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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官倌雎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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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玄不置可否,他想起昨晚沈赞拉着他不肯让他睡下,非得陪他谈天,说是谈天,沈赞不知费了多少口舌,来旁敲侧击暗示贺玄放了他。贺玄铁了心,他本不该强求的,但看着沈赞三番几次耍诈,骗了他一次又一次,波澜不惊的心情忽的被他掀起涟漪,不不,几乎是波涛,贺玄似乎从未真正动过怒,可昨日在马车上,他真的气极,一把烈火似的怒气冲向他的四肢百骸,令他差点失控。

  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沈赞,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淡色的唇上,昨日在马车上,自己也曾晃神般地注目过这处。

  沈赞新奇地四处观望,忽的看到贺玄用古怪的眼神看他,便问:“看什么呢,贺玄?”

  贺玄一怔,摇摇头。贺玄?沈赞终于正常地喊他的名字了,呵呵。

  贡院门口的大鼓“咚咚咚”地擂了起来,辰时到了。

  大门缓缓打开,无数双眼睛充满期待地看向里面。张大人走了出来,虽是一脸猥琐相,但仍挺了挺腰杆,像个太监一样,尖声道:“院试开始,搜身!”

  考生们自觉排起了队伍,一个个走过去,把身上所有的琐碎物品全部放到那两个大篮子里,然后还要接受三个侍卫的搜身,衣服里里外外都要翻出来看,以防作弊。

  “快去排队。”贺玄轻轻推了推沈赞。

  沈赞无辜地看着他,问:“我也要排队?不如你直接特许我进去吧。”

  立即就看到贺玄板起了脸,一副正经到不行的模样,沈赞窃笑,赶紧讨饶:“我去排队,我去,总行了?”

  沈赞欢欢喜喜地跑去排队,贺玄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科举本是礼部的事,无奈礼部尚书张大人是个草包官,活了小半辈子,一事无成,要不是太后是他表亲,他能爬得那么高?贺玄看他一把岁数,除了窝囊点也无大害,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直到一只手搭在贺玄的肩头,打破了原有的安静。

  “霈泽,你站在这里作甚?难道还想进去考一回不成?”颇为戏谑的声音,透着一股英气和爽朗。

  贺玄扭头一看,竟是蒋冰。

  “你怎么来了?不陪皇上做早课,却来此闲逛,我看你……才是想再进去考一回吧?”

  触到贺玄若隐若现冰冷的目光,蒋冰一怔,连忙赔笑:“贺相大人真是一丝不苟呢,太严肃可不好,不招人喜欢啊。”

  “不招你喜欢就行了。说吧,皇上是不是也出来了?”贺玄到底是熟门熟路,蒋冰这人除了某一点外,都被他看透了。

  蒋冰见他开门见山,只得哀叹一声,道:“小若死活求着我要出来,我也没办法,你不在,我只能搞定他一半。”

  贺玄见他一副溺宠万分的样子,淡淡道:“你不该再叫他小名的,他已经登基了,你是臣,他是君。”

  犹如当头棒喝,蒋冰被这么一句话噎得语塞。

  贺玄见多年同僚面色惨白,心中不忍,还是说了句软话:“蒋冰,我知道你和皇上青梅竹马,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你必须忘记,过些年,他会娶妃立后,你也会娶妻生子。你们,只能是君臣关系。”

  “霈泽,”蒋冰蠕动着惨白的双唇,双眼无神,喃喃道,“你可真残忍。”

  贺玄不语,他总是当坏人,因为人人都想当好人,都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世道更迭,从不如意。

  “……皇上呢?”

  “呃?我……”蒋冰回过神,差点忘了正事儿,皇上应该在这附近瞎晃荡,一眨眼却不见踪影。

  贺玄嗔怪他三心二意,皇上丢了,他就好看了。

  “我的老天,皇上进去了!”

  那道身影假模假式混在队伍里,顺着人群进了贡院,蒋冰目瞪口呆,贺玄心惊肉跳。

  院试是有名单的,都是各地方的举人会聚而来。

  院试的座位是按名单来的,报名字的孟廉方一边高声喊着举人的名字,一边走到既定的位置上,等那个名字的主人出现。

  “李才林!”

  “在、在!”

  “张秦!”

  “在这!”

  “钱鸣!”

  “我在我在!”

  “沈赞!”

  “……”

  没人回答,孟廉方有些奇怪,把自己的目光从名单上挪开,往跟前的座位上一看,坐着的人也正在看他。只不过,那人笑眯眯的,镇定得很,孟廉方却惊得久久无法回神。

  “锦、锦、锦……”结巴了半天。

  “我是沈赞,来自江南,孟郎中有礼了。”沈赞脸上的笑像是堆砌出来的,太多太满了,看上去颇有狐狸的味道,孟廉方一见这么有深意的笑容,便隐约明白了几分,也没有拆穿他。

  “好、好……”

  孟廉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情,继续往下报。

  等所有的名字都报完了,突然有个侍卫大喊:“那边那个是谁?怎么还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最后一排有个穿白衣服的少年茫然地立着,指了指自己,问:“你说……我?”

  “就是说你,快坐好,开考了!”

  孟廉方一扫座位,都满了,哪儿多出来个人?心中疑惑,往那头望去,哪知那个少年立即扭过头去,故意不让自己看他。

  “你是何人?不是应考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谁放你进来的?”孟廉方严厉地责问。

  那少年更是奇怪,立即把自己的发髻拆了下来,乌黑的头发披了满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

  “来人,把他拿下!”一堆侍卫听令冲了上去。

  那少年“哇呀”一声,开始撒腿就跑,满场乱飞。一堆书生目瞪口呆,摸不着调,只是傻傻地看着这出考前闹剧。

  少年甚是灵活,穿梭在众考生的座位当中,躲来躲去,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追得焦头烂额。

  孟廉方气得不行,成何体统,这都要到考试的点儿了。

  “哇呀,你们都别追我!别追!”

  “那你跑什么?”

  “废话,你们要抓我啊!”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结果在无比混乱的时候,少年一个不小心,绊住了一张椅子,啪叽就摔在了地上。

  “啊!好疼——”

  侍卫全部围了上来,黑压压地圈住了少年。少年趴在地上起不来,直叫疼。

  “把他抓起来!”

  “等等!”

  沈赞一下子站了起来,推开那堆侍卫,钻进了包围圈,蹲下身去扶那个少年。

  “你先起来,不然他们真要把你扔进大牢的。”

  少年哭丧着脸,声音竟带着哭腔,“疼……起不来……”

  “来,我扶你。”沈赞柔声道,慢慢地搀住少年的胳膊,把他扶起来,少年好像把腿给摔了,一仄,人倒在了沈赞怀里。

  沈赞顺势搂住他,安慰道:“别哭,等会儿就不疼了啊。”

  少年埋在他的颈窝里竟不肯抬头。

  孟廉方看着,心里那个焦虑啊,沈赞虽然现在是考生,但他明明就是……到底是上去抓一个呢还是两个呢?

  “都吵什么吵?怎么那么闹?”

  张大人走了出来,都快考试了,动静还那么大,简直不让他安生。

  “大人,有个不是考生的人闯了进来……”孟廉方正要禀报。

  “还不快抓起来?耽误了时间,贺相责怪下来,怪谁?啊?”张大人狐假虎威惯了,一有事,就搬出贺玄。

  孟廉方连忙应声,“抓起来!”

  沈赞目光一凛,冷然道:“不许动!既然是不相关的人,赶出去便是了,用得着关大牢吗?”

  少年呜呜地缩在他怀里,分明是个孩子,坐牢太严重了。

  孟廉方一脸为难。

  张大人眼冒怒火,冲了过去,“好大的胆子,你是谁,报上名来!”

  “沈赞。”答得正气凛然,坦坦荡荡。

  “还有你,你又是谁,怎么闯入贡院的?”

  张大人鼻子里哼气,他就想看了,谁的胆子包天了?

  那少年抽泣一会儿,平静下来,他抬起头,转向了张大人,然后撩开凌乱的长发,一脸沉静道:“白止。”

  张大人在看清那张脸后,蓦地双目瞪圆,还不曾吭一声,就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孟廉方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沈赞搂着少年,不胜疑惑。

  最后少年被带进了贡院后堂,谁也不知道他被带去干什么了。

  沈赞坐回位子,开始了考试。平和一下心境,把刚才的荒唐事从脑海中剔除。

  看着黄底白面的卷子,沈赞笑了,贺玄呐,你走着瞧吧。

  白止披头散发走进了后堂,无精打采,一瘸一拐。

  正在里头等候的蒋冰猛地窜了起来,跑上前,抓住白止的胳膊,担忧道:“小若,你怎么跑进贡院了?那里又不好玩儿!吓死我了……”

  “冰……我摔了一跤,好疼啊……”白止立马扑进蒋冰的怀里撒娇,佯装娇弱。

  蒋冰心疼极了,早知道自己多留个心眼儿,心中悔恨不已。

  “咳,我说,你们可以分开了吗?”贺玄放下茶盏,一脸正经道,“蒋冰,我说过了,在外头,叫他白少爷,在皇宫,叫皇上,小若什么的,还是不要出现了。”

  蒋冰浑身一僵,明白贺玄的意思。

  “霈泽,就你最古板,我就爱冰叫我小若,怎么,不行呀?”白止不服输地嘟着嘴,拿鼻孔看贺玄。

  “当然不行,还有,白少爷,你也不能叫蒋冰作冰,哦,对了,在外头可以称‘我’,在宫里,麻烦你还是要牢记要称自己为‘朕’。”贺玄这人,看似话少,性子淡漠,其实遇上劣性不改的皇帝,简直成了老妈子,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说规矩。

  白止干脆不理他,“冰,这个婆婆哪里来的?总是管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贺玄微微一笑,也不反驳。

  蒋冰两头为难,一边是青梅竹马,一边是知己好友。

  “那个,白、白少爷,你还疼吗?伤到哪儿没?”蒋冰抹汗连连,“白少爷”仨字儿喊得他别扭极了,可碍于在贺玄面前,“要不要上药?”

  白止那张小脸,气得煞白,赌气地一甩头,“不疼,刚刚有人为我出头了呢,我可要好好感谢人家!”

  蒋冰问:“何人?”

  白止想了想,隐约记起那人有张干净清秀的脸,和一身的胆气,“好像叫沈赞,他挺身而出,冲过来就护住了我。”

  白止心中对那个沈赞生出无限好感,“他要做官,我一定给他个大官,不知他的文采学识如何?”

  贺玄呆了呆,脑海空白几秒,又回过了神,不禁噗嗤笑出声。

  白止不满,以为贺玄认为自己在吹嘘,“霈泽,你笑什么?”

  贺玄喝了口茶,高深道:“没什么,只觉得那个叫沈赞的,前途一片光明呢。”作者有话要说:  前途光明的沈赞哈哈

☆、拾叁

  北大街的青石板被余辉烘得微微发烫,金光一寸寸褪去,预告了这一日的终结。

  贡院庄严的朱色大门终于是开了,吱呀一声长嘶,沉默片刻,便见一个个素衣白袍的书生们从门后涌了出来,顿时起了一阵喧哗。

  有人考得冷汗连连,有人显得踌躇满志,总之,各人各色,那面露愁苦的,不见得就考不上,那得意洋洋的,也指不定名落孙山。

  沈赞慢吞吞地收拾着自己的笔墨,这些文房四宝是官家提供的,他大可一甩长袖,潇洒地离去,可他还握着笔蘸蘸墨汁,磨磨砚台。卷子已被收走,但他心中却还牵挂着叫白止的少年。

  孟廉方一脸为难地走了过来,他是知道沈赞的底细的,却仍是膈应不适,“锦、锦筠公子……为何你?”

  沈赞抬眼,瞥见他,便绽开一笑,道:“在澜风楼外,叫我沈赞。”

  “沈赞……?”孟廉方尽显困惑。

  沈赞何等清明,见他苦恼的模样,便解释道:“我一介布衣书生,上京赶考本不容易,盘缠早在前些月耗尽,投身澜风楼,只为挣得一些糊口费。那锦筠,其实是我的字。”

  孟廉方朦朦胧胧地懂了些,心中虽明朗几分,但还是担忧:“这事,怕不太好吧?”

  这事,沈赞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看看人家孟廉方,多会为自己着想啊,沈赞对着贺玄费尽口舌,说尽了倌官不可两全的理由,那人偏是不听,顽固非常。

  沈赞也不好向孟廉方说明是贺玄逼着他来参加考试的,便敷衍地笑:“我是不会当官的,你放心。”

  照这情况,再纠缠下去,怕是保不住一些秘密了,沈赞也散了想打探那少年消息的心思,整理一下物什,转身便走。

  孟廉方对他其实敬畏居多,若不是他支招,现在怕是早见不到徐梦澜了。

  出了贡院门,欢喜正候着。

  “沈公子。”

  沈赞本不想理他,细想还是停下步子,问:“你家少爷什么意思?”

  欢喜似乎早料到沈赞有这么一问,恭敬地回道:“我家公子说,三日后放榜,看了皇榜,沈公子才可离京。这会儿让我先看着你。”

  倏地咬紧牙根,沈赞的恨是不打一处来,握紧的双拳连淡青色的经脉都凸显出来了。

  “好、很好,那就三日后……我再走。”

  沈赞气得闭起眼,心想好一个权倾朝野的贺相!

  惹不起。

  沈赞明白,贺玄远远比他想得要厉害得多得多。得罪他,怕是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高升客栈的房间已经退了,再去订,也没什么意思。现在,短短三天的落脚处,只剩下澜风楼了。反正也已经考完了,那就让他连做三天的头牌小倌儿吧。

  这想法,多少有些任性发泄。

  欢喜离他三步远,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也没多说什么。

  夜色的轻纱已经降临人间,徐徐地陈铺开来,等沈赞晃荡着逛到澜风楼前时,天色正好全黑。

  徐梦澜虽是老鸨,但鲜少热情地招呼客人,今天不知发什么疯,看见几个酒醉的客人颠来倒去,竟善心大发,好意去搀扶一把,随从见他亲自动手,更是殷勤地去帮扶。

  就这么一路将人送到了澜风楼门口,徐梦澜淡淡地瞥了那客人一眼,对身旁的随从说:“记下那人长相,以后不准放进门。”随从顿时冷汗,连连称是,这下沈赞明白了,老板今个儿脾气那么臭,一定是因为那位孟公子没来傻坐。

  徐梦澜只一眼,便瞅见了站在街旁的沈赞,那人衣着质朴,但一张清丽的容颜是让人惊艳的。那人明显也看到了他,笑盈盈冲他乐。

  沈赞知道徐梦澜一定会惊讶自己的出现,这算是给他一个惊喜吧,正打算走上前侃上两句时,却见徐梦澜冷着脸,似乎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头一扭,干脆利落地进了澜风楼。

  嘿。

  沈赞傻了,这是没瞧见自己?

  不便从前门进,沈赞只好抚着长袖,钻进了一旁幽黑的偏巷。

  欢喜倒也不多嘴,跟着他进了偏巷,从偏门进了澜风楼后厨。

  在二楼的楼梯口,沈赞终于是逮到了上楼的徐梦澜,气鼓鼓地质问:“徐老板,你怎不理我?”

  徐梦澜看了一眼沈赞身后的欢喜,冷笑,也不回答后者的疑问,只拉高冷清的声线,懒懒道:“杉儿,你家恩客来了。”

  一听“杉儿”二字,欢喜的冷汗森森地往下流啊。

  杉儿似乎就在一旁客房帮忙,听见徐梦澜的召唤,赶紧退出了房间,他看见沈赞,惊喜地叫了一声,而后看见了后头的欢喜,脸色顿时起了绯红的霞云,眼中竟带有几分娇羞的神色。

  “公子,你怎么回来啦?”杉儿跑过来,真的是很开心再次见到沈赞,昨日听徐梦澜说公子要躲避仇家脱身,让自己献出身子拖延对方的监视,杉儿含着泪大义凛然地答应了,岂料之后……杉儿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凑到欢喜身旁,小鸟依人地偎着欢喜,问道:“欢喜哥,你、你是来……接我的吗?”

  欢喜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自己只顾听从自家少爷的话,决不能让沈赞开溜,却忘了这一茬,昨日荒唐的行为与欺骗的谎言,现在想想连自己都悔恨不已,为何会被眼前这小小的人儿勾去心智,欢喜自己也道不清,后来杉儿缩在他的怀里,忍着痛天真地问他会不会带他走,欢喜满是懊恼,慌乱之下随口胡诌,说自己先去安排一下他的事宜,好接他回家。杉儿信以为真,单纯地点下了头,说:欢喜哥,杉儿等着你。

  沈赞一瞧便知昨日的计划成功了,杉儿这个不谙世事的小人已把自己的心交给了欢喜,这也算给了杉儿一个归宿,补偿他走后杉儿的无依,但本和自己亲近的少年却要跟了别人,沈赞还真有种“娃儿长大要嫁人做娘的真不舍”的感觉。

  不过,看着欢喜惊慌不定的眼神,沈赞觉得有点问题了。

  “欢喜,你要了杉儿,就要好好对他。”沈赞严肃道,“不可负他,杉儿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人。”

  欢喜的冷汗已流了一背,面露难色,“这……沈公子,我是一介下人,本该终身伺候主子,哪里轮得到自个儿享福?”

  杉儿一听,知道欢喜可能不想要自己,泪水簌簌地滚了下来,“欢喜哥……你不要杉儿吗?呜呜……”

  欢喜左右为难,他其实很喜欢杉儿,只是自己的身份……

  徐梦澜又是一声冷哼,目光如剑般锐利,“吃干抹净,不擦屁股就走,那么容易?”

  话虽粗,但有理。

  沈赞也点头,“欢喜,你要了杉儿,你家公子那头,我去求情。”

  “你去求情?想不到你们关系那么好了?”冰冷冷的讽刺,徐梦澜说起来可是游刃有余,他的火气太大了,大到你觉察不出他在发火,可他的确在发火。

  沈赞听着咋觉得那么不舒服呢,蹙起眉,有些嗔怪:“徐老板,吃了炮仗?说话这么带刺儿?”

  “呵,嫌我说话带刺儿?那别来,舒舒服服去丞相府躺着不行?我们这等下人怎么能攀得上您呢?”

  “喂,徐梦澜,你怎么了?”沈赞也有几分上火,“你干嘛莫名其妙冲我发火?我哪里惹你了?”

  “是,你没惹我,行了吧?”徐梦澜那双狭长妩媚的眼,漠然地看着沈赞,“我们这种人就是下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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