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声声-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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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多少,路走多远,要别时还当别。
出了紫禁城,一路向西,我掀起车帘子想再看看威严重叠的楼阁,却只见一重厚重的城门,瓦灰的颜色,绵延到天边去,跟天融在一处。
“格格,进去吧,外边风大!”苏培盛过来躬身让道。
旁边几个人俱都躬身朝向我,我意识到我这样影响他们赶路,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缩身回到车内。
胤禛倚在一旁不知看的什么,看到聚精会神。我坐到他对面一点反应都没有,无奈的撇了撇嘴。本不愿意跟他一起乘车,为那封信的事,我心里还是怨着他,若不是他,那封信也不至于落到水里全毁。此一去,真的成前途渺茫!
他可是也恨透了我?连幅讥讽的表情都不肯给我,更不曾直接与我说话。
因为天气冷,苏培盛他们死活不敢让我骑马,又不可能有多余的车给我坐。
再不是从前,两人千方百计的寻着机会想腻在一起,如今天时地利,却只可叹无可奈何花落去!
虽是一路,诸事皆有苏培盛打点,似乎我怎样都再与他无关。伤他的时候不知道心会多疼,如今他这样对我,才明白这噬骨的疼,是怎样的折磨人。是我爱的不够,还是太自私,终不能爱到义无反顾。我突然想,千算了万算,怎么就没算到如何收场?伤了人再伤己,到底是情非得已,还是自作聪明,如果肯坚持一下下,会不会就不是今天情状?如果我真的走了,他会怎样?会留恋那些曾经的日子吗?会记得那只金钗那句“为是飞燕闽浙来,难解君意有也无”么?会愿意回忆他爱过一个叫若黎的女子么?如果他忘了我,或者因恨不愿意记起我……
不自觉苦笑出来,他诧异的抬头看我,见我看他,又低头看他的书去。眼睛一瞬间就湿润了,即使我现在哭,也得不到他的安慰和心疼了!靠着车厢发了会子呆,见他撩起窗帘朝外望了会子,嘴角微微扬了扬。稍微直起身子从窗帘缝里看到外边微微飘起了雪花,轻轻巧巧的像三月里飘飞的柳絮。突然拉下被子,裹好了身子躺下,我不曾告诉过谁,我讨厌冬天,即使有雪也讨厌,讨厌湿冷的空气,讨厌光秃秃的枝桠,讨厌冷冰冰的水,更讨厌自己找不到温暖。
车驶入官道,脚程比先前快了一倍,车厢里有些颠,被子是上好的新棉和丝绸做的,我缩在里边,像睡在摇篮里。心一灰,人就容易疲惫,没想些什么就睡了过去。
脸上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耳边却听得一个声音在说,“这么大热的天,你怎么睡的着。”
我闭着眼睛,但也知道是尹洛。“是很热啊!你不要乱动了,身上热气都蒸到我这里来了。”
一阵风轻轻的吹过来,急忙睁开了眼睛,见尹洛正拿了梧桐树叶给我当扇子扇,另一只手正扯着自己的T恤下摆擦汗。见我睁眼,满脸委屈的说,“真的好热啊!你不觉的?”
额前的头发被吹到嘴角上,黏在那里很不舒服,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傻傻的盯着他手中的梧桐树叶看。
尹洛突然笑着一旁坐下,“若黎,你怎么这么傻呢?”
头顶有一群蚊子嗡嗡的叫,我说,“尹洛你坐过来点儿,咱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蚊子不能只叮我一个人。”
尹洛就坐到我身边来,西边的太阳已落到半山腰,斜晖从梧桐树叶间透过来,洒落到尹洛眼角眉梢,眉若远山,眸如碧水,似一幅水墨山水的画。
我转过头去看夕阳,“尹洛,我们永远这样多好,一辈子!”
尹洛笑着说,“傻若黎。”然后突然站起来,站到我前边,微弯了腰叫,“傻若黎?傻若黎?若黎若黎!”
“尹洛,我是说真的。”我急着去拉他,却拉不住,他明明就在我前边,对着我笑,也对着我叫,可我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够不到他。无论怎样努力,还是差那一点点距离,我突然火了,站起身来,冲尹洛叫道,“你明明知道我永远都跨不过这一点点的距离,何苦还来招我?尹洛,我那么努力的喜欢你,你却不知道韩若黎的心也是会疼的。”突然间觉的很绝望,不可一世的韩若黎,终于被尹洛甩到一丁点的距离之外,任我挣的遍体鳞伤,始终不能再靠近他一步。早有今日结果,又何必当初遇见?非得伤一回心,才能让人明白什么叫不得已,什么叫奢望,什么叫不可能,什么叫不爱!韩若黎苦苦守的四年,不及另外一个人的一个眼神,或许,这就是真正的爱情!
韩若黎只有爱,却得不到爱情!可是,她错在了哪里?
我错在了哪里?我错在了哪里?我蜷缩着,攥紧了拳头逼自己不能问,爱情从来不需要理由,又哪里来的对与错!可是心快炸了,我真的想知道我到底错在哪里?
“若黎,你做梦了?”一个声音在耳边想起,人也被抱在他的怀里。
我不知是睡是醒,迷迷糊糊中看到熟悉的脸,眉目如画,眼神是关切的,可是能这样看我几时?迟早还是陌路,不如不要,我挣着,哽咽着,“我不要,都不要,你放了我,大家安生吧。”
他突然手一松,我的头就磕到下边木板上,我下意识的哼了一声,他又紧着去拉,冰凉的皮肤蹭到脸上,意识顷刻全醒了,睁眼四看,车厢里光线已然暗下,我还好好的裹在被子里。不自觉长出了口气,他的手还在我头底下,见我转头,忙抽了回去,重新坐好,依旧沉着脸。摸摸脸上是湿的,一定是刚才做梦哭了,他还是管我的,心中没来由的一暖。
外边开始有接二连三的人语声,想着可能到了一处城镇。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下,苏培盛的声音响起,“爷,天色不早了,前边已找好打尖儿的地方。请爷和格格下车来歇息一下。”
胤禛嗯了一声,苏培盛掀了帘子,伸出一只手来扶他,他也不理我,径自要下,我拥着被子说了句,“当真就不和我说一句了?”
他一顿,扶苏培盛的手微微一紧,却终于没有回头,踩着凳子缓缓下去。
苏培盛仍旧一手掀帘子,一手伸着等我下车。我坐着不动,他也不动,也不抬头,也不催我,我苦笑,掀了被子扶着他的手下车,刚站稳,他就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件鹤氅,“格格还请披上这个,您刚睡醒,这样容易冷。”
我不语接过披了,看看四周,大概是在闹市区,路上雪几乎全被踩化,但见屋顶上,积的倒有半尺深。眼前客栈里灯火辉煌,人语盈耳,看打扮,居多是南来北往,西去东回的商贾行客,如今是十一月,许多商家开始张罗年关的生意。
看看门头匾额,悦来客栈,忽地笑了,武侠小说里出现概率最高的一个客栈,不知竟真有其名,难不成还真是开连锁的。招呼苏培盛问,“你去的地方多,是不是每到一处都会有这么个客栈?”
“回……小姐,这名儿奴才也是头一次见,客栈的名儿,都是图着吉利,招揽生意的。”苏培盛恭谨答道,然后伸手一让,“小姐您进去吧,外别冻着。”
我知他一向谨慎,也担心胤禛,便不再多言,随他进去。
刚踏一只脚进门,不由得皱了眉头,搀杂着酒味汗味饭菜味的空气被人的温度捂的暖热,混在一起又腥又酸,刚一从凛冽的室外进去,直逼的人喘不过气起来。再加上满屋的划拳声,攀谈声,劝酒声,一派沸反盈天景象,颠了一天的头立时疼起来。苏培盛见我皱眉,朝后示意一下,后边几人立刻依次列到我的右手边,把我与大堂中央的人群隔开。他自己也小心前走了一步,低声说,“小姐将就些,小地方比较粗陋,楼上会好了。”说着便引我上楼,本来要来接的店小二一看我们这架式,也站在一边不敢再动,我瞅着情形不对,忙对苏培盛说,“你们这样反倒引人注意,咱们不如就大大方方走上去。”
苏培盛答着是,旁边人虽是散开,却依旧围在我的左右,一群人这样进来,动作又如此奇怪,早惹了许多人注意,及至我们上楼时,早不见了刚才的沸语盈耳,只听得我们几人踏着木楼梯的声音。
刚走至楼梯口,就听得正对面一间屋子里的狎笑声,“怎么小娘子,在爷面前害起羞来了?今儿把爷伺候好了,别说你这绣品爷全要了,爷还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比你跟着那只会吟诗作画的小白脸强。”然后就是一阵桌椅板凳的响声,还有一个女孩子的祈求声,“贾爷,您别这样。”
接着又是瓷器摔碎的声音,还有男子的怒骂声,门动了几动,终于被拉开,一个着青衣,头发零散的女子从房里跑了出来,跑了几步又回头叫,“杜鹃!”
门里又冲出一个葛衣丫头打扮二十多岁的女子,青衣女子急速拉起葛衣女子就要走,葛衣女子却回头念道,“夫人,咱们的绣活儿。”
“且逃了要紧。”青衣女子咬了咬牙,神情和语气一样果敢,眼神却是恨的。苏培盛见她们冲向我,便下意识的一拦,青衣女子朗声喝道,“怎么,还有助纣为虐的么?”
苍白的脸,紧蹙的眉,杏眼樱唇,柔弱中透出一股傲气,不是小家里养出来的女子!
只这一顿的功夫,屋子里又跟出一个人来,表情身段打扮,哪一处都贴着纨绔子弟的标签儿,先还斜楞着眼睛,见我们狭路楼梯,苏培盛又伸着一只胳膊。便拍着手邪笑道,“哟!难不成小娘子舍不得走了?”
青衣女子厌恶的往后站了站,却并不回头看他,只冲我道,“姑娘请让开道来。”
我看了看苏培盛,苏培盛放下了手,站到我一边,空出路来给她们主仆二人。青衣女子颔首,拉了那个叫杜鹃的丫头就要下去。却不妨被后边男子突然拉住手臂,我脸色一沉,叫了声“苏培盛”,苏培盛右脚一点,左右手同时出手,只听得一声惨叫,苏培盛一手捉了那人胳膊,一手卡了他的脖子。
我也走到上边,那青衣女子偎在杜鹃怀里,虽是强自镇定,脸也是雪青一片。“店家!”我叫道。
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四十多岁中年人连滚带爬的从楼下上来,趴到地上,战战兢兢的问,“姑……姑娘,有何吩咐?”
“去找把剪刀来。”
“……”店家抬头不解的望了望我,见我怒目,一连串的点头应下,疾跑下去。
我回头看那个被苏培盛制住的男子,大概想不到会有此突发状况,整个被吓蒙掉,口水流到了前襟上,完全没了适才嚣张模样。见我看他,咽了几下口水,哆嗦着,因被卡了脖子,也说不出话来,我冲他微微一笑,示意苏培盛松了他脖子,他也傻傻一笑。
多日来积聚的怒气被一并引发,“你知道我最看不得男人欺负女人,尤其是你这种地痞无赖,更没—有—资—格。”我一字一顿的笑着说完,脚底下一狠,照准他腿弯就是一脚,苏培盛同时松了手,他人立即就跪到了地下,他条件反射地想来抱住我的腿求饶,还未抓住我的衣角,就被苏培盛一脚给踢了回去,立刻如鸡啄米般使劲儿磕头,涕泪横流的叫着,“姑娘……不,姑奶奶饶命,小的被狗吃了眼睛,糊涂油蒙了心,冒犯了姑奶奶,不,您是天上下凡的仙姑,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饶了小的这一回,小的给您立牌位天天烧高香,祝您长命百岁不,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小的……”
身后噗哧一笑,是杜鹃,解了气般的瞪视着脚底下跪着的人,见我看她,先是低了头,后又抬头冲我笑。我也一笑,“你冲撞的是这两位姑奶奶,问她们饶不饶你。”说着让开身去。
难猥琐男人立即趴到青衣女子前边,又把前边的话改了称呼念叨一遍。青衣女子不语也不动,眉头亦不曾解开。
我看店家拿着剪刀站在下边,便伸手要来,扯起青衣女子衣袖,从下剪到上,嗤啦撕掉,扔给店家,“这被人弄脏了的,找地方埋了去。”然后解掉自己鹤氅,给青衣女子披上,青衣女子不肯,被我按住手,“夫人气节,若黎深为叹服,若黎也无多余能力,只能替夫人廖出恶气。夫人若嫌弃若黎资质浅薄,不足以与夫人为伍,就此还给若黎,若黎就丢开手去。夫人若不嫌,就算若黎今日遇着知己,若黎出门在外并无带多余什物,这鹤氅便权作若黎心意。”
青衣女子突然眼神复杂的盯住我,手迅速的凉下去,身体也微微发抖。良久,她退后一步,朝我行了一礼,“扶兰谢姑娘救命之恩!”
杜鹃还呆呆的看着我,扶兰回头看她,杜鹃才咬着唇朝我施了一礼,却不曾说什么。
我忙还了一礼,“天色不早,我差人送你们回去。”
扶兰唇边漾出一抹苦笑,“不敢再麻烦姑娘,扶兰家就在附近,就此拜别!姑娘保重!”
说着,带着杜鹃下楼而去,我目送她们出门,却突然在人群里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极了福格,见我望下那里,只一闪,便找不见了。我以为是我眼花,此时此地,怎会遇着他,怎会那么巧遇着他!
第 37 章
“小姐,咱们也进去吧?爷怕是也等的急了。”苏培盛见我朝下发呆,悄悄提醒道。
我(炫)恍(书)然(网)若失的笑了笑,便转身要走,底下却传来一声哭腔,“仙姑姑,小的怎么办呀?”
我几乎忘掉他,听他没出息的一声喊,便拧眉道,“凉拌!”他大概不懂凉拌是怎么一回事,却又真的不敢动,又磕下头去,“你给仙姑姑好生跪着反省,等我有空了再考虑怎么办你!”我说完便甩手走掉,心中隐隐有些解气。
店主忙不跌的前边引路,在走廊拐角处停住,苏培盛开了门,胤禛正立在窗前赏雪,见我们进来,习惯性的拧了眉。
“姑娘。”店主讪笑着走近我,看看苏培盛,又忙退了几步,站定了躬身道,“小的替外边那位贾爷求个情,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他这回?”
“他做错的事儿,你求什么情?”我坐下喝了口茶道。
“姑娘不知,这贾爷是本地镇长的公子,在这里实属一霸。姑娘今儿治了他,明日一早姑娘一行赶路,将来吃苦的还是那位小娘子。这贾爷打那小娘子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小的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店主叹了口气道。
我冷笑,“还没出了皇城儿根子呢,一个小镇长就敢称霸了!”
胤禛从窗子那里移过来,在我对面坐下,冷眼瞅了店主半天,把那店主看的三九天立刻直擦额头的汗。
店主见我如此说,便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姑娘有所不知,这位贾镇长有来头呢!听说是他一姑表姐妹的侄子的女儿,是京里头一位贝勒爷的新宠。所以才这么得势。”
我不禁一笑,“我还真不知道他什么姑表姐妹的侄子的女儿是哪位贝勒爷的新宠。”晋位贝勒的阿哥是有几个,只是就算有那么一个杨玉环,不见得会认这么远一个杨国忠。但这也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康熙的那些阿哥们,手里的权柄已够他们的喽罗们仗势欺人!
“你下去吧!”胤禛淡淡吩咐道。
“那?”店主为难的看向我。
“就让那个姓贾的杨国忠跪会儿吧!不吃的苦中苦,怎么为人上人!”我冷笑道。
店主听的云里雾里,我也不要他明白。
胤禛嘴角微动,有人明白就好!
店主一头雾水的四处望望,叹了口气走掉。
因是路上睡过,吃过饭后竟一点困意都无,独自看了半日灯花,看看已是三更天光景,便要熄灯睡下。却听得门外一阵吵嚷声,奔跑上楼声,还有各个房间此起彼伏的开门声、抱怨声、叫骂声,接着又是一声杀猪般带着委屈的长叫,不用听就是那位贾杨国忠的。我皱了眉头,本不欲理会。却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我房门前停下,门轻轻响了几下,那位店主悄声道,“姑娘,不好了。”
我打开门,昏黄的灯影里辩不清店主的脸色,却是一壁厢的抹额头,一壁厢的朝旁边看,见我开门,也顾不得礼节,一闪身进了屋,“姑娘,可大事不好了,那贾镇长得知他的公子在此处吃了亏,先把今日那小娘子一家给捆了,这又带着那丫头来寻你们,你们赶快逃吧。我们小店庙小,保不住你们。”
他说话的时候,胤禛和苏培盛等早听到动静一起过来。店主见到他们,慌忙又重复了一遍,“各位赶快收拾下走吧,虽然见你们有些功夫,可是毕竟人家人多势众,你们离井别乡的一准儿要吃亏。这位爷,别愣着了。”店主一急,便要去拉胤禛,被苏培盛拦着,便讪讪地站到一边。
这种情况以前只在电视剧或着戏里听过,打抱不平的大侠被人报复,然后再把那帮坏蛋打的落花流水,从此暂草除根,除了当地一害。我斜眼去看胤禛,仍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不知是见惯了,还是未放在眼里,他一黄带子阿哥,战场都上过,还怕一群恶棍。只不知今日他愿不愿做这为民除害的大侠,抑或是冷眼看我来收拾我自己弄烂的摊子,那我岂不成了女侠,以后又可以被当地人传诵?想的开心,便不自觉低声笑出来。店主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怎么,突然打了个很响的嗝。胤禛先看了看我,又瞅那尴尬的店主,也咧开了嘴角。那店主见我们没有慌张反而一个个傻笑,顿时急的要跺脚。
门外突然涌进许多人和许多火把来,见那贾杨国忠歪着身子,哈着腰,帽子垂到耳朵上,朝旁边一挺着大肚子的中年人哭着叫,“爹,就是那丫头。”
那中年人毕竟是上了年纪的,比较稳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很有派头的一挥脑袋,便有两个家丁模样的小厮架着一个人送了进来。
“姑娘。”低低的一声叫,正是那个叫杜鹃的丫头,此刻头发凌乱,脸颊红肿,衣衫也扯破了几层,身上依稀有血迹。
我的头“哄”的一下,直觉的血全往上涌,缓缓抬头看门外站着的众人。那中年人得意一笑,摸摸嘴边的八字胡,“姑娘初来宝地,本镇长不胜荣幸。”说着看了看贾杨国忠,“不过姑娘这见面礼送的也忒大了,老夫承受不起,故人讲究礼尚往来,老夫也回送姑娘一份,就怕老夫家底薄,送的没姑娘的礼厚。”说着人慢慢踱进屋子里来。
我走近杜鹃旁边,冷笑道,“不知道贾镇长是好客之人,礼送的这么厚。若要讲究礼尚往来,我再回一份给你,真就怕你兜不走了。”我笑着盯住架杜鹃的小厮,他们先还狐假虎威的硬撑着,手却慢慢松了下来,“你们放开她。”我轻声说道。他们被针扎似的松了手,杜鹃身子一软,便要倒下去,我连忙扶住,苏培盛也过来帮我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