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角雄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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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鹏”田敏接口道:
“里面在过招练武功?”
摇摇头,曲挺道:
“里面空地上只有一个人,不是喂招练功夫——我那弟子探头朝篱笆里暗中看去,一个削瘦的老者,手中挥舞一条丈来长的布带,卷向矗立地上的一根四五尺高,盈碗粗的石柱……”
微微一顿,又道:
“布带卷向石柱,一阵‘嗖嗖’声中,石柱就像触上一把锐利无比的利剑钢刀,不到盏茶时间,石柱削得片片零碎,成了—滩碎屑……”
牛眼一瞪,孟达怀疑的道:
“竟有这等情事?这是什么功夫?”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接口道:
“不错,武家有‘束湿成棍’、‘飞花却敌’、‘摘叶伤人’等内家绝技……以本身内家功力贯输入湿布,飞花,或是树叶上,就成了一件威猛,锐利的御敌兵器……”
“七海穷神”曲挺又道:
“那名弟子回来,说出那老者形相,老夫已知道就是您宗老弟所说的‘大幻仙’姜冲此人了。”
宗元甲不禁喟然道:
“我等过去所见到的‘大幻仙’姜冲,那才是真正真人不露相……”
气呼呼吼了声,“旱地蛟”岳申道:
“入娘的,这老小子挨上一记大耳光,还扮出那副畏畏缩缩的窝囊相!”
朝房里众人回顾一匝,宗元甲道:
“据此看来,‘大幻仙’姜冲一身功夫,果然不含糊!”
“七海穷神”曲挺道:
“老夫派出帮中弟子,已探得有关‘宏泰钱庄’的内情底细,您数位准备如何处置?”
“寒川门”中岳申、田敏两人,见曲挺问出此话,不约而同的朝宗元甲看来。
沉思了下,宗元甲缓缓一点头,道:
“这件事迟早须要有个了断……不妨就在今晚,我等一探‘草桥大寨’庄院……”
目光投向曲挺,宗元甲又道:
“丐帮弟子遍散江湖各地,曲帮主,宗某说句不见外的话,除非不得已时,丐帮不必与‘青冥会’结下梁子!”
有所感触的微微一点头,“七海穷神”曲挺道:
“这是您的关怀,宗老弟,我老要饭的谢了……”
一笑,又道:
“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宗老弟,您我神交已久,此番难得有此机缘见面,老夫赠您一件东西,也算是我老要饭的—份心意……”
听了微微一怔,不知对方所赠何物……宗元甲既无法道谢,也无从推辞,含笑朝这位老人家看来。
“七海穷神”曲挺解下背负囊袋,探取出一支精致玲珑,晶莹剔透,有五六寸长的绿玉“玉如意”。微微一笑,又道:
“此‘如意令’赠您‘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倒是再合适不过!”
宗元甲见这位丐帮帮主“七海穷神”曲挺取出这样一件名贵珍物赠予自己,感到十分意外……
自己并非幽居深闺的姑娘家,也非无所事事的富家弟子,而是个闯龙潭虎穴,踏刀山剑林的武林中人,以这支“玉如意”古玩相赠,似乎有点……正要措辞婉拒。
“七海穷神”曲挺,收起脸上笑意,肃穆地又道:
“随身携带这支‘如意令’,宗老弟,您跨游江湖,游往各地时,必要时会给你一个小小的帮助……这是丐帮帮主‘信符’,天下丐帮弟子,见到此‘如意令’,就如见到帮主本人……”
听到这些话,这位“啸天盟”盟主宗元甲,不由暗暗一怔。
原来这支五六寸长的“玉如意”,竟是如此郑重,有如此威信。
展出一缕笑意,曲挺又道:
“丐帮弟子见到这支‘如意令’,如见老夫本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您宗老弟跨游各地,若是要捎上一个口信,丐帮弟子也会替你跑腿!”
这一听,知道这是出于丐帮老帮主的一份心意,无法推辞,也不能推辞……
双手接过“如意令”,宗元甲施了一礼,道:
“多蒙曲帮主厚赐,元甲由衷感激。”
“七海穷神”曲挺又道:
“萍踪天涯,宗老弟,你从这支‘如意令’上,也会知道老夫行踪去处。”
宗元甲已理会过来……以这支“如意令”为凭,从江湖各地丐帮弟子身上,可以探听出他们帮主行踪下落。
话到此,这位丐帮帮主“七海穷神”曲挺,向众人告辞离去。
原来高挂夜空的圆月,给浓云掩去,使周遭的景物全都融进了一堆稠墨里……风吹向树梢,丛草,发出“嗖嗖嗖”的轻声,偶尔也有“啾啾”虫鸣声传了过来,四下里一片冷清清的……
压低了嗓音,孟达轻轻道:
“前面就是‘草桥大寨’啦,盟主。”
轻轻“嗯”了声,宗元甲运用一对宛若鹰隼般的夜眼,凝目看去……
一抹黑影夜耗子似的掠了过来,那是“云中鹏”田敏,指着黑黝黝的前面,也已看得一清二楚,道:
“宗兄,‘草桥大寨’占地面积不小,但都是矮平房,看来是临时盖搭起来的……”
一对墨玉似的眸子,缓缓游转,宗元甲道:
“前面围上一堵竹篱笆,篱笆里端,可能就是白天曲挺所说,那个丐帮弟子看到‘大幻仙’姜冲,研练内家功力的广场了!”
又是一抹身形窜了过来……“旱地蛟”岳申本来声音就像击鼓敲锣似的,硬生生压低下来,现在听来有点沙沙的韵味:
“宗兄,我们扑过去,把那些龟孙,兔崽子,杀个鸡飞狗跳……”
稳沉的,宗元甲轻缓地道:
“我们所知道有关‘草桥大寨’的情形,就是白天曲帮主说的那些,是不是还有其他名堂,还不清楚……不能鲁莽,要小心才是,免得踩了他们暗桩……”
“燕子飞”僧浩一声轻“哦”,道:
“现在已是三更过后了,盟主,前面黑乌乌中有一丝光亮闪了起来。”
两眼还是望着前面,宗元甲回答道:
“可能有人起床出来撒尿解手……”
嘴上在回答僧浩,心里已有了决定,宗元甲向岳申、田敏两人道:
“岳兄,田兄,我们推开篱笆门进去,不必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把他们叫醒过来……”
一点头,岳申道:
“有道理,宗兄,入娘的,这些龟孙王八,还不够看的!”
这里十分荒僻……山大王不怕小偷上门,篱笆门没有上闩,轻轻一推就推了开来。
篱笆后面是一片广场,在前面是鳞次栉比的一列矮平房——五人走下广场中央,宗元甲劲提内家一股真力,朗声道:
“‘大幻仙’姜冲,几位老朋友来‘草桥大寨’拜访你,你不理不睬就不是待客之道了!”
夜沉人静,万籁俱寂的当儿,宗元甲这阵劲提真力的话声,别说‘草桥大寨’,三五里方圆都可以听到。
就在眨眼间,原来一间间黑朦朦的屋子,纸窗上都有灯光亮了起来。
还是那副调调儿——一副半斤骨头八两肉的身子,一张黄苍苍风干橘子皮似的脸孔,颔下留着一撮疏疏朗朗的山羊胡子!
虽然还是那副调调儿,但“大幻仙”姜冲已不像“白河桥”镇上“妙手医庐”时那副半死不活、邋里邋遢的窝囊相了!
一字列开,后面是五个高矮不一,煞气腾腾的中年汉子,前面中央站立的就是“大幻仙”姜冲。
“嘿嘿嘿!”从鼻子里发出一阵极难听的怪笑,“大幻仙”姜冲道:
“看来你真是一个有心人呢,宗元甲,你怎么会找来这里?”
平静的,宗元甲一笑道:
“‘南天一煞’麦夫断去一条手臂,‘大幻仙’姜冲,我实在替他叫屈……你假装不谙武技,简直是存心‘坑人’嘛!”
两颗黄豆大的眼珠一瞪,“大幻仙”姜冲道:
“没有人陪你磨蹭,宗元甲,你不要来这里使强逞能,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你来‘草桥大寨’,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淡淡一笑,宗元甲道:
“那是以后的事,姜冲,是谁‘兜着走’,现在谁也不知道!”
哼了声,“大幻仙”姜冲道:
“你带了人来这里正好,宗元甲,我已替自己‘开禁’,我要领教领教你手里有几把刷子!”
还是不愠不火,宗元甲道:
“放心,不会使你失望,姜冲……你用什么兵器?”
嘿嘿一笑,姜冲道:
“就是这个……”
袍袖轻翻,“大幻仙”姜冲的双手中,已各执一枝怪异的兵器……
这双兵器有两丈来长,通体蓝光闪闪,呈弯曲波纹状——“夺魂软枪”。
一扬手中兵器,姜冲嘿嘿笑道:
“宗元甲,我这对‘夺魂软枪’陪你过几招,够不够份量?”
哈哈一笑,宗元甲道:
“够不够份量,现在言之过早……”
那蓝汪汪的光芒,本来在“大幻仙”姜冲手里闪烁,当这个“早”尚在宗元甲舌尖打转,犹未吐出,宛若流虹一抹,已暴泻到宗元甲面门之前!
“冷虹宝剑”电飞而出,璨璨毫光如雪,“嗖”声锐响,“赤麟”宗元甲已上前一步,抢到前头……
在“夺魂软枪”的攻击,尚未够上位置之前,陡然将姜冲逼出三步……
宗元甲身形飞旋,漫天的剑影,交织成炫目的光芒,在呼啸中暴卷敌人。
姜冲一双“夺魂软枪”萎缩了,变得那样渺小……尽管奋力冲突……
但,就是越不出宗元甲手中三尺八寸“冷虹宝剑”所布成的流芒光圈!
于是……
站在后面一列的“岭南五义”萧平、崔震、邓昆、鲁彬、邵鸣等五人半声不响,向“赤麟”宗元甲猝而包围!
五件兵器,便从五个不同的角度,带着五种不同的招式攻向宗元甲!
“冷虹宝剑”突然扩展,尖锐的破空之声,就像鬼魂的泣叫,在一溜溜冷电的射扬中,那么准,那么狠的弹向“岭南五义”……来势之急之快,无可言喻。
“岭南五义”喊叫纷乱,又是在一刹那间,分成五个不一样的角度,狼狈跃开!
“铁背熊”孟达一声焦雷似的吼喝,身形拔起,利矢般的冲了过来……
手中一双短矛伸缩挑戳,照面迎上,接下“岭南五义”中萧平、崔震两人。
“岭南五义”另外那三个,正在犹疑采用哪种行动来辅助“大幻仙”姜冲时,“金戈双卫”之一的“燕子飞”僧浩,一个箭步掠了过来。
嘿嘿一笑,僧浩道:
“朋友,我僧浩来陪你们亲热亲热,松松筋骨……”
“岭南五义”中邓昆,已扑向僧浩,另外鲁彬、邵鸣两人,跟“寒川门”中岳申、田敏也交上手。
此刻……
这位“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已完全将他的对手“大幻仙”姜冲,罩在蓬飞飘闪的剑芒之下。
“大幻仙”姜冲虽然过去一段时间藏锋不露,装成一副半死不活的窝囊相,但以他身怀之学来说,称得上武林一等一的好手。
可是现在他和这位“啸天盟”盟主宗元甲照面交上手,两相比拟之下,却使他一筹莫展,缚手缚脚,看来毫无胜算。
在“大幻仙”姜冲的感受中,此刻跟“赤麟”宗元甲交上手,对方不像是个“人”,而是一片浩瀚的大海,也像是摩云矗立的大山。
在这种浩大的气势之下,顿时使姜冲有了一种“压迫”,“拘束”的感受。
也由于在这种感受之下,使他原有锐利、威猛的招式,施展不开……简直无从下手。
跟敌人厮杀,决斗,就在这“劲”和“气”两字上,这两个字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恐惧”,“绝望”了。
“赤麟”宗元甲手中这把“冷虹宝剑”,剑花如芒,剑气似虹,向“大幻仙”姜冲指来。
姜冲招架中,却是连连往后闪退……
就在姜冲“闪退”中的一刹那,“冷虹宝剑”冷电游虹似的掠过……
快得比眨动一下眼皮还快,宗元甲变招易式,剑光指向跟孟达卯上的“岭南五义”之一的萧平身上。
萧平骤觉寒芒炫目,一抹光束逼来……就在他目光一瞥之下的刹那,萧平一响狂号声起……
一个跟头翻出五尺,倒地的瞬息,这个萧平已再也叫不出声,爬不起来……胸窝给“冷虹宝剑”戳了三个血窟窿。
另外那个心胆俱裂,贴地翻滚,“铁背熊”孟达追招扑上……
手中一双短矛,势若电掣,崔震手中长剑想要挡架,就是相差那么发丝之间,孟达左手短矛,已插进了他的胸口。
崔震手掌扪着胸口,鲜血从他指缝中喷了出来,晃摇了几下,仰天翻倒地上。
看了看地上两具血尸,“铁背熊”孟达猛一抬头,目注“大幻仙”姜冲道:
“你这猪生狗养的老小子,过去装‘孙子’装得那么像,现在落进咱盟主手里,你再想装‘孙子’,也装不成了!”
由于自己闪躲,而给了“赤麟”宗元甲分身猝袭的空隙,“大幻仙”姜冲又惊又怒之下,目眦欲裂,体内血流沸腾……
姜冲目视“岭南五义”中萧平、崔震两人死状之惨,他吐出一阵“嘿嘿嘿!嘿嘿嘿!”比哭还难听的冷笑声来……指着宗元甲道:
“宗元甲,你暗中下手,残害‘岭南五义’中萧平,你算哪一门子英雄!”
“嗖嗖!嗖嗖!”两响锐利风声中,姜冲手中一双“夺魂软枪”回身砸下。
“冷虹宝剑”猝然反截,宗元甲冷然一笑道:
“对付你等‘青冥会’中人物,宗某就不必讲究‘手段’、‘方式’!”
侧施回捅,“大幻仙”的两枝“夺魂软枪”,划映出一抹光流,疾如狂风,卷向宗元甲……
嘴里“格崩”一咬牙,姜冲红了眼,道:
“我跟你拼了,宗元甲!”
冷然一笑,宗元甲道:
“你拼‘死’还是拼‘活’?”
“冷虹宝剑”猝然斜举,刹那间,抖成一蓬剑芒,往四周并散!
“大幻仙”姜冲手中一双“夺魂软枪”,顿时被震得连连歪斜!
快得不能再快的短暂间,青光飞掠,宗元甲左手两尺六寸长的“昆吾金剑”暴现而出,姜冲一个踉跄往后退去……肩上留下一条血槽。
腕肘一翻,“昆吾金剑”又已插回胸前鞘内……宗元甲屹立如山!冷然道:
“姜冲,你如果不替自己‘开禁’,还可以多活些时候……”
喘着气,“大幻仙”姜冲的脸孔,由于过度的怨恨、忿怒,已变了形……
这张黄苍苍,风干橘子皮似的脸上,呈了扭曲,额上青筋浮突,浑身汗透衣衫,流着血……一阵接一阵粗浊的呼吸……
这位“青冥会”会主狄平的师叔“大幻仙”姜冲,替自己“开禁”,重新披上武林中人的外衣,却在这位“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手下,尝到了败绩。
宗元甲收起“冷虹宝剑”向姜冲说话时,“岭南五义”中的邓昆、鲁彬、邵鸣三人,不敢再向“寒川门”的岳申、田敏,和“燕子飞”僧浩三人缠战,各个虚晃一招,闪退边上。
笑了笑,宗元甲又道:
“姜冲,我现在还不想把你这条命留下来……你回湘中牛头山铁翎谷,告诉你师兄‘九尾鹞’宫奇,和你师侄‘青冥会’会主狄平,宗某定会前往拜山。”
吼了声,“铁背熊”孟达接口道:
“娘的皮,你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小子,利用‘枫林湾’镇街那家‘宏泰钱庄’私营‘铅银’,把老百姓害得鸡飞狗跳,叫苦不迭……你们不把‘宏泰钱庄’这个烂铺子收起,咱孟达把你老小子脑袋算在内,都把他砸烂了……你相不相信?”
提到这件事,“大幻仙”姜冲脸色微微一怔,似乎感到很意外……
他没有把话接下——一对黄豆大的鼠眼,狠狠朝孟达瞪了一眼。
宗元甲朝岳申、田敏,和僧浩、孟达两人,眼色示意一瞥,他们撇下死的死,败的败的“青冥会”中人,离开“草桥大寨”庄院……
柳残阳 》》 《麟角雄风》
第七章 诈财之道
众人回来“枫林湾”镇上“万盛客栈”……这时东方鱼肚白,已是黎明时分……
“云中鹏”田敏道:
“宗兄,我和岳大哥也得暂时告辞了……中秋节前十天左右,我等再度在湘中新化城东门外一处‘柳塘集’镇上见面……”
含笑一点头,宗元甲道:
“也好,我等就在那里见面——我等去‘柳塘集’镇上,何处寻访您两位?”
点点头,田敏道:
“不错,我正要告诉您三位,田某对‘柳塘集’那处镇自很熟悉……镇街西端有家‘高升客栈’,到时我等就在那里见面。”
“寒川门”中岳申、田敏两人,告辞离去。
咧嘴一笑,孟达道:
“我们也该走啦,盟主。”
旁边僧浩接口问道;
“盟主,我们此去何处?”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我等取道往湘北常德‘庙口集’,见到‘金雕’晏兆雄后,先知道‘青冥会’此番找上‘啸天盟’湘境总坛的来龙去脉!”
悠悠的河水,虽然在这秋日落寞的时候,显得枯瘦了些,但还是那么美丽,半满碧绿的水色,顺着这条冷寂而又康庄的大道,悠然而流,几只翱翔河面的水鸟,点缀其间。
那一端,矗立一座小巧玲珑,并不很高的山,虽然这座山不大,也不雄伟,但却有另外一股清丽的灵秀,和俊奇透澈的韵味!
蹄声答答,三人三骑,顺着河边这条大道徐徐而行……坐骑上是“赤麟”宗元甲,和僧浩、孟达两人。
不经意的抬头往前面看去,孟达“哇”的一声怪叫起来:
“那……那边有个人……”
“哼”了声,僧浩接口道:
“真没出息,路上看到人也会大惊小怪!”
指了指,孟达摇头不迭道:
“不,不是那回事,那人颈子投入绳环,要……要自尽啦……”
怔了下,宗元甲循着孟达手指方向看去,前面那座小山麓处,有人在一棵老松枝干上,挽上一环绳索,头颈已套入环中。
三人与投环自尽的人相隔数丈,上前相救,时间上已来不及。
从袋囊掏出一颗铁莲子,宗元甲捏住准头,振腕弹指而出。
就在那人颈子投入绳环的刹那,铁莲子一响“嗒”的声,拴在树干的绳索,断了下来……这人仰天一个跟头,翻倒地上。
三人一勒缰绳,策马上前……
孟达第一个跨下马背,把那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嘴里咕哝地道:
“何苦来哉,朋友,死了一次可不能再死第二次啦……”
宗元甲下了坐骑看去,这人瘦瘦长长,看来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穿一袭长衫,头顶结上一个髻,是个十分体面的人。
这人从鬼门关前转了回来,无力的睁开眼皮,抬脸朝三人看来。
带了一份怜悯、同情的神情,宗元甲问道:
“这位兄台,你是受了谁人委屈,如此想不开,要投环自尽?”
那人席地坐着,两行泪水流了下来,嘴里轻声的道:
“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