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枭-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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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表上陈列的全都是常春侯一家的功劳,刘厚也料到人家多半会和自己客气几句,他本来准备好了一套铿锵言辞,但临时改了主意,摒弃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说法。一是郡主才名冠绝京城,她以前是主持红波府的大人物,在她面前摆弄辞藻实在无聊;另则看宋阳的脾气,多半也不喜欢听那些场面话,刘厚干脆说得朴实些,但临时改词又让他有点言语无措,词不达意。
郡主一笑,对刘厚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再说,自己完全能明白他的意思,跟着道:“这里没有外人,说话也不用太讲究,我若说得不对或不妥,你千万莫挂怀。”
刘厚赶忙点头,任初榕语气认真、声音缓缓:“当封邑援兵未至、青阳却已经变作前线孤城时,刘大人没如唐楼太守那样弃城而逃,反而整顿防务准备迎战,于我而言这就是天大的功劳了。刘大人准备以身报国,只凭这个想法,就是天大功勋。”
任初榕轻飘飘的一句话,直直打进了刘厚的心坎中。
第四卷 朔时月 第一一零章 信物
报必死之心坚守孤城……可惜,只有这颗心还不能算作功劳,宋阳带着封邑武装来了,刘厚没死成。
活得好好的,没有人想死,当常春侯赶到刘厚比谁都高兴,但实实在在的,太守大人的报国之心也被掩盖了,朝廷看不到了。
不过没关系,任初榕看到就行。
早在以前任初榕就对宋阳说过,她只是个女子,眼中看不到国家大事,心里只想着自己的家园。刘厚没舍弃青阳,为西疆保留了最后一座重镇、为镇西王一系保留了最后的阵地,任初榕便记他一个人情。
至于功劳……这种东西对镇西王来说不过就是个虚名吧,红波府已经到了极处,再提一级就变成皇宫了。哪怕再建下不世功勋也升无可升,话再说回来,靖王叛乱时宋阳几乎把龙椅都摆到了红波府的正堂,是镇西王自己不去坐罢了。
宋阳就更不用说了,他根本无意做官,更不在乎功劳。所以任初榕的想法很明白:常春侯的功劳就是青阳太守的功劳,大家平分吧!
刘厚想跪、想哭,就是想不到该说什么,宋阳赶紧把他扶起来轰走了。侯爷不想和刘太守磨嘴皮子,他这边还有事情,待刘厚走后他就跑去找大洪圣皇帝陛下李大先生了。
宋阳要告状。
……
‘嘭’的一声闷响,李大先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五千蝉夜叉和宋阳一起追袭敌军,按照事先的商议和设计,追杀三十里便足够,毕竟现在的要务是稳守青阳。
把敌人赶得远些近些,对宋阳来说是没有区别的,就算今天他们把吐蕃人赶出唐楼又能怎样,不过是让敌人狼狈些罢了,凭宋阳的人手根本没能力去占领对方空出来的阵地,追出去再远到最后还得返回来固守青阳。
何况番兵溃败是因为战马受到大鸟的惊吓,在冲阵不久后刘家军自顾自地开饭了、不再对敌人穷追猛打,对此二傻也没有办法,可蝉夜叉却孤军直入,五千人真就敢追人家数万败兵,宋阳劝都劝不回来。
番子也不傻,跑着跑着发现马匹渐渐恢复正常,跟着发觉身后居然还有一支兵马在追,当即集结了两个万人队一左一右夹攻过来,所幸蝉夜叉追敌人时头脑发热,真打起仗来却还镇静得很,他们是真正精锐、敌人是新败之师士气低迷、另外他们还占了个大便宜:蝉夜叉身上都涂着鸟粪,战马害怕这股味道,结果大洪军队又打了一场大胜仗,击溃了掉头来截杀的队伍。
五千破两万,赢得倒是干净漂亮,可危险也不言而喻,打过这一仗后蝉夜叉才告收兵,算起来从昨晚追杀开始,他们足足把敌人击退快七十里。
打胜仗是好事,宋阳当然不会发怒,但无奈和着急多少是有一些的,严格算起来青阳向西现在全是敌境,南理探马整日往来调查敌情,但是对敌占区的了解绝难说到了若指掌,万一另有敌军趁他们不在去袭击青阳可就麻烦了,或者迎头赶上人家的主力或后备队增援,他们也讨不到好处。
对蝉夜叉,宋阳终归只是个密使身份,不好多说什么,干脆请动大洪皇帝陛下的圣驾。其实如果是山溪蛮或者封邑中的其他武装,宋阳也不会在事后追究什么,但是蝉夜叉是他心中真正得意的奇兵、精兵,是以也真怕他们以后会贪战吃亏,这才请丰隆来敲打敲打。
郑纪不矫情不辩解,老老实实低头认错,认真告罪,最后又施礼道:“臣有罪,求请陛下责罚!”
就这句话,可着实让人有点为难了,李大先生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李二看看李三,跟着又想从手上数出几只蚂蚁来,最后还是望向宋阳……说两句就是了,哪还能真罚呢,可要是不罚丰隆又怕宋阳会不满意,陛下对自己的定位倒是挺准确的,明白自己这个皇帝是摆设,有啥事还得听宋阳的。
宋阳也没想真惩罚什么,笑着接过话题,声音轻松语气却诚恳,认真劝慰郑纪,做大事、吞天下的队伍不可如此贪功冒进,想要打仗以后有的是机会。
郑纪略显歉意:“蝉夜叉游遁世外,世世代代所盼仅在为国尽忠沙场扬威,以前憋得太凶狠,这次儿郎们终于痛痛快快打了一仗,我……一时心软没忍得去打断他们的兴致。”
丰隆脸色缓和,不再训斥更不去提责罚的事情,相反还慰勉了几句,跟着再次嘱咐郑纪,以后密使之言如朕旨意,不可再稍有违背。
不料郑纪这次并没急着点头,而是有些疑惑地反问:“万岁说的尊使是……还是宋大人?”
密使当然是宋阳,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可郑纪这一问也必有缘由,丰隆怕说错话,偷眼望向宋阳,但到底是正经的万岁爷出身,遇到这种状况时脸上并无丝毫迷茫,反倒皱了下眉头,显出些不耐烦的样子,遮掩得稳稳当当。
果然,一见皇帝的样子,郑纪有些心慌,不等别人再发问就先解释道:“臣在封邑时曾见……胡靖手上戴了尊使信物……还道是陛下有意栽培娃娃、宋大人另有差遣……”
胡靖就是左丞相胡大人的独子,小娃葡萄了。
郑纪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可更让糊涂了,由此万岁爷的表情也就更不耐烦了。宋阳也听得一头雾水,但仔细思索片刻便面现恍悟,看似无意的抬手,大袖垂落露出小臂,自然也露出了苏杭送给他的、始终都被他绑在手腕上的那串珠链。
不出所料的,郑纪一见宋阳手腕的珠链,当即便是一愣,宋阳笑得挺自然:“你这人真没劲,以为我没带信物就不当我是密使了,我劝你收兵你就敷衍对付。”
作战时铁面冷眼,平日里郑纪却是个随和性子,也笑了起来:“你早把信物亮出来,我早就收兵了。”
宋阳摇头道:“好像以权压人似的,不太好。”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郑纪告辞而去,之前看着两个忠心臣子笑谈融洽,丰隆满脸满脸的愉快畅慰,但是等郑纪一走他立刻就跳下‘宝座’,跑到宋阳身边问道:“咋回事?啥信物?哪跟哪?”
宋阳没急着解释,先把自己和小葡萄手上两串珠链的来历对丰隆讲清楚,跟着说道:“当初胡大人把儿子送来封邑的本意是‘丰土木、润命根’,算是避祸、祈福,这种事情没有明文规定,不过总得朴实低调才好,何况葡萄又是个小囝囝,所以身上一直干干净净,没有一件饰物,除了前阵子我送他的那串珠链。”
葡萄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娃娃心性,从老师那里得了件礼物,岂有不到处显摆的道理,当然少不得亮给蝉夜叉的人看,丰隆也见过小娃手上的珠链,当时还曾夸赞过两句。
说到这里事情就明白许多了,丰隆若有所思:“那串手珠是大洪密使的信物?”
宋阳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而且要真是这样的话……还真能说得通。”
送给小葡萄的那串来自沙民中的汉人坟墓,一伙汉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荒原,做好事不留名一心一意帮着沙主统一全族,对这些人,谢孜濯曾有过调查,只是当事人早已化为枯骨再无所追究了,现在看来,如果珠链真是洪朝密使的身份象征,那群汉人的来历和目的就再明白不过了:前朝大洪的忠心后代。
宋阳手上的珠链是苏杭从海岛上得来的,苏杭曾说起过,当时那个土人送她手链的时候比划了半天,但船长姑娘没看懂、也懒得理会其中深意,就把礼物收下拉倒……会不会是当年也有一支洪朝遗脉到了那岛上,不知有要进行什么图谋,总之最后人也是死掉了,珠链被土人当做遗物保留下来,后来又见到有汉人来岛上,土人就把苏杭一行当成了之前那伙人的同伴,把遗物送给了苏杭。
大洪朝在南荒世外留了一支精兵,又有人去极北荒原上拉拢沙民,再派遣一队人到东方大海上去做事情也还真就不奇怪了。由此,天涯两端出现一模一样的珠链倒也勉强能说得通了。
这个时候宋阳忽然吸溜了一口凉气,低低地说了句:“还真是危险!”
有感而发的低呼,指的是当初‘收服’蝉夜叉的过程,如果珠链真的是密使身份象征的话,那当初洪太祖设下的、启动蝉夜叉封印的钥匙很可能是两把:鉴血术、珠链,缺一不可。
光通过血鉴,但若手上没有珠链信物,还是过不了关的。
回想当时,宋阳在夜叉营地中装晕,首领郑转曾抢上帮他探脉,那时候看来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可如今仔细回想,郑转是个将军、统帅,他又不是大夫,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他主动去给别人探望病情……或许郑转根本不是去探脉,只是想看看珠链信物吧。
幸亏苏杭送他珠链,更幸亏宋阳装晕,否则人家直言让他出示信物,即便珠链就带在手腕上,他不知道也拿不出来,多半还是会被蝉夜叉当做奸细直接处决。
宋阳的这个猜测可不是‘无中生有’,蝉夜叉的确对珠链信物重视的很,最简单的道理:宋阳是大洪密使,这是早就确定无疑的事情了,但郑纪见到小娃手上有带上一串珠链,还道宋阳被‘革职’了,所以才在追击番兵的时候变得不听话了,足见蝉夜叉‘认物不认人’,更能从中看出他们对信物的重视程度。
一边吸溜着凉气,宋阳又笑了:“这么说的话,小葡萄要是甩着手腕让蝉夜叉帮他们抢玩具、蝉夜叉也会当做军令执行?”
丰隆没搭理宋阳,他在想另一件事情,沉吟道:“既然洪太祖留了一支蝉夜叉,说不定也设计了其他几股力量,以备将来国难时翻盘……所以珠链不是一条,密使也不止一个,大家各有各的任务、各做各的差事。”
做这个大洪皇帝,丰隆还挺带入角色的,已经开始在琢磨着要探索当年洪太祖留下的设计。
他的意思宋阳完全明白,不过现在追究这些实在没什么意义,就算洪太祖在中土各处还另藏了一万队蝉夜叉,找不出来他们也没用,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最重要的莫过于击退番军,宋阳摇着头笑了笑,这个时候天近黄昏,他拉上丰隆、带着两个媳妇和一群‘闲杂人等’,热热闹闹地跑去周老爷家吃饭了……
随后几天里,探马追踪敌军,回报不停传来,经此一战吐蕃先遣伤亡惨重、折损近半,归拢各部后余下的能战兵力只剩六万。真正被南理人杀掉的番子其实并不多,当大阵崩溃、群马惊疯后的自相践踏、摔伤才是伤亡的主因。
而六万兵中,足有两万人从骑兵变成了步兵,他们的马匹跑丢、找不见了。
此刻吐蕃先遣在距离青阳以西八十里处扎营,暂时没有了动静,不知是打算等主力来汇合还是会重振旗鼓、修整后再攻青阳。
凭着青阳现在的兵力去攻敌实属不智,何况人家也是上将统领、谋士相辅,选择的扎营处易守难攻,宋阳才不会去做傻事。
青阳城中又恢复忙碌,士兵们操戈以待、工匠与青壮劳作备战,大胜带来的喜悦渐渐退去,但只是退去而非消散,它蛰伏心底,化作了士气与豪情,不难理解、不难分辨的,因青阳城中的气氛已经焕然一新,从恐惧到不怕;从绝望到盼望,从等你来杀我到等你来送死,这种感觉的变化并不明显但却绝不含糊,任谁都能明白。
而且一场大胜,唤起的不止是青阳的士气,这些天里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以前被打散、逃到青阳附近的南理散兵进城;另外战前刘厚大人向附近城池派去求援的军官也先后返回,或多或少都带了些援军来,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青阳没能打出那个胜仗,无论散兵游勇还是后城援军,都一定不会来的。
这些兵马汇聚到一起,凑成了一支三千人的队伍。人数虽少,但对现在的青阳而言,着实算得一份惊喜了。
从大战当晚算起,到了第八天的中午,前方军报传来,番子的前锋终于完成了修整,又有了新的行动:两万多步兵缓缓向着青阳而来;三万多骑兵并未随行,他们另有行动,暂时还不敢确定,但是看骑兵的前进方向……很可能想要绕过青阳,直接去攻燕子坪。
第四卷 朔时月 第一一一章 截杀
消息传到青阳,刘太守和葛司马不约而同,一起抽了口冷气。
绕城而过本是兵家大忌,在大军身后留一座敌人的堡垒,就等若给自己埋下一个隐患,害处不言而喻。但‘兵者诡道’,不同情形下,大忌也可能会变成取胜之道。
燕子坪不止是宋阳的老巢,还是南理佛徒心中圣地所在,自从开战以来,妙香吉祥地就一直在鼓励全民抵抗,意义何其重大。
常春侯现在已在青阳挑起了旗号,封邑武装都随他而至,燕子坪空不设防,且青阳背后、方圆数百里内不存重镇,几个小城兵微将寡,根本就没有能够狙击三万敌骑的力量。
若置之不理,常春侯老巢被毁、妙香吉祥地被占,无异于被吐蕃人重重抽了个耳光,南理士气遭受重挫;若要去救,宋阳就得从青阳撤军。没有封邑武装的支持,只凭青阳本部人马,能挡得另外那两万多番军的猛攻么?
如果再向深处去想,事情也就更复杂了……
青阳背后地势相对开阔,燕子坪无险可守,适合骑兵冲击,封邑武装虽然精锐,但人数毕竟吃亏,与近三倍于己、对泰坦鸟已经有所防备的强敌,到底能不能打胜?
又或者人家根本不来和你硬碰硬,也许等宋阳赶回封邑,番子骑兵就掉转方向又来攻打青阳,这种可能极大,要知道骑兵行动的特点就在于速度快、擅突击,防不胜防。
兵分两路,步兵蓄势而来,骑兵绕城直指燕子坪,番子这一招占尽了先机,当得‘狠辣’二字。
刘厚不敢怠慢,带上葛司马一起赶赴宋阳所在的驿站。
太守收到军情的同时,宋阳这边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刘厚赶到时,驿馆由当值的山溪秀把守、奉命闭门不见来客,不用问,宋阳正和同伴商讨此事。
刘厚不敢催促,带着人耐心在楼下等候,随时准备着听奉侯爷调遣。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楼上散会,最先出来的是蝉夜叉首领郑纪,郑将军不知得了什么美差,神采奕奕兴奋莫名,他平时都对南理地方官不予理会,这次居然在路过时对刘厚点头笑了笑,看来心情还真是不错。
郑纪走后回鹘人阿里汉和阿难金马下楼,前者口中衔着烟袋吧嗒吧嗒地喷云吐雾,后者依在滑竿上哼着山里小调,都是一副轻松模样,全不像要出事的样子。再之后宋阳笑呵呵地迎出来,把太守让到了会客的大厅。
不等落座,刘太守就对宋阳躬身一礼,正色道:“番狗贼心不死,欲图谋封邑,侯爷若有差遣青阳上下无不遵从。就算尽起青阳守备驰援燕子坪,末将也绝无二话。”
看过封邑将领和宋阳的表情,刘厚当然能明白这件事人家自有计较,多半不用青阳做什么,不过这番场面话一定要有,这个态度一定得让侯爷明白。
果然,宋阳笑着摆了摆手:“如果真要大人帮忙我一定不客气,不过这次不用大人出手,心意拜领。”
虽然明知道不该过问,但事关重大,刘太守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道:“番子兵分两路,用心歹毒……”
宋阳知道他想问什么,不等说完就如实应道:“我请郑纪带着他的本部人马去拦截了,其他人都和我一起留在青阳,助太守守城。”
任小捕刚才参与会议,有关事情都听了个明明白白,现在假装明白人,接口道:“蝉夜叉是精兵,擅守但更擅袭,把他们留在城里本就有些浪费,派出去狙击敌骑最好不过;至于山溪蛮、石头佬这些健力战士,城头厮杀时更显威力,有他们坐镇,再会同城内万余守备,就算番子的骑兵是声东击西,跑到半路再掉回头来攻打青阳,咱们也尽可稳稳守住。”
公主殿下煞有介事,把刚刚从阿难金马那里听来的道理几乎原封不动地搬出来,之后还嫌不过瘾,又继续道:“再说我们那支猛禽队伍,它们是对付骑兵的利器没错,但截杀之战,有跋涉、有追踪、有遭遇有设伏、有佯攻也有假退,林林总总各种情况都可能发生,固然需要主将有临时应变、依情定夺之才,也要士兵们纪律严明、调度有序才好。凶禽冲阵没问题,可是终归难脱野兽的性子,要指挥它们频繁调动怕是不易,不适合参与截杀番兵。何况,把它们留下来还有个大好处:万一敌人攻势凶猛、城头吃尽的时候,大可放它们去逆袭敌阵,谁敢正面攫其锋锐?即刻便能截断番子的攻势。”
任小捕讲得头头是道,刘厚满脸钦佩、连连点头附和、褒赞,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太守大人现在知道宋阳和蛮人主力都会留下来继续守城就足够了,至于燕子坪的安危存亡,他没心思也没资格去理会。
但葛司马是个认死理的人,既然话题已经开了头,老头子就想问个清楚明白,皱眉道:“就是不知道……万一番子骑兵不是佯攻,狗贼们真要决意捣毁燕子坪的话……只凭郑将军,能不能挡得住那么多的敌人。”
话说完,葛司马又怕侯爷、公主以为自己是小看了他们家里的精兵,又赶忙补充:“郑将军麾下兵马冠绝天下,此事毋庸置疑,可毕竟敌人数倍于我,相差实在太过悬殊。”
宋阳笑了笑正想开口,忽然余光瞥见小捕正眼巴巴地望向自己,差不多表情宋阳以前从齐尚脸上常见:齐老大想说话又找不到插嘴机会的时候……
宋阳赶紧闭嘴。
任小捕觉得葛司马这一问非得由她来回答不可,因为就在刚才她还向阿难金马问过这件事,得了宋阳的示意后她喜滋滋开口:“的确是相差悬殊,不过要看怎么算了。”
葛司马躬身:“请公主殿下指点。”
“番子骑兵三万多,蝉夜叉现在不足七千,五倍多的差距,人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