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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重生之深宫嫡女-第3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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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宫廷,又道:“日后你进了宫,要是凌先生也能进宫做太医就好了……我也能放心一些。之前曾听他简略提起家世,似乎他家里有人在太医署?能不能……”

“母亲别想这个了,也千万别和凌先生提起。”如瑾对凌家的事约略知道一些,“他们祖上本是世代太医,到他父亲那辈才荒废了,现在家里只有个叔祖在太医署做闲职,也快要到告老的年纪。凌先生他……因为一些事,已经和家里断了来往,断不可能重操祖业。”

至于是什么事,如瑾只从凌慎之的只言片语中模糊了解个大概,并不十分清楚。如果动用王府底下人去查,一定能查得细细致致,但如瑾不想那么做。每个人都有不愿意提起的心事,她不会随意窥探别人私隐。

秦氏闻言颇为感慨,“他那样光风霁月的人,没想到也有不可说的过往。太医世家……想必也是深宅大院,有些不堪入耳的事情吧。”

不然好好的男丁为何要和家里断绝关系。

“他对我们恩重如山,等晴君大了,我就和她说她的命是谁保住的,等你的孩儿大了,也要如此。”秦氏叮嘱女儿。

如瑾点头,“嗯。”

正说着,丫鬟报祝姑娘求见。

秦氏知道有事,带了人避开,不过临走时小心告诫女儿,“她和木氏亲厚,你千万小心。”

“母亲放心,我心里有数。”

秦氏出门,祝氏进门,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祝氏端端正正退到一旁,给秦氏行礼问好。秦氏微笑着让她起身,带人出去了。

祝氏深深低头相送。

秦氏的笑容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不同,但她能敏锐察觉到笑容里的戒备和疏离。

“主子,罪妇木氏去了。”到如瑾跟前禀报事情,她保持更加谦恭的姿态。

像往常一样,如瑾带她进了内室相谈。

“坐下说。”如瑾歪在暖榻上,依然照常让祝氏落座。但这次屋里多了吴竹春,静静站在如瑾身边。

祝氏没坐,反而跪了下去,“奴婢查清了许多事,来向主子禀明,也请主子降罪。”

如瑾仔细听她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远到从赐婚圣旨降下时对发现砒石瞒而不报,近到逼杀方氏、主动揭出佟家姐妹做替罪之人,乃至眼前的城外刺杀和城内勾连威远伯府动手,还有日常生活之中微不足道却以水滴石穿的工夫不停发动的琐碎,桩桩件件,至少查了个十之七八。

“……总共牵连出六个人,三个在天帝教作乱当日妄图在王府内对侯夫人动手,被主子留下的护卫当场解决,还有三个知情不报,奴婢已经把她们拘下了,只等主子发落。”

即便知道木云娘可能是早有图谋,引而未发,但真切听到这一切,还是让如瑾沉默了半天。

她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

所有王府内曾经发生过的略有蹊跷的琐事,原来大半都有木云娘的影子。以前张六娘在,府里也有其他来历的人,这些事就都被忽略了,没有人会将之归到木云娘的头上。及至府中越来越清静,疑点越来越重,这个藏在背后默默动作的女子,才渐渐露出马脚。

只是,有些晚。

如瑾不由抚上肚子,指腹在衣料上轻轻摩挲,就像是抚摸孩儿。

也不知这两个小小的孩子中毒没有。凌慎之早就说胎儿保住了,一切正常,可如瑾怕他是故意宽慰。孩子好端端地活着,她感觉得到,但母体有毒,他们会安然无恙吗?她孕中用了那么多要,即便凌慎之再谨慎,是药三分毒,总会对孩子有妨碍吧……

“你们不是有规程,还等我发落什么。”如瑾的声音很冷。

她厌恶木云娘,比当年厌恶皇帝更甚。

皇帝杀她,说到底不过是冷漠无情,视人命如草芥,又被别人蛊惑罢了。

可木云娘是处心积虑在害她,更要害她的孩子。

她忍了又忍才没下令派人折磨木云娘。比起佟家姐妹,木云娘的隐蔽让人更难以接受。

所以对于那几个知情不报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如瑾都不想姑息。王府私下处理背叛者自有规矩,据说很严酷,那么就按规矩处置好了。

“是。”祝氏明显感觉到如瑾语气里的冷意,略略静了一下,很快应了下来。

应完了才恍觉,自己这一声,与以前从长平王那里领命的感觉一样。

“祝姑娘,你起来吧。”如瑾这时候才叫祝氏起身,“让你跪一会,不是惩罚,而是提醒你记住这次的事,记住木云娘这个人。你有失察之罪,我自己岂能没有?所以我不罚你,只是请你以后谨慎再谨慎,不要让同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主子,谢谢您宽宏。”

“我不宽宏,特别是关系到孩子。”

祝氏郑重道:“奴婢明白。”

唐允命人送了消息进来,如瑾看过,照常让吴竹春烧掉了。

“董姨娘吐了口,她在天帝教里只是依附者,但到底知道些内情。根据她提供的细节顺藤摸瓜,威远伯勾连天帝教的证据查实了,大理寺今夜会连夜提审,定罪只在早晚。”

祝氏俯首:“都托赖主子运筹帷幄。”

“别这么见外。”如瑾给了她一个微笑,“你大概还对我心存芥蒂,因为之前整件事都没有经你的手,怕我以后也疏远了你?”

“奴婢不敢,奴婢没有。”

“还说没有?既没有,为何不能像从前一样,偏要自称奴婢?”

祝氏张了张口。

如瑾道:“没关系,夫妻之间相处尚且要颇多试探,互相磨合,何况你我只做了一年主仆。这件事之后我会更加相信你,那么你呢,能理解我避开你的迫不得已吗?能待我如初吗?”

祝氏立刻回答,“能。请主子看我日后行止。”

斩钉截铁的语气。

如瑾笑着点了点头:“你去吧,容我歇一歇。”

祝氏告辞而去,如瑾也遣退了吴竹春,独自一人在榻上歪着眯了一会。

她不能肯定祝氏的承诺是否属实。就像她自己也从此存了防备之心,祝氏经此一事,心里头的隔阂想必也不是轻易能消除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企盼,誓死效忠这种事不是没有,但她对祝氏没有滴水之恩,也不会奢望祝氏竭诚以报。她们主仆之间,只要维持正常的关系就可以了。

对王府里所有人,乃至关亭唐允等人,如瑾也是这个态度。

这些人都是长平王的下属。只要誓死效忠长平王就好,她被称一声主子,可没奢望自己能和长平王拥有一样的地位。

她这几天一直回想进入王府之后的点滴。

然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低门女入高门之后都会犯的错误——她没有自己的人可用。

襄国侯府也算名义上的高门,但对于长平王府,对于皇家来说,说得不堪一点,只是一个破落户。她只身进府,只带了两个丫鬟,因为种种原因也没有陪嫁的资产在京城,这和富贵人家从外头典的妾也没什么不同。

当时她入府的心态是只求自保。有正妃在上,她自然越低调越好,所以势单力薄的入府也是一种姿态。

但后来,事情的发展渐渐超乎她的预料。

一切来得太快,而她时间太少。

没有只属于自己的心腹,那么一旦遇上木云娘这种人这种事,就完全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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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6 至亲至疏

如瑾隔日叫了崔吉到跟前。

“觉远庵那天,多谢你肯护佑在我身边。这几日我仔细了解了你的过去,你是做杀手出身的,后来才投靠了王爷?”

“是。”崔吉依然话不多。

“王爷回京之后就会登基,你当初被派到我家里,现在也没能调回来。对以后,你有想法吗?”

崔吉回答得简单:“既入暗卫,听命而已,没有想法。”

“如果,我想用你呢?”

如瑾直接问了出来。崔吉却也不似表面那么木然,闻言将一直守礼低垂的眼皮抬起,看了如瑾一眼。

他显然听得出这个“用”,不是随便走暗卫的规程调他。

如瑾道:“你不必着急回答。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在王府的人手以外再纠集一些自己的人手罢了。这件事我会和王爷明说,并非背着他私藏势力。你身手好,跟我的时间又长,所以我想和王爷将你要过来。但首先我想知道你的意思,你若不愿意,我不勉强,你依旧在关亭手下便是。”

崔吉问:“你想纠集怎样的人手?”

平静的脸色,平静的眼神,但是问得认真。

如瑾直言不讳:“属于我自己的人手,只效命于我。有护卫,有探子,也有可以在明面走动的人。”

“王爷会不会答应,你想过没有?”

“他会。如果万一不答应,我也要坚持。”

崔吉又问:“我隶属王府,你要经营自己的人,为何找我?”

如瑾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只是一起这个念头,立刻就想到了你。”

“就像上次一样?”

上次,指的是木云娘的事。如瑾点了点头,“对。”

当时她无人可用。吉祥从如意口中得知了穆嫣然的秘密,匆匆报上来,如瑾立刻知道身边有人故意隐瞒消息了。是祝氏还是木氏,或者其他人 ?'…3uww'该怎么把这个人找出来?当时她心神不宁,甚至连吴竹春也不敢太过相信,那么能用谁?

一时间她只能想到彭进财经手过的镖局。那里的镖师大半来自关亭属下,也是王府的人,但到底是外围,和内宅牵扯的机会较少,还算可用。可即便如此,她也只敢让他们护在附近而已,至于贴身的护卫,可以托付性命的……又该找谁?

当时她立刻想起崔吉死水一般的眼睛。

直觉他可以帮她渡过难关。

这直觉来得莫名其妙,她甚至和崔吉都很久没见面了……但事后证明崔吉很可靠,也很可用。

所以这一次她还是想到了他。

“好,我答应。”崔吉给答复相当痛快。

快得让如瑾都有些意外。

“你要想清楚,王爷登基之后,关亭手下的人都会有个好前程,你在其中又是佼佼者……而跟着我,无论我日后站在什么位置,你都不可能达到跟着王爷所能达到的高度。”

“我知道。我答应你。”

如瑾认真看着他。他垂了眼睛。

如瑾等了一会,并没有再听见他说别的。

没有更多的解释了,他这个人,仿佛多说半个字都不情愿。

“那么,谢谢你,崔吉。”

如瑾也没有再多说。他那么干脆,再解释别的,提醒别的,就是对他的冒犯了。

“你自己想办法和王爷解释吧。”崔吉施了一礼,告辞离开。

如瑾忍俊不禁。

这个人不但不木讷,而且心里头想得事情还挺周全的,她最初见到他,还以为他是个只知道杀戮、对世事一窍不通的家伙。

她翘着嘴角给长平王写信。

木云娘的死想必已经被关亭唐允那边报上去了,但她愿意以自己的口吻再和他说一遍。最后,仔细提起要经营自己人手的事。

这件事她不想和长平王隐瞒。

她的确需要自己的人,只效忠自己,只听命自己,没有自己的许可就算长平王发话也不依命的人。

这听起来像是要故意和长平王生分,要分个彼此似的。

若别人知道了,可能就会问,难道王爷的属下不是你的属下吗,难道王爷没有让他们叫你主子吗,难道王爷给你的信任和看重还不够吗,你却起了经营自己人手的心思,是有多忘恩负义!

但是如瑾清清楚楚知道,不是这个道理。

就像她当初自己筹谋得多艰难,也要一点一点自己做生意,而不平白接受长平王给来的银子一样。他那么富有,背地里私产不知凡几,她却还要小气巴拉地自己开铺子赚嚼用,听起来很多余。

可女人和男人,妻子和丈夫之间,无论怎样亲密,毕竟还是两个人。无论多么如胶似漆恩爱甚笃,也有不同的生活目标。

她以前只是凭着直觉不想白白被长平王养着,而现在,通过木云娘之事,算是彻底想通了。

木云娘的事只是一种提醒,便是以后再不会出现异心者,两个人用一套僚属,总会有不方便的时候吧?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两世为人她都没有夫妻相处的经验,要一点一点摸索前行。现在他们相处不过一年有余,她的孩子也还没有降世,着手补救,还来得及。

她不但要有自己的产业,更要有自己的人手。

内宅主妇尚且会倚重自己陪嫁,在夫家与陪嫁的仆婢中斟酌平衡,何况她没有陪嫁可用,夫君又是做那些事的人。

她怎么能全靠夫君?

送走了崔吉,如瑾又派人去彭家送了吃食和补药。吉祥在家里养伤,那日她胳膊上中了一箭,虽不累及性命,也要仔细养着才不会留下后患。她和丈夫彭进财都是如瑾以后要重用的。

吴竹春带来最新的奏报。

“……海家大小姐在牢里,趁夜将熟睡的弟妹都杀了,然后自杀。用的是盛牢饭的碗,摔碎了留下的锋利瓷片。”

“连谁先死谁后死都知道,过程这么清楚,是有人看着她动作的?”

吴竹春忙道:“不,是她割最后一个庶妹喉咙的时候,庶妹惊醒,弄出了声音。但牢头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杀了庶妹,也结果了自己。”

“威远伯呢?”

“暂时安然无恙。海家只有海霖曦的牢房出了事,其他人都安好。”

“是别人没她那么狠,敢寻死吧?到底是看管的人不严密,给了他们机会。”

如瑾想了想,“威远伯的案子走到哪里了?”

“在定罪,几位大人有些争执,一时还没结果。”

如瑾冷笑:“这点小事也要争执,满朝里都是干什么的。等王爷回来,大概有他们好受。”

连她听了都觉得腻烦,长平王比她可心狠多了。

那些人爱扯皮就扯皮去,到时候自然会自食苦果。只不过,在长平王回来之前,她还可以帮他清理清理。

“让唐允和毛旺去留意,哪里有钉子不服管束,就将之和威远伯府扯上关系。趁着案子没定,多加几个罪人进去没什么大不了。”

上次将那个不肯追击叛军残余的卫所指挥使清理掉之后,京畿好几处卫所都老实了许多。武将如此,文官更需要杀鸡儆猴。看到鸡死了都不觉悟的猴子,那只能换个方式将之料理了。

长平王回京之前,周遭必须清静安稳。

这没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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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竹春闻言,神色一凛,应命而去。

……

……

长平王的回信很快到达。

如以往一样用的是军中驿站快马加急,但这次比平时更快。

虽然有八成把握他会答应自己的请求,但拆开信时,如瑾还是小小忐忑了一下,呼吸也不由自主放得很轻。

其实,还是有一点担忧的。

怕他不肯同意。

毕竟对男人来说,让他答应妻子私下经营人手,总是有些困难。这不仅仅只是面子的事。弄不好,就要互相生了隔阂。

长平王与普通男子不同,他会答应吗?

如瑾移灯近前,仔细看信。

开头依旧是询问她身体的状况,然后依旧叙述辽镇的战场,很自信地说一切顺利。

接着,就是木云娘的事了。长平王只有一句话:是我疏忽,已责唐关等整顿。

别的什么都没说,但是紧接着就提起了如瑾的要求。

“你要如此,甚好。我一直在等你意识到这一点,认清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必须做什么。崔吉此人性格阴沉,但可靠,用他亦可……”

接下来,他洋洋洒洒写了一页纸,陈述自己最初起步时的经验得失,告诉如瑾该怎样识人用人,怎样刚柔并济保证他们永不生异心。

两个人写信都是日常说话的口吻,读起信来就有一种面对面交谈的感觉。

如瑾看着,看着,眼角微微湿润。

她猜测他会答应。

但没想到答应得这么彻底,会将自己的得失分享出来,而且,还说一早就在等她提这要求……

“阿宙。”

一字一字读完,合上信,如瑾将信纸放在胸口,低声念了长平王的名字。

她何其有幸,会遇到他!

至近至远东西,至亲至疏夫妻。看到父母,她觉得此语甚是贴切。可想到自己,想到长平王,却觉得这句话彻底错了。

如果男子能设身处地为妻子着想,所谓“疏”,并不存在。

腹中的小宝宝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是感受到母亲的激动。如瑾笑着,擦了擦眼睛,轻轻拍了拍肚子,“你们的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和娘亲一起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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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7 淮南奇兵

整个冬月就在新帝初定的波澜和未息的战火中过去了。

转眼进入腊月。

如瑾的生活被休养身体、紧盯朝局和筹备人手填得满满,如果不是母亲秦氏在身边用家长里短调节着,恐怕她连休息时都要满脑袋想着外头的事。

“还好有您和晴君在。”这一日秦氏张罗着挑选明年夏衫的衣料,如瑾抱着母亲的胳膊在她怀里依偎了一下。

秦氏立刻笑弯了眼睛,脸上满满都是欢喜,却故意皱了眉头嗔道:“你都是要当娘亲的人了,还要学小孩子撒娇,羞也不羞?”

又对着女儿高高隆起的腹部,“看见没,你们的娘还没长大,等你们落了地,可得赶紧变成大人照顾她。”

孙妈妈和丫鬟们都跟着笑,连新进辰薇院的一直毕恭毕敬的侍女们也抿了嘴。屋子里暖烘烘的,各色各样的衣料摆满了床铺桌椅,别样温馨。

孙妈妈笑着说:“姑娘小时候可一点都不像别的孩子活泼,不爱说也不爱笑,还没满周岁就只自己和自己玩,等到大了一点的时候,认字了,跟着老先生念书了,就整日闷在屋子里头看书,再么便是写字画画,比大人还沉稳。现在嫁了人,眼看着要当娘了,却反而更像小孩子了。”

“可不是么。”秦氏点头。

如瑾挨着母亲坐在一堆五光十色的衣料子中间,笑盈盈听着她们调侃自己,也不反驳,只是觉得心里熨贴。

她整日坐在家里理事,来来去去的管事和僚属们都是小心谨慎,回话做事不敢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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