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夫人神算-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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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54
作者有话要说:
——生生世世,我独认你一人为妻。
她怔了怔,微微仰起头望着他,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他优美且坚硬的下巴弧线。她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胸膛,喃喃道:“你当真——是这样想的么?”
他的心跳声很沉稳,也很有力,一下一下地,重重地锤在她的心脏上。
高肃沉沉地说了一个字:“嗯。”
他抿着唇,目光沉沉的有些晦暗。大约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经历罢,他的目光再次黯淡了下来,低头望着她,眼里有许多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她有些无奈,又多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在高肃回来的前两天,她曾经为他们的未来卜过一卦,卦辞上显示的是一片灰暗。高肃的未来是四个字:平步青云。而她自己的未来则是“郁郁而终”。但他们两个人的卦象合在一起,则变成了……
没有未来。
没有未来!!!
她的笑容愈发地苦涩了,不知该如何向高肃言明这一切。
良久之后,高肃才沉沉地叹息一声,道:“阿瑶,你回去想一想罢。”
她凝望了高肃很久,最终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轻声道:“好。”
离开高肃府邸之后,她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飘了一会儿,感觉脑子里涨涨地有些发疼。这些年她太过依赖自己的卦象了,或者说她的卜算手段实在太过精准,在预感到前途一片黯淡之后,她竟生出了放弃的念头。
但他刚刚说的那一席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重锤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脏上。
这份沉甸甸的心意,让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又莫名地有些难受。
她沿着街道慢慢飘回到宫室里,睁开眼睛,望着绣有繁复花纹的帐顶,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她反反复复地回想着高肃的每一句话,回想卦辞上说过的,他们两人之间注定灰暗的未来,心里如同有冰块与烈火在两面翻搅,难受至极。
她曾经想过,假如自己真的离开了,应该以怎样的面目来面对世人。
就算她毁去容貌,也会有人凭借她的声音和身形,认出她的身份。
就算她避世不出,高肃迟迟不肯成婚,也必定会惹人生疑。
刚刚她差一点儿就要答应他了,但是转念一想,又硬生生地刹住了话头。
在事情未有把握之前,她不敢去赌。
她慢慢地睡过去了。
细炭在火盆里发出明明灭灭的光芒,那片冰凉的碧绿龟甲贴在她的心口上,提醒她那些可预知的灰暗的未来。在梦里,她隐约听见有人唤她阿瑶,醒来时枕边有些湿了。
她的笑容有些苦。
假如他们两人的未来当真一片灰暗,高肃又是那样执拗的性子,那又该如何是好?
她怔怔地在榻上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摸出那片龟甲,细细地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龟甲上皲裂的花纹已经有些模糊,还有些细微的磕碰过的痕迹。她将龟甲握在手心里,捂了一会儿,又将它丢到了旁边的火盆里。
这回她不问她们的未来了,她问的是:高肃未来的妻子是谁?
跳跃的火舌舔舐着碧绿的龟甲,氤氲升腾的雾气里,一片浓郁的灰暗。
在朦朦胧胧的烟雾里,高肃辞谢了刘恒的赐婚,又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已经有了妻子。
刘恒问那人是谁,高肃却沉默不言,只说自己确实有一个妻子。
同样的场景一共出现了三次,第一次是高肃青年时,第二次是高肃年纪渐长,第三次是高肃两鬓花白时。每一次都是刘恒带着一位堂姐妹,或是侄女儿,想要撮合两人,但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刘恒之后是薄太后,还有窦皇后,她们三番五次设宴,宴会上坐满了待嫁的翁主和侯女。
最终有一位翁主站出来说,大将军根本没有妻子,他是在妄图挑衅陛下。
高肃没有辩解。他很快便被带走了。
过了些日子,他又被放了出来。因为匈奴人南下,代郡战乱,纵览整个汉廷,唯有高肃能与之一战。他是大汉的将军,天生的大将军。
再后来,高肃被赐婚,拒婚,被赐婚,拒婚……
如此反反复复,直到刘恒逝世,刘启即位,窦皇后变成了窦太后,也一直没有停止。
再到后来,大将军到底有没有妻子,变成了汉廷里最大的疑团。
所有人都说,他终身未娶。
烟雾慢慢地散尽了,露出了火盆里坚硬且冰凉的龟甲。
云瑶捂着眼睛,将头埋进膝盖里,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高肃的大将军之位,他的平步青云,是用一场又一场艰难的战役换回来的。
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却犯了傻。
是真的傻。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指缝里蔓延开来的湿意,心里酸酸胀胀地难受。忽然屋外响起了叩门声,还有人在轻声唤道:“太后。”
她胡乱抹了一把脸,将龟甲从火盆里拣出来,稍稍平复了思绪,才道:“进来罢。”
四位近身服侍她的宫侍鱼贯而入,端着铜盆和温水,服侍她盥洗梳妆。她沉默地望着镜中的自己,任由她们动作,连笑一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没有未来,高肃终身未娶。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昨夜的话。
那份心意太过炽烈也太过沉重,再加上卦象里一片灰暗的未来,她几乎可以预见到,假如他们强行离开长安,将会导致怎样一个恶劣的后果。
高肃说他会去做。但此事除了他牺牲自己之外,再无可解。
一时间怀疑和否定的情绪充斥着她的整个大脑,她的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消沉起来。宫侍们替她盥洗梳妆后,便退下了。她没有胃口,便推掉了朝食,绕着北宫一圈圈地走。
她讨厌这种怀疑和否定的情绪,但眼前的事实却又让她不得不怀疑和否定。
除非她的卦象出错了,否则卦象里呈现出来的,便是他们无可辩驳的未来。
她绕着北宫一圈一圈地走,直到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好在北宫里栽种了不少树,她扶着一棵树,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形。但她的脑子里依然是昏沉沉的,视线有些模糊。
严重的低血糖,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啊。
她叹息一声,又扶着墙,慢慢走回到北宫里,就着冷掉的朝食,一口一口地慢慢吃。
等到精神好一些了,外面又有人笃笃地敲门,说是薄太后想要见她。
在这宫里,如果说还有谁能名正言顺地担起太后之名,那便唯有薄姬了。
云瑶蔫蔫地应了一声,允了薄姬之言。
她带着两个宫侍,没精打采地往薄姬宫里走去。
在路上,她碰到了刘恒,还有刘恒身边跟着的几位大臣。
云瑶微一愣怔,她身旁的宫侍们已经俯下。身去,恭请陛下万安。她亦微微躬身,称了声陛下万安,声音很是平静。身为刘恒的半个长辈,她无需做足全礼。
待她起身之后,刘恒身后的那几个大臣亦齐齐道了声“太后安”。
云瑶的目光掠过了他们的每一张脸,忽然僵直在了当场。
怎么会是他!
高肃在那些大臣们中间,显得毫不起眼。他仿佛从来不认识她一般,跟着那些大臣们躬身下拜,深黑色的武服在阳光里很是刺眼。待到起身时,他的目光仍旧温和,但却多了些淡淡的敬意。
虽然知道高肃这样做的理由,但她心里还是小小地颤了一下。
“皇嫂这是要去哪里?”刘恒问道。
云瑶微垂下目光,不去看他,低声道:“是太后传召。”
刘恒轻轻噢了一声,似乎很满意云瑶的应对。她盯着眼前的沙砾,还有那些大臣们暗色的下摆,有些难过地想,要是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大概便只能对他摊牌了。
高肃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蓦然滑落开去。
他不能给她带来麻烦。
两拨人只僵持了一瞬间,便各自分开了。她带着宫侍们去薄姬宫里,刘恒亦带着人离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高肃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微微侧过头望了她一眼,眼里多了些温柔。
那不过是一个短短的瞬间,她的宫侍们没有注意到,那些大臣们则更没有注意到。
云瑶全身一震,别过头,攥紧手心里冰凉的龟甲,慢慢地往前挪动脚步。她心里又乱了,前两天的卦象、刚才的卦象、高肃坚定且不容质疑的那些话,反反复复地在她的脑海里浮现,搅成一团乱麻。
直到面见薄太后时,云瑶还依然有些恍惚。
但好在这些年,她已经练就了一身完美的礼仪,即便自己在出神,也依然能用完美无瑕的笑容,还有侧耳倾听的姿态,让对面的那人感到如沐春风。
薄太后感到很满意。她最喜欢云瑶的一点,就是安静不惹事。
要知道一个不尴不尬地留在宫里的人,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要是不留神惹出是非来,那可真是把天都捅破了。但好在这孩子……唔,算起来云瑶还是她的晚辈,有个不惹事的性子,实在是极好。
也正因为云瑶不喜欢惹事的性子,才让她在宫里安安稳稳地住了那么些时日。
陪薄太后坐了一会儿,又用了些小食,云瑶便回宫去了。
她这具身体有极严重的低血糖,尤其是在正午的烈日下暴晒之后,低血糖的症状就越发地明显了。她走了一小段路,便感到有些气喘嘘嘘地,让宫侍们扶她到树荫下休息。
一个宫侍回宫给她找帕子和水去了,一个宫侍给她找药去了,还有一个宫侍在给她揉肩,最后一个宫侍也离开了,说是要给她带个肩舆回来。
揉肩的那个宫侍揉了一会儿,忽然感到内急,便向云瑶告假,离开了一小会。
云瑶捏捏肩膀,举袖遮挡住阳光,眼前依然有些模糊。这严重低血糖的体质……
嗯?
恍惚间,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慢慢地朝这边走来。
她放下衣袖,想要看得仔细些,忽然那人上前两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以吻封缄了她的唇。
一个如疾风骤雨般的吻,带着炙热且深切的思念。
她在他怀里挣扎,轻轻唔了一声。他一路深深浅浅地吻啄着她的面颊,渐渐移到她的耳旁,哑声道:“这里很安静。阿瑶,这里很安静。”
他半跪在她的身前,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五指滚烫如烙铁。
她轻轻地呜了一声,视线又清晰了一些。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高肃的神情有些憔悴,眼下一片青黑,连下巴上也冒出了青青的胡茬,显然昨晚一夜没睡。他低下头,一根根地吻着她的手指头,连呼吸都是灼热的。
——可能是发烧了。她想。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担忧。她轻轻地挣了挣,探手覆盖在高肃的额头上,手心里一片滚烫。
高肃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动作,声音有些喑哑:“你是疑心我病了么?”
他的墨色瞳仁里满是炽烈和思念,还隐隐有些笑意。
她有些心虚地朝四周望望,确认这里没有人,才轻声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高肃轻轻吻啄着她的手指,含含糊糊道:“刚才瞧见你过来,身边便索性多等了一会儿。恰好又见到你身边的宫女们一个个地离开,便过来了。”
他轻轻啄了啄她的手背,又掠过她耳旁的发丝,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依然是一个炙烈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吻,连刺眼的阳光都仿佛有些温柔了。她闭着眼睛,全然承受着他的恣肆,还有他宽阔且温暖的怀抱。
“阿瑶。”他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我会安排好一切。相信我。”
一语惊醒了梦中人。她想起今天早晨的卦象,眼里渐渐浮起了一丝悲哀。她是君,他是臣,横贯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的,何止是巨大的天堑。她闭着眼睛伏在他的肩头,涩然道:“我怕。”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角,安抚道:“莫怕。”
她闭上眼睛,低声道:“你可知道自己会遭遇些什么?我的身份是不能曝光的,甚至连我的存在都不能曝光。即便我毁去容貌、毁去声音,也有人能凭借身形认出我来。我……”
他再一次以吻封缄住她的口,点点她的鼻尖道:“不信我么?”
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她仍是个不知事的孩子。
她怔了怔,垂下头,轻声道:“要是刘恒因此说你欺瞒,说你抗旨不遵,你又该如何自处?你是这世上唯一的大将军,这里没有卫青,没有霍去病,惟有你高长恭。你必须是外戚。你可曾想过自己的处境?你会完蛋的。”
你会完蛋的,这五个字,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口。
高肃沉沉地唔了一声,长指轻抚过她的面颊,低声道:“你是在担心我么?”
云瑶不答,脸色却微微地白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无奈地摇摇头,正待再说些什么,忽然却听到了脚步声。
☆、65|54
云瑶轻轻地嗳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宫侍顺从地侧跪下来,给她揉肩膀,轻声道:“已过了午时了。”
她轻轻唔了一声,用半幅袖子遮挡住头面。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虽然是在树荫下,但依然有阳光穿透树梢,在地上投出了圆圆的光斑。在外人眼里看来,倒真像是中暑了。
宫侍不轻不重地给她揉着肩膀,偶尔捏一捏她的人中。
她有些暗乐,也忍得有些辛苦。但为了自己和高肃着想,不得不装着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软软地靠在宫侍身上,直到另一位宫侍带着肩舆,匆匆赶过来为止。
宫侍们将她扶上肩舆,抬着肩舆,往她的寝宫走去。
她歪靠在肩舆上,眯着眼睛暗想,自己的演技大约又上了一层。
很快宫侍们便将她送回了宫里,又躬身退了出去。
她借口自己身体不适,需要小憩,将宫里服侍的人都屏退了出去,仅仅留下一个贴身服侍的小宫侍。小宫侍今年不过十二三岁,正是坐不住的年纪,等云瑶歇下之后,就连这位小宫侍也熬不住,溜到旁边的小屋子里,偷偷眯了一会儿。
云瑶蓦然睁开眼睛,从怀里取出那张帛,丢到了火盆里。
火舌滋啦滋啦地舔舐着那片帛,不多时便将它烧成了灰烬,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松了口气。
即便他们看不懂高肃的行书,但这件东西,依然是个定/时炸/弹。
精神松懈之后,她便感到有些疲倦了。昨晚睡得不甚安稳,今日又在薄太后那里强打起精神应酬,早已经累得不行了。这一松懈,便歪靠在榻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地睡到了黄昏。
等到黄昏时,外面忽然来了个人,传达刘恒的旨意:
“禀太后,陛下有命,三日后将前往上林苑狩猎,请两位太后与皇后一同前往观赏。狩猎之后,将奉两位太后并皇后前往甘泉宫,沐浴温汤,以享盛荣。还望太后早做准备,切莫耽搁了时辰。”
突然其来的一道命令,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她问那位传旨的宦官:“但不知,陛下为何要我等前往上林苑?”
两位太后和皇后都不擅长骑射,从开国至今就没有皇后和太后到上林原陪猎的。而且自己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后,还是出了名的“体质弱”,怎会让她跟着到上林苑狩猎?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刘恒心血来潮,想要逞一逞威风,那也轮不到她的头上。
传旨的宦官皮笑肉不笑:“陛下圣意,岂是我等能够揣测得了的。”
云瑶微微一噎,便不再说话了。在她的记忆里,这位汉文帝刘恒除了修养生息、无为而治,开辟了文景之治的前半段之外,便再没有什么印象了。这回忽然来了这么一出,实在是有些反常。
或许她可以问问高肃,这其间到底是什么缘由。
又或者,她可以问一问那片龟甲。
打定主意之后,她便不再询问了。传旨的宦官朝她行了一礼,躬身离去。一位宫侍走上前来,说是暮食已经备好。紧接着,精美的菜肴一道接着一道地端上了来,
她没有胃口,略略用了几筷子之后,便搁下筷子,端起一盅羹汤慢慢地用。
旁边的宫侍劝道:“太后您只用这么一点儿,那哪行啊。”
她笑笑,道:“这些日子身子乏重,都撤了罢。”
宫侍劝了又劝,见劝不动她,便将食案都撤了下去。她叫住宫侍,吩咐将平时的例行菜肴再减一半。刘恒崇尚无为而治,崇尚俭朴,她留在宫里,便不能触刘恒的霉头。
高肃留下的那一行字,字字清晰地烙在了她的脑海里:在宫里要小心一些。
宫侍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照常吩咐下去了。
她用罢羹汤之后,又到外间走了一圈。眼见着天色慢慢地暗下来了,与高肃约定的时间也快要到了,她回宫里洗漱了一会儿,推说自己头晕脑胀,又屏退了随侍的宫娥,沉沉睡去。
一道淡淡的影子从她的身上飘出来,慢悠悠地飘出了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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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夜深人静了。
大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偶尔能听到一两声打更的声音。
她循着记忆里的路,来到了高肃的府里。
那座府邸依然同昨夜一样,暗沉、空旷、静寂,澄澈的月光将府邸照得一片亮堂。这里太过安静也太过幽深,除了两个偶尔路过的老仆之外,竟然空无一人。
高肃坐在前院里,端着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他的表情有些苦闷,目光也沉沉地有些晦暗。在他的脚边,七零八落地滚了好几个空坛子,空气里弥漫着醺然的酒香。她悠然飘落到地上,沿着冰凉的青石砖,走到他面前,轻唤道:“长恭。”
高肃抬起头,眼里仿佛有了些醉意:“你来了,坐罢。”
他一面说,一面抬手揉了揉额角,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轻轻嗳了一声,在高肃的对面坐下了。高肃面前摆着两只金樽,俱是长长的杯口,里面流淌着澄澈的酒液。高肃举起金樽,朝她遥遥祝酒,紧接着便一饮而尽了。
大约是喝得太急了,他用力地呛咳起来。
“长恭你——”
她有些哭笑不得,想要上前扶住他,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影子,便又慢慢地收回手,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儿?可是碰上了什么麻烦么?”
高肃苦笑着,微微摇头,替自己倒了一樽酒,再一次一饮而尽。
他没有换朝服,依然是白日见到的那一身武官服色,宽大的暗色袖摆拂过坐榻,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酒坛子骨碌碌地滚到他的脚边,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又骨碌碌地滚远了。
“阿瑶。”他的目光有些苦闷,也有些悲沉,“我最担忧的那件事情,还是发生了。今天下午,陛下敲打了我一番,又将我带到薄太后处,隐约透出了议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