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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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亮，一大群士兵便来把他们所有人叫了出去，说是起程上前线了。上前线，就是战场了，黄羽虽然还想象不出战场是怎么样的，但他知道这么一去，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但逃走吗？自己的伤还没有恢复多少，而且能逃到哪里呢？正在他想着的时候，又听到了那把哭声，那个瘦小子这次没有控制自己了，哭声越来越大，而且此起彼伏，在那样的环境下，就像是给他们送别的悲曲。这时，几个士兵带着枷锁走了上来，帮他们戴上，自亲人遇害之后，黄羽就总被枷锁锁着。
黄羽他们被带到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有上千人，不过看样子都是新兵，是一同上前线的。那些新兵看见黄羽他们戴着枷锁，都投来奇怪的目光，因为他们都没有戴枷锁。伤疤脸还向着那些新兵炫耀他的枷锁，好像挺威风的。而那个哭包还没有哭完，只是声音基本上没有了，可能是因为看见原来有那么多人作伴。
黄羽他们跟在大队伍的后面，而且还有几个士兵专门看管，他们连续走了大半天，中途只休息过半个时辰左右，而且没有用餐，只有分派了一点又凉又硬的干馒头。由于是向北走，所以越走天气就越冷了，很多新兵都一时适应不了慢慢掉队了，他们都落后到了黄羽他们旁边。这些新兵大部分都还很年轻，当然也有部分老者，他们的服装千奇百怪，但穿布衣的人最多，而且很多布衣都是缝缝补补的了。黄羽觉得奇怪了，因为他听父亲说过现在大宋繁荣昌盛，国富民强，怎么好像这么多穷人的，而且为什么一时之间这么多人一起上战场？于是便留意着他们的话。但他们的话多数是关于互相问问各自情况等等，最多的话题就是讨了媳妇没有啊，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等等。但黄羽还是了解到，原来国家加大了军队的建设，从以前的三丁抽一改成了两丁抽一，而且还加了些政策，比如三丁抽二者减税，一丁抽一者免税等。为了更好地达到让人们从军的目的，很多地方还加大了税收，使到付不起税的家庭都只有让儿子从军了。
为什么要这样加大军队的建设呢？这其中肯定有原因，可能快要打仗了。黄羽还在想着，走着，他们就这样又走过好几座小山，从还有点人烟的小荒村走到举目无烟的旷野，终于看见了雄伟的长城。前面很多新兵都欢呼起来，后面的掉队新兵们更是加快了脚步，仿佛前面就是天堂了。
这里的长城只有比较短的一段，伸展在几座山间，环抱着这片土地，默默地卧着。在一条宽阔的大道中间，一座城门雄伟地立在那条大道上，城门上面刻着两个醒目的大字：“襄阳”。原来这就是襄阳城，黄羽以前都听过老国师说的襄阳城的重要，什么“南船北马经襄阳”，它是连接南北的主要道路，经过它再上一点就是金国的领土了。
徒步走了一整天了，冬日的太阳也准备下山了。襄阳的日落也挺美的，太阳在萧条的山漠间沉沉落下去，并不耀眼，被山上那些摇摆着的干枝挡住了。这些可是以前的黄羽所渴望见到的皇宫外面的世界，但此刻他已无意这一切了。
他们安顿好之后，那些看管着黄羽他们的士兵就把他们的枷锁给解开了，伤疤脸还在说什么，黄羽却没听下去了。在这里驻守的老兵们为新兵们送来晚餐了，丰盛当然不能说了，但起码能吃个饱。大伙们刚到，都聊得兴高采烈，只是黄羽很沉默，他留意到那些老兵脸上的沧桑，黑黑的脸满是深深的皱纹的脸，只会干干地微笑着看着这些新兵。黄羽于是想：这里的士兵们在这种环境之下生活，真是苦啊，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夜了，新兵们就在原地围着些火堆睡觉了，其实很冷，但都没有其它可以选择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黄羽就醒了过来，其实一直以来他没有那天能睡个好觉。他发觉新兵中有人大叫起来了，于是走过来看看，是一个新兵抱着另一个新兵在大哭着不停地嚷着。原来抱着的是他同村兄弟，昨天在路上已经生病了，晚上已经吃不了多少饭，今天早上起来发觉身体都变冷了。黄羽便忙走过去帮他把脉，发觉他已经脉象全无了，可能病了之后在这里天寒地冻的夜里冷死了。那个同村的看见黄羽把完脉后不停地追问着：“大夫，他怎么了？他有救吗？……”黄羽都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只低声说了一句：“我不是大夫。”又看了看周围，其实还有小部分人已经患病了，因为奔波了一整天，又这样的天气和环境，特别是南方来的新兵一定不容易挨得住。黄羽没有理会那个还追着他问的新兵，向着他原来的地方走回去，他不想告诉他他已经死了，也不想欺骗他。
太阳在那冰冷的山头露了出来，亮着那点微弱的光，照醒了山这边的士兵们。“嘟……嘟……”是军号的声音，新兵们听见了都慢慢爬起来了。不远处，几个骑头马的副部头各带着一小队士兵往新兵这边赶过来了。一个部头来到黄羽他们面前，带走了包括黄羽在内的大约一百多人，来到营地的另一处。
这里放着一些兵器，还有箭靶，原来是要对新兵的分类和编排。部头首先安排他们试一试可以使用什么武器，首先是选弓手，因为弓手是难度高一点的，如果选不上弓手的人就只能做枪兵或者刀兵了。那个部头在新兵中挑选着，让一些个头比较大的先试着，本来黄羽身材很高大，不过这段时间环境的改变使他消瘦了很多，当然他还算是健壮，所以他也被选中了。首先是张弓，副部头对弓箭手作了简单的介绍，然后说这把弓满弦是二百斤，是一把较强的弓，拉弓的时候主要是用两个手指的力来拉，所以二百斤拉满弦就非常有难度了。他还说了以前岳将军开始也是弓箭手，他能拉一把三百斤的弓满弦。
前面的新兵们一般都只能张到半弦，只有个别几个能张到差不多满弦。轮到黄羽了，他看见刚才那些人都那么拼命地拉弓，以为这弓不容易拉，于是也用力地拉了，但弓却很轻易地拉到满弦，于是周围的人都惊叹起来。跟着就是伤疤脸了，他拿到弓后很不屑地看了看，然后随意一拉，也是满弦。众人又一次惊叹起来，伤疤脸便转过头瞄了黄羽一眼，发觉黄羽根本都没有在看他拉弓，心里有点不爽。跟着就是射击了，那个部头先让黄羽来射，因为刚才他拉弓拉得不错。黄羽拿过弓，放上箭，按军需官的示范，向着箭靶射了一箭，不知什么原因，箭却射歪了，射到了箭靶的边缘上。而周围的人都认为他会很准射中靶心，有点意外。
这时候伤疤脸又走出来，从黄羽手中接过弓，瞄准目标，一箭命中靶心边上，众人都拍掌叫好。这时在旁边记录的士兵便问黄羽叫什么名字，可能他要记录在册。黄羽便回答他：“黄……”他刚要说，又想到自己的身世，不想说出他的真实姓名，黄羽只是以前的名字了，现在随便改个名字吧。用什么名字好呢？黄羽现在想到的只是死，亲人的离开让他可谓生无可恋了。那个士兵不耐烦地看着黄羽，黄羽便继续说：“黄……黄要死……”“黄耀史？”士兵听了便写了这三个字，然后问黄羽是不是这样写。黄羽看了看，本想随便怎么写都好了，但看见“耀史”二字，真是讽刺，自己这样子还怎么“耀史”吗？于是抢过那个士兵的笔，写上了他刚才说的“黄要死”三个字。那个士兵看见黄羽写这几个字，本想说点什么，但黄羽已经涂了一遍了，还有那么多人要写，于是也不理了。
后面的伤疤脸也走上来，他很认真地看了看黄羽的名字，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有一个好像‘死’字的？”但他又怕自己认错了，因为他认识不了多少字，也不多说了，只对那个士兵笑笑说：“我叫曲三牛，以前我的兄弟都叫我三哥的，你写我曲三哥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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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三牛的人
更新时间：2010…5…12 17：48：00 字数：3303
后面的新兵都一样试着射箭，原来他们射的水平都很差，很多连靶都射不中。曲三牛站到一边后，看见很多新兵都是射完箭后都去写上名字，于是想了想，走到那个在看的部头身边，说：“长官，其实我射箭不是很好，我最厉害的是大刀。”那个副部头撇了他一眼，说：“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弓箭手，你能射就做弓手吧，不要说了。”说完部头转过头不理他了。他愣了一下，便走到武器堆那里拿过一把大刀，敏捷地舞了起来，本来那些士兵要阻止的，但部头看见示意他们不要阻止。黄羽也看了看三牛舞的刀，知道他也是懂功夫的，便对他的来历好奇起来了。
“停下来！”部头说话了：“可以了，你竟然有弓手都不当，那就当你的刀兵吧。”他继续说着，又转了话题：“这里我们大家都选入厢军襄阳编队，以后就驻守在这里，如果没有仗打的话，役满就可以取赏银回乡了。……”就在他说着话的时候，一个骑着马的都头带着几个装束不一样的人走过来了。副部头看见都头便行了个军礼，都头作了个手势，便说话了：“你们当中有一些人是充军的，其中有两个人由于是死囚，所以必须安排到别的岗位上。”他说完之后，那些不是军队装束的人看了一下黄羽和曲三牛的刺青，便把他们一起带走了。
其实这个刺青黄羽之前还不知道，因为在他被烙上的时候他都是半昏半醒，他看到了三牛背上的一个明显的“死”字，知道了自己背上同样有的字，也明白为什么这个三牛会认识“死”字了，于是对三牛的来历也感兴趣起来了。
确认了身份后，他们二人便跟着都头走了。那个都头边走边说着：“你们必须要到前线去，因为都是死囚，这些都是上面定的规矩，但不用太担心，前线与这里区别并不大，这里是守兵，而前线就多了一点要侦察敌情，有可能会开战……”黄羽没有心情理会他所说的情况，但听说会开战，反而有点开心，因为很快可以死了。
这时候，突然又有一个新兵冲着过来了，一来地就行了一个标准军礼。想不到这个新兵就懂一点规矩，黄羽又好奇了，而且这个新兵的年龄跟他差不多，只是长得个子不高。新兵气喘吁吁地说着：“大人，我也要上前线杀敌……”都头撇了他一眼，说：“你知道军人第一要领是什么吗？”新兵对答如流：“守军纪，军纪是军队的生命。”都头转过头，又说：“那你怎么不服从安排？”这时候新兵昂起了头，说：“大人，俺爷爷曾经是岳家军将士，为朝廷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所以我自小就立志继承爷爷的遗志，为大宋驱赶金狗，收复失地……”“够了！”都头叫停了他，想了想，便说：“如果你真的不怕死，那就跟上吧。”新兵听了欣喜若狂，马上跪谢。而三牛听了，也学着提要求了，他也学着那仲军式行礼，一条腿跪着，一条腿半蹲，双手再做一个作揖的动作，然后说：“大人，我也想做守兵不上前线，就让我替他吧。”都头愣了愣，又哈哈大笑，说：“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都头带着他们找了军需官，每人拿到了两套衣服、布鞋，一个行军背包，一把武器，黄羽还有大量的箭失。黄羽看了看他们的衣服，其实有一套是新的，另一套不但满是血迹，还有不少补缝过的痕迹。跟着接送他们的前线军官也到了，他们再一次确认了黄羽他们，便一起离开了。于是黄羽他们又跟上这个前线军官，这个所谓的前线军官连一匹战马都没有，也是和他们一样步行。新兵就开始向他问这问那的，了解那些沙场杀敌的情况，前线官也一一作答，但说到如何杀敌时，他也沉默了。新兵不停地说着，还向黄羽和三牛自我介绍，当然是说他爷爷的威风史了，又问了黄羽和三牛的情况，黄羽没有说什么，三牛也不想说他的过去。
他们一直从长城里向外走了二十多里的路，从长城边的平坦战场到一些小山岭边，这次走起来更累了，因为带着不少东西。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这里的不规则的帐篷和营地。营地里还有不少的军队，但比起长城那里的那些感觉完全不一样，因为那边的军队总是整齐地列着队伍，这里却很乱，那些士兵们有的躲在帐篷里避风，有的一大堆围着火堆说着笑，有的在一边弄着他的武器。
那个前线官带着他们从那乱杂的人群中走过，来到了营地中央的一个大帐篷前面，然后向帐篷前的守兵传话，守兵进去后不久便叫他们进去。于是黄羽等便跟着进来了，进入帐篷后，才发觉这里面和外面相差甚远，帐篷里面每样东西都摆放有序，还有内个守兵，都手握武器正立着。正前方，几个军官正在专心致致地围着一张地图看着说着话。听到这个前线官报告后，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子的将军打扮的人便转过头来，走了过来。他先是拍了拍那个前线官的肩，对他说：“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跟着又看着黄羽等三人，说：“你们以后就跟我了，这里是前线七营，我是这里的指挥官，平时你们可怎么玩我都不理，就是出任务的时候就要绝对服从。”他转过头，叫来一位鲁军师，问他那个队伍缺编，鲁军师想了想，正说着，后面一个军官插了话：“大人，我部下最缺人了，上次侦察时遇上金兵死伤惨重。……”那个指挥官只略略想了想，就答应了，于是让他帐篷里的一个近身侍卫把黄羽等人带走了。
他们又来到营地的另一角，这里只有十多个人，却与营地其它地方有点格格不入，这十几个人个个都低头不说话，而中间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只剩下袅袅轻烟，给人一种很消沉的感觉。侍卫对着其中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者说了黄羽等人的情况，老者跟侍卫客气了几句，侍卫就离开了。
这个老者应该是这一小队人的队长，从他麻木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一丝丝哀伤，想必是因为刚才那个大人说到的他们上次遇上金兵，死伤惨重，现在还在为死去的同伴们难过。但曲三牛这个时候还要乱说话：“啊？大家怎么好像死了爹娘似的？”众人一下子都盯住了他，老者先说话了：“大家还是先听我介绍一下吧，这三位是我们新来的兄弟，他们不知道我们的情况，我们先为这三位兄弟接接风吧。”这时候，其中一个人忽然咆吼起来：“都是我不好，猪头他们是我害死的，是我害的……”可能是刚才三牛的话激起了他的情绪，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脚踢在他原来坐的石块上，又捂住脚蹲下了。“看来那是一块石头来的。”三牛又说了一句，这下众人更不满了，谁都能一眼看出那是块石头，三牛这样完全不尊重他们的感情。老者也有点气愤，但又咽了口气说：“那先让他们作个自我介绍吧，介绍完毕小林就带他们去放包袱吧，他就就睡猪头他们的位置就行了，现在位置多了大家以后也不用争了。”
那个叫小林的便走了过来，很不高兴地看着三牛，当他走近时三牛却把自己的包裹扔到地上，半笑着脸说：“你是专门帮拿包袱的啊，把你三哥的给拿着。”这么一说让旁边的众人更是火了，一下子差不多全部人都站了起来，附近不远处其它小队的人都转过头看着他们。黄羽这下子也为这个三牛担心起来，这个三牛真不知是什么人，怎么初来报告就要激起民愤呢。这时候那个爷爷是岳家军的新兵却走上来劝话了：“大家先不要动怒，不要动手。”但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干着急。
这时候，三牛却一只手把他推开了，也很生气地说：“怎么的？想打架吗？你们知道三哥我是谁吗？……”他话还没说完，刚才那个咆吼的人便走过来向他就是一拳，边打边说：“老子管你是谁，就要打你！”三牛简单小退了一步，让他拳头打空了，然后还击一巴掌打到他脸上。那人打不着他，还挨了这响亮的一巴掌，更是又羞又怒，又扑向三牛。旁边的人看见都纷纷上前向三牛出手了，周围其它小队的人都喝着采围着过来了。三牛开始还可以应付着，但人太多了，他终于被打倒了，于是那伙人便一围而上，正要对他围殴，却听到老者的声音：“住手！”众人都停下了，但刚咆吼那个继续踢了三牛一脚才肯停下来。“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们看！还没报仇自家儿就乱了。”众人都站立着不语，只有三牛这下反而对着围过来的说起话来了：“哈哈，我们只是切磋一下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天气冷啊，动动手脚暖和点嘛。”黄羽听他这么一说，才惊觉这个曲三牛原来这样做也不是不怀好意，他可能是有点想法。这时候三牛也说话了：“对啊，大家有什么不舒服的应该说出来，使出来，不要老憋着……”老者听了，也说话了：“对，大家不要这样了，我们还要杀金狗，为他们报仇！”众人听了，也叫了起来：“杀金狗！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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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察任务
更新时间：2010…5…13 12：02：59 字数：3223
接着，老者作了介绍，他是这个帐篷的小头目，大家都叫他大叔，还有刚才咆吼的何勇，同姓的小林和大林，还有秀才、斗鸡眼等等人。然后是三牛的介绍，他说他曾经是什么西山寨寨主，手下有数百人，还不知道是不是吹牛呢。再到黄羽，黄羽还是说他刚改的名字“黄要死”，因为他觉得黄羽这个名字应该随他的家人一起消失掉了，但除了说出名字外，他什么都没有说。大家听了并没有什么奇怪，或者他们都习惯了那样称呼对方。再而是那个岳家军后人介绍了，原来他名字叫做戴复国，一听名字就知道祖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