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vip完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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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饶是有朱棣的以身相护,她也心肺重创,身上多处擦伤,至今日才能勉强下榻。可若能相换,她宁愿一直久卧病榻,以换得寻获冯妈妈的尸身。然而在陈队长发出求救信号,王府侍卫赶来营救时,反贼竟抱了同归于尽的偏激念头,以火药炸之……
思绪到此,仪华又感胸口一痛,反射性地伸手覆了上去,以掌心重重的按在了胸痛之处。
侍立一旁的阿秋一见仪华捂着胸口颦眉,惊得忙疾步上前,“咚”地一下跪在地上,双手颤巍巍的触及仪华的纤臂,似要呜咽道:“小姐,良医说过,养病期间您万不能动怒动气,若稍有不慎,以后可是会患上冠心病!”
阿秋声泪俱下,仪华却笑容愈深,曼声道:“阿秋,唯有胸腔中央发的一阵阵疼痛,才能时时提醒我!”
“不!”未等仪华说完,阿秋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叫,以膝急行半步挺直背脊,满眼流泪道:“您不可以这样想!奴婢知道冯妈妈的惨死,小姐比谁都痛心。可小姐已在头七那日,命人返回应天建了衣冠冢,冯妈妈在九泉之下已能瞑目。小姐您千万不可对自己如此狠心!”
听着阿秋一声一声的呼唤,仪华回眸睇视,那瞬间,凌厉如砺刃的锋芒在目中大盛,尔后她语气决然道:“我为的不仅仅是冯妈妈,还有我从魏国公宅一步步走至今日的一切。我不要再任由他人恣意伤害欺凌,更不要饱受无根浮萍之苦!”
“小姐……”阿秋惊愕的望着仪华,半晌无言,
“阿秋,你起来。”见阿秋怔怔地看着她,仪华眸敛锋芒,就着手里的绢帕,温柔的为阿秋拭去面上的泪水,轻声说道:“以后我身边只有你了,在这燕王府内,你我二人要一条心,才能安生立命。”
闻言,阿秋眼里闪过一丝迷茫,继而在仪华注目凝视下,起身退后一步,复又跪下,应声道:“阿秋的命是小姐给保住地,阿秋往后也跟定小姐了!”
听出阿秋话里的坚定,仪华目光调向绿意悠然的窗外,对着金灿阳光下夺目绽放的瑰丽月季盈然一笑,心下亦坚定道:欲意刺杀她又残忍杀死冯妈妈的反贼,已被朱棣尽数歼灭,那借刀杀人的那位,就由她亲自手刃!
心念刚定,却一转眸,隐约就见斑驳的绿荫后,一个挺拔的身影渐趋渐近。看着,仪华心头急剧一紧,一刹间,微微失神——是从何时起,那抹透着凛冽威严的身影,已深深植入她的记忆深处,以一种强势而不可抗拒之势硬生生地介入。
艰难地移开视线,仪华垂首,道:“王爷来了,你扶我回床榻休息。”一反仪华平静地听不出一丝情绪波澜的声音,阿秋闻言,喜不自禁道:“王爷他来了?!小姐养病这么多日,王爷可是来看您呢!”
说话之间,已扶着仪华走至床榻前,却拗不过仪华的意识,阿秋只得伺候着她在床榻上睡下,又放下淡青色的软云烟罗帷幔,制造出一种正在睡眠中的假象,然后退至一旁侍立。
看着轻软的帷幔翩然垂落,仪华平静的面容上出现一丝裂痕,获救当晚的情境又不受控制的浮现眼前。
那日,她在蓄满伤痛与自责的情绪下,终是抛掉一直拉不下颜面,矫揉造作如王蓉儿一样,流着眼泪向一个男人乞求微薄的怜惜之情。如今要再一次面对这个男人,她情何以堪不提,但又该以何番面貌去对他?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正还着逃避之心时,伴着一道微沉的脚步声,一个透着些许怀疑的声音响起:“王妃她还在睡?”阿秋压下心头的不安,勉强上前,福身答道:“回王爷,王妃她先会儿喝了药,才睡下不久。”
朱棣锐利的目光向阿秋脸上一扫,即刻在她苍白的面上捕捉到一抹慌乱,他目中一冷,却不经意间,晃眼瞥见床帏不自然地一动,他心下莞尔,摆手道:“你下去吧。”听后,阿秋愕然抬头,又转动眼睛看了床榻一眼,难掩惊慌道:“可是……奴婢告退。”焦急的话什未出,阿秋在朱棣一剂凌厉的眼风下,应声退下。
一时间,室内静谧无声,隔帘而处的二人皆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对峙良久,仪华难压心下的惴惴,不禁悄然睁眸,隔着薄如蝉翼的床幔侧目看去。就在这时,朱棣却意想不到地突然出声:“王妃,我知你未睡。”
第四十一章 相交(下)
最后一字的尾音未及消失,阻隔在二人之间的帷幔已被一把撩起,无遮拦的目光凝胶在一起。
一句话一个动作,尽如一道横冲下九霄的霹雳一击直重仪华头顶,“轰隆”一声震雷巨响,在脑海里炸开。一霎间,她全无思维能力,就似被钉在顶板上动弹不得一般,只能任自己置放在他肆无忌惮的目光之下。
怎么会这样?
她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已与他相见!
她也未想到,自已下意识的逃避行为,竟被他抓个现行,全然揭露在外!
前世今生两世加在一起,她也从未有过此刻的难看糗然,直羞得她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就此消失在朱棣的面前。
正在仪华羞煞之际,伫立在床榻前的朱棣,炯炯如火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睃寻一遍,唇畔徐缓勾起,侧身坐到床榻旁,含笑说道:“恩,你身体恢复倒快,估摸着再过大半月,是能好全。”
见朱棣面色自然、话语温和,无一分一毫的异样可窥,莫名地,仪华心里有片刻的黯然,却来不及捕捉之时,它已消失无踪。随之,她也恢复常态,浑似从未有先前的一幕发生,处之泰然的轻唤一声“王爷”,旋即便要起身行礼。
当双手撑着身子欲起,一股似曾相识的强烈男性气息环绕鼻息,舜时,一个念头闪过,仪华心下当即意定,顺从胸口微微扯痛之力偏倒,跌进了那个曾予她温暖的胸膛。
隔着夏日单薄的衣裳,隐隐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仪华不觉双颊发烫,竟一时忘却方定的心念,忙慌手慌脚的挣扎起来,口里也无意识的说道:“对不起,不是有意……我……”语未尽,话却戛然而止,全身僵硬的怔在朱棣的怀里。
“不急。”一手环住仪华纤细的腰肢,低头凝眸而视,直见到一抹嫣红袭上嫩白的脸颊,朱棣才低低的笑了,再次说道:“良医说你心脾留有隐忧,不可动气过急,你勿要着急起身。”
话说得语似关切,脸上犹带着几分戏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慌乱的摸样。
一时,仪华好胜之心让其激起,心道前世的她虽未涉及男女情事,却通过高速的信息传播也知男女为何,这样的她难不成还会怯于一个她势要征服的男人!如此一想,仪华再无半分羞赧,直接忽略掉腰上掌心的温度,继而眸光一凝,一径迎上朱棣的目光,吟吟含笑道:“臣妾谢王爷免礼之赐。”
在这种情况下,不是该羞涩的底下头去?
对仪华不似所想的行径,朱棣脸上笑意敛了敛,忽而又径自轻笑一阵,语带深意道:“不服输至此,理当出生将门,归于将门。”
归于将门——这四个字仿佛是炙热烈火,直烫她心。
众所周知,朱棣长于军营,耳濡目染下一直对军事持着浓厚的兴趣,并以身为一名军人为傲。随着这几年就翻北平,他有了机会接触守边将士,更是不拿皇子藩王的半点架子,打进军营中下阶级,与他们同食同住,俨然自诩为一名将士!
而今,他说她当归于将门,是否已在心底认同她为他妻?
仪华强自压下心里蓦然而起的喜悦,尽量告诫自己,朱棣所言语意模糊,极有可能是一番试探,她万不可在他面前露出一点欢喜之色。
“王妃,已至您服药的时辰了,可是现在就服?”正值仪华将要招架不住朱棣营造出的暧昧气息时,朱棣身边的内侍总管陈海德,受了阿秋的央求,进屋禀道。
恭敬刻板的声音一出,室内的暧昧的气息立时消失殆尽。仪华一得这个喘息之机,连忙移开双目,看向年岁不到四十的陈海德,颔首笑道:“有劳陈公公提醒,你让阿秋备进来就是。”陈海德笑呵呵的躬身应是,却在低头的瞬间,不着痕迹的窥了眼坐在床沿的朱棣,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即不再多做停留的领话退下。
须臾,阿秋领了两名婢女端着汤药、蜜饯等物进来,朱棣起身走远几步,以让阿秋服侍仪华服药。
“王妃,请用。”阿秋从身后婢女手中的茶盘内,双手捧过白釉瓷药碗奉到仪华的面前,低声说道。
仪华瞥了眼散发着浓烈味道的汤碗,见碗里汤药黑沉沉的一片,不由蹙了蹙黛眉,却在接过阿秋手里的药碗时,趁床榻外未有人注意的空当,朝阿秋眨了下眼睛,眼里闪过只有两人知会的涵义。
尔后,仪华仰头,一口饮尽汤药。阿秋又捧过装有蜜饯的小罐子奉了过去,便遭仪华摇头拒接道:“不了,口里苦着才有滋味。”听仪华这样说,阿秋身形一僵,满眼疼惜的看了看仪华倔强的面容,无奈的带着两名婢女行礼退下。
看仪华喝药极是痛快,朱棣眼里略有几分激赏,却又见她主仆二人隐晦的交流,眸中一冷,淡淡的扫向仪华,漫不经心地道:“本王知王妃对养娘感情深厚,还一直等着你差人寻本王问内应是何人,却久等不见。”
朱棣突然竖起冷漠疏离,仪华有些诧异不解,却听他随后所说,心里“咯噔”一下,张张口欲说些什么,但一抬眸却见他目冷似冰霜,这到了嘴边的话又不觉咽了回去,低头再不置一言。
朱棣见仪华低头不语,也不迫她出口,自己又道:“这样看来,王妃是对自己甚有信心,要等病愈后亲自对付此人。”说着话,又踱步重回到床沿边坐下,伸手挑起仪华的下颚,俯身而下,却在鼻尖相抵已近在咫尺之间,忽地侧头一偏,对着仪华耳畔低呢耳语数句,然后抽回手,未在看一脸怔色的仪华,即阔步而出。
第四十二章 宴席(补齐)
次日,朱棣赴燕山军营,仪华自调养伤病。
之后不久,约余半月,仪华内伤日渐好转,终至端午过后病愈。而此期间,她谢绝探病,到了病愈出榻之日,便宴请朱棣的众妃妾一聚。
这一日因有宴席,遂免了清晨的省安,仪华睡到辰时将阑,才梳妆收拾。
此时节,北平已暑热犹炙,夜里歇榻不免渗出细汗,仪华嫌身上粘腻,一起身即去了浴池沐浴。阿秋知她沐浴不喜外人在旁,便摒退了侍候的婢女亲自服侍;一时见仪华褪尽衣裳下的雪肤凝脂,不禁赞道:“王良医调制的精油果真是珍品,小姐您身上的肌肤比起在应天那会儿,还要光滑细腻。”
闻言,仪华拨了拨披在光裸削肩上的发丝,低头往身上轻轻一瞥,只见她光*裸的身体丰盈窈窕,肌肤甚雪。这些对于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女而言,她身体的发育已是不错,看来近一年的功夫是没有白费。
可是,这一切足以让朱棣为她钦慕吗?毕竟以色事人,终不得好!又试想身为一方之主的朱棣,想得到什么不能,怎会惑于一个青涩的小女孩。但若有机会能惑之,不管是否为易事,她都要尝试一次,方能甘心。
想到此处,浸在水里的仪华,往后倚上了玉石砌成的池壁,尔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再一次任由自己想起朱棣离开时的话:王妃放不开害乳娘之人,本王便将此人作为卺酒之礼送予王妃。希望素月后,本王回府时能见王妃亲启此礼……
如此,不论是为了冯妈妈报仇,还是为了朱棣的话,揪出那人已势在必行!
念头一闪,只听“哗啦”一声,仪华猛地站起身,激起水花四溅。
细细地梳妆毕,又刻意等了小半个时辰,直待传回她们已到齐,仪华才搭扶着阿秋的手,在内侍、婢女的簇拥下向王府后花园姗姗而去。
彼时,宴饮之所的高亭,四面垂挂着的轻柔素纱帷幔,被两侧的金钩拢在朱红色的亭栏上,留下了通透的视野以环览花园景色。偶有一阵夏日微风吹拂,绻起一池盛开的夏荷摇曳生姿,送来清香阵阵,令人心旷神怡,几欲迷醉。
别于亭外的清雅绣致,亭内刻画漆彩,花团锦簇,十数名云衣花容的女眷们,轻摇纨扇,三五做堆的围坐在几桌果品、美酒倾耳相谈,语笑嫣然,好不热闹。
穿绕过参差错落的楼台亭榭,踏上西循曲廊,隐隐就闻丝竹管弦之乐,娇莺初啭之声,仪华不由脚下微一迟缓,抬头仰望高亭之上,所见便是此幅景象。待欲驻足细看,早有眼尖的内侍瞧见,忙奔向楼上禀告,又有侍立在外的内侍仰头唱和道:“王妃驾到——”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过后,以王雅茹、王蓉儿为首的一应妃妾女眷迎了出来,纷纷俯身行礼。仪华微漾笑容,隔着炫目璀璨的金辉,目光尽乎犀利的审视俯首眼前的茹、蓉二人,她俩人究竟是谁勾结反贼欲置她于死地?又或是其他人所为?
心念只是一刹时,仪华已颔首免礼。
众妃妾谢礼起身,仪华不觉眼前一片流光溢彩,有半分的闪神晃目。就忽听一道嘤嘤婉转的哭咽声起,她微凝目瞥去,却是面含喜且悲的王蓉儿红着眼睛对她道:“可是亲眼见着王妃平安无事!上月闻王爷与您一起受伤,妾就寝食难安,一直想去探病却……”语未道尽,已泪水凝面,再难完整说完一语,只断断续续的飘出几个字词,却让众人清楚的听见,仪华对她又知遇之恩,当日她能母女平安且晋升为次妃,皆仰仗仪华的恩遇。
今日的王蓉儿妆扮极为素雅,上着玉色宽袖褙子,下袭月白湖绿色的六福褶裙,一身妆扮虽不夺目,但在耀耀日光下与一旁夏荷风姿相得益彰,衬得一张泪颜愈发地楚楚可怜。
仪华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王蓉儿,亦留心着周围人得神色,见她们眉目间隐约浮现出一抹不耐亦不屑的神思,当下顿悟。自王蓉儿生女晋次妃后,本该荣华更近一步,却不料风光日子不过瞬息已是昨日之事。而作为一个失宠的妃子,在跟红顶白的王府内,所受待遇亦是可想而知。这般看来,急需寻势力依附的王蓉儿,应当不会勾结反贼才对?
仪华凝思细想,一时未对王蓉儿的做出回应,哭泣了多时的王蓉儿脸上不免露出尴尬之色。正当时,一旁含笑而立的王雅茹,出言相解道:“王妃大病初愈,更当谨慎身子。这里是亭风口,蓉妃妹妹还是和王妃进了亭内再叙,也让我等姐妹一起说说话。”说完,笑容不减,又转头递话,邀郭软玉与之附和。
一听此言,王蓉儿脸上却立时露出愧色,带着几分手足无措道:“都是妾不好,未注意王妃您的身子……这,妾……”越说眼泪越是止不住的往下掉。见王蓉儿这样,李映红终按耐不住,狠瞪了眼站在王雅茹一旁的郭软玉一眼,忙上前劝慰道:“关心则乱,蓉妃娘娘您也是关心王妃,才会一时半会忘了,王妃也定不会责怪您。”说着,与含泪的王蓉儿一齐看向仪华。
仪华不喜她二人拿话束自己,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淡淡一笑道:“无碍,蓉妃妹妹不必自责。”目光一转,往高亭上轻瞥道:“多日未见诸位妹妹,我等还是上亭一叙。”众妃妾自是道好,拥着仪华上了高亭席间。
不一时,行至高亭,众妃妾重回方才席位,仪华自然行至上位坐定。上位正对面是一个平台,作奏乐演戏之用。掌宴席一职的公公一见仪华坐定,忙捧了戏折子奉到跟前,仪华听不懂戏曲依依呀呀的唱的是什么,只目光随意往上一瞟,顺手指了一出便让人递了下去,随之,戏子各一装扮,这便竞相登场。
戏一开锣,宴也开席。
一时戏至过半,仪华扑有微厚一层脂粉的面容上虽仍是一脸笑容地与旁侧谈笑风生,实则已是十分不耐,却碍于身份之故不便离席,只得暗暗忍耐。待一出戏毕,即寻了个缘由,暂退席片刻。
下了高亭,一缕含香的清风吹来,饮过几杯薄酒的仪华登时清醒不少,不由感到一阵舒爽,竟不觉沿着蜿蜒的水廊一路走下去。
眼见高亭已远远不可回见,阿秋出声提醒道:“小姐,一会还得回席,这已走远了。”
仪华念着心事,经阿秋提醒方知走远,回首一看竟已出了曲廊,又瞧假山环绕间有一个六角长亭位于其上,便指了着亭子道:“高低鞋穿着有些累脚,坐一会再回去。”阿秋晓仪华心思,只随笑扶着仪华沿假山石径上了长亭坐下。
亭子踞于花园的云墙边,周遭垂杨飘绿,又叠有假山,外人窥知不得,亭内之人却能尽俯瞰整个花园的湖光山色。
发现这一妙处,仪华笑赞了几句,话题忽然一绕,扭头问道:“你怎么看茹妃?”阿秋未细想,脱口就道:“这些妃子中,就属茹妃娘娘最温柔娴淑,待人也和善,整个王府说起她,没人不比这个。”说着朝仪华竖起大拇指。
“哦,和善……”仪华目调远方,若有所思地呢呢轻咦。
阿秋也是透彻,见仪华语带保留,立马接口道:“小姐您是怀疑茹妃?”
“不错!”仪华蓦地从栏杆榻板上坐起,敛了笑容,凝视着阿秋说:“整个王府有能力指使人出府做事的,只有五人!六夫人中败了两个,一个升了次妃,剩下三人里李映红只有余勇处处以蓉妃马首是瞻,郭软玉……也该是蓉妃的人。至于出身最高的李婉儿也不可能,那么最后剩下的茹、蓉二妃……”说着,笃定的话语渐是消了声,仪华不禁陷入迷思之境。
朱棣一时一个态势,已让她难以捉摸,现在他的这几个女人也让她摸不清方向!
其实,她何尝不知该着手调查,而不是在这里单凭猜测论断,可她实在是手中无人能用。张妈妈、魏公公她暂不敢轻信;李进忠虽机灵却年龄小,还当不得大用;阿秋拉拢的几人尽是表面上的恭顺,至于冯妈妈建立的人脉,却因她的猝死七零八落……
思量之间,忽然抬头看见有两人似争执着往过走,等约走进一些,定睛一瞧,那个穿杏色马甲、石榴花裙的正是王雅茹院里的大丫头,而另一人更是出乎仪华意料,竟是一向诺诺怯怯的李婉儿?!
第四十三章 窥听(补齐)
“嘘——”见此,仪华心中骤然一动,急忙一个回身,一手竖了食指触着唇瓣,一手挥着纨扇朝亭外指了下,便提着逶迤在地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