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夫人神算-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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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得胜反倒议和的事情,真宗年间便有过先例。
她零零碎碎地拣了些话,同高肃一一言说。但有些更重要的话,她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高肃不知道北宋的历史,但她却模模糊糊地记得一些。她曾在书上读到过,北宋仁宗年间的腐败案,其实并非个例。冗官、杂费加上腐败,早已经将朝廷的锐气磨平了一半。即便韩、范二人在西北战绩颇丰,有时候也不得不受到京官的掣肘。
她还曾经读到过,韩琦因新政而罢相,范仲淹因新政而罢官,便是仁宗年间的事情。
不过具体是哪一年,她却记不清了。
云瑶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提关于新政和罢相的话。她只是旁敲侧击地提醒高肃,在西北一定要留心,要是碰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千万别硬扛。因为北宋不同于西汉,亦不同于西晋、北齐,这里的士大夫们,早已经盘根错节,势力比他想象的要大。
她知道庆历新政失败了,但是不能明说。
她也知道王安石变法失败了,但是同样不能明说。
她知道即便神宗、哲宗皇帝变着法儿力挽狂澜,但始终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冗官,士子,科举,甚至是最平常的百姓,早已经被拧成了一团,谁想要动一动,便会遭到疯狂的反噬。
千言万语,最终只凝成了一句话:“你千万要记得顾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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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肃离开了,带着简单的包裹和随从去了西北。
没有人介意他的年纪小,毕竟一个考场上出来的武官,在这个文人风气极其浓郁的朝代,本来就施加了一层耀眼的光环。偶尔会有人在市井间嘟哝一两句,但很快便被淹没了。
偶尔云瑶会去听一听曲子,到瓦肆里逛一逛,花上一些银两,听他们是如何称赞兰陵王的。
南北朝,高阳郡,兰陵王破阵曲,早已经风靡了半座汴梁城。
偶尔高肃会托人给她带来一些小东西,有时是长满铜锈的箭簇,有时是一枚漂亮的小石子,有时是一篇端端正正的《关雎》。但无一例外地,他都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她能猜出来,那些物事到底是谁送过来的。
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娃娃,要是贸然留下自己的名字,多半会惹人疑心。
这种断断续续的小礼物维持了大约半年,等到第二年开春,她四岁生辰的时候,他从西北给她带来了一件生辰礼物。而且这件礼物,还是跟着韩琦的信件一起送过来的。
送信的军士道:“郎君(韩琦)在西北多了个忘年交,两人每日都要在一起研习兵法。郎君说那位少年天纵英才,是他生平觐见的最聪明的儿郎。而且他不但聪明,还骁勇善战,一个人挑了西夏半个百人队——不但是郎君,西北的好几位将军都交口称赞呢。”
所谓“西北的好几位将军”,是宋朝在西北的守将。
送信的军士又道:“那位小郎君听闻小娘子(云瑶)生辰,便顺水做了个人情,亲自雕了一枚胡桃送过来。郎君说西北贫瘠,礼轻情意重,让夫人(云瑶的娘)千万仔细收好了。”
但韩夫人没看到那枚胡桃雕,它早已被云瑶珍而重之地收起来了。
云瑶窝在乳娘的怀里,听着那位军士一板一眼地向她娘禀报,心里既诧异又惊讶。
没想到高肃在西北呆了半年,居然变成了韩琦的忘年交。
送信的军士最后说道:“郎君言称西北已经安宁,想接老夫人(韩老夫人)过去住些时日。郎君还说,请夫人留在汴梁城里,哪里都不要去。”言辞间饱含深意。
韩夫人愣了。
韩老夫人也愣了。
韩老夫人二话没说便开始收拾东西。为了在路上解闷,韩老夫人甚至把自己最小的孙女儿,刚刚过完四岁生辰的云瑶给带过去了。云瑶尚未反应过来,便坐上了前往西北的马车。
直到韩夫人含泪送她离开,韩老夫人抱着她梳包包头,她还在愣愣地出神。
自己就这样,到西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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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的颠簸后,老夫人带着她来到了西北。
韩琦不在,但在自己的官邸附近,置办了一间大宅子,老夫人和云瑶被带到宅子里,住了下来。宅子里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韩琦的孩子。
当天晚上,韩琦裹着一身寒气回来了。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
九个月的时间未见,高肃看起来拔高了一些,面容间也有了男子的坚毅。他见到老夫人身边的小女娃娃,先是一愣,随后便若无其事地撇开了目光,表情依然是淡淡的。
韩琦指着小女娃娃笑道,那便是自己最小的孩子。
小女娃娃眨眨眼睛,上前两步,朝高肃伸出了手。
高肃缓缓地俯下。身,仿佛是在确认着什么一般,将小女娃娃抱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如同抱着一个易碎的白瓷花瓶,连动都不敢动。
小女娃娃伸臂环抱着他的脖子,笑吟吟地朝老夫人眨眨眼。
老夫人指着她笑道:“阿瑶倒是不怕生。”
阿瑶,阿瑶,她这一世的乳名,同样唤作阿瑶。
韩琦笑笑,不曾多说什么,一撩衣摆,在旁边的坐榻上坐了下来。
“官家已决议要议和了。”韩琦缓缓地说道,“我将你们接到这里来,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比不得汴梁,处处荒凉,处处颓败。唔,三五年内是好不了的。”
高肃轻轻抚着女娃娃的背,无言地沉默。
韩琦将他带到这里来,便是极信任他的意思了。他隐隐猜到了韩琦的意图,官家议和,韩、范两位多半要被召回汴梁,韩琦不放心,便将母亲和三个孩子都留在了这里。
女娃娃窝在他的怀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望着韩琦。
韩琦续道:“我已同诸位同僚商议过,等议和之事毕,便提请官家变法。”
女娃娃一怔,眼里微微地有些惧意。
高肃将她轻轻放下来,低声说了两句话。韩琦闻言一怔,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片刻后,韩琦开口道:“你随我来。”
高肃微微颔首,又朝老夫人施了一礼,跟着韩琦离开了。云瑶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许久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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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韩琦便离开了西北。
没过多久,另一位经略使范仲淹也离开了。
汴梁城里派来了两个人,与西夏国签订了协议,从此两两相安。朝中开始变得暗流汹涌,北宋年间的一场新政,终于拉开了序幕。
而高肃,他则选择了留在西北。
云瑶也在。
☆、77|77
“你还没告诉我,你预备怎么办呢。”
小小的女娃娃坐在案几上,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半大的少年立在案几旁,一手按着案面的边沿,一手在简陋的西北布防图上逡巡,眼里有了些淡淡的笑意。
“预备如何?”他低头望了她一眼,眼里仿佛有些促狭。现在正是春日,料峭的春寒裹挟着冰渣子,吹得人瑟瑟发抖。小娃娃全身都裹在雪白的袄子里,仅仅露出小半张脸,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瞧,隐隐可以感觉到她的担忧与不安。
少年伸出手,轻轻点点她的鼻尖:“小坏蛋,刺探军情可是重罪。”
她捂着鼻子,瞪大眼看他。少年的手干净白皙,隐隐透出劲痩的力道。此时见到她这副样子,少年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边笑边咳:“咳、咳……你这副模样,倒是许久没有见过了。”
他一面笑,按着胸口,断断续续地咳嗽。
韩琦离开的第二个月,西夏人又过来骚扰了一次。这回没有韩琦压阵,高肃便亲自带着人,将西夏人教训了一顿。西夏人从未见过他这般凶狠犀利的打法,没过两日便被打回了戈壁深处,乖乖缩在自己的老窝里不敢出来,等着宋帝派人跟他们议和。
作为胜仗的交换,少年自己也负了伤,面色苍白,直到现在仍不见好。
小女娃娃严肃地望了他片刻,跳下案几,蹬蹬蹬地跑到屋子一角,取来了药物和棉布。她将那些物事伸到少年眼前晃了晃,示意自己要给他换药。少年熟门熟路地在矮榻上坐下,解开衣领,除去外袍、中衣,淡淡的声音从她的耳边传来:
“……不过是一纸协议罢了。早年间辽宋议和,与现在的宋夏议和,并无迥异之处。我听说韩将军回汴梁之后,立刻便上书皇帝,议八条新政,将上上下下的冗官们都得罪了遍。不难猜想,他们将要拿冗官开刀了。”
小娃娃举着白瓷药瓶,从中挑出一点药膏,抹在少年的胸膛上。
她似乎是做惯了,动作甚是熟练。
少年淡淡地说道:“总不好再叫西夏人猖狂。他们要议和,只管议他们的便是。但西夏人要是敢额外加一条协议,我便带人揍他们一会。军中野蛮,比不得汴梁城里文绉绉的绵软。”
这话便有几分迁怒的意味了。
少年低头望着自己身前的小娃娃,眼里的三分笑意慢慢地变成了十分:“……只是阿瑶,你何时才能长大呢?”后面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两句话,但云瑶正在忙碌,未曾听得清晰。
小娃娃替他上完了腰,又端端正正地坐在他身旁,问道:“你、你不怕么?”
朦胧的烛光下,她的表情愈发地担忧,莹莹润润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渐渐变得有些狡黠了。
少年面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亲昵地点点她的鼻尖:“西北可不止我一人。”
“诶?”
“阿瑶可曾听闻,狄青之名?”
云瑶乖乖地闭上了嘴。狄青,她自然是知道狄青的。唯一一位以武将之身进入枢密院,在北宋对西夏的战事里立下不世功勋,但结局却颇为凄凉的那位大将军。
长恭他忽然提到狄青,莫非狄青也在西北么?
“他是范——亲自提拔上来的武将。”少年缓缓地抚过她的头顶,低声道。狄青之名他早有耳闻,不过当时,是作为一个故事听的。据说这位狄青将军与他当年一样,喜戴铜面具,而且生来骁勇,不过短短十余年便在宋军中站稳了脚跟,实不在当年的兰陵王之下。
但不管怎么说,听到狄青二字时,他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仿佛是……仿佛是看到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后辈。
少年想到这里,忽然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嗳”,低头望时才发现,小娃娃正不高兴地戳着自己的胸膛,指尖上沾着晶莹的药膏,似乎是不满意他乱动。他低低地笑了片刻,向后靠好,任由她替自己重新束上棉布,又仔仔细细地穿好了中衣。
一切昨晚之后,少年将他的小娃娃抱在怀里,吹熄了烛火,沉沉地睡过去了。
小娃娃靠在他的怀里直叹气。长得小就是这个坏处,时不时便会被当成抱枕……
想着想着,她也慢慢地睡过去了。
又过了些时日,汴梁城里来了两个使者,据说是代替官家与西夏元昊议和。
和谈的时候,少年抱着他的小娃娃,坐在营帐里一动不动地,曲指轻轻叩着案面。和议甫一签订,便被送到了他的案头上。他略略扫了几眼,目光变得暗沉起来。
呵……
少年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和议书,将案面上的地图慢慢卷起来,低头望着怀里的小娃娃,低声问道:“阿瑶随我一同去河西可好?”
河西便是当年北宋的失地,如今被西夏占据了一大半。
小娃娃眨眨眼,轻声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少年沉沉地笑道:“自然是牧马。”
大宋兵力羸弱,西夏国主原为唐朝叛将,又牢牢地占据了一大片地方。假如要撕掉这份协议,将西夏人彻底地碾碎在这里,自然是到河西之地去,方才是上上之选。
她轻轻唔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三枚铜钱,小心翼翼地卜了一卦。
卦象上呈现的是,上吉。
那片碧绿的龟甲依然被她贴身藏在胸口处,但现在她与高肃朝夕相处,不敢随意用龟甲来卜卦,便勉勉强强地用铜钱来替代了一回。少年听到铜钱落地的声音,只以为是她无意中掉落了钱币,并未在意。
便在此时,高肃接到了一封汴梁城里来的书函。
是韩琦的书函。他想将女儿托付给高肃。
接到那封信函的一刻,高肃愣住了,连云瑶自己也愣住了。
“……他、他将我托付给你?”云瑶轻轻地抚平了那封信函,来来去去地看了很多遍,上面的字迹清晰、意思明了,很显然是韩琦察觉到了什么,要将小女儿托付给一个信任之人。她想到那场注定失败的政变,心里如同被针尖刺了一下,有些微小的疼痛。
少年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低头问道:“怎么了?”
她咬了咬唇,轻声道:“如果……如果父亲失败了呢?”
少年将她抱在怀里,双臂揽住她的小身子,叹道:“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父。阿瑶,我曾与韩郎秉烛夜谈过几回,他的一些举措,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他低下头,望着他的娃娃,笑道:“而且我还给他提了些建议。”
他心里是如何想的,云瑶暂且猜不出来。但高肃的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顶,手掌干燥且温暖,不多时便让她感到昏昏欲睡。她在高肃怀里寻了个位置,轻轻戳着父亲的来信,低声问道:“你已决定要帮助父亲了么?”
少年缓缓点头,沉沉地唔了一声。
“但你眼下不在汴梁。”
“阿瑶。”少年低低唤了她一声,笑了:“有些事情,不是非要在汴梁才可办的。我请旨前往河西,带着麾下将士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你猜猜,是为了什么?”
他朝她眨眨眼,笑道:“自然是为了与你父遥相呼应。”
遥相呼应什么的,云瑶暂且有些听不明白。
但铜钱卦象上显示的结果,却实实在在地都是吉。
云瑶有个好习惯,那便是当自己不明白的时候,不会去钻牛角尖。她乖乖地留在高肃身边,被他一点点地亲手养大,又看着他亲手斩断了西夏国的补给线,将西夏的两位大将军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请西夏国主出面,心中除了赞叹和感慨之外,便再无其他了。
高肃果然如他所言,将西夏国的军队,牢牢阻挡在了河西之地。
非但如此,他还如一头亮了雪白利爪的苍狼,将北宋与西夏的边境线,一点点地往西面推移。
照高肃的说法是,宋主承认了西夏立国又如何?但凡他在西北一天,西夏国主便休想讨得了好处。
不记得是谁说过,一头狮子带领的羊群,能打败一头绵羊带领的狮群。
西夏元昊自然不是绵羊,但西夏与宋的战火,就此胶着在了河西一带。
西夏国在反出数十年之后,终于踢到了一块真正的铁板。
此时距离韩琦回汴梁,已经过了整整七年。七年的时间足以让高肃长大成。人,也足以韩、范二人的新政为皇帝所接纳,也足以让朝中的文官抱团,反对他们的庆历新政。
但与历史上不同的是,这一回,他们多了一个极有力的强援。
西面两位将军联手,将西夏国最精锐的一支军队逼到了绝境,宋军长驱直入西夏都城,西夏元昊不得已,失手被擒,宋军接管西夏国故土,打通了前往西域的唯一一条道路。
河西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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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汴梁城。”
年轻的将军微微抬起马鞭,指着面前那座繁华的城池,侧头望着身旁的少年。
小小的少年垂着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努力掩饰自己没有喉结的事实,又偷偷往后边瞥了一眼。她是女扮男装,身后就是西夏国的国主与贵族,这回他们回汴梁,谁都没有惊动。
“你有把握么?”她轻声问道。
年轻的将军收回目光,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是一件珍贵的礼物,他们会喜欢的。”
同时,也是一块珍贵的叩门砖,可以用来敲山震虎。
☆、78|77
年轻的将军带着他的手下,与少年人一同入城。
汴梁城依旧繁华,与七年前一般无二。来来往往的行人看见他们,都投来了讶异的目光。这一列军士大约有百来人,身后跟着十余辆隆隆的马车,看起来颇为壮观。马车被遮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人知道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即便是押送他们的军士,也大都一知半解。
假如他们要知道里面是谁,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曾经让官家头痛了很多年的西夏国主元昊,连同他的亲信们一起,被这位年轻的将军带到了汴梁城,不得不让人大感惊讶。
小小的少年缩着脖子,努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她现在的面容已经长开,稍稍可以看出昔日韩夫人的模样。要是有熟识的人在这里,多半便会被人出来。但幸好韩夫人不经常出门闲逛,认识韩夫人的路人也不多,她有惊无险地走过了城门口的那一小段路,高肃含笑着放她离去了。
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军士,高肃不好带着她去面见皇帝。
她缩缩脖子,从怀里取出三根草茎,卜算出了韩府所在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朝那边去了。汴梁城的街道宽敞,因此也没有什么惊马的事件发生,她回头望了一眼,禁不住笑了。
依稀记得在西汉年间,高肃第一次回长安的时候,万人空巷,夹道相迎。
现在同样是在都城,同样是打了胜仗还朝,人们却像司空见惯一般,对归来的将军不理不睬。顶多只有将军车马路过的时候,稍稍望侧边避让一些,好让将军的车马过去。
真真是物是人非,人同景不同。
她捏着三根草茎,沿着已然陌生的方向,慢慢地走到了韩府前。整整七年未归,她不知道府中人已如何了。依稀记得自己离去之前,府里葱葱郁郁,时不时能听到清脆的笑声。但现在……整座府邸安安静静的,仿佛压抑得紧。
她小心翼翼地叩了叩门,门里探出个不耐烦的小厮。
“你是谁?”小厮一面打着哈欠,一面不耐烦地问道。
整整七年的时间未归,府里的仆役们早已经换了一拨——起码门房已经换了。她暗暗地计算片刻,从怀里取出一枚玉环来,递到小厮跟前,轻声道:“可认得这个么?”
小厮一个哈欠打到一半,睁圆了双眼。
他用力地揉揉眼睛,确认自己看到了什么,又瞪圆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少年的面目比一般男子要柔美,一双眼睛温温润润,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他睁大了眼睛仔细看,怎么看那位少年,都感觉他与自己的主母极为相似。
少年留意到他的目光,笑了笑,稍稍松开了高高的衣领。
脖颈光滑洁白,在阳光下——没有喉结。
“啊啊啊夫夫夫夫夫人!”小厮激动地往回跑,一路跑一路叫唤道,“姑娘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