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梦回-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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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兄的话，这幅画是父皇生前留给臣弟的。他只道这是自己年轻时所作，而此画对他来说意义非同寻常，要臣弟好生珍藏！”辛煜如实答道。
辛烁听后不解地挑眉：“那既是父皇要你好生珍藏的画卷，你又为何特意来了宣室殿，为的就是仅仅让朕看一眼？”
辛煜也知道此时辛烁的心中一定疑点重重，所以继续道：“不，臣弟本来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拿着这幅画来找皇兄，然而前些日子，臣弟邀苏尚宫来凫粹宫赏画，她见到此画后所说的故事，让臣弟觉得皇兄也应该知道此画，甚至是画中人的存在！”
辛烁如今一头雾水，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辛煜宫里的一幅先帝所赐的画像，又和梦回扯上了关系。然而不等他问，梦回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到辛烁身边，道：“皇上，请容奴婢与您细细道来！”
辛烁见状，知道此事必有蹊跷，然还不等他坐下聆听讲述，梦回的下一句话便生生劈来，让一向沉稳的帝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只听梦回用那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画中之人，乃是陛下的生身母亲苏氏！”
辛烁脚下不稳，差点摔倒。然而幸亏他自小便练习功夫，身手敏捷，急忙扶住了桌角。辛烁扶着书案站了好一会，终于平息了情绪。他一脸阴沉地望着梦回，却见她扑通一声跪在自己面前，目光清澈见底，不卑不亢。望着这样一汪湖水般宁静的眼睛，辛烁突然有些沉醉其中，他的神情缓和，然后问道：“苏尚宫，你可知道你刚刚说得是什么？”
“奴婢知道！”梦回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没有波澜，“奴婢刚才说，敏王殿下所持画中之女子，是皇上的生母，先帝的贵妃。皇上难道不觉得她眉目之间，和您极其相似吗？”
辛烁一怔。难怪刚才自己觉得震撼，这般经梦回点明，他才发现自己的容貌，尤其是眼睛，仿佛和那画中女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然而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件事，于是避开不答，只问：“她既是先帝的贵妃，那朕为何从未听说过？”
他说的是事实，在皇宫中生活了这么久，他只知道先帝的贵妃一位一直空缺着。梦回接了他的话答道：“那是因为当今太后娘娘根本不想让您知道！当年苏贵妃被那时还是皇后的太后陷害，打入冷宫。后来她在冷宫中生下了您，却被太后抱走，还想置她与死地。好在当时有人将苏贵妃救了出来，让她隐居山中。而且此事已经过去近二十载，宫中能记得的人还能有几个？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查金册。画中人是当年的贵妃，肯定是金册记名，授予金宝，那么宫中就会有记载！”
辛烁沉默了一会，然后冲门外喊道：“崔喜，去将先帝时宫妃的金册给朕找来！”
“遵旨，奴才这就去拿！”崔喜在外面应着，然后一刻也不停留地奔了出去。
然后辛烁又转向梦回，问道：“如你所言，此事过去二十载，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那么朕好奇的是，为何你会知道这个所谓苏贵妃的事情？”
梦回闻言身子微微一震。然后，她双手伏地，深深地向辛烁一叩首，然后才道：“因为奴婢正是苏贵妃所救，她对奴婢恩同再造，奴婢进宫也是为了……”
她不再说下去，而辛烁则什么都明白了。他怔怔地望着梦回，不可思议地道：“这么说来，你根本不是什么罗峰的甥女。这一切，都是你们预谋好的？”
梦回不再答话，只是安静地跪在地上。辛煜见状心中着急，只得冒险替梦回求情：“皇兄息怒！梦回她虽然骗了您，但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不先入宫做女官，取得您的信任，这事一旦说出口，只怕她就被问斩了！而且，梦回在宫里这近一年的时间，一直尽心尽力，为皇兄分忧解难！她的为人皇兄还不知道吗？”
而辛烁心中又岂会不知梦回为他所做的一切？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帮他解了瑞王封地赈灾的难题，又替他在太后寿辰上驳回了面子，而他的女儿沫雪也是多亏了她才能生下来的，更不用说她每日不辞辛劳地帮他处理事务……
想到这些，辛烁渐渐相信了梦回所说颇有些“荒唐”的话。他并不在乎梦回究竟是以何目的进宫的，他只是怕在一切明晰之后她会离开！过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梦回还跪在冰冷的地上，于是他颇为怜惜地道：“苏尚宫，你且起身吧！”
梦回谢过圣恩，然后站起来。只是因为跪的时间久了，双腿酸痛。而此时崔喜带了金册匆匆地赶了回来。他气喘吁吁地进来，辛烁一把夺过金册，翻阅起来，一直到他看见这样一行字：贵妃苏氏，宰相苏广独女。景顺二十七年，帝于苏相府初见苏氏灵兮，惊为天人。康盛四年入宫，封贵嫔。康盛五年春，帝进苏氏为苏妃，金册记名，授予金宝。五年秋，苏氏有孕，帝大喜，进贵妃。
金册上的记录到苏灵兮被进为贵妃时便止了，并没有提到她被打入冷宫的事情。然而辛烁对此事已经信了！的确，他小的时候也怀疑过他是不是母后亲生的。自己从小就和母后面容完全不同。别的皇子和公主都有自己的母妃疼爱，然而母后对他的态度可以算得上是冷漠！有的时候，他甚至能从母后的眼神中看得出厌恶！而如今，自己如她所愿当上了皇帝，她却开始剥夺皇权，一心想要亲政……
辛烁闭上了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喃喃：“朕记得父皇弥留之际，嘴里一直喊着一个名字，虽听不真切，但好像是叫着阿灵。阿灵，阿灵……也许就是灵兮吧！”
梦回脱口问道：“陛下可想见见这画中人苏灵兮，亲自证实？”
此话一出，辛烁、辛煜俱是一惊。然而辛烁垂了眼，摇头道：“不，朕根本见不到她！一来她不能进宫，二来，太后近来一直想抓朕的把柄，若是朕出宫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微臣也许有办法……”梦回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一抹少见的狡黠。
辛烁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地点头道：“好吧，朕很想去弄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四章 相见
皇宫里的人如今都在讨论，若是不能做皇上的宠妃，那便当他身侧的尚宫，因为皇上给予尚宫大人的礼遇绝不输给宫里得宠的娘娘们！
半个月之前，罗将军捎来家书，说苏尚宫的母亲病重，很想和女儿相见，也许会病情有益，而皇上竟破例允许其返乡去见见母亲！按照宫里的规矩，入宫为女官或是婢女，必须等到二十五岁时方可放出宫去。而如今，皇上为了苏尚宫破例，羡煞众人！
然而知道其中真相的，只有辛烁、梦回、辛煜等了了几人。那日在上阳宫谈话之后，梦回便劝说辛烁去山中见见辛夫人。为了不被穆太后察觉，几人筹划了半个月之后，一切准备得滴水不漏。在宫里，就让崔喜宣称皇上突然圣体抱恙，再找一个信得过的太医证实此事，只道皇上病得离奇，不宜见风见光，上朝时只能坐在纱帐后面。梦回又让罗峰遍访民间，请了一位口技能者，可以模仿辛烁的声音，以假乱真。至于这段时间的奏章，那便便宜了穆太后，就说皇上需要休息，一切先由太后定夺。
一切准备的天衣无缝之后，梦回便开始准备需要带走的细软。因为沫雪长公主平安诞生，梦回也不必再住在宝庆宫，于是又搬回了上阳宫的偏殿。而樱茨也随着她一道回来了。
樱茨细心地将衣物一件一件放好，然后将包裹打结。因为路途不远，也不用准备太多东西。只是冬日寒冷，她特意为梦回准备了几件披肩和夹袄，以备保暖之需。收拾妥当之后，梦回拉了樱茨的手，道：“辛苦你了！我不在宫里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事当心！皇宫不是表面那么风光的，稍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你平日里仔细些，莫要跟任何人起什么争执！要是真的有事，就去找崔公公，他会帮你的！”
樱茨听了她的话，不禁打了个寒战：“大人说得太恐怖了！还有，听您的语气就像去了便再不回来了似的！”
梦回笑而不答。若是这一次稍有不慎被穆太后发觉，就真的可能是有去无回了！只是樱茨并不知道这件事，梦回怕她担心一直瞒着她罢了。
一阵寒风吹过，院子的白梅散发出沁人的幽香。梦回所住的这一处偏殿名叫醉梅居，顾名思义这里种了满园的梅花。一到了冬天，整个院子里都是雪白飘香的梅花，格外幽静雅致！梦回不禁走到一树梅花底下，深深地嗅了一下，低声吟道：“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樱茨羡慕地望着她，感叹道：“真好，大人您懂那么多东西，既会吟诗也会作画，还会吹笛子！对了，您的医术比太医院好些人都高明！樱茨也觉得这梅花讨喜，却总也表达不出来！大人，等您这次回来之后，能教我读书识字吗？”
梦回看着樱茨那充满了期望的大眼睛，于是不禁笑道：“好，等我回来一定教你！把我所学都传授给你！”说罢，她又指着梅花道：“我们摘些花下来，酿成酒，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喝了，一定是清香醉人！”
樱茨一听要酿梅花酒，便欣喜地应了。二人拿了器具，开始摘花。那一朵一朵的白梅洗净之后放入瓮中，经过处理，只待逐渐发酵，变成甘甜的美酒。
当辛烁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梦回将装好的酒坛埋到树下。他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在藏什么好东西？”
梦回和樱茨见是辛烁来了，急忙见礼。之后梦回才笑着答道：“是奴婢看着梅花开得极好，所以摘了一些。一部分风干留着用，一部分泡起来，想酿成酒！”
辛烁听后十分诧异：“朕只喝过桂花酿，还没有尝过梅花酿的滋味！梦回还真是别出心裁呀！”
梦回抿嘴一笑，竟有些羞赧之意：“奴婢觉得既然桂花可以酿酒，那么梅花也应该可以！只是突发奇想罢了，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好呀！竟是从未有过的酒酿呢！”辛烁抚掌大笑，“那等明年酿成启封的时候，也算上朕一个！朕也想来尝尝鲜！”
三人说说笑笑一阵，在这如雪的白梅下，成了一幅比梅花酿更加醉人的图画！他们都等待着明年酒成之时，再来这梅花树下把酒言欢！而那时候的梦回根本预料不到明年这个时候，她早已不再宫里。而这梅花酿，注定只能辛烁一人独饮……
三日之后，宣室殿秉笔尚宫苏梦回出宫，回乡探亲。而辛烁则偷偷地换了一身小太监的衣裳，侍候左右。与此同时，宫里传出消息，说皇上偶感疾病，不能见光，于是上朝时只能坐在黑色帷幔之后，听朝臣启奏。一切进行地都还算顺利。
梦回与辛烁二人出宫之后，便坐上了罗峰事先准备的好的马车，一路疾驰，直到来到山下。辛夫人隐居的小山离京城并不很远，只半天功夫便可到达。然而望着这座不大的山峰，辛烁心中却生出空前的压迫感。这山里住着的人，真的会是他的亲生母亲吗？这一旦上去，恐怕许多事情都会颠覆！于是他在山下驻足，久久不肯前行。
梦回看出了他心中的紧张和矛盾，于是莞尔一笑。既然出了宫也少了许多规矩，于是就想也没想就拉起了辛烁的手，柔声道：“公子不必担心，山路虽难走，但梦回在这里住了几年，崎岖过后便是美景如画！公子看惯了那些个勾心斗角，来这僻静的山里，就当是放松心情！该来的终归要来！夫人已经在山里等着公子一聚。梦回对这儿的山路很是熟悉，就请公子跟着梦回，走过这崎岖山路吧！”
她的一席话虽然说得晦涩含蓄，但辛烁却了然于心！梦回用心良苦，既看出了他的犹豫和惧怕，又不直接道破。二人相视一笑之后，辛烁终于下定了决心。没错，他此次冒险而来，就是为了查明真相！若山中人真的是他母亲，那么身为人子，定要给母亲讨回公道，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辛烁随着梦回开始向山中走去。二人一前一后，牵起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只是梦回不知，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让辛烁看着自己的眼神更柔情了几分……
而另一边，山中的辛夫人也是无比紧张。自从前几日从罗峰将军那里听说辛烁要来，她这几日便寝食难安。自从生下来便再也没能见过面的母子，经过近二十年的时光，终于要相见了！
苏萼沏好了茶水，看着不时向门外张望的夫人，不禁笑出了声。夫人的身子自先皇去后便垮了下来，但因为要见到儿子，这几天竟然又有了好转！也许这便是做母亲的吧！苏萼走到夫人身边，伸手搀住她的胳膊，扶着她到椅子上坐好，笑道：“小姐，他们还要过一阵子才能到呢！您还是在这里坐着，等他们来了再起身也不迟！”
辛夫人有些腼腆地一笑：“真不知道烁儿他长成什么样子了？还有梦回那孩子……”
正说着，门口走来两个身影，一个挺拔俊朗，另一个清丽纤瘦。辛夫人重又从椅子上起身，而身子竟不自觉地有些颤抖！苏萼在一旁紧紧地扶着她，生怕她因为过于激动而跌倒。
辛烁的身子自从进了这山中小院便紧绷了起来。而梦回一件到屋里的两个妇人，再也顾不得身旁的天子，便径自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倒，一向持稳的她声音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夫人，萼姑姑，梦回回来了……”
“快点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辛夫人见着梦回，也是双眼湿润。她真的是没有看错人，这个她救回来的孩子，真的不曾辜负过她的期望！
苏萼也是眼中含泪。然而她却笑着扶起了梦回，嗔怪道：“你这丫头，一回来便跪下，当真是进了宫和我们两个老婆子生分了！”
三人这般温馨的重逢，倒是让一旁的辛烁有些尴尬了。他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引起梦回注意。梦回赶忙拉过辛烁到夫人面前，道：“夫人，这便是当今圣上了！皇上，这便是画中之人……”
辛夫人有些激动地点点头。其实刚刚从辛烁进来，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辛烁。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一丝微弱的颤音。倒是苏萼先反应过来，然后对辛烁施礼：“老奴见过皇上……”
她这样一说，辛夫人终于平静下来。她对梦回和萼姑姑道：“我想和烁……我想和皇上单独聊一会，萼儿你先带梦回去收拾一下厢房！”
梦回与萼姑姑对望一眼，然后便都应着，推门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辛夫人与辛烁二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奇异。辛烁偷偷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妇人，只见她虽穿着极其普通的素色衣裳，但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贵气。她面容精致、柔美，岁月对她仿佛格外优待，并没有刻上多少痕迹。而那双眼睛，辛烁只看了一眼便确信无疑，那眼睛和自己的简直一模一样，只是比自己的多了几分柔和、安详。
“烁儿……”辛夫人试探着叫了一声，“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辛烁犹豫了一会，好像除了父皇，从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不过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嘴里轻轻地发出一声“嗯”。
他这样一个轻轻的举动，让辛夫人心里渐渐有了底。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母子二人开始了长谈……
第二十五章 心结
而梦回一直和萼姑姑待在自己的房里。屋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布局、东西丝毫未变，甚至连那些医书都还待在原来的地方，不曾沾染一丝尘土。屋里很干净，圆桌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床单上刚刚晒过，还散发着皂角混着阳光的清香和暖意，一切都未改变过，仿佛她也不曾离开。
萼姑姑端了茶过来，和梦回一起坐下，然后笑着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和夫人都很想念你，所以屋子也是每日都打扫，就盼着哪天你能回来！我们两个老婆子啊，都觉得颇为对不住你，特别是夫人，让你小小年纪只身一人去那是非恩怨的皇宫，她对你心里有愧……”
“不是这样的！”梦回坚定地摇头，“夫人和萼姑姑对我有再造之恩、授业之恩，我不过为了夫人之事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姑姑和夫人莫要觉得愧疚，不然让梦回如何是好？再说这些日子，我在宫里过得不错。皇上他对我很好，所以没有受什么苦！反而是梦回无用，让夫人她等了那么久！姑姑千万不要自责！”
“真是好孩子……多亏了你夫人才能如愿。”萼姑姑慈爱地抚着梦回的头发。然而她又想起了前厅的辛烁，于是问道，“那么，那个孩子呢？他身居高位，过得可还好吗？”
梦回无奈地摇头，想想这半年多来在辛烁身边的所见所闻，随即叹了口气：“不，他一点都不好……身居高位，却是高处不胜寒！我只进宫未到一年，便见识了许多尔虞我诈。而他一直待在那样一个地方，每日身边都充满了算计和陷害！他的妃子们表面上相处融洽，其实暗里为了争宠勾心斗角，不择手段！如今穆太后联合上官家，对他的权势实行孤立政策。而前些日子，他的第一个孩子博馨长公主还差点……”
“真是难为他了！”萼姑姑听完梦回的讲述，眼中不禁噙着泪花，“夫人也是苦命的人，只希望这一次他们母子能逢凶化吉！”
说完，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为辛夫人和辛烁祈祷。而梦回也颇有感触，便随着萼姑姑一道祈祷……
这一夜，辛烁一直到很晚才从辛夫人的房间里走出来。
梦回和萼姑姑一直都在门外等着。房门打开，辛烁从屋里走出来，神情有些茫然。而辛夫人依旧留在房中，屋内悄无声息，只一点残灯如豆。梦回和萼姑姑对望一眼，一个进了屋子，另一个默默地跟随着辛烁踱步。
山里的夜空是纯净的黛蓝色，幽深、华贵。山虽不算很高，但景致却格外地迷人。尤其在这样寂静的冬日深夜，山间白梅幽幽绽放，馨香扑鼻。小巧的白色花朵点缀着寒冬的山林，有说不出的素雅之感。年轻的男子长衣玉立，身后跟着沉默的少女。两人就这样站在梅花树一侧，安静地仿佛要融进夜色中。
终于，辛烁深吸一口气，打破了这份寂静。他对着身后的人，也像是对着自己说道：“我听完了她的故事……我想她没有骗我……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刻，他用了“我”这个称谓，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