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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life of our times-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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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峻。”华朝达努力平息了一下呼吸,控制着心跳的速度。他想起从芝加哥回学校的路上,陈峻那句低缓而坚定的话,眼眶微湿,“我,我……”

  “怎么了?”陈峻睁开眼,见华朝达憋红了脸,有些诧异。

  “我爱你。”华朝达低头,吻了陈峻的额头,他有些憋不住眼泪,仿佛这也是他欠着陈峻的,仿佛这是所有的日日夜夜里唯一的声音,仿佛今时今日,他终于又有了资格倾吐,“一直以来,一直。”

  “我一直知道。”陈峻将他揽入怀中。这一瞬间陈峻完全释然了,那些曾经痛苦的等待,那些因为太明白而心甘情愿的妥协,那些反复质问过自己的苦涩,终于成果而甘。

  那天风很大,草原的颜色瑰丽,而太阳夕照时更是美得无以复加。陈峻一直拥着华朝达,这一切都太自然,然而他们都认可从这一刻起,这份关系已经截然不同。

  (二十五)

  在内蒙待了五天,两人看候鸟,吃烤肉,参观电站,滑沙,骑马,烤全羊,一样没落下。生活节奏基本一致,两个人已经非常有默契,一同游玩日日相对也从未觉得枯燥。

  “还习惯吗?马鞍太硬。”陈峻支开了牵马的人,和华朝达一人一骑,慢慢在草原上溜达。

  “不太习惯……”,华朝达努力控制着马上的平衡,“你学过骑马?”

  “没。”陈峻笑笑,摸着鬃毛。

  “那你就敢把人支开?”华朝达猛然抬头,愤愤。

  “没事儿,慢慢走,并辔数寒星……看夕阳嘛。”陈峻乐呵。他的马打了个响鼻,然后靠近了华朝达骑的那匹。

  “……”华朝达无奈,索性不再试图控制马,把手伸给陈峻握着。

  夕阳西下,草原的颜色分外艳丽,一团团一簇簇直如油画。陈峻摩挲着华朝达的手,很是惬意。“等来日换个工作,没这么忙了,就死命在生活情趣上折腾。”

  “呵呵。”华朝达倒不是笑,他想到自己见过的那些做环境工程的人,忍不住放了个嘲讽。

  “怎么?”陈峻捏了捏他的手,“不信?”

  “谈何容易啊。”华朝达老气横秋,“在国内搞环境不是特别容易,拿我见过的给你说吧——首先估计你不会去NGO(非政府组织),那里面没啥做工程的,大多是搞宣传搞活动拉赞助之类,感觉里面的人科班出身的不多,好多都是搞公共关系的。大一点的环保NGO还会赞助学校或者自己养一些生态学家和统计学家,搞一些生态研究,我觉得你是做实业的,估计志不在此吧?”

  “嗯,继续。”陈峻饶有趣味。

  “然后就是搞环评。先去考个证,然后把证挂在公司底下,审项目用。可以很清闲,也可以很忙,估计你不屑于太清闲,可是如果真的想人尽其才,估计你又不耐烦和这个那个打交道——这毕竟是个解决负外部性的行业,对于上项目而言,基本上是regulate(规范、限制别人的作为)——就像我们做业务的人不喜欢搞合规的人一样,别人每次想要轰轰烈烈的大搞一场,你就跳出来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人能有成就感吗?”

  “话不能这么说,环评是必须存在的。”陈峻不服气。

  “你听我说完。最后就是进工程设备或者运营公司了吧?说实话这是做实业的,也是做实事的,踏踏实实搞点水处理,固废处理或者脱硫脱硝之类,确实是对大家有很大帮助的那一类。但是,也不是那么理想的工作,这个行业我跟了三年了,对国内的状况比较了解。除非做老总,不然薪水肯定比你现在差很多;撇开这个不谈——毕竟有我养你——你受得了被误解么?受得了这么多邻避活动吗(注1)?搞什么都有人反对,垃圾焚烧,不行,骂你;污水处理厂,不行,不能选址,骂你;搞页岩气也挨骂吧?大家根本理解不了,也不信任当局,但维权意识又很强,加上媒体推波助澜,成天大版面的讨论,最后好多东西都不了了之。不干了?还骂你,‘为什么不解决污染问题啊?我不管,你把这个给我处理了’,这样的事儿发生太多了。”华朝达伸手摸摸陈峻的马,顺口,“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邻避么,毕竟哪里都有,我挺理解的,都是切身利益,和透明度不高也有关系。”陈峻辩解。比起自己身边的人,陈峻是个相对不那么精英主义的人,表达的观点都很温和,也确实觉得无知者应该受到保护。

  “那确实是没错,正当怀疑是大家的权利,但是在反对前应该拿出证据,即使取证不易,也应该有个讲道理的态度。退一万步说,除了正当怀疑之外呢?有的人就是胡搅蛮缠,为了多拿赔款,一听说修路就拼命盖房子,一听说建垃圾处理厂了,家住在十公里之外也来闹。即使过了听证和选址这一关,项目建起来,运营费用怎么保障?政…府欠款怎么办?地方债危机来了怎么办?”华朝达伏在马背上,说得很慢,听不出情绪来,“这个行业在国内还不太成熟,它必须存在,但又不被任何人欢迎。陈峻,我希望你开心地、体面地追求自己的理想,不想你太憋屈。”

  “……”

  “当然,我只是给你做个参考,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华朝达平静地看着陈峻。

  “多谢,我会多想想的。”陈峻点头,“早点回酒店吧,晚上吃了晚饭早点睡,明天开车回北京。”

  那一晚两人聊得很多,华朝达诚恳地说了很多自己的见闻,也给了意见。陈峻最后得出结论,“再等等吧,先把手里的项目干完。”

  翌日清晨,华朝达先醒来,他把汽油加好,然后去买早餐。摊点前面有个蒙古小孩在卖报纸,首页上大篇幅都是十一长假专题,上面有一行小字,“商业机密外泄引发页岩气行业震荡,详见版8”。出于职业兴趣,华朝达买了份报纸,翻到版8快速看完,皱了皱眉。他回到宾馆,不动声色地把报纸拿到陈峻面前,陈峻看了一遍,给余星拨了手机,无法接通。陈峻又看了一遍报纸,把细节念了一下,华朝达点了点头。

  “余星出事儿了。”

  (注1:邻避,即Not in My Backyard,强烈反对在自己住处附近设立任何有危险性、不好看或有其他不宜情形之事物,如监狱、焚化炉或无家人收容所等。通常在以下情境中出现,即一件事、一个方案正处于酝酿之中,通常这种事会得到许多人的广泛支持,同时,他们也认可这是为了大家的利益;然而,当这件事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个人利益时,他们则会断然反对——解释来自度娘)

  余星番外:自由行走的花儿(上)

  余星这个人,陈峻看得非常高。这主要是因为,陈峻是gay,对于女人的私德和品行,有种和直男不一样的标准。

  一般的直男评价一个女的,潜在的假设是“如果她是我女朋友”。而余星是不能这么被假设的。

  用孟盛无限惆怅又欣慰的话来说,她太自由行走,根本hold不住。

  比如说,余星应陈峻和郝长仁的邀请去了趟X大,当晚就叫上那帮工科死宅去夜店high通宵了。再比如说,她在X大谈了个男朋友,见第二次面,就见到床上去了,而她和那一任男朋友,直到分手,总共就见过四次面。

  所以郝长仁会含蓄地评价,“she is a little out of my range(她超过了我的范畴)〃。而能这么评价的男生,本身已经很有涵养和口德了。

  工作上,私人生活上,陈峻都和余星交情颇好。余星本科就是石油工程,研究生念得更加专业,念了水力压裂方向,在陈峻选择双学位时给他提供了不少中肯的意见。后来寒假迈阿密之行里一票人同游,只几个电话,余星冷眼旁观,就看出了陈峻喜欢华朝达。

  陈峻背着众人订了回X大的票,却被余星一眼看穿,毫无遮拦。

  好在余星虽然看穿,但也不在大家面前点破,只在两人单独相对的时候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追他,我是说孟盛那个室友?”惊了陈峻一身汗。

  芝加哥一次见面,更让余星对陈峻的事情一览无余。只不过余星对于八卦艳屑没什么兴趣,就连对自己的情事也缺乏持续的激情,更何况别人。

  除了感情观之外,余星和陈峻倒很多地方想法相似,属于不需要太多沟通的神交。至于想法不相似的私生活方面,两个人都能做到不judge(评判好坏)对方。这几乎是两个神交的朋友之间最好的距离。

  后来陈峻和华朝达分手,余星所知不多。那个时候,她正一边搞毕业设计一边在美孚埃克森实习,每天忙得晨昏颠倒。最严重的时候,她晚上干到凌晨五点,然后被公司用车送到公寓楼下,车子在下面等她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包括小睡、洗漱、换衣服,然后接她重新去上班。

  一个女人能忍受这么枯燥、单调和高强度的工作,除了没有家庭拖累,智力和体力能跟上之外,需要有以下任中一个前提:高尚或者纯粹。余星谈不上高尚,她不是陈峻那种环境主义者,但她纯粹。

  她单纯相信技术改变生活,而能源改变地缘政治。至于其他的,余星根本不在意。

  发现没有衣服穿了,就出门买上一大堆;偶尔照次镜子,发现长了一条细纹,就一口气买上很多瓶瓶罐罐。总也记不得要熨烫衣物,总也记不得要坚持保养,忍无可忍了,就预约个皮肤科医生,往医学美容室的病床上一躺,花三四个小时做一次微调整,一了百了,一劳永逸,回公司继续战斗在油气开采第一线。

  于是白白糟蹋了老天给的好皮相。

  余星还没有实习完,就拿到了美孚埃克森的return offer(给实习生发的正式录用信),聘请她做油气工程师。这是全球最大的能源公司,没有之一;也是公司中最受重视的岗位之一,一般不轻易发放给外国公民,除非是他们认定“有杰出潜能做出贡献”的人。

  一毕业,余星就被公司派去了德克萨斯州,那个荒野的牛仔文化和保守的南部氛围并存的地方。她的工作是搞非常规油气的水力压裂监测,平时虽然以案头工作为主,却也不时到油田矿井实地工作。刚开始工作那两个月,她和来德州Devon公司实习的实习的陈峻见过两次面,因为所在油田相隔太远,两个人并没有非常多联系。

  第一次见面时,余星见陈峻人瘦了一些,也晒黑了一点,问他最近怎样,还顺利不,还有多久毕业。

  “半年吧。“陈峻无奈笑笑,”和那个人分手了。诸多不得已。”

  “哦。”余星并没有太多爱不爱的细胞,她说起在油田区生活的无聊,摇摇头。

  “可是到处都是身材不错的男人。”陈峻一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他也爱男人,他明白纯粹的生理吸引。

  “我不搞自己同事。”余星把头发剪短了,刚刚过耳的长度,陪着狭长的黑色细眼线,很是利落;她拨弄着咖啡勺,又把头发别在耳后。她说话时有种别样的直白和锐利,而这种锐利却不是建立在尖刻基础上的,sharp(锋利)但不刻薄,加上她身上那种粗枝大叶的明艳,在陈峻看来,有一种非常别样的风流,“以前同实验室有一个法国人,成天勾搭我,说自己多强多强。后来我证伪了,他还成天缠着我,不交往就在外面说我坏话。”

  “噗。”陈峻被她的直率逗笑了,“你真不像个中国女孩。”

  余星耸耸肩。

  “哦,对了。”陈峻想起身份问题,问道,“你有绿卡吗?怎么被美孚录用的?这种工作不是对身份要求很严吗?”

  “没有。”余星含着咖啡勺子,“郝长仁没有跟你说过我怎么到美国的?”

  “没,他说你俩小时候很熟,属于青梅竹马,后来就联系得少了。”

  “嗯,他可能也不清楚。”余星很直白地看着陈峻,慢慢说,“我爸和他爸妈特别熟,小时候一个大院里来往的,我俩小时候搞不好还开玩笑订过娃娃亲。我爸是搞文艺工作的,长得特别帅,真的特别好看,比我妈好看多了。我妈搞科研的,成天都往研究院跑,灰头土脸。我上中学的时候,我爸和一个女主播搞上了,我妈就申请了一个项目来美国,过了几年又把我也带来了。”

  陈峻安静听着,并不打断她。

  “我过来的时候17岁,正高三,错过了能和小孩子玩到一起的年纪,也错过了能拿绿卡的年纪。我妈当时收入并不高,语言也很一般;她费尽心思,花掉一大半的薪水送我进了私立高中备考,我却为了能融入大家的生活,just to be cool(为了显得很酷),去和那些最受欢迎的男生女生到处出去疯,出去浪,差点挨处分影响升学。“

  ”好在我数理化比他们好太多,恶补了一段时间语言和SAT,也算上了个不错的学校。上了大学之后,我妈就不太管我了,每年给我两万刀,剩下的学费和生活费我自己想办法。我至今都不知道父母是不是离婚了,但那不关我的事。”

  “所以,”余星把话头折回来,“就这样了。我妈也不在意我怎么过,我自己,说实话,也不知道怎样算对,怎也算错。不过你说得对,像EM(美孚埃克森),Devon这样的公司,确实不乐意招外国人,除了自己努力之外,也看机缘。”

  “嗯。”陈峻点点头,让人给余星续了杯。

  分开时余星坚持结了账,她说自己已经工作了,让陈峻以后再回请她。陈峻也不为己甚,没有坚持。

  第二次见面时,陈峻在德州的实习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两人在一次业内同行的学术交流上匆匆打了个照面,说好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却因为陈峻的上司派了一个急活儿,陈峻分身乏术而作罢。

  余星番外:自由行走的花儿(中)

  回国前,两人最后一次碰面是在那一年年底。

  那是在年底的圣诞假期中,余星去拉斯维加斯度假,碰巧陈峻也陪一帮朋友去赌城散心。因为已经工作了的缘故,两人假期并不重合,余星赶到拉斯维加斯时,陈峻已经基本结束了旅行。两人没遇上合心的演出,便相约小赌了一把。陈峻问余星,今晚上有没有空陪我出席个婚礼,做我的plus one(婚礼女/男伴)?

  “Sure,”余星顺口答应,“谁的婚礼?”

  “ex(前任)……”陈峻笑得很欠揍,又否认道,“嗯嗯,之前一个朋友的。”

  “内华达州允许同性恋结婚了?”余星偏头想了想。

  “sigh(叹气)”,陈峻无语,“我就不能有几个异性恋朋友吗?”

  “能,但你的异性恋朋友不结婚。”余星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

  陈峻大笑,非常开怀,“还不允许呢,民事结合而已。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婚礼准备得很温馨,看得出是花了功夫的,就连余星这种对婚礼毫无感觉的人也觉得气氛颇为动人。新郎是个棕色短发的美国男孩,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高大俊朗,但笑起来很腼腆;另一个新郎是个中国男孩,英文名叫Tim,相当瘦,长得也算是清秀,属于普通意义上比较“娘”的男生。陈峻作为这个中国男孩的亲友代表之一发了言,男孩投过来感激的眼神,喜悦之中,情绪又有些复杂。

  余星虽然颇为敏锐,但对别人的私事从不多问,更勿论评头论足。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个Tim就是以前华朝达问起陈峻“对娘娘腔的同性恋者怎么看”时,陈峻意味深长的原因。

  好几年前陈峻还在国内时,这个略有些女性化的男孩Tim曾经死去活来地追过陈峻,闹到寻死觅活的地步,更是陈峻向家人出柜的原因之一。彼时陈峻年纪还太轻,尚不能完全处理好这些事情,因为在审美上不太喜欢太过女性化的男生,陈峻对Tim的追求曾有过措辞颇为尖锐的拒绝,事情闹大之后才被迫仓促补救,甚至在没有准备好时便向家里坦承性取向。之后Tim结识了新男友,两人关系才算修复,其间陈峻为了保护Tim的隐私,很多事情不得不委曲求全,以至于Tim在事情过去之后对陈峻颇为感激。让陈峻更没有想到的是,几年之后,这个男生竟然跟着美国男友到美国结婚了,自己还能赶上参加他的婚礼。

  而当时看上去顺顺当当,在情场上无往而不胜的自己,却孑然一身地坐在婚礼现场,充当男方亲友。陈峻轻笑了笑,和大家举杯,说着祝词。他想,有时候造化弄人,由不得自己。

  婚礼过后,余星邀请陈峻去看脱衣舞。陈峻一愣,“你觉得……我们两个当中,有谁会被脱衣舞娘吸引吗?”

  “我。”余星继续面无表情。

  “啥?”陈峻愣怔。

  “开玩笑。”余星笑笑,“去看看吧,就是觉得有时候看看纯粹的色相,很放松。”

  这是陈峻第一次进脱衣舞酒吧——不算那些看消防队员和好身材的警察的脱衣舞的话。陈峻给余星点了酒,余星酒量一般却相当好饮。两人坐在离舞台颇远的座上,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很偶尔很低声地交谈几句。灯光打过来时,能看见余星已经有些上脸,酡红一片。她嘴里含含糊糊,靠在了陈峻肩上。

  两人几乎都没有说话,隔了一会人,余星突然提起精神。

  “走,”她拉着陈峻,排开人群,挤到最前排,跨上舞台半步,往脱衣舞娘的文胸里塞美金。

  “哈哈哈。”陈峻也被带动了,跟着她塞了一把小面额的纸币。

  “是不是没有摸过女人的胸啊?”余星哈哈大笑。

  “好像成年后……这是第一次。”陈峻实事求是。

  “什么感觉?”

  “再次确认了自己是gay。”陈峻摊开双手,音乐很吵,他说得颇为大声。

  〃You wanna have a drink(想喝一杯吗)?“一个穿着极为暴露的酒吧女招待走到两人面前,她在自己的E杯大胸之间夹了一杯酒,指着酒杯说,”10 bucks(10刀来一次)。“

  〃No thanks(谢谢,不用了)。〃 陈峻笑着摇头,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对女招待宣布, 〃I am a gay(我是同志)。”

  “I wanna have a try(我想试试)〃; 余星摸出十美金塞给女招待,然后弯下身子,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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