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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仵作攻略-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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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身材纤细,容色殊丽,唇色灰白,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时不时暗暗看向于家人的一眼,充满了恨意。
  这是谁?
  赵杼在他耳侧轻语,“看衣服……大概是死者丫鬟。”
  杜氏说着就要吩咐下面准备葬仪,显是接受了余智的说法。
  沈万沙着急,心道如果元连按察使也跟着就好了!可惜按察使忙碌,他们启程往京兆府走时,元连公务未完,并没有与他们一起。
  如今上京来的仵作都出现了,要说服他们答应重新换人验尸很有难度!
  沈万沙压下脾气,试着提议,“余老先生自是技术精湛,但我仍然得要求再验……我奉端惠郡主所托,过来看望珍月姐姐,结果看到的竟是一具尸体,这结果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我要求换人再验。”
  杜氏气势高涨,“想都别想!我告诉你你别拿端惠郡主压我!郡主是皇亲,身份高贵,我不反对,可他珍月是什么,不过是个父不详的奸生子!而且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我们有仵作结论,说出大天去理也在,我就不信郡主昏聩会胡乱攀扯!更别说珍月已嫁人,该以夫家为荣,可她上不孝老人,下不慈儿女,还自杀累一家人为她伤心!”
  “娘!”于天易声音哽咽,“月儿都去了,您别再这样说她了好么……”
  沈万沙被逼的不行,干脆再次祭出了大旗,“我请来的仵作是卢栎先生!卢栎你知不知道?是慈光寺中剖尸剜心施鬼神绝技之人!你们若孤陋寡闻没听过,我再说一条,卢栎先生是平王未婚妻,王爷的心尖肉,别说技术精湛来验个尸,就算什么都不懂非要看看尸体,你们也不能阻止!平王什么脾性大家都听过,好生想想后果,值不值!”
  卢栎汗一下子就下来了,怎么又提这茬?
  再一次听到‘王爷心头肉’这样的话,赵杼怔了一下。最初听到沈万沙这么吹牛的时候,还是慈光寺的案子,那时他只想笑,现在再听到……仍然想笑。
  之前想笑是真的觉得好笑,想嘲笑这群无知蠢人,现在想笑却是……会心,很满意听到这样的话,如果能经常说,天天说才好!
  结果于家人还没反应过来,余智先扒拉开众人急急走了过来,“你说卢栎?仵作卢栎?”
  沈万沙点头,一边点头一边表示自己才不会说谎的指向卢栎,“就是他!”
  余智这才认真打量跟着沈万沙走进房间的两个人。
  一个男人,威武俊朗,个子很高,宽肩长腿,目光睥睨,纵使提着两口箱子也不减其霸道气势。
  一个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气质干净纯粹,站在这血案现场,不惧不怕,清澈双眸中似乎闪着睿智的光。
  身为一个仵作,最关心行内消息,余智自然听说过山阳慈光寺一案,他对传言里那种神乎其神,甚至到了邪乎程度的剖尸剜心并不太信,可空穴不来风,他很想看看这卢栎到底有什么本事。
  如今碰上了,自然要看上一看。
  所以没等于家人表态,余智先走过来,“你是卢栎?”
  卢栎微笑点头,拱手行礼,“在下正是卢栎,见过余老先生。”
  “即如此,你来看看这具尸体吧。”余智直接把卢栎带到床前。
  杜氏哪里想到会有如此发展,下意识阻止,“您老已经验好了,何必再多此一举……”
  “我虽是老仵作,但个人技术不同,别的仵作有更多见解也不一定。”余智笑言,“再说他不是平王未婚妻么,你家敢惹?我在上京时,可是没几家人敢提平王的名字……”
  杜氏很想说她也不敢,可如果余智坚持,不是不可以拼一下立场,“余老先生,您的技术一向行里领头,怎能被一个小孩子左右……”
  余智面色肃然,“三人行,必有我师,有时年纪说明不了什么。”
  虽然不明白怎么就突然顺利起来了,沈万沙乐的支持,“余老说的对,正该如此!”他眼珠滴溜溜围着余智转,明明看起来是个顽固的老头,就算不说话,也用脸上的沟壑坚定着自己立场,怎么一听到卢栎名字就变了?早知道不提平王未婚妻这茬了!
  赵杼拎着仵作箱子走近,看卢栎有什么需要的。
  卢栎只取了手套戴上,便弯下身查看尸体。
  “确是自刑。”卢栎认真看了盏花时间,得出结论,“不过……”
  
  第119章 致命
  
  “不过什么?”沈万沙最心急,暗捺不住问出了声。
  卢栎明显要解说,可话刚出口就闭了嘴,眼睛定定看着床上尸体腹部,眉头紧紧皱起,像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忘记了说话。
  “月儿可是被人害的!”于天易表情激动,声音颤抖。
  沈万沙立刻蹦到于天易面前,怒气冲冲,“装什么,不就是你害的!我亲眼看到你拿着匕首对着银月,匕首上还滴着血!”
  “不是我……不是我……”于天易眼神有些乱,说完又苦笑了一下,认命似的颓然跌坐下去,“是我……是我害了月儿……”
  “孽子!可敢胡言!”杜氏眼看着又要闹。
  余智叹了口气,捋着胡须问卢栎,“卢小先生有何见解?”
  眼看房间里又要闹成一团,卢栎干脆将视线移开,先把这伤痕鉴定说了再验其它。
  “余老先生说死者为自刑。”卢栎浅淡开口,声音并不大,房间却陡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支起了耳朵。
  余智视线落在死者身上,“确是。”
  死者平躺在床上,穿上只穿了一套里衣。女子里衣与男子不同,式样多种,银月现在身上穿的是衣裙样式,下面浅碧色裙子,上身浅碧色小褂,贴身一件绣着碧荷的小衣,上身有数处匕首刺入伤口,鲜血几乎染红了整片衣衫。
  余智是个很好的仵作,很尊重尸体,因要验看伤口,他解开了死者身上小褂,小衣有些碍手干脆解下脖后系带取了下来,小褂却未脱下,半掩遮在身侧,还给死者下身搭了薄被。
  房间人多,并非所有人都心系银月,有纯粹看热闹的。卢栎也明白,不欲死者裸身不被尊重,索性拉着余智并排站在床前,牢牢挡住了所有人视线。
  床头阴影里跪着的丫鬟看了卢栎一眼,咬了咬唇往前膝行一步,堵死了视线漏洞。
  “自刑者,口合眼闭,两手握拳,手臂弯缩,面有愁容,眉头紧皱,皮肉色黄,发髻不散……”卢栎一条一条指着床上尸体表征,说到发髻不乱时停了一下。
  余智明白他的意思,便解释,“观死者衣物,之前应是在休息,睡觉醒来发髻微有乱很是自然。”
  “那么死者是睡了一觉醒来突然想死,于是就自杀了?”
  卢栎反问语态并不强烈,余智没有不快,“虽然老夫无法解释,可只凭这一点,无法推翻自刑判定。”
  他笑吟吟看着卢栎,没有解释自己以何为标准判定自刑,明显是等着卢栎说结论,想看看他的斤两。
  “确实,”卢栎眼梢微垂,并未看到余智眼底考量意思,眼神一刻未离死者,神态认真,“死者身上伤痕有八,集中于腹部,皆是本人能达到的部分,损伤程度多轻,多数有反复犹豫痕迹,致命伤仅一处。现场表现虽凌乱,却是因为无关人员踩踏,端看尸体表征,算是安静整齐的,遂一般仵作会鉴定此为自刑。余老先生,我说的可对?”
  “不错。”余智满意的捋胡须,每个要点都能精准看出,这卢栎年纪虽小,心智眼力一样不少,确是出色,他不禁好奇,那剖尸剜心之事可是事实?
  卢栎态度谦逊,“余老过奖。”
  
  “你之前言不过……可是有其它高见?”其实余智也很好奇。
  
  “高见谈不上,确有其它怀疑。死者身上多处伤口为自刑,我肯定这个说法,但死者心口这处致命伤——”卢栎指着尸体左胸血洞,“余老请仔细看,这处致命伤深及两寸,伤处平滑,干净,没有犹豫,是非常稳准狠的一刀,与其它伤口表现不同。”
  “我们知道,自刑者举刀自戕之时,脑中思绪必然纷乱,会难受,会犹豫,所以下意识造成的伤口一定会集中,断续,伤口浅,不致命。但还有一个极重要的特点,伤口的损伤方向应该一致。您仔细看角度,其它伤口都是略朝下,也就是死者握匕首的角度稍稍低,可这致命伤……却朝上。”
  卢栎缓言说道,“打个比方,若是他杀,其它伤口一定是比死者矮的人制造出来,而这处致命伤,唯有比死者高的人才能制造出来。”
  仵作验死,最重要就是致命使,比如一个人短时间内先后被几个人打了,之后倒地而亡,致命伤是谁造成的,谁就是凶手,其它人惩罚力度会很小。
  所以验错致使伤,是非常不专业的错误。
  卢栎娓娓道来,声音轻缓,并未有指责之意,余老却瞬间眉头一皱,精神紧绷,弯下身去看那处伤口。
  半晌,他转过脸来看卢栎,眼神有些复杂,似有欣慰有激动,独独没有不快,厌恶。
  卢栎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老先生资历好像很深,得罪了不太好,可事实证据一定要坚持,现在看……他是碰到明理之人了。
  余智叹息了一声,“唉老了,不细看真能忽略一些事,还是你们年轻人好,眼睛利。”
  “爷爷才不老!爷爷刚看,这些不知哪冒出来不懂尊老的年轻人就蹦出来,不但打断爷爷验看,还恶状相逼,现在竟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大放狂言,真真可笑!”一直在余智身后抱仵作箱子的少年说话了,表情非常不高兴,话也说的很不客气,“爷爷做仵作近五十年,什么死验不出来?教出来的徒子徒孙不知凡几,连大理寺堂官见着爷爷都得客气着,哪个山里来的无知小子也敢妄言,爷爷可别太给他们脸了!”
  说完他冲着卢栎扮了个丑丑的鬼脸,“还是京里的白哥哥好,聪明懂事又温善,爷爷咱们赶紧回京吧,不要在这破地方浪费时间了!”
  少年像个炮仗似的说了一通话,卢栎才突然想起自己与沈万沙进来时,余智老先生好像连仵作箱子都没打开,而他老人家,是被沈万沙硬生生从床关拽开的……
  原来人家还未验完!
  怪不得……
  卢栎有些脸红,“这位小哥说的对,确是我们不对,打断了老先生验看,若老先生继续,定也能发现疑点。”
  余智挥挥手,“不说这些,你过来接着看,说说你的猜测。”
  卢栎上前,余智身后少年不满,余智拉长声音略带压迫的唤了声他的名字,“王良——”
  这个少年,也就是王良,立刻不敢说话了,束手退到一边,不过看向卢栎的目光还是有些不善。
  赵杼见卢栎不用仵作箱,早就将箱子放在地上,抱着胳膊站在他身侧。卢栎验尸时他并不出声,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卢栎每一个动作,心绪随之起伏,觉得世间再没有像卢栎一样的少年,俊秀,聪慧,专注,阳光……没有任何人,比卢栎更合他的眼缘,让他想这么一直看着,贪婪的不想错过半分。
  他仍然想让卢栎亲口说出喜欢他,可有些以前意识规定的其它东西却渐渐淡化了,现在,他下意识认为,冒犯卢栎就是冒犯他自己,非常不值得原谅。
  遂他瞥了王良一眼,淡漠,寒凉,像看一只将要踩死的蚂蚁。
  卢栎知道误会产生,可现在不是时候,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挽回,偶然间注意到赵杼视线觉得不对,怎么杀气那么重!
  赵杼武功高强,脾气不怎么好,卢栎亲眼看到过他杀人,还不只一次,他知道赵杼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事!
  跟他不一样,赵杼好像没有明显的生死道德观,好像站的高高在上,觉得谁该死就会毫不犹豫动手。相处时间没多久,卢栎改变不了他的三观,却想影响他的行事做风。
  “赵大哥——”他软软的呼唤赵杼。
  赵杼是他的朋友,他失去记忆,不知从何处来,去往何处,不知道之前的岁月里是否手染鲜血,卢栎只想把他想象成一个坚毅勇敢的战士,纵使手染鲜血,也是为了保家卫国,一点也不希望他是个随心所欲的杀人凶手。
  看到卢栎眸中肯求之意,赵杼怔了一瞬。
  少年心地纯善,有着非黑即白一样纯粹的善恶观,这样的纯粹有时是吃不开的,因为天下之事并非如此理想,有很多灰色地带,有很多暗里形成的规则,他总这样一定会吃亏。
  可见过太多黑暗,赵杼很珍惜这种纯粹,很想保护这种纯粹,所以有些事他不想让卢栎看到。
  他要有心收拾别人,何需亲自动手杀人?那个山阳的仵作王得兴,卢栎觉得人没错,甚至还可怜,可他就是不爽王得兴与卢栎对着干,还不是暗里将他逐出山阳县,不能再做仵作一行?
  遂赵杼唇角轻轻挑起,面色和缓的冲卢栎点了点头。
  赵杼说话算话,但凡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做到,卢栎顿时放了心。
  
  第120章 胎胞
  
  “想自杀的往往事前会很多准备,我不认为一个女人穿着里衣,形貌不雅,突然睡醒就想自杀……”卢栎转头专心与余智讨论,“死者身上伤痕多为自刑,唯有致命伤不是,是不是生前遭人逼迫?”
  有人逼银月自杀,银月害怕手抖,多次用匕首刺向自己,皆未能死,最终凶手忍不了她磨蹭,终于亲自动手?
  “如此来说,凶手该高于死者?”余智捋胡子。
  卢栎摇头,“也不一定,死者在床上,可能坐姿,可能躺姿,只要十三四岁以上男女,能高于死者坐着的高度即可办到。”
  “你看这伤口,直直入心窝,位置很准,凶手是否不是第一次杀人?”
  “致命伤仅此一处,这点无法定论……”
  听着两个专业仵作讨论,沈万沙忍不住,拽住于天易领口,“你逼银月自杀?自杀不成就自己下手?你个禽兽!”
  “沈小公子请冷静……如今结论未下,我大哥着实无辜……”于天华在杜氏的示意下过来阻拦沈万沙。
  沈万沙被扯着胳膊退后,非常不甘心,脚一个劲朝于天易方向踢,“我从未见过谁家恩爱夫妻出现此等惨案,于天易,你必对银月不住!”
  这边闹着,那边卢栎与余智讨论声音由大渐小,渐渐的,旁人都听不到了。
  沈万沙闹了好一会儿,停下来再看时,发现床上银月下身盖着的被子掀开了,甚至银月的裙子也掀开了。
  卢栎看着尸体身下一物,久久不语。
  是一个胎儿。
  男胎,将将成形,有五官指甲,毛发未生,没有呼吸非常安静,这是个死胎。胎胞明显不久前才下来,周身血迹,脏物明显。
  他就说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在这里。
  余智年纪大了,经验丰富技术很好,唯独看到这样场景心生不忍,“才四五个月大……”
  正如前言所说,于家报官,余智匆匆过来验尸,因死者身上刺伤颇多,他的重点自然先放在伤口上,刚刚看出自刑,卢栎他们就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往下验,如今乍看到胎胞,心下不忍的同时,觉得此案更不简单了。
  “是个死胎。”他仔细看过胎胞后,下了鉴定。
  卢栎也验看胎胞,“胞衣紫黑色,血荫模糊不清,此胎在离开母体前已经死亡,确是死胎。”
  “只是死胎滑出母体,是在死者死前,还是死后呢?”余智沉吟。
  这个有点难断。
  胎胞离开母体前已死,看新鲜程度滑出母体不超过一个时辰,而死者也是这段时间内死亡的……两者之间联系的脐带已断,是银月为之,还是凶手为之?银月裙子宽大,将胎胞盖的严实,是她自己做的,还是凶手做的?
  内里可推断的可能性很多,在未进一步了解证据之前,不好做论断……
  卢栎回过神第一时间就回头,观察身后于家人的神情。
  杜氏一愣,又表情愤愤的猛拍桌子,“既然都怀孩子了为什么要死!死也要生下来再死啊!”她眉头皱的死紧,懊恼之意明显。她身边的钟氏也惊讶了一瞬,很快平静下来温声安抚杜氏。
  于天易也怔住,“有……孩子?”他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似的,想笑,之后却哭了,“月儿有孩子了……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要丢下我们!”
  于天华也吃了一惊,看向床头的目光更加沉痛,“大嫂有身子了?”显也是不知道。他的妻子罗氏咬了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小腹,含仇带怨的看了床头一眼。
  床角丫鬟跪着头抵在手背,身体不停颤抖,看起来是在哭。
  真是众生百态。
  卢栎与余智又低声说了一阵,将死者尸体验看完毕后,由卢栎口述,余智补充,王良主笔,写下尸检格目。
  “问供吧。”余智净过手,相当理所当然的说。
  见他说了这句话,于家人不但没反对,反而态度恭谨的应声,将众人请到正厅……
  卢栎简直目瞪口呆,不是仵作只管验尸,没有问案权么?在小县城里,捕快都能问案,仵作就不行,连在成都府牛气的不行的景星,能掌握官场上下,问案却还是要孙正阳这个推官来……
  沈万沙见终于所有人都从卧房里退了出去,让银月能安静,心情平息了一点。他最后一个离开房间,盯着丫鬟把门关严了,才跟着众人往正厅方向走,见卢栎不明白,便出声解释,“曾在大理寺里任职的仵作肯定不一样,名声,技术都是有保证的,他们问出口供,也是帮上官的忙,没人敢不配合的。”
  卢栎突然心底有些兴奋,那岂不是说,如果哪天自己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就可以随意问案,不用再顶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头了?
  少年笑容突然很憧憬很灿烂,赵杼没忍住,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卢栎心情好的时候几乎想不起来在意这点动作,他笑眯眯回头,“我要努力,争取以后也能做到大理寺仵作,赵大哥如果记忆恢复不了没处去的话,要一直陪着我呀!”
  赵杼略颌首,神色微缓。
  卢栎冲他眨眼,“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为免引人注意,卢栎声音很低,看起来像在说悄悄话。赵杼眸底似有潮水涨落,耳朵很痒……当着这么多人,他并没说话,紧紧握住了卢栎的手。
  只是他的手太大,掌心温度也太炽热,只一瞬就让卢栎出了汗。五月开始入夏,天气可不凉快,卢栎不舒服,很快挣开他的手,快步往前走去——他得听听于家人的供言。
  赵杼愣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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