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枭-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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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勉强天干乙字,如何能扛住犹在大宗师之上的云顶?帛先生摔在地面,只觉四肢百骸剧痛欲裂,再也提不起丝毫力量,更毋论继续战斗,可至少他还活着。云顶手下留情了,两人相差悬殊,活佛若想杀人,帛先生早就变成一滩肉泥了。
云顶只是要抓走谢孜濯,不想多伤性命。这也是他选择赤蜂的原因之一……高原深处中还有一种纯黑色的鬼头蜂,也能‘破风’飞翔,体型较小但毒性奇大,普通人被蛰上三五下就会丧命,而赤蜂看着吓人、蜇人剧痛,但蜂毒其实很淡,娃娃被它们蛰了满头满身的大包,最多也只是疼得哇哇大哭,却不会有性命之忧。
变故突兀,事情远超先前料想,帛先生护主心切,顾昭君和阿里汉又何尝不是惊怒交加,两个人有样学样,全都不顾蜂群袭击,并肩冲锋上前。
帛先生飞起的时候,顾、阿联手迎上云顶;帛先生落地时,他们两个也同时飞起……仍是相差太远、仍是云顶手下留情,仍是摔倒在地后难以稍动……两人落地之际,耀眼的烈日之弧再度划破夜空!陈返再度出手,这次只是一箭、蕴满全部修为的一箭,而大宗师也动了起来,直直突入蜂群,从斜刺里冲向谢孜濯,营救瓷娃娃。
三百回鹘卫开始呼喝催马;二十丈外的密林晃动不休,山溪秀堪堪杀出……陈返只要把谢孜濯‘抢’出蜂群的包围,与镇上的战士汇合,云顶的本领就是再高出三倍,也全无逞凶的机会了。
陈返的心思如此,云顶又何尝不知道时间紧迫,身形爆起全力猛扑。躲箭就来不及抓人,‘玄机公主’他势在必得,人在半空不肯落下或稍停,只是尽量侧身避过要害……利箭穿入活佛肋下,夜中阳光寂灭。
陈返森然冷笑,他知道自己这一箭,究竟有什么样的威力,利箭穿身固然后果严重,但箭矢上附着的雄浑力量更为可怕,一旦入体巨力便会炸散,即便巨石也得四崩五裂!可没想到的,云顶只是闷哼了半声,身形未做丝毫停顿,抢在陈返之前,伸手揽住了谢孜濯。
只有谢孜濯能看清楚,云顶的七窍,都渗出了细细的血线,大宗师的满力一箭,不是那么容易消受的,云顶活佛受创不轻。
抓人,总会让身法略略减缓,须臾之间陈返便杀到,距离太近没法再用弓箭,大宗师扬拳直击云顶的秃头,口中叱喝:“留下来!”
人身上最坚硬的骨头,在陈返的拳头前不见得比着豆腐更结实,云顶不敢怠慢,单手抓住瓷娃娃,身形半转举拳相迎,嘭的一声闷响战团分开,陈返一个跟头向后翻开,双足落地仍站立不稳,老脸血色全无,踉跄着向后退去。
云顶则借势前扑,撮唇做哨发出一声尖锐嘹亮的哨声,赤蜂听到哨音,嗡得一声扩散开来,蜂群覆盖的面积陡然扩大了十数倍,上下翻藤乱飞乱舞。
即便受了大宗师一箭,云顶刚刚一拳依旧收住了一些力道。一人全力,而另一个留情,陈返的力量因此攻入经脉,让云顶的伤势更重了些。
从‘蜂塔’发难开始至此刻,前后仅仅一两个呼吸功夫,避箭、抖蜂、连伤三位乙字宗师、中箭、抓人、逼退大宗师,变化兔起鹘落,每一桩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到最后云顶还是抓住了谢孜濯,身法完全发动开来。
不是顾、帛的准备功夫不足,请来了甲顶宗师坐镇,有三位乙字高手相助,在看戏的百姓中还安排了近百位顾门、谢门和红波卫的精锐好手,这样的武力,即便无法击杀云顶,也能把他牢牢拖住,只需要片刻功夫,埋伏在密林中的山溪秀和始终在近处待命的回鹘卫就能冲杀而至,到那时云顶的本领再高也休想活命。至于封邑中的石头佬,力量虽然强大,但反应稍慢,老顾没让他们参与眼前这一局,而是将其调入小镇北方的常春侯府进行戒卫,那里还有大批金银珠宝,总不能大伙都来抓刺客,让侯府空不设防。
可谁也猜不到的,云顶有‘心眼’,封邑中所有的好手都被他看在眼里,心中早有提防,更要命的是那一大群赤蜂,竟然不受掌风无法驱散,事先埋伏在人群中的普通好手,眼前红芒乱舞耳中嗡嗡轰鸣,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又何谈围攻强敌?空有一身本领,却只能陷在蜂云中挣扎。就只有陈返、顾昭君等几位宗师,凭借强横修为勉强冲锋、狙敌……
战场内外蜂群狂舞见人就蛰,人群大乱四下逃跑,而之前高手宗师间发生的激战快得出乎意料,根本不等山溪秀、回鹘卫结成阵势,云顶就抓着谢孜濯冲出了包围,向着东南方向逃去。
中土顶尖的修为,全力纵跃时速度远超奔马,转眼两人身形就隐匿于夜色。
云顶单手抓住谢孜濯的肩膀,才已脱离险境,另一只手就从挎囊中摸索起来,取出一枚药丸、捏碎,在谢孜濯额头、脸颊几处轻轻一点。
他敷药的地方,都是瓷娃娃被赤蜂蛰上之处,本来热辣辣的疼着,可是随着云顶的老手按下,一阵清香飘过,疼痛立刻消失了。
谢孜濯不骂,当然也不会谢,在被迫的疾驰中平静道:“你抓错人了。”
心眼绝不会看错的,云顶不会放人,只是叹息了一声“对不住你”,继续狂奔出逃,只需逃出封邑十里,这个方向上自有人接应,那时便可以交差了。
封邑武装虽然精锐,但是借着蜂群掩护,自己已经冲出了圈子,他们追不上了。最关键的是,对方的几个高手全被击溃,那位大宗师短时间里无力再战,此间再没人能拦得住自己……听说,封邑中还有一辆马车样的厉害机括,不过没关系,机括的可怕之处在于‘意料之外’,提前加了防备就不会出事……云顶明白,自己已经赢了。
在奔逃过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云顶渐渐放松下来,甚至打算稍稍放慢一点速度,匀出一口气去调理下受创的经脉,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转出了一队人马。
队伍中有武士,不过脚步轻松,队形也不算整齐,显然不是提前设计好的拦路精兵,只是无意中的偶遇,云顶不太当回事,对方不过几十人,即便想阻拦自己,凭他们的人数也没办法大面积的兜截过来。云顶暗忖最多兜个圈子,绕开他们就好。
对方居然应变了得,云顶活佛才刚一转变方向,车队中三条人影闪出,速度奇快向他冲来。
一个漂亮和尚,扑跃时白衣凌风,身法飘逸,丙字顶尖修为,距离宗师境界相隔一线;一个青袍比丘尼,狂奔时不失出家人的庄严之态,步态从容而跨度惊人,稳稳踏入乙字境界;一个消瘦青年,跑得很稳,很扎实,扑击时全无丝毫花哨,仿佛一头猎豹,别无所求只为捕杀猎物而来,最简单也是最有利于奔跑的姿势,他的修为最高,已经介于甲乙两品之间。
三人彼此相护,呈铁叉之阵急速靠近。
忽然又冒出的三个高手,让云顶有些诧异,这座封邑未免也太神奇了些,的确就有一位大宗师,不过甲顶之下,竟是一个又一个的二品宗师,这样的实力可以独立举团去打一品擂了吧?可是,还不等云顶的心思落定,更让他惊讶的事情遽然发生。
伴随一声叱喝,又一道人影自车队中高高跃起,浑浊夜色之中夜色里,再见烈烈阳光!
罗冠出手,与师父一模一样,全力一箭,直取云顶面门。
清清楚楚,甲顶之力。
好像一头赤蜂钻进了身体,云顶和尚只觉得脑中嗡嗡怪响……不是说封邑之中,只有一位甲顶宗师么?
我佛慈悲,又来了一个。
第三卷 山中侯 第五十三章 空明
比着当初的预想,任初榕晚回来了几天,主要是为了等人,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任初榕与丰隆、罗冠等人离开凤凰城后不久,收到无鱼师太的传讯……老尼姑正着手安排‘尊者转世’的事情,又是造势又是联络同道,忙得不可开交,忽然又收到消息,南理西陲的一座古刹显出旖旎佛光,经久不散,被信徒奉为吉兆,在当地造成不小轰动。无鱼觉得此事可以利用,要过去看一看。
去西陲,正好路过常春侯封邑,无鱼干脆传书郡主,请她等一等自己,大家结伴而行,师太另外盘算着在封邑驻足几天,定下妙香吉祥地的具体地点。施萧晓也随无鱼同行。
待双方汇合后,队伍再度启程,承郃行事一贯低调,回程时只传书封邑说自己要回来了,并未告知具体时间,她也不用手下或者妹妹来迎接,经过一番跋涉,就此返回家园,不料还没到小镇,迎面就碰到两人。
罗冠的伤势尚未痊愈,不过恢复得良好,大宗师五感敏锐,他又是习箭出身,眼力更强,立刻就看出是谢孜濯遭遇挟持,当即出声示警,无鱼与无艳即使出家人也是自己人,出手责无旁贷;至于罗冠更不用说,高高跃起引弓暴射!
而丰隆已‘死’,早在八月十五时就失踪的贴身近卫李逸风和大太监李公公自然也没有重新活回来的道理,两位李姓伴当依旧和以前一样,追随在心中的皇帝身旁,一起来到封邑。丰隆‘龙命换人命’,重活了一回,但急公好义的性子不变,一看有事立刻招呼李逸风帮忙,后者当即出手。
承郃一行的高手力量,比起云顶刚刚在戏台前遇到的狙击毫不逊色,可谁都想不到,在小国南理的荒野之地,竟会先后遭遇两位甲顶宗师,云顶吃惊之下身形急转,同时躬身、缩背、藏头,以求避开羽箭强袭……云顶算错了一件事。
算错了自己的战力。
云顶的实力毋庸置疑,单打独斗的话,整座中土有资格与他争胜之人寥寥无几,可是这位活佛本身并不善于打斗。常年游走于无人之地与纯净雪山,唯一的敌人仅是自己,他是自苦修持,不是武林中人。云顶今天对付过的敌人,比着以往大半生中他相斗的次数加起来还要多。
所以云顶的修为强悍,但御敌经验却少得可怜,若身体完好无损自然无妨,但是在戏台前的混战里,他伤得着实不轻,尤其陈返射中他的那一箭,劲力伤及五脏。而那支利箭现在还插在他的肋下……云顶不怕搏命,却没有搏命的经验,他估错了身上伤势对武功发挥的影响,略略高估了自己。
云顶以为他能避开罗冠的长箭,直到施展身形时才猛然发觉,躲避的速度慢于自己的想象,利矢正对面门,难以闪避!
避不过,但有望抵挡,云顶左手仍扼住谢孜濯,右手猛地扬起,于刻不容缓时一把抓住长箭的箭身,同时身形暴退。
师承陈返,罗冠的箭上也蕴满巨力,云顶的确抓住了箭,却无法将其彻底拦下,仅仅是让利箭的速度减缓了……快若光电的刹那,但是在活佛的空明心境中,一切都‘慢’了下来。
利箭在握,但这支箭箭正‘缓缓’从自己手心中挣脱,方向不变,直直指向他的印堂;身形急退,可退后的速度仍不及‘减速’后的长箭,箭簇与眉心不过一尺之遥,已经能分明感觉到眉心处毛孔大张……云顶陡然开声大喝,不得已中左手放开谢孜濯回援自身。
双手把持箭身,力量的较量带动云顶肩膀急颤,来自罗冠的狠辣一击,终于被云顶化解,长箭力道被活佛硬生生‘吃’下了!
罗冠的眸子陡然收缩,生平第一次,被人赤手接下全力一箭。
云顶化解攻势也让内伤更重,口中腥甜味道弥漫,但仍不肯放弃,雄厚内劲再度爆发,急退的势子戛然而止,改做前冲,伸手去抓刚刚脱离掌握的瓷娃娃。暴退硬变作急冲,这样做等若自己猛击了自己一记,无疑会让伤势继续加重……云顶不管,他一定要带走玄机公主。
几乎在云顶重新抓住谢孜濯的同时,李逸风、无鱼、施萧晓三人也赶到近前。
云顶仍是单手御敌,左掌横挥想要逼退强敌,无鱼与施萧晓合力抵挡,三人较力,各自都是一颤,两位禅宗弟子的内劲被瞬间击散,但无鱼也明明白白地感觉到,对方劲力一吐即收,并未趁势攻杀……即便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云顶仍在手下留情!
云顶不杀两人是他的慈悲心性,但是单纯就对于这场争夺而言,无鱼与无艳是否丧命并无影响,他俩拦住云顶的左手,就完成了任务。趁着两人的掩护,李逸风成功抢入空挡,刀剑并举。
战刀轰轰烈烈,如雷霆一斩,劈砍云顶右臂,再不放开谢孜濯?除非云顶不要胳膊;长剑悄无声息,如毒蛇吞吐,斜刺云顶胸膛,攻敌所必救,云顶想活命只有退后。
但云顶不放手,不退后。李逸风刀剑全中。
长剑斜刺,云顶只是动了下身体,劲力避开心口要害,这是小应变,不足为奇,真正让李逸风吃惊的是自己那一刀……竟是‘当’的一声大响。完全是砍中钢石的感觉,只差火星四溅。云顶把几乎所有内劲全都集结到右臂,硬是挡了李逸风一斩!
利刃割入肌理,却无法砍断骨头。
随即李逸风被云顶一脚踢翻在地,与此同时罗冠追来的第二箭又到,云顶来不及应变,也根本不去应变,就任由对方一箭贯穿自己左肩,但瓷娃娃,仍在他的掌握之中!
前路上还有一个大宗师,云顶再不善打斗也能明白,凭自己的状况,绝无法突破罗冠的阻拦,去不了东方了;身后是西方,想都不用想,回鹘卫与山溪秀正急速追赶过来;至于正北方向,此刻已经杂乱脚步传来……留守在侯府中的石头佬已经得到消息,分出一半兵力,从北方乱糟糟地冲来阻截。
全无细想的功夫,云顶就此转向,抓着谢孜濯一起,向南方狂奔而去……云顶也知道,封邑南方是蛮荒山林,但没有别的对策,只能先进山,再想办法绕出来。
罗冠振声怒喝,也催动内劲紧追而下。
云顶手上抓着一个人,且重伤在身,可即便如此他的速度也全不逊于大宗师,两个人始终保持十余丈的距离,转眼消失于承郃的视线。
疾驰之中,罗冠也不敢再引弓激射,倒不是怕误伤瓷娃娃,他一辈子都在修习箭技,这点准头把握还是有的,不过聚力引弓,会大大影响奔驰的速度,对方的实力太强,万一要射不中,双方距离会被扯开许多,再追起来就困难了。
两人速度相若,云顶甩不开罗冠,唯一的指望也仅在于坚持着遁入深山,借助山林掩护逃走。这个时候,被他抓在手中的谢孜濯忽然开口:“你当我是谁?”
云顶凝聚余力维持身法,不敢再开口说话。
谢孜濯也不用他回答,径自向下说道:“你当我是郡主或者公主?为什么不用我的性命来胁迫,又何必拼命去打?”
在云顶眼中,瓷娃娃就是重要人物。由此谢孜濯想不通,云顶只要把她举在身前,喝一声‘哪个靠近我便杀了她’,所有人都会投鼠忌器。
云顶没法应答,只是摇了摇头,他不想那样做。至于具体原因,或许是道德,或许因信仰,或许是心情?他自己不说,旁人不得而知。
谢孜濯不再发问,安静了下来……
一追一逃,快若疾风,小镇被两人远远甩在身后,一炷香的功夫过去,罗冠渐渐觉得胸中气血翻腾,上次伤得太重,休养到现在,出手威力虽然不弱,但身体根基尚未稳固,难以持久运力,可要就这么放弃,他万万不甘心,强压心口烦躁,硬撑着向下追。
而此刻,云顶的状况比着罗冠更差,肋下、肩膀先后被利矢洞穿,右手挨了一刀胸口中了一剑,更要命的,这些伤势的出手之人……陈返、罗冠、李逸风。这三个人算得上南理境内最凶猛的高手,他们的全力猛击谁都挨不起,云顶也不行。
五脏六腑刀绞般的剧痛,内劲运转得无比吃力、脚下渐渐失去感觉,本应坚实的地面不知何时变得‘稀软’了;耳朵里轰轰荡荡全是自己血液流动和擂鼓似的心跳声音,手中的瓷娃娃也越来越沉,云顶不确定,自己再这样跑下去,会不会就那么突兀死去,可他不停步。
旁人看上去,云顶的身法奇快,脚步稳健,就只有活佛明白自己的处境。再跑片刻,眼前的世界逐渐扭曲,农田、远山、树林都在迅速的褪去颜色,变成灰蒙蒙的一片……云顶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闭上了眼睛。
既然看不清,干脆就不看了,在进入山区之前,前路只是一片旷野,不虞撞到什么。当身体失去力量,他还有‘精神’,云顶是这世上最出色的苦修持,他有着无以伦比的坚定心志,而常年的修行早已让他学会了如何来利用自己的‘心志’。
眼不看、耳不闻,天地与我无关,时间与我无关,内心渐渐空明,摒弃外物便只剩自在世界,奔跑是唯一的执着……精神也是力量,支撑着身体,维持着速度,云顶在自己的世界中狂奔不休。
云顶没能再快,罗冠却渐渐缓慢,两炷香的追逐过后,两人间的距离于不知不觉中扩大了一倍,如果情形没有变化,云顶一定会逃脱,罗冠开始准备趁着自己还有余力再射去一箭,总好过就这样被敌人逃脱,不料就在此时,正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脚步声,连大地都在微微颤动着!
伴随脚步,还有阵阵腥风与直插云霄的尖锐啼鸣!外人绝无法想象的野兽,只属于一个人的可怕军队,险些把承郃郡主吃成穷光蛋的大鸟……大群泰坦鸟。
刘二正骑在最强壮的头鸟身上。
每次他骑鸟驰骋之前,总想着能意气风发,呼喝狂笑;可每次骑上大鸟开始疯跑,都只剩呲牙咧嘴,全身力气去抱住大鸟的脖子,吓得肝胆俱碎,再也顾不上欢呼了。
刘家军进入封邑,是随着刘大人来‘砸场子’的。夜游班子的‘狗倌’吹嘘凶獒,尤其是那句‘十犬齐出万兽蛰伏’的狂言,在刘大人听来太刺耳,当时就跑去找自己的大鸟,打算在吐蕃人面前好好抖一抖南理威风。
现在的泰坦鸟已经不用再去深山捕食,承郃公主掏钱,把它们养了下来,安家在封邑边缘、封邑与大山的交界处,刘二这一趟往返不近,现在才刚回来,心里一个劲地念叨着‘吐蕃人可别这么早就睡觉’,他要显摆大鸟不假,但是又觉得,如果吐蕃人睡着了,再把他们吵醒不太好……
云顶向北逃,想从封邑进入山区;鸟群自北而来,从大山边缘进入封邑,两下里正对了个正着,后面的罗冠霍然大喜,扬声喝道:“刘二,拦下他们!”
刘二被坐骑颠得头昏脑胀,根本看不清正迎着他们跑来的谁,但他听得到、认得出罗冠的声音,当即呼哨一声,鸟群听到攻击之讯,陡然兴奋起来,目中绽放凶光,身上翎毛炸开,一窝蜂似的向着云顶扑去。
罗冠停步、弯弓、凝力……前路出现阻截,云顶一定会停步、转向,再去寻求新的退路,而他身形变换之际,就是破绽露出之时,罗冠全神以待,只等云顶脚步一缓,便会放箭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