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袖扇舞--兰陵醉-第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昨日玩得可愉快?”在碟玉阁用早膳的时候,发现她老是心不在焉。“是不是王师傅的手艺退步了,看你食之无味。”
“哪有?”玲珑脸一红:“不过小姐,你今天心情好象不错啊。是不是新姑爷要回来了,你很高兴啊?”
是吗?“福伯告诉你的吧?”高不高兴,我也不知道呢。“不过在他回来之前,我们要把学堂之事完成了。”怕以后,就没有时间了。
“哦,对了,小姐,上次你不是让我着人问问可还有贫寒考生愿到学堂吗。昨日顾大哥让人捎话过来,说近日有不少人去学堂那里报名呢。顾大哥说要问问小姐你的意思。”
哦,是顾生。那日后花园偶遇后,他就搬去同夏大哥他们同住了。“用过早膳,我们就去望望吧。”东街学堂,我和玲珑悄悄站在窗外,里面是顾生,带着孩子们,书声琅琅。
顾生已经搬出皇府,这样的话,这学堂目前连夏大哥他们一共是五人。二十几个孩子,五人轮流教授四书五经,再排一人准备日常伙食,其余人便可以专心温习迎考。
“六皇妃,”夏大哥悄声唤我,我回头看了一眼顾生,认真地他神采飞扬。
“怎么了,夏大哥?”跟着夏大哥来到院中,不知道是谁细心,还为孩子们准备了蹴鞠之类的游戏物件。
“记着皇妃上次的吩咐,已经将愿到学堂来的一些考生登记在册,共有一十四人。”
“夏大哥,辛苦你了。”我想了一下:“离考试不到一月了,要再办学堂可能也太仓促了点,也怕他们考完未必能坚持。这样吧,这段时间,就让他们在学堂先住下,我马上让人再送点被褥过来,先将就着住一段时间。你看学堂有什么事情,就让他们一起帮忙做,不要客气,每个人都必须自食其力。等考试完了,若是有人愿意留下来,我们再从长计议,可否?”
“一切听皇妃吩咐。”
背后忽然传来孩子们一阵欢呼,然后各是小小身影飞奔而出,是到休息时间了吧。喜儿和东街的几个孩子认识我,看到我和玲珑,飞扑而来:“兰姐姐!玲珑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我轻轻揉揉抱着我腿的阿福的小碎发:“姐姐来检查你们啊,看你们听课认不认真,有没有顽皮啊!”
“我们可认真了!”喜儿在一边插嘴,孩子里面,她属于较大的:“刚刚先生还夸我呢!”眼尖的瞥见顾生从里面出来:“先生先生,姐姐来了!”
微笑,对望,他有丝愕然,然后惊喜。
“姑娘,你怎么来了?”他快步走来,气色较前几日,又好很多。
“惜昭,不得无礼,赶快拜见六皇妃。”夏大哥听见顾生唤我姑娘,急忙出声提醒。
“无碍,你病初愈,不要太劳累。”我对什么称呼并不介意,这六皇妃反倒把我们的距离拉远了。
“六皇妃?”顾生一愣,脸上深情变幻,随即双膝下跪:“顾惜昭拜谢六皇妃救命之恩。”
我及时扶住了他下跪的身躯,不过他猛然下跪的力道太重,我没扶住,反倒顺着他的力道,自己也啪一下单膝半跪了,膝盖生疼,我略皱眉。
“拜堂咯拜堂咯!”边上的小子们不明事理,起哄乱叫。夏大哥和玲珑神色一变,急忙出声喝止,孩子们却以为是和他们玩耍,更加起劲。
顾生俊脸一红。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我轻轻把他扶起来:“若真要感谢我,就好好温书迎考,做一个有用之人,报效国家。”说这话,自己都想笑了,这不是我的口吻,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是六皇妃在做此事。
顾生站起,白色的长袍上沾了些许的尘土,我弯腰轻轻帮他拂去。他不言语,呆立。
我转头看向夏大哥:“夏大哥,顾大哥,这学堂,就麻烦你们多费心了,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可以随时传话到府上。”
夏大哥一拱手:“请皇妃放心。”
我朝顾生微笑:“你要当心身体。我等你的好消息。”转向玲珑:“玲珑,我们走吧。”回去的路上,我犹豫了一下,让马车绕道右相府。
忽然,很想去看一眼爹爹。
他错,抑或是母亲错了?可是现在还有什么重要的,斯人已去,活者珍惜。
再回府,守卫已经客气许多,笑脸相迎,小跑通传。入得大门,却和正要出门的三姐偶遇。
“三姐。”我福身,玲珑也赶紧问了一声三小姐好。经过上次相遇,忽然发现,三姐虽然依然冷傲,可是眉目里已然脉脉含情,不知道是我多心还是如何。
“来啦。”三姐初见我和玲珑,有点尴尬,随即恢复自然:“可有事?”
“无事,随便回来看看。”我也不知道回来做什么。“你出门?”
三姐眼神躲闪,嗯了一声。“那我先走了,你多坐一会儿。”
我点头,盯着三姐的背影,有点出神。
“小姐,三小姐是不是和赵家大公子好啊?”玲珑在耳边悄悄问我。
“不要多嘴,”我轻声回答,叹息。
若是真的,三姐的路,必定比我艰辛。
“五小姐,不不不,六皇妃,您回来啦!”兰管家一脸笑容,小跑而出。
“兰管家,爹爹可在府里?”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幸生其间者,不可不知有生之乐,亦不可不怀虚生之忧。我与爹爹,已经错过太多。
“小姐你找相爷有事啊?真是不巧,相爷还未回府。”
有点失望,却也松了一口气,我确实还未准备好如何与爹爹相处。“无事。”
有点不甘,回头:“让爹爹保重身体,告诉他,我回来过。”
第1卷 第44章 碏归
此次出征,一月有余,一战而胜,诸事顺利。一早,丰盛居然就在惜日轩外守候。
“丰盛,有事?”我整理袖摆,今日碏凯旋,总是件喜事,特意挑选了一套浅紫色长裙,照例的宽阔袖摆,走起来有摇曳生姿的飘逸。
“夫人,我想去城外接主子!”丰盛闷声闷气,说话有点不好意思。
“接夫君大人吗?”我心念一动:“何处?”
“按法令,大军不得入城,会在城外五十里外兵场驻扎。主子会在那里逗留半日,犒赏三军。我,我想和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见个面!”丰盛居然有点红了眼眶。
也是,堂堂一个战前先锋,驰骋沙场肆意昂扬,却委屈成了我的车夫:“你去吧。”不过,逗留半日:“那,夫君大人大概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府?”
“这个,不知道主子怎么安排。以前,下午入城后就直接进宫面圣,一般要吃过晚饭才回来。”
那么晚啊。忽然有点失望。或者本来并不是太热切的期望,可是等待越是临近,感觉越是煎熬。
丰盛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着我:“夫人,你去不去?”
去不去?我心忽然一跳:“这样不妥吧?”
“这有什么,以前打了大胜仗,全城百姓都去接我们呢。”我知道,那一战,是五年前与突厥一役,出征十万,止得四万归,好儿郎热血洒边疆,终保国土安宁。“去吧,夫人!主子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马蹄奔腾,显示出主人是多么急切。我微微掀起车帘,窗外景色愈见萧条。已经出城。有点后悔自己鲁莽的举动。我的表现,可如新婚中渴盼团圆的妻子,这么急切?我还尚未理清我对李碏是什么样的情感。爱他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爱是一种什么感觉。或者,我潜意识里把他当作万人敬仰的英雄,所以心内有止不住地崇敬;也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把自己定位为他的好妻子,所以处处以妻子的标准要求自己。
越理越乱,干脆不去想。
颠簸直到中午,方见远处围墙圈住的建筑。丰盛停下马车,侧耳倾听,回头:“夫人,主子他们还未到!”
我步出马车,眺望:“那就是军营吗?二十万大军,都汇集此处吗?”
“那是禁军南营,主要驻扎都城外围守备军,今日约会到五万人左右;每年征兵,还会作为都城这片范围内的新兵训练营使用。”
“五万人?那出征二十万将士从何而来?”我有点不解。
丰盛笑了:“我朝作战兵力主要有边防军、禁军和常备军之分。边防军平日驻守各边防要塞,兵权在将帅手中,但平时归地方管辖,因身兼要职,平日不得调度。能长途出征的主要是禁军,也就是中央军,包括皇上宿卫军和征战戊守部队,其任务是卫皇宫、守京师、备征战和屯戍边郡、要地。在兵力部署上,大致一半守京畿,一半戊诸郡。都城内,不算皇宫侍卫及衙门,约有驻守京畿的中央军十五万人,平时以军为单位驻守京畿各处。我们现在等的,就是其中的这一部分。如遇战事,则凭帅令集中,南营集中兵力两厢,另有东西北营,各集中兵力一厢,厢辖十军,军辖五营,营辖五都,每都一百人,统一出发。此外有五万兵力分散都城周围各陪都或者是各府、各州,同样凭帅印调集,出征沿途归集。”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丰盛却讲得有点起劲了,依旧滔滔不绝:“这样算起来的话,直接隶属主子的禁军就有二十万了,哦,对了,其中南营这边还有一厢兵力,主子直接交给了赵副帅统领,属轻骑兵,司突击。另外,南北郡王府还各有禁军五万,如果要调集的话,除了主子的帅令,还要有南北郡王的郡令才行,属于他们独立管辖的。此外全朝约有常备军二十万左右,属地方军,实是各州府和杂役兵,主要任务是筑城、制作兵器、修路建桥、运粮垦荒等,一般无作战任务,但可随时征调。除此之外,还有民兵,主要担负修城、运粮、捕盗或协同禁军守边等任务。这两种兵力,非战事期大部分归兵部掌管,部分归工部,若要调集,要下圣旨。”
忽听似有似无的隆隆行进声,望远处,尘头起,丰盛开心的大喝:“主子来了!夫人快上车坐好!”
马车疾驰而去!
大军由远及近。黄底红字四面帅旗迎风飘扬。虽然还看不太清脸,但是我一眼便确定,最前面那身着金甲银盔的定是李碏,我不知道为何这种感觉这么强烈!心跳和着马蹄声,一声一声愈烈愈急!
“主子!”丰盛欢呼,直到快到跟前,才猛然勒住缰绳,马扬蹄嘶鸣,他一个飞身下车,落在李碏跟前。
定是太激动,将马车当成马骑了,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我原本扶住了马车门框,但任凭怎么用力,巨大的惯性还是将我狠狠抛向前面。
苦笑,这丰盛,这般狼狈,回去可是要向玲珑好好告一下状了。
眼看着自己被抛出去,才知道凌空的感觉一点不美妙,急速而不受控制的下坠感,让我心生恐惧。眼前忽然冒过一道白色的身影,身子一紧,虽然略有不适感,但是想象中摔落的痛楚却并没有出现。
有点惊魂未定,回神,抬眼,是李碏。
熟悉的容颜,眼神之中,掩去了往日的严肃和冰冷,带着担心和喜悦。
全体将士发出善意的欢呼和笑声。
我微微红了眼,不知道为什么有落泪的冲动。李碏的怀抱,即使隔着厚厚的盔甲,依然宽厚而温暖。
“疼吗?”他轻声问我。
我脸红的摇摇头,才发现自己被他横抱在怀里,越过他身后,是成排的将士,各式真诚而愉快的笑容看着我们,让我很不好意思。
“没事,让我下来。”害羞的将脸埋在他胸前。丰盛,真是害死人了。
“夫人!”丰盛紧张的期期艾艾,“你~你没事吧?”懊恼又后怕的神情。
李碏目光一冷,不怒自威:“丰盛!”
想起丰盛说过,李碏交待过他,好好保护我,若有差池,军法处置。我急忙打断,小事,无心之过,不必太过计较:“我没事!不要!”
哀求的目光看向李碏。若他开口,三军之前,命令便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李碏看了我一眼,不说话,抱着将我放上马,自己在马前拉住缰绳,然后转向丰盛:“还不快把马车拉开!”
丰盛如释重负,嘿嘿笑着将马车赶到一旁。
我尴尬的坐稳,看见,李碏边上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上,是赵睿。依然冰冷而漠然的神情,我记着他的救命之恩,点头朝他微笑,他略带不自在的别过目光。
李碏轻扯缰绳,马缓缓向前走去,越过丰盛。后面,有低低的哄笑声,估计是丰盛的那些兄弟们和他开着善意的玩笑。
我微笑,看着李碏;马背上,微风徐,我闭上眼,任发丝在风中飞舞,轻轻叹息。
“夫君大人。”
“嗯?”
“你回来,真好。”
生活可以走向正轨,我不会迷惑,不会彷徨。
不会,因那双邪气而黠促的眼,失神。
那日的冰冷,冷彻心扉。
第1卷 第45章 军营内
还以为军营驻扎便是营帐,丰盛笑我,那只有在外行军打仗才是。回得兵营,是整齐而紧凑的营房。原本空阔的校场,因大军的归来而热闹,马蹄声、脚步声、铠甲声,合奏着一支雄浑高昂的凯旋曲。
我坐在李碏的营房内,听着外面的欢呼,微笑。军营里,充斥着男人的粗旷,简单却畅快淋漓。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李碏,偶尔也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我的夫君,是万人敬仰的大元帅呢。
周围忽然一片寂静;我好奇地站到窗边,空阔的校场,沙场雄狮们划出齐整的队形,肃立,远远临时搭建的平台上,正是李碏,沉稳、浑厚的声音逆风传来。
“各位辛苦了,此次出征,一战而胜,此皆尔等之功,请受我李碏一拜!”李碏的身影长长一揖到底。
我的眼角有点湿润。
一位将士手执圆盘走出来,在李碏面前跪下,圆盘高举过顶,上面应该是酒杯之类。李碏起身,拿起一杯,双手高举:“这第一杯酒,感谢列祖和上苍,佑我国土,兴我家邦。”他将酒用力抛向空中。
“第二杯酒,祭奠阵亡将士,九泉之下,万古流芳,后人会铭记,是好儿郎热血筑就国土平安昌盛!”他缓缓地将酒洒在地上。
“这第三杯酒,庆祝大军凯旋!不管何营,今日大家尽可开怀畅饮!”杯酒一饮而尽。众将士欢呼,个个喜笑颜开!
素闻李碏治军一向严格,饮酒乃军中一大忌,不过看来这条军纪并不死板,李碏用得恰到好处。刚才丰盛告诉过我,集合过后会有短暂的小憩,休整之后,便是庆功宴。
五万人?十人一席,那不是要近五千席?我不禁乍舌。
大军解散,队形虽散但是场面并不混乱,望见李碏的目光似乎放向这里,我不好意思的关上窗户,回房端坐。
有点懊恼,今日,好像并不该来。无所适从不说,就刚才差点摔得那一跤,也足够我尴尬脸红。
是不是也给李碏在众将士面前丢脸了?他会不会恼我?况且,李碏一向以江山为重,我这样一来,会不会让人觉得他儿女情长,损了他的威名?
响起清晰而有节奏的敲门声,我有点紧张的站起来,心惶惶然有跳出的冲动。
抬眼,果然是李碏,我微微红了脸:“夫君大人。”
李碏轻轻关上门,我心跳加速,低下头,感觉他高大的身形站在我面前。
“马车颠簸几十里,可劳累?”他低声问我。
我缓缓摇了摇头。
又是沉默,我轻咬下唇,觉得有点尴尬,有点委屈,和后悔。
李碏转身从我身边走过,压力的顿然消失让我稍松一口气。
“喝杯茶吧。”他将茶杯递与我。
“谢夫君大人。”我慌忙接过,指尖触,有一丝的慌乱,茶水溢,滚烫,我下意识的抽手,眼看茶杯落地,李碏眼疾手快,食指中指一伸,稳稳夹住。
“对不起。”我有点心疼得看着他的手,整杯尽翻,一定很疼吧。
他将茶杯置于桌上,拉过我的手,食指前端一片殷红:“是我不好,水太烫。”他掏出一个小瓷瓶,我一讶,“绿风!”是赵睿上次救我所用的药。
他的指节微微一僵:“你如何得知?”
我一愣,心内犹豫权衡:“上次偶尔结识御道街赵府的晴川姑娘,她曾经给我用过。”也不算,撒谎吧。
李碏哦了一声,帮我涂药,随即又看着我:“你何时受伤的?”
我微笑,现在问,好像太晚了一些呢:“已经全好了。”看他眉头微皱,急忙补充:“就是桃园游那次的脚伤。”别以为是丰盛没将我照顾好啊。
他握着我的手,专心致志的看一眼:“下次要小心。腿上的疤可曾褪了?”
那么大一个伤口,总是会留点痕迹的吧,他可是觉得丑陋?我下意识的侧身,将受伤的腿转到外侧:“不要紧,一点点,以后会好的。”身上还有不少细碎的伤疤,想起那日,就让我浑身难过,恶心。
李碏蹲身,一手握住我的脚踝,一手掀起我的裙摆,我脸一红:“不要!”
“碏!”门忽然打开,是赵睿冷然又英俊的脸,看到房内略显暧昧的情景,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别过目光:“诸将拜别回营了,你可要见他们?”
“知道了,”李碏仿佛不在意,细细的看了一眼我的伤疤,仿佛看待一个平常的伤员一样坦然:“我马上来。”
我倒是颇不习惯,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这样的场景,虽比当日衣不蔽体的看见赵睿要好得多,但是因着李碏的关系,却更加觉得尴尬。
赵睿用余光看了我一眼,转身关门离去。
李碏起身:“不要紧。过两日我让太医给你调点药,伤疤可尽去。”
尽去?“你,可是介意?”是不是太丑了?愈是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