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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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古乃挑起我下颌,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唐宗有观音婢,我有宛宛。”我不觉笑道:“观音婢乃一代贤后,我怎敢与其相较?”他抱我入怀,大掌轻抚我每一寸发丝,“谁说宛宛做不得一代贤后?”我浑身一僵,他大力拥着我,不容许我动弹半分。
不久,迪古乃召集阖府下人们听训。大意与我那日训斥紫月所差无几。又彻底整肃了一番,还真查出了几个下人与外人私下来往,收取贿赂。严重者,被迪古乃下令杖毙。初犯者,亦杖责了五十大板,以作警示。此后,再无人敢犯。
许多为官者的腐败,皆从宅内的家奴开始。外人不能轻易见着主人,却可通过贿赂家奴,探听到主人的消息。舍得花重金者,更能托上等家奴,为其在主人跟前美言或是引荐。久而久之,买官卖官,或是包庇犯罪之事,便会愈演愈烈。若一旦传出去,不仅败坏主人清廉名声,更被套上了结党营私之罪名。前者倒并不算太可畏,后者……
迪古乃平日极少请人来府中,若不得不与人来往时,则常选在醉仙居等花街柳市。或是结伴进山打猎击球,这是他们女真人的民族习性,自然无可厚非。且来中京两年,他几乎皆是如上回那般简单过了生日。我问过阿律,他说送贺礼的人很多,却一一被迪古乃退了回去。并称身体抱恙,不便开宴邀请众位官员前来贺寿。却在合剌寿辰之时,派人四处寻找宝物,送去上京进献给合剌。
古来帝王最忌讳大臣私下结成党派,迪古乃自是明白。更何况合剌对他并不十分信任,谁敢说这中京城内,就没有合剌的人?
我摇头笑了笑,翻身朝外望了一眼。地毯上扔着几件衣裳,皆是他昨夜激情狂乱所致。这家伙在床上从不知节制,却能如此韬光养晦、将隐忍之道用的滴水不露。我揉了揉酸痛的后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秋兰闻得动静,问道:“娘子醒了?”我应了声,道:“进来吧。”旋即便见她端着水挑帘而入。
可目光触及地面,我才意识到刚犯了迷糊。秋兰瞥见一地狼藉,秀脸瞬间红至耳根处。我暗自腹诽了迪古乃一通,勉强收拾好表情,平平说道:“先去把窗子打开,透透气。再把花瓶中的水换了,不急着伺候我穿衣。”她小声“嗯”了一下,快步而出。
……………………………
注释:观音婢乃唐太宗李世民的皇后长孙氏,唐高宗李治的生母。观音婢是她的小名。她十三岁还是十二岁来着就嫁给了李世民,是历史上有名的贤德皇后。(未完待续)
正文 第211章 春心
宗干忌辰将至,迪古乃于四月底独自回京。
也许此次回京,合剌会另外委任他要职也未可知。说不定届时,我们又得返回上京而居。
不过几年前,迪古乃已和其他爷们迁出王府。便是回去,生活也不会改变多少。辽王妃如今管完颜充的家事还管不过来,怎有闲心横加插手迪古乃的后院。完颜充原本就妻妾成堆,后来又娶了宗干二十多位侍妾,只怕连屋舍器皿都分配不来。女人一扎堆,麻烦和争执必定少不了。且多是年轻女子,脾性不够成稳,若闹起事儿来,估摸辽王妃可有得受了。
但她未必会觉烦恼,丈夫病逝,自己又无儿子。她总得给自己找点事,也好体现她作为一个王妃的价值。免得儿女们自己过自己的,哪天一不小心就把她给忘了。
堂前,孤高的白玉兰开得蓬勃如云。五月的微风夹着浅浅清香,翻动着我随意捧起的一册书。秋兰和紫月伴于身侧,手持针线纱绸,绣着两柄夏日团扇。我靠在椅背上,静静地望着她们。秋兰喜爱兰花,从她的名儿也可以看出。此时她飞针走线,扇面上已出现了一朵嫩黄色的蕙兰。我合上书,脱口笑道:“一千一华而香有余者兰,一千五七华而香不足者蕙。”
兰花品种繁多,而蕙兰独属于中国特有,栽植历史亦十分悠久。古有孔子曰:“芷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又有李太白诗云:“幽兰香风远,蕙草流芳根。”蕙即蕙兰,芷即白芷。二者常并称,被古人赋予了极其美好高尚的意义。我曾想过,若以后生了女儿,便以这二字为名。可是天不遂我愿。居然有人用了这二字,还是一个浅薄倨傲的女人!
思及此,我脸色微变。心里有些不舒服。秋兰未觉,只一味笑着接话道:“奴婢打小喜爱蕙兰,只可惜蕙兰名贵稀有。并非人人皆可有幸观之。奴婢也只能偶尔从书中可以瞧见。不过如今,跟在娘子身边,可是年年都有这个福气了!”我笑了笑,回道:“咱们地处北方,这些花儿都矜贵得很。若非悉心照料,只怕风一吹、天一冷就枯萎冻坏了。以后倘若有机会往南去,给你培植一园圃的蕙兰瞧瞧。”
秋兰笑点头道:“奴婢可记着了。”说毕,她脸上露出一抹鄙夷之色,又道:“大氏闺名也不知谁帮她起的,真是糟蹋了这么好的名字。”我轻哼一声。“只怕她连蕙兰和白芷是什么都不知。”
紫月接道:“可不是。记得有一年初春,宫里的花房往府中送了六盆蕙兰。王妃邀各位娘子一同去赏,那大氏见了蕙兰,竟说‘这是什么花儿,真瞧不出哪里好看。还不如仲春时开的芍药美呢。’当时娘子还差点把茶喷出来了呢。”
我闻后嗤笑道:“仿佛是有这么一件事。”说罢端起茶,却瞟见紫月的团扇上,盛开着几朵粉粉嫩嫩的桃花。我心微微一动,紫月问:“娘子觉得如何?”我淡淡笑道:“你绣工出挑,自然极好。不过我虽也喜桃花,可绣在团扇上。到底显得有几分轻佻。”
她并未失望,低头含笑而答:“奴婢知道。娘子人前就用秋兰姐姐的蕙兰扇,这把桃花扇便搁在枕旁,供娘子午后小憩时使用。说不定爷看着喜欢呢。”我见她话里有话,轻轻咳了一声,笑斥道:“鬼丫头。”
秋兰和她掩嘴嗤笑,我低头饮茶,却早已是满面红霞。
喝完茶,我念及一事,试着开口道:“人们常把少女比作桃花,紫月如今正值十九——”我话未完,她红脸截道:“奴婢哪里还是少女呢。”越是心中不坦白之人,遇事便愈沉不住气。看她反应如此,心想自己大抵没有猜错。
秋兰佯装严肃道:“你着什么急呀,娘子话还未说完。你这可是以下犯上,该罚你三天不准吃饭。”紫月一听,忙丢下绣活,向我磕头赔罪:“奴婢知错,求娘子恕罪。”我嗔了秋兰一眼,却未即刻扶起紫月。而是拿起她方才绣的桃花扇,悠悠道:“这柄团扇,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或是——送给其他人也可——”
紫月惶然抬眼,表情难以置信,眸中渐渐浮起一层惧怕和忧虑。我盯视着她,温和说道:“你怕什么?我可有说过——不许你与那萧相公来往?”
闻得此言,紫月瞬时哭了起来,连连认错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娘子不要告知爷此事,否则奴婢……奴婢一定活不了……”
我道:“你倒是诚实,一问便承认了。”她仍旧哭泣着,拽着我的裙裾央求:“奴婢不敢欺瞒娘子……”秋兰看我一眼,我示意她扶紫月起来。这丫头许是怕极了,死活不肯起身。我又笑又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偷偷摸摸与他私下来往。若传出什么闲言碎语,你是要把我的脸也丢尽吗?”
紫月惊得摇头,哭泣道:“奴婢没有……奴婢虽身份卑贱……”她羞愤不已,急得说不出话来。我暗自后悔,弯腰扶她,“是我不对,我不该这样说,快起来好好说话。”她见我如此说,泪眼中透出几分惊诧。我道:“你自己说吧,若不想我们误会,你便照实了说。”
秋兰帮她擦了擦眼泪,紫月哽咽道:“多谢娘子。”
晚上,秋兰为我更衣,准备就寝。
她小心问道:“娘子如何打算?”我一时未答,在床前坐了下来。
去年一下雪日,我吩咐紫月把一碗牛乳燕窝送去书房给迪古乃。靠近书房时,她不慎滑倒,幸而遇上从书房出来的萧裕,这才没有失手摔落燕窝。她平日哪里与其他男人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当时自然是面红耳赤,连谢谢也没有说。直到萧裕无意之中拾到了她丢失的绢子,才偶尔会说上几句话,却彼此皆未流出那些心思。然而,但凡经历过爱情之人,大抵都明白这种感觉。不用多言,仅仅是眼神碰撞,也能生出异样的情思吧。这般小女儿态,我又如何不懂,如何不能理解。他们二人,确实不曾有过越轨之举,我之前那几句话,着实不妥。
我问:“萧裕有无妻室?”秋兰答道:“他今年三十,自然早已成家。”我叹气道:“如此一来,紫月嫁给他,岂不是只能做妾?”秋兰不以为然道:“娘子好心成全他们,已是紫月天大的福气。何况能嫁入官宦之家,总比给了普通百姓、家奴要好。娘子未免操太多心了。”
我静默无语,心里也觉得自己好笑,我又何尝不是身为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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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起来,紫月端水进屋,双眼红肿不堪,许是昨夜又哭过。我把手浸入热水中,淡淡说道:“若嫁给萧裕,你可就做不了正室。你若不在意,等爷回来了,我便去跟爷说,把这事办了。”
她捧着巾帕的手微微一抖,眸中的喜悦和娇羞难以掩饰。可她仍是嘴硬道:“娘子玩笑呢,奴婢不曾说过要嫁给他。”我接过巾帕,笑一笑未语。秋兰走过来嬉笑道:“行了,咱们娘子一向好心。你就别害羞了,赶紧磕头谢恩吧。”
紫月涨红了脸,杵在原地不说话。过了好半会,她才低声向我谢恩,却道:“奴婢还不想这么快离开娘子。”我哼笑一声,漱了漱口,才道:“这事等爷回来才能定下,我也不能自己做了主。”她点点头,愈发害羞起来。
待她出去后,我望着镜中那双在我头上灵动飞舞的手,问道:“秋兰,你今年多大了?”她“噗”地笑道:“娘子可是做媒做上了瘾?刚给紫月筹划好,这会儿又打算给奴婢筹划了吗?”我回头笑道:“怎么,你难道不曾想嫁人?我可是主动问起,若是错过了这会儿,以后可别说我疏忽了你的终身大事!”
秋兰轻轻笑道:“奴婢就说娘子操多了心,等娘子什么时候嫌奴婢粗鄙了,再随便给奴婢找个人家吧!”我站起身,点了点她额头,感慨道:“等着你不伶俐的时候,我大抵也年老色衰了。”她取来绿珊瑚璎珞给我戴上,“娘子多虑了,有爷这般宠爱,必定青春永驻。”
我望向窗外的白玉兰,深深吸了一气,灿然笑道:“走吧,赏花去。”她点点头,扶着我往外走,边道:“奴婢记得唐人有诗咏‘晨夕目赏白玉兰,暮年老区乃春时。’晚点奴婢再摘一些玉兰花瓣,给娘子做玉兰花蒸糕。”我侧身,笑意融融地说:“好好,希望吃了你做的玉兰糕点,我真的能留住岁月,青春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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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这句诗是说:若女性天天赏视玉兰,嗅着浓郁的芳香,可人老心童,留住岁月,永驻青春。哈哈亲们,都去赏白玉兰吧。女主喜欢白玉兰,我也很喜欢白玉兰。。可是居然有位大叔说他不喜欢,他说看到白玉兰他就饿了,因为他觉得白玉兰花瓣像肥肉片。。。⊙﹏⊙b汗拍飞他!(未完待续)
正文 第212章 女色
池塘中的荷花渐渐衰败,廊下的玉簪翠菊相继盛开。可远方那个男人,依旧不知何时归来。原以为忌辰过后便可回,不料合剌留他处理几件案子,皆是吃力不讨好、容易开罪人的贪污之案。如此一来,不免有几分担心。他素日办起公事来不要命,如今又是奉皇帝之命,只怕愈发不能有一丝懈怠。
长日无事,时光漫漫,人也变得慵懒乏力。秋兰有心,从外面寻了一个唱曲儿的班子,供我闲时解闷。起初觉得无聊,但久而久之,反倒有了兴趣。看着那些个伶人弹筝拨琴,不禁心里痒了起来。想我来古代将近二十年,竟然还未学会任何一种器乐,当真是有几分汗颜。
秋兰自然担负起了老师的责任,不过我这个学生也不笨,且当年被迫跟合剌学过几个月。如此只花了十来日,秋兰称我差不多可以过关。而我并不满足于现下已经流传的琴谱,好在那班子里不乏音律造诣极高之人。有时我随意哼出一个调调,他便可紧接着用琴弹出来。着实让我惊叹不已。
我拈起一块菊花糕往口里送,秋兰和紫月正忙着收拾棋盘。见我不停地在吃,秋兰劝道:“娘子可不要多吃,免得腹中积了食,夜里可不难受。”我“噢”了一声,起身晃进卧房。随手拨了几下琴弦,便趴在了上面。
迪古乃这家伙,竟然还不回来!
我嘀咕几声,拔下头上的凤尾钗,往窗下大炕扔了过去。
有琴、筝、琵琶作伴,自然可以打发一些无聊。且不知不觉中,忽然明白了现代人为何那般浮躁。古代虽然娱乐贫乏,然赏花吟诗弄琴。确是一件会上瘾的事情。现代人过着花样繁多的娱乐生活,却从未有机会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而古人这些娱乐,当你沉浸在其中时,内心也会安然如平静湖水。怪不得古来大智慧者甚多,修身养性的功夫也让现代人望其项背。
初来古代。在兴趣上。我更偏向于骑马打猎,不耐烦鼓捣这些乐器。如今也许是因着年岁大了。那颗好动的心历经了无常世事,渐渐变得沉静内敛。不再似从前,常常喜欢一惊一乍。半点也不经事。
可是呀。我勾起一根琴弦。再松手。只闻得“铮”一声,整个屋子仿佛与世隔绝了般,那么静。
秋兰掀帘进来,“娘子。夜深了,歇了吧。”我伏在琴上。摇头道:“睡不着。”她当然明白我心中所想,因道:“娘子,既然想爷回来,不如修书一封,让人送去上京。”我微微脸红道:“不是为这个。”她抿唇一笑,我抬头叹气道:“罢了,睡觉去。”
夜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尽管隔着重重帘幕,听得并不清楚,却终是扰人心绪,愈发难以安睡。我睁眼躺了会儿,便披衣起身,掀开帐帘下了榻。
来到案前坐下,点上一支烛火,纱窗上立即映上了自己的影子。我定定的望了许久,方才收回视线。
取出一张用香料熏染过的纸笺,我静默了片刻,拾笔写道:
彤霞久绝飞琼字,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
香销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
正欲叠起来装进信封,我又将其展开,添上了一句: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这最后一句加上,自然有几分生气恼怒的意味。不知那家伙见了,会不会着急。还是又像个榆木疙瘩,不懂我的相思苦。更怕他,早已落入旁人的香帐之中,再也起不来。
隔日打发了两个小厮,快马加鞭把信送去上京。若不出意外,下个月便能有他的回信。也说不准,下个月就能见着他的人了。思及此,我不禁笑了笑,心里有了些期盼,不再怅然若失。
秋兰忽然道:“娘子,人已经走远,咱们进门吧。”我回过神,忙收了目光,放下了锦帕,转身进府门。
紫月与秋兰相视而笑,我佯装不见,径直往正房走。心里却在纳罕:我如今都多大的人儿,与迪古乃也这么多年了,怎么这会儿突然像个怀春少女似的。方才巴巴的追着送信人的身影看,恨不得亲自跳上马往上京去。
只听见秋兰在身后向紫月低声道:“小别胜新婚嘛。”我脸一红,不经意的咳了几声,她俩这才止住偷笑,追上来扶着我过门槛。
“咳咳咳……”
我捂着锦帕,趴在炕桌上连声咳嗽。秋兰急得六神无主,转过头呵斥罗大夫:“医了七八日,娘子怎么还是不见好?”罗大夫面色为难,我喝了口茶,摆摆手道:“大夫已经尽了力,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秋兰望着我,微微叹气道:“若爷在身边——”
紫月匆匆奔进屋,一面收伞一面道:“今年这雪下的可真晚。”我握了握茶杯,低了低头道:“下雪了呵。”
可他却为何还不回来。
若忙不开,就连回我一封信的空闲也没有吗?
还是说,有人把他留在了上京,他舍不得离开么。
秋兰见我不语,取来斗篷搭在我肩头,安慰道:“爷许是被公事绊住了身,或许过几日就回来呢。娘子寿辰将至,爷总不会忘记。”
若非她提起,我几乎忘了月底是自己的生日。我在古代的第二十七岁生日。
太惊人了!
我惶然地望着秋兰,她被我盯视地不自在,忙问:“娘子怎么了?”我默然不语,她以为我嫁进门时只不过十几岁,殊不知——
我这副身躯,已经年近三十吗?
不由自主的,我赤脚下炕,往妆台奔去。秋兰惊呼一声,手里的燕窝粥险些被我撞翻。我来到镜前。小心翼翼的瞟向镜中自己的容颜。
我有些不敢呼吸,秋兰的脚步迟疑而又轻微。我轻轻发问:“你说,我老了吗?”她满脸诧异,旋即“扑哧”一笑说:“别说娘子如今只二十出头,便是对外称娘子今年不过二八。也不会有一个人怀疑呢。”
镜中那张脸。确如她所言,依旧年轻娇艳。虽不如当年绝丽。却也是貌若新月、楚楚动人。只可瞧见昔日的淡淡伤疤,却丝毫觉不出岁月的痕迹。而卧病多日,眸中到底少了几分精气神。整个人倦倦无光无彩。
我悄悄松气。紧跟着惘然一笑:“尽管不喜‘以色事人’四个字,自己却如此害怕年老色衰……”秋兰闻后,杵在身旁未语。大抵女子,皆明白色衰而爱弛这个道理。便是心有抗拒。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挣扎逃避……
迪古乃,我可以信任他吗?犹记得。那年容毁,他紧紧抱着不愿抬头的我,深情款款起誓:“爱你……生死不渝……”
可他也说过:“得天下绝色而妻之。”如今的我,只是万千美人中的一个,哪里配得上“天下绝色”之称。
罢了,倘若真有日,我和他之间,会因色衰而变得尴尬疏落。那么,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现在想来,那些为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