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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活色生枭-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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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相比于犬戎、吐蕃和汉人,回鹘最最崇尚兄弟情义,大可汗真要天亮后公布理由传令下去,号召全境备战,举国上下都会积极响应,为救兄弟不惜拼死一战,到那时真就想拦也拦不住了。
几位重臣立刻大声劝阻,痛陈此举之害,此乃亡国之战,万万使不得,但是大可汗全不为所动,口中大吼大叫,这一仗非打不可。偏偏他开战的理由在回鹘国内完全能说得通,明明是昏君所为,却又理直气壮。
非打不可也不能让他随着性子去打,几位大臣气晕了、急疯了,苦口婆心拼出老命去劝,大可汗也越说越激动,攥起斗大的拳头咚咚擂着自己胸口,在激烈争吵了半晌后,‘日出东方’也累了,毫不讲究威仪,随便依着一根柱子坐倒在地,粗重喘息着,根本不再搭理身边犹自说个不停的臣子,似乎是太激动所致,神智都有些迷离了,喃喃自语着:“他救我数不清多少次,我却连一点小忙都没帮过他,莫说帮忙,就是他和我提过的几件心愿,本王都回绝掉了,一桩也未曾答应过。”
“宋阳恨吐蕃人欺侮南理,曾求本王出兵教训高原上的番子,但中土形式复杂,万事当以家国为重,本王回绝了他,宋阳不强求,只一笑了之。”如是宋阳在场、又没丢掉记忆的话,当瞪大眼睛问他一句: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话?
日出东方继续沉迷幻境,喃喃不停:“当年睛城,宋阳与阿夏并肩苦战,结下兄妹之情,他知道阿夏与本王情投意合,曾力劝我迎娶阿夏,可身份天差地远,纵我有意,你等也不会答应……他的小小心愿,我都回绝得毫无余地,本王只想着,真正的义气不在那些小事上,可如今他生死不知,我还要无动于衷么!”
其他人仍劝谏不停,但是臣子中的一位老王驾眼中已经露出了大悟之色,他大概明白自家大可汗今天唱得是哪一出了。

第四卷 朔时月 第五十六章 早饭

回鹘民风与汉境截然不同,君臣之间没有那么多讲究,大臣甚至可以和大可汗拍桌子,当然,吵归吵,臣子不能骂街的。
而平民见到高高在上的大可汗,是否施礼全随个人心愿,若不叩拜也没人会追究什么,连可汗自己都不在乎。所以当年日出东方以王子和小汗的尊贵身份,和宋阳结为兄弟,在回鹘人眼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既没觉得自家王子屈尊降贵,也不以为宋阳高攀附上。
但大可汗毕竟是一国之主,做王子时能和平民结交兄弟,登上大位后却不能随便迎娶普通女子做正室。按照回鹘的风俗,男子可以娶到四位正妻,大可汗也不例外,除了四位正妻,若他再有其他女人也不是不行,只是她们就没有身份了。
阿夏的家室不普通,不过毕竟算不得显贵,地位远远配不得大可汗四位正妻的身份。可‘日出东方’就是喜欢她,就是想给她个名分。
以前日出东方露出过几次口风,从他亲娘老王母到朝中重臣人人反对,事无可能,大可汗暂时作罢,但心思未死……
圣火殿上一片纷乱,几位大臣还糊涂着,或苦劝或怒谏,为了寻找宋阳就兴兵东进之事万万不可为,无论如何也要打消大可汗的疯狂念头。
就只有那位听出些味道的老王爷,没再参与吵闹,站在圈外等了会儿,见大伙都说得挺累了,他才伸手推开一众同僚,迈步来到大可汗跟前:“高原的番狗和草原上的狼子一样,都是我回鹘的大仇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只是杀狗屠狼,需得快刀相向,我们现在就在磨刀……攻打吐蕃,此事大有可为,但非得耐心等待不可,当初你虽回绝了宋阳王驾的出兵之请,可所有沐浴圣火之光的大漠子民,都把此事装在了心里。南理是我回鹘友邦,宋阳王驾是我所有回鹘勇士的兄弟,他的心愿必有达成之日。”
老王爷德高望重,虽然说得话完全是不值钱的白开水,但他一开口其他人全都暂时收声,老王爷不紧不慢,又继续道:“至于阿夏为人,所有人都看在眼中,既是真正勇士也是位好姑娘。虽然家世不够显赫,但事在人为,若能为国建功的话……宋阳王驾的第二重心愿,也不是没有达成的可能。”
此刻还有个别糊涂大臣,摇头皱眉不以为然,老王爷则一点没客气,回头向他们怒目而视,不许他们再说废话,同时心中暗骂同僚十足蠢材,不让大可汗娶媳妇,大可汗就要急眼发疯,动兵打仗……
娶妻之事老王爷说了个活话,至少口风松动了许多,打中了大可汗的心坎,再后面的话就好说了:“大可汗登基喜典与吐蕃妖僧的七七丧庆同期,妖僧耿耿于怀,向北调运重兵示威,我们虽然不怕他,可着这个时候的确不是东进草原、与狼子开战的好时机。而最要紧的是宋阳王驾现在的情形不明,连人在何处我们都不知道,贸然动兵于事无补,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跟着老王爷话锋一转:“宋阳是我回鹘的王驾,他有难,回鹘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可该如何帮、怎么救,还是要按部就班,万不可意气用事,总要先探出他的下落再作打算。臣请大汗传令,再加派人手追查此事。”说着,老王爷的声音渐渐响亮起来:“只要能找到人,宋阳王驾所在方向,便是大漠勇士弯刀所指之处!”
前一段和后一段都是废话,唯独老王爷中间说的话……既然娶阿夏之事有的商量,日出东方大可汗便沉沉一叹,不闹了。
……
如果较真地论起身份,在这个夜里,不等天亮就早早醒来的、最最尊贵的那个人,不是博结不是‘日出东方’也不是大燕景泰,而是偏具山野小镇、名不见经传的李大先生。
‘死了’的南理皇帝不值钱,可大洪帝国皇帝陛下却真正是了不起的身份。
当年大洪朝一统天下,什么高原大漠、草原南荒,统统都是大洪皇帝家的院子……丰隆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自从‘死了’之后不再操心政事,每天能多睡一会儿,几乎没再有过天不亮就起床,今天正睡得香甜时被人叫醒,恼怒倒谈不上,但困意难免。
扰了大洪皇帝陛下好梦的那个人,身份不过是个小国的郡主,和众多大人物比起来不值一提,但是对这座方圆五十里的小小封邑而言,她再重要不过了。如果说宋阳是此间的天,那她就是大地了,此刻天已塌,但地仍在,仍苦苦维持着半座方圆……天塌但地未陷,封邑仍在。
任初榕双目通红,显然整夜未眠,若看得再仔细些便能发觉,她的眼皮也有些肿胀,仿佛不久前哭过一场。
丰隆摆了摆手,推开李公公奉上的香茗,问突然造访的初榕:“怎么,有急事?”
任初榕点了点头:“有事求你帮忙。”
在中土汉境,叔伯兄弟都会算进大排行,都是嫡传正亲,彼此感情深厚,堂兄妹比着亲兄妹也没多少区别。丰隆小时候是殿下、长大了变成陛下,地位使然,让他对亲戚也没太多感觉,但落难后再无身份,茫茫天下就只剩下镇西王这一脉亲属,且无论王爷还是承郃都对自己照顾有加,现在丰隆心里对这有限的几个亲人珍惜得很,闻言立刻点头:“只要我能帮忙,你尽管开口。”
说完,还不等任初榕再说话,丰隆就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蝉夜叉?”或许是经历过一场大难磨练了心性,或许是不再做皇帝让他心神放松,丰隆的心思倒是比着以前通透多了。
以他现在的状况,比着普通人强不到哪去,也就是手中还握着两把比较锋利的‘刀子’:一是忠心耿耿的铁卫李逸风,修为已经踏入乙字宗师境界,南理少有敌手。不过封邑之内高手云集,红波府也不乏猛将,承郃再有急事也用不到李逸风;至于另外一把刀,就是蝉夜叉了。
果然,任初榕点了点头:“就是蝉夜叉,我要借这支精兵。”蝉夜叉为大洪皇帝效命,就算现在宋阳想要动用这队人马,也得请丰隆出面。
丰隆略显好奇:“你要蝉夜叉做什么?”
“上高原。”任初榕应道,刚说了三个字,侍奉在一旁的李公公忽然露出了个笑容,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没敢出声打断贵人谈话。
李公公的神情落在丰隆眼中,‘先帝爷’笑了笑:“该说就说,不用憋着。”跟着又伸手一指旁边空出的椅子:“坐下来说。”李公公好一通道谢,屁股沾了椅子的一点边坐下来,对郡主笑道:“这可巧得很了,前两天郑转将军还找过我家主上,说是陌刀全部铸造完毕,蝉夜叉的装备差不多齐全了……”
蝉夜叉代代训练认真,将领饱读军书深谙兵法,士卒熟演战阵武艺娴熟,可他们几百年里都遁于世外,除了第一代蝉夜叉,以后就再没人真正打过仗了。
训练再怎么出色的队伍,没经过战场洗炼也休想变成真正的铁血雄师。
郑转前几天就找过丰隆,他来请战。剿匪、攻城、奇袭敌人什么任务都行,他就是想领兵上战场,既是为国作战,更为皇帝练兵。
丰隆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比谁都明白自己这个‘大洪皇帝’是怎么回事,如何使用蝉夜叉还是常春侯说了算,现在宋阳不在封邑,当时他便随口说了几句诸如‘稍安勿躁’之类的安抚话,把郑转打发了,让他回去等待。
李公公说完,任初榕脸上也没什么欢喜,只是点点头:“如此最好了。”
丰隆则继续问道:“蝉夜叉上高原,究竟做什么,怎么做?”待会儿他要给郑转传令,非得把事情都问明白了不可。
任初榕应道:“半年里,杀敌、扬名,声势搞得越大越好,让吐蕃人越害怕、越重视就越好,具体怎么做,都随蝉夜叉自己的意思。”说完,稍稍停顿片刻,又继续道:“孤军深入敌境,他们没后援、没补给,能不能活着回来,就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丰隆开始根本就没想‘孤军深入’这回事,经初榕提醒他才醒悟过来,皱眉道:“这样练兵怕是不妥……”说着半截他又恍然大悟,郡主调用这支蝉夜叉,自然是有她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练兵。
“为什么?”丰隆本想沉稳些,不去打听这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可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还是问出了口:“让蝉夜叉到高原上去扬名,你到底想干啥?”
任初榕忽然沉默了。
过了好半晌,她缓缓摊开了一直都在攥拳的右手,掌心中有一份雀书,晚上入睡前收到的,小捕根本不知道。
这封雀书任初榕看完后就一直把它攥在手心里,整整一夜。
丰隆更好奇了,从堂妹手中取过雀书,迅速看完后他的脸色骤变。
谢门走狗传来的消息。
草原上的小狗仍没能找到宋阳一行人的踪迹,但他们辗转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在犬戎军中,追杀几个漏网使节的任务已经完成。
狼卒‘已经完成了追杀任务’究竟意味着什么,似乎再明白不过了……
宋阳死了?
宋阳死了。
丰隆心中震骇不已,想要安慰堂妹几句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嘴巴动了半天,结果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任初榕也不用他安慰,淡淡道:“宋阳还能不能再回来,我不去想了。现在心中只盼着两件事,一是蝉夜叉真正能干;二是回鹘大可汗重信重义。”
丰隆明白她的意思了:让蝉夜叉北上进军高原,这八千人马如果是真正精锐,或许能把吐蕃南方搅得大乱;而回鹘‘日出东方’若真是重情义的汉子,见吐蕃被洪兵纠缠住,免去后顾之忧,他当会师向北猛攻犬戎,为宋阳报仇。
任初榕声音不停:“劳烦你,明天传令郑转准备队伍开拔,准备好即刻动身,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对他们讲清楚,蝉夜叉在南理境内行军时,沿途通关文书我都会准备好,但抵达边境附近我就帮不上忙了,那时他们不仅要对付对面的吐蕃人,还要防备着我们南理的西关边军,不能被发现,全都得靠他们自己。”
丰隆免不了又是大吃一惊:“这么说,这次调动蝉夜叉,你父王不晓得?”
初榕摇头:“他不会同意,我也不想对他说。”
若有镇西王配合,直接打开西关门户,让蝉夜叉杀出去也就是了,又何必偷渡?可若是那样,事情就变成南理侵犯吐蕃,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是个人就能想明白。
承郃的意思很简单,蝉夜叉偷偷越过边境,然后亮出大洪的旗号开打,他们手上有陌刀,身份不容质疑,至于天下怎么会有冒出一直大洪朝的雄兵,就让大活佛纳闷去吧。
而蝉夜叉在吐蕃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和南理没有关系……可是近万人的军队偷渡又谈何容易?
吐蕃的边军、边防得笨成什么样子,才会被八千壮卒偷入自己家国而毫无察觉?任初榕不管。她只告诉蝉夜叉做什么,具体怎么做全由他们自己去掌握。
蝉夜叉如何才能潜入敌境?凭着八千人马如何才能牵扯住吐蕃大军?即便前两项都能大获成功,也还得看‘日出东方’是不是肯讲义气,肯为宋阳去攻打犬戎……坦白讲,‘报仇’的成算很小,但这是任初榕现在唯一能为宋阳做的事情了。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丰隆的眼角直跳,不过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任初榕轻轻说了句多谢,又叮嘱丰隆:“宋阳的事情,先莫对筱拂讲。”
除非宋阳能够死而复生,否则迟早任小捕都会知道,不可能瞒一辈子的,可是任初榕不敢说,能瞒一刻便是一刻吧。
“我晓得,放心。你也不用太着急,宋阳那个小子不白给,想杀他不是件容易事,说不定过几天就欢蹦乱跳地回来了。”丰隆故作轻松,呵呵笑着劝慰。
任初榕终于笑了下,但眼中全无开心之意,目光黯淡,不见一丝神采。
……
现在宋阳连家里有谁都还没弄清楚,自然想不到家里人的担心。非但不着急,相反他还挺高兴,毕竟今晚算是有了个重大突破,找到了一个没过门的媳妇,而且长得还蛮好看。因为时间有限未能说得太多,但找到人事情就好办了,大不了每晚都来一趟,以后时间有的是,总能找回一切的。
宋阳离开蛮人营地,随口哼起个自己想不起名字的调子,伏低身体一路飞奔,向着自己的藏身之处跑去。
荒原上泥土松软,宋阳之前学着沙民的样子,他在栖身处也挖了个土坑,打了夹板又被衣服捆住的小黄羊就被他置于土坑中。
还不等宋阳赶到土坑,他就皱起了眉头……黑暗之中,十几点幽幽蓝芒分外醒目,仿若鬼火在夜空飘荡,正在小羊身前十余丈处。
七头狼,呈半月形,稳稳围住了小黄羊。
小羊早都被吓惊了,口中吼卡、吼卡地喊个不停,同时拼命挣动着,想要挣脱束缚撒腿逃命。
要是七头熊宋阳肯定会琢磨琢磨,可是几头狼子,他还不放在眼里。小羊好歹是自己辛苦救下来的,就算没什么感情,也不能白白便宜了恶狼,宋阳翻手抽出从沙民那里偷来的长刀,快步向前靠近。
凭现在的身手,对付几头狼不存问题,宋阳全不担心什么,唯一的一点顾虑就是待会儿的动作要快些再快些,争取别闹出什么动静,免得惊动了身后的大群沙民。
不过在跑了几步之后,宋阳就觉出了不对劲……
狼吃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恶狼遇到小羔羊,又哪会客气?可前面这些狼,个个身形庞大、爪牙锋利,在围拢住小羊后却迟迟不肯上前攻击,它们个个都伏低了身体,呲出獠牙,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像是捕猎,倒更像和其他猛兽对峙。
七头恶狼和一头小羊对峙?这事未免有些匪夷所思,除非小黄羊也练过龙雀。
见宋阳上前,七头狼都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不变,甚至对他都不怎么关注,只是偶尔投过来一个凶狠眼神,它们的主要精力,仍放在小羊身上。
恶狼摆出了一副对峙的架势,宋阳纳闷归纳闷,但无意追究真相,更没心思和它们耗下去,心里的念头明白得很,待会儿冲上前抱起小羊就走,狼子要是妄动宋阳不介意砍下几颗狼头给荒原添点肥料。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冲到土坑、身体微蹲、伸出的手指堪堪碰到绑住小羊的衣服时,脚下的松软泥土就仿佛忽然被‘抽干’一般,陡地显出了一只大坑!
宋阳脚下失了根基,身体随之下陷,旋即就觉得小腿剧痛传来,有什么东西藏在土下发动袭击,一口咬住了自己。
刹那里宋阳也恍然大悟,七头饿狼当然不是对小羊抱有戒心,它们发现小羊的时候,土中不知名的恶兽也把小羊当做了禁脔,两伙草原上的凶恶畜生,为了顿早饭,一在地上一在土下开始对峙……
宋阳来得正好,论斤两,他可比小羊实惠多了,藏身土下的恶兽终于失去耐心,先于饿狼一步发动攻势,开始吃早饭。

第四卷 朔时月 第五十七章 本色

藏于土中的不知名凶兽突然发难,事先不存一点征兆,等宋阳有所察觉时,身体已经陷落一截、地面与膝盖平齐,左腿小腿上传来剧痛,对方的尖牙利齿正狠狠切入皮肉,同时用力把他土下拖去。
下面坑道狭小连翻身都难,真要被它拖入地下,宋阳也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可方圆两尺土坑塌陷,脚下根基不存,宋阳全没借力之处,又何谈跃起、拔出腿?
瞬间之事,宋阳低吼中力沉腰间,全身的重量都放于被怪物咬中的伤足,非但没有抽身跃起,反而运足所有力量,凭着感觉调整了下角度,随即用伤足狠狠踩了下去。
死而复生不久,宋阳的战力远远没有恢复,但他全力一脚也足以崩裂青石,凶兽正想拖着他向下走,他也发狠向下踩,两股力道的方向几乎一致,不过宋阳的速度更快力道更猛,而出脚前凭着感觉努力调整的角度刚好。重重一脚踩出,随即只觉得脚下一片粘滑……
再怎么凶猛的怪物,嘴巴都是柔软要害。宋阳拼着小腿被尖牙划出深深伤口,顺势一击效果奇佳,一脚斜斜而下,直接踩穿了凶兽的下巴。
怪物嘴巴剧痛,本能松口,趁此机会宋阳拔腿,同时躬身伸手,在土坑边缘用力一按,借力向着斜刺里冲冲出,还不忘抄起已经吓疯了的小黄羊。
但宋阳并未冲出太远、更没有借机飞逃远遁,几乎是人刚离开土坑,他的身体就猛地一沉、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手中长刀斜向上举,发力猛挥。
常春侯以己度人,到口的肉飞了不算,还挨了下暗算,这口气如何能吞掉去,一定会爆起追击……不得不说,土中的凶物和常春侯是一模一样的脾气,宋阳所料全中,他前脚才躺下,怪物在下面便嘶吼着纵跃而出。
毕竟是畜生,如何能和人斗智?
凶物只道宋阳应该还在前面飞奔逃命,又哪会想到他会躺在坑边耍刀子……
凶兽常年在土下穿梭,皮甲不是一般的坚韧,寻常人手执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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