供着就是了。”
冷宫里早就被人忘在了脑后的遭贬宫嫔,且还有前代留下的老迈,无论宫里还是宫外,都不会有人在意她们,为她们说话。原宫失火就移到别处去安置,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了。甚至就是让她们依旧住在火砾废墟上,又有谁关心?
皇后关心的只有皇帝。“御前有什么消息?”
“娘娘,没有。皇上早起听说湮华宫走水,只吩咐让巡夜的人小心,说秋冬天干物燥,过了年越发有烟火花灯,谨慎为上,再不许这样的事。”
皇后脸色缓和:“这就好。”
侍女秋葵觑着主子神色,试探着劝道:“娘娘歇一歇吧,这些天您午歇免了,夜里也不好好安睡,殚精竭虑,身子怎么受得了。”
“本宫这不是很好么?”
皇后抬手,抚上自己光洁的脸颊。上等的宫造脂粉细腻香滑,涂在脸上,一点不合适的颜色都显不出来,只会让容光焕发,华彩照人。
秋葵暗自叹气,不敢再劝。不施脂粉时主子的脸色成了什么样子,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私下里问过御医,那是气血两虚、内里亏乏的症状,可这种话又怎么敢在主子跟前说。但凡露一点儿找御医请平安脉的意思,都会遭到主子瞪视。
“本宫好好的,叫什么御医!”
于是,再也没人敢提。
皇后支着腮沉思良久,金色护甲偶一颤动,泛着幽暗的光,半晌,只听她轻轻冷哼,“那个不中用的,不但没成事,还平白惹祸。好好儿的心思,都被她浪费了!”
秋葵就知这说的是萧宝林的贴身侍女。连日来,皇后已不是第一次叹骂了。
忙宽慰道:“好在她临死前喊的是‘奴婢真是被主子囚禁逃出来的,冒死报信,皇上怎能杀人灭口’,这话听到的人不多,可咱们不也知道了?所以想必还有其他人也能知道,就算不拿此话做文章,起码她总没将底细抖出去,临死还放个迷雾。”
“这叫什么迷雾,该明白的都明白,不明白的听了又能如何?这对本宫一点用途都没有!”
“……娘娘,您不是常说,蛛丝马迹也能奏效,她这话未必没用。”
皇后不以为然,“总算她还不是蠢笨到底,知道自己死得干净,不牵累家人。”顿了顿,话锋一转,将护甲重重敲在桌子上,“可她惹出祸,还得本宫给她放火善后,手里平白又添了几条人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合该让她一家子都跟她同去,免得她做了鬼也笨得无可救药,找不到去往生池的路!”
秋葵暗自心悸,“娘娘……别为不值得的人生气了,小心凤体。”
正说着,外头小宫女扬声通禀,说静妃跟前派了人来。
“来干什么?”皇后厉色转头,宝簪上金色流苏猛地甩出一道流光。这阵子,最听不得“静妃”二字,偏生那不懂事的还兴兴头头,总往她跟前凑。
“来……说是来商量除夕宫宴的菜式,静妃娘娘拿了单子,请您过目。”
皇后怒目:“御膳房越发会当差了,她不过协理而已,宫宴单子不先送来给本宫,倒先送去了她的手里,本宫反倒还要托她转交?打发走了!本宫不看。”
秋葵见主子盛怒,只得自己出了殿与静妃派来的人说话。
“皇后娘娘正忙,这菜单子你拿回去吧,静妃娘娘协理后宫,宫宴菜式请她自己斟酌便是。”
静妃的侍女行个礼,笑着告辞了。
……
宫廷西路偏僻处的废旧库房,原是木造局暂存木料的地方,后来木造局从内务府辖下移交到工部,也就从宫里搬了出来,这地方便渐渐荒废了。因离着湮华宫较近,这次便草草收拾出来,做了冷宫罪妇们暂时的居所。
萧宝林一身彩衣辉煌站在院门前,就如同神仙临凡选错了落脚处,怎么看都不协调。里头的胖大宫女迎出来,不由皱眉。
“过来安置我们的宫人一会可能还会来,您这时候到访不怕被人看见?”
“我为什么要怕人看见?”
萧宝林提裙进了院,也不管那宫女的失礼。见面次数多了,她知道跟冷宫的人讲礼节都是多余的。四下看看,问出文太妃的住处,径直走了过去。
文太妃和几个神智还算正常的罪妇住在一间房里。大通铺,简单的桌椅,粗糙的碗碟茶壶,门上连个帘子都没有,推门直接进屋。其余人都在睡午觉,唯有文太妃自己坐在窗下发呆,见萧宝林进门,随口发问:“你怎么来了?”
萧宝林行了个礼:“您没事就好。害您遭了这场灾,亲眼看看您安好,我才放心。”
文太妃眉头微微上挑,回头看看睡梦中的同伴,起身:“出去说话。”
两人到了院子,四下看看,去墙角堆放的旧木料上坐了,晒着午后斜阳,正好说话。
萧宝林没有隐瞒,将弘度殿里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文太妃静静的听着,眼角都没动一下,最后只是笑笑:“怪道这几日听宫女说不见了门外的龚侍卫,原来去拜佛听经了。”让人惊叹她的定力。
不经深宫打磨,哪有这样的心止如水。
萧宝林叹气:“也是我平白连累他。”
文太妃却在思虑别的:“看来昨夜这场大火,倒是保全了他的家人。早起来了清点人数的内官,伤亡簿上正有他的名字。”
萧宝林一愣,继而醒悟。龚阖是湮华宫的侍卫,平日再落魄,也是记录在册的,若不明不白没了音信上头哪会不追究,她去掉了他背上勾通宫嫔罪名的可能,却无法给他一个合理的下落。禁卫走失,家人岂能不受牵累?
唯有意外死亡,才能圆满。
背后放火的人,恶行无耻,却无意间给他做了件好事。
文太妃问:“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你不会泄露,我闷在心里的事,总想找个人说说。”萧宝林直言不讳。
“怕也是困惑迷惘,举棋不定,想找人讨个主意?”文太妃笑。
萧宝林沉默。
文太妃道:“我不知道你为何由隆宠而落魄,不过,你们的皇帝自来就是多疑多虑,性子又十分别扭,最恨别人揭他的短处和心事,你想必触了他的忌讳?解铃还须系铃人,不要指望让别人给你出主意,你怎么跌的,就怎么站起来,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我……皇上很久没有召人侍寝了。”在春恩殿里触怒龙颜,可要怎么才能再到那里去?
“这不正是你的机会。他若最近宠爱了别人,那才是你的灾难。”文太妃言语直接,无所顾忌,“你又踌躇什么,难道不想复宠,心中有别的挂碍?生死只是一瞬,你再这么举棋不定,别人更阴损的招数就要来了,到了皇帝连你长什么样子都忘记的时候,你还会有弘度殿的好运气么?”
局外人看局内人,总是异常清醒。
萧宝林苦笑:“这道理我如何不懂。我眼前不过刚刚失宠,别人还摸不准皇上是否真得厌弃我,敢出手的只在少数。若日子长了我仍无圣眷,什么人都要扑上来料理我了,到那时,还用的着污蔑放火这样费劲的手段么,恐怕谁一时生怒直接杖毙了我,都不会有人搭理。宫里死一个舞姬出身的下等嫔妾,算得什么大事。”
“所以你还犹疑什么?”
“我犹疑……只是……”萧宝林下意识地抠着身下木料,抠出一块块松散腐朽的木屑来,“只是我不知道,向前,会有什么等着我。”
原本以为,只要向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但是,当发现自己很有可能在做别人影子的时候,那触手可及的荣华便也成了镜花水月,怕一转身就要俱成泡影。到那时,从云端跌落,岂不要粉身碎骨。
“太妃,您说,如果荣宠的根由就是虚假,那荣宠又能多牢固?”
文太妃笑笑,抬手指着天上浮云,“帝王之爱,什么时候是真实,什么时候能保证永久和牢固?你所说的虚假是什么,难道刻骨铭心的爱恋就牢固吗?对于御座上的人,你不要奢求太多,最好拿自己当一件爱物,一只小猫,他肯宠你就够了,你也不要期待长长久久,荣华永存。你要做的,只是不断向前,保住眼下。除此之外,一切恐惧和奢望都是多余,除了让你心志不坚言行失措,将你拽向失败的谷底,它们没有任何用处。”
“太妃……”
萧宝林怔怔看着侃侃而谈的老妪,看着她脸上深刻的皱纹和头上丑陋的疤痕,为她浑浊双目中突然绽放的光华感到惊讶。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经历过怎样的过往,才有了今日这般的冷静犀利。
“太妃,您愿意和我说说您自己吗?”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文太妃淡淡摇头,“我的过往,早就成了湮华宫角落里阴湿的青苔,年深日久,烂到了底,再也拾不起来啦。”她朝萧宝林笑,干瘪的嘴唇咧开,露出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