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枭-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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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人重诺,十代弟子的遗愿和那串五彩缤纷的珠链,在部落里代代相传,落到了如今这位红脸酋长的手中,终于又见大船,自然带人上前亮出了信物。
大船没错,但却不是十代弟子等待的那一艘。
那时候的苏杭又哪知道这些事情,把信物当成了礼物,乐呵呵地收下,然后又走了;土人也老实,愣愣地看着拿去了信物,看着他们来了又走,根本没随着自己进山,只剩无尽纳闷……
所幸,苏杭又回来了,她是为了再要几串吉祥珠链,没想到却了解到这样一件事情。
到了现在,凭着苏杭的性子,又哪能忍住好奇不去看看匣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姥姥明白她的心思,但姥姥好歹是宫里出来的人物,‘知书达理’,动手之前先带着手下一起对前人遗骸默默祷念,这么多年过去了,中土的天都换了几重,十代弟子等候的大船不可能再回来了,但是他们的心血研究,最终还是会回归中土!
仪式后,姥姥上前抱起石匣。
匣子的质地剔透、做工精良,隐刻着云端仙境,一看就是件不得了的古物,可是打开匣子后……匣中装了一本册子,这倒是意料中事,十代师徒来岛上是为研究并非掘宝,他们留下的财富本就应该是有关研究的结果、笔迹。可是翻开册子,上面的记述却并非汉字,一个一个怪字笔画繁多,有些像老道捉鬼时画的符撰,但结构还要更复杂,从苏杭到姥姥再到跟来的船员,没一个人认得册子上到底写得是什么。
苏杭指了指册子上的怪字,望向酋长,后者会意摇头,表示这书上写得啥他也不知道。
没别的办法,等回到中土再试着找找看,有没有认识这种文字的高人吧,苏杭传令,把山巅骸骨运回山腰,归葬于师门墓群,毕竟还是要入土为安的。
苏杭又张罗着,给十代弟子立碑铭文,简简单单地办了一个入葬礼,随即告别土人,大船扬帆回航中土。
第四卷 朔时月 第一三六章 军情
“又发呆了,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巴夏皱起了眉头。
“要不要过去问问?”齐尚深有同感,但语气有些迟疑。
“不用理会,没什么事。”罗冠伸手拦住了正要迈步的齐尚,另一只握着长弓的手轻轻一抖,甩落粘在弓上的几滴血迹……大宗师远战靠射术,肉搏用弓杀,此刻刚刚和吐蕃人打过一场恶战,他的弓下免不了多出些人命,而弓上更免不了沾几片污血。
三个人说话时,目光都望向一个方向、望着同一个人……站在之前发生激斗的战场中央、正垂首看着自己手中宝刀的宋阳。
从杀掉最后一个敌人之后,宋阳就开始发呆。
鲜血披身。尚未凝固、正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仍未冷却,犹自在寒风中蒸腾起氤氲白雾。
偌大一片空旷地带,周围横七竖八地伏满番兵尸体,蝉夜叉分成小队,游走于战场中,检查尸体、搜刮战利,遇到还有残喘的番兵,夜叉们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一刀抹入对方的咽喉。
巴夏听话,也不去多问什么,把刀子上的血迹抹净后还鞘,兴致勃勃地跑进尸堆,去和蝉夜叉一起搜索番兵财物,发死人财是巴夏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齐尚没去,反正巴夏会给他留一份,继续问罗冠:“他每次都这么发呆……莫不是因为杀戮太重,中、中邪?”说着,齐尚伸手指了指仍在愣愣出神的宋阳。
多兰大捷后,就算南境里还有个别势力强大的藩主,在眼下这样的情形里,也不愿再站出来与南火发生正面冲突。随着小活佛惨死、柴措答塔内乱,藩主都存了保存实力的念头,带兵上去和南火对抗,就算打胜了也得死人无数消磨实力,以后怕是就没有立足的本钱了,何况凭着现在番兵的士气,又怎么可能在如狼似虎的南蛮面前讨到便宜。
基本上只要南火一靠近,藩主就会选择带队后撤,并不迎战。
南火这边的战事又变得无聊起来,行进全没问题,可敌人几乎没有。大军的行伍、作战诸事,自有一群良将主理,宋阳就是个挂名元帅,基本没什么事情做,没多久他就待不住了,找来众将商量,打算自己带上一队精兵,脱离开大队去主动攻击一些不值得大军绕路的小目标。当然他不会离开主队太远,就是去打一打周边。
宋阳是南火的头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求又不算过分,大伙便依了他,随他一起出击的精兵,非蝉夜叉莫属了,而郑转、郑纪兄弟本来就觉得现在的战事几乎起不到练兵的作用,巴不得能多出去打一打,两下里算是一拍即合。
蝉夜叉并未全部出动,只调了两千人追随宋阳,余者继续留在大军,以备需要时随时上阵。另外大宗师罗冠和七上八下兄弟,也跟在宋阳身旁。
这些天里,宋阳主动出击,带着人着实打了不少场战斗,每次冲杀时宋阳都会冲在最前面,仿佛化身人屠,一如当年沙民内斗、白音与大族恶战时的模样,一人一刀,游走于战场、杀人。
无一例外的是,每次恶战后,宋阳都会低下头沉思好一阵子,害的齐尚巴夏还以为他身染了血腥气太浓,被冤魂所缠中邪发呆……
对齐尚提出的问题,罗冠摇头答道:“放一百个心,他才不会中邪!”说着他忽然把话锋一转,反问齐尚:“你以为宋阳领着两千蝉夜叉出来,真的是觉得他全心投入战事、为了多打番子么?”
齐尚眨眼睛,不明所以:“不是为了打番子是为什么?”
罗冠不回答,仍是反问:“从青阳城开始宋阳一路打一路杀,到了现在,你不觉得他的武功相较以前有所不同了么?”
这一问可有些难为人了,不是齐尚观察得不够细致,但齐老大的武功本来就远逊于宋阳,他的目光受到境界限制,还真看不出宋阳有了什么变化。
但齐尚看不出来的,大宗师又怎能察觉不到,不等齐尚再开口罗冠就继续道:“宋阳的武功又有精进……这一路他杀人盈野,战力也告突飞猛进。”
齐老大终于听出了些端倪,面做骇然:“您老的意思是……他杀人……是修炼?宋阳修炼的功法是不是……是不是也太邪门了些。”
“他的龙雀,本就是要在杀中取道。功法的确邪门,不过配他这个人倒是合适得很。”罗冠笑了起来,同时也把话题拉了回来:“他领兵出来,本就不是为了打那些散兵游勇,而是为了杀人、为了修行他的邪门武功。”
一语中的,宋阳出来就是杀人、修行的。
越是血腥战场,他就越能入魔,龙雀也就越发犀利、越发精进突破。而他带兵从青阳抵抗、反攻以来,见惯了番兵的残暴和南理西疆遭受战火的疮痍惨状,如今进入高原大开杀戒他全没一点心理负担。当然他的战斗或者说修炼,只针对高原上的军人,对平民宋阳不会袭扰。
罗冠的话还没说完,继续对齐尚道:“他那也不是什么中邪,发呆一半是为了领悟,一半是为了遣魔。”
“遣魔?”齐尚又听见一个新词,精神大振。
宋阳‘修行’时要心生杀念,入魔而战,这才能扣合龙雀的霸道,当杀戮结束后,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收敛杀心平复情绪,这便是罗冠所说的‘遣魔’了。
不过这连串的杀戮下来,宋阳入魔的时间越来越短,遣魔的时间却越来越长,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能确定的仅在于,伴随鲜血激溅,一次次的大开杀戒里,他的武功精进奇快。
这些境界上的东西,齐尚没兴趣去追究,直接追问主题:“那宋阳现在的本事,到底有多强?”
对此罗冠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笑了,摇头道:“要说到内劲他还不成,可真说到打……要打过才知道。”
而这句话,也真正让齐尚愣住了……要打过才知道,和谁打?说话的人是罗冠,那当然就是和罗冠打了。大宗师的言下之意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只凭着‘看’,我已经分不清自己与宋阳孰高孰低了,要动手较量才能分清楚。
此时宋阳回过神来,胡乱抹了把脸,带着一身浓浓的血腥气走向同伴,先问过自家儿郎的伤亡状况,跟着又问随行的夜叉首领郑转:“下一站何处?”
“最近的是西北四十里外锣鼓寨,那里盘踞的不是番兵,而是一伙凶悍马贼,差不多三千人的规模,平时杀人越货滋扰四方,着实该杀。”
宋阳笑:“替吐蕃人民除害啊?也不错,至少贼窝里应该有不少金银,不会白跑这一趟。”
管你是官军还是山贼,只要是武装便要一律扫灭……南理之火,大包大揽的侵略军。
宋阳有这个兴趣,蝉夜叉有这个底气,那就不用再讨论什么。清理过战场后,兵马就地休整,只待天亮便再做出发,进击锣鼓寨马贼。
可惜此行未能成功,还没等到天亮郑转就收到南火主队的传书,有紧急军情,请他们速速返回大军,当即宋阳便带兵启程,回归大队。
不久后回到军中,阿难金马、阿里汉等众多将领都聚拢于中军帐内,向宋阳呈上了一封来自凤凰城的雀书,左丞相胡大人的亲笔信:南理探知折桥关北方燕军悄悄集结,诸般辎重补给都已经到位……燕人摆出了南下的架势,刚刚赶走番狗的南理,怕是又要经历一场兵祸浩劫了。
燕兵的动向隐秘异常,凭着南理在大燕的眼线和暗哨,甚至都没能发现他们的行动,消息还是谢门走狗传过来的。至于燕军的人数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数字,但至少能确定他们规模了得,便如吐蕃入侵南理一样,燕人也不是小小打几仗就算了,他们是来灭国的。
就算在吐蕃的战事再如何顺利,继续进兵还能再得到如何辉煌的胜果,南火也非得迅速回国不可了,家园有难,不得不救。没什么可犹豫的余地,众将开始商议有关撤军的事情。撤不是逃,不能不管不顾地撒腿就往国内跑,要想到能阻挡番子趁势反攻的办法、要照顾到辎重的安全启运、还得保证南火的士气,涉及到诸多细节,着实要好好部署一番。
众多将领都忙碌起来,依旧不用大元帅具体操心什么,但是宋阳自从看过胡大人的信笺,就皱起了眉头,一直沉思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罗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用太担心,大燕虽强,但真要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胜谁负。”
齐尚也从一旁附和:“当初番子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如今还不是被咱们打得乱七八糟,燕人来了也一样!”
阿伊果看了齐尚一眼:“你娃不也是燕人?”
齐尚乐了:“还真是,我差点给忘了。”
阿伊果撇了撇嘴巴,转回到正题:“我看这次南理麻烦了。打赢吐蕃全靠一把火,好巧番子要大举扫荡燕子坪,好巧燕子坪里藏了火老道的设计……就算燕人都是傻子,见过了番子如何倒霉也不知道防备,阳伢子可也没时间再布置那样一把火咯,燕子坪的火场,是火老道和鬼谷子忙活了好几年的。”
黑口瑶长了副黑嘴唇,说出的话也不中听得很,不过就算大家都不爱听也没法去反驳,她说的都是实情。
南理是中土最弱,燕国是天下最强,而且南理又刚受重创……要知道打仗不光是拼人数,更重要的是拼国力,打仗要花钱的。对吐蕃的战事虽然没影响到南理的北方,但是为了抵挡番子,征兵、调军、铸器、筹饷,战后对阵亡将士的抚恤、对西疆百姓安抚,派粮、添衣、援建等等事情,早已让朝廷不堪重负,北方再开启战端,胡大人真就要带着小福原上街要饭去了。
说穿了,对吐蕃一战,让南理元气大伤,凭着现在的国力和实力,根本支持不了一场新的大战。
这个时候宋阳摇了摇头,应着罗冠之前的安慰道:“我不是担心战事,是模模糊糊地有个想法,但总也落不到实处。”
阿伊果饶有兴趣:“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大伙帮你一块想咯。”
宋阳嘴巴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苦笑道:“说不出来,都说是个模糊念头了,要是能说出来,我也不会想到头疼。”
话刚说完,忽然帐外有亲兵来报,说是有一小队吐蕃打扮的汉人接近大军,跟着亮出了谢门走狗的信物,要求见大元帅。
大燕与犬戎、吐蕃都有接壤,当年常廷卫在草原上布有暗桩,宋阳一行在犬戎就曾得到当地小狗的接应;同样的道理,高原上也有大狗小狗,南火行军途中谢门走狗不断奉上探报加以协助,宋阳曾传令各级军校,明言谢门走狗是友非敌,若他们有要求尽量要满足。所以前方见了信物不敢怠慢,虽然觉得点名要见元帅有些可笑,但还是传报了上来。
齐尚大包大揽:“元帅正模糊着呢,哪只小狗这么没眼力价,我去就成,元帅你接着模糊,若真是要紧事我再喊你。”说完带上兄弟晃着肩膀出去见人了。
没过多久哥俩就缩着肩膀跑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另外三个人:左边是个没有脖子的胖子,四肢短小肚子鼓鼓;右边是姿色普通的中年女子,眼角眉梢隐着一丝英气;正中那个全身上下裹在厚厚的皮袍中,可即便袍子臃肿也掩不住她身体的瘦小,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眸子却亮晶晶地满溢神采……
宋阳啊了一声,当真没想到的,帛先生夫妇和瓷娃娃竟然找上门来了!
帛先生一反常态,没像平时那样假惺惺地客气寒暄,更不等宋阳或者瓷娃娃说话,他就抢先开口对宋阳道:“不忙叙话,请侯爷先帮小姐问诊。”
以谢孜濯的体质,是不能上到高原来的,这一路走来身体很是不妥,头痛、发烧、呼吸不畅、心跳不稳……几乎所有高原症状都在她身上发作,先后几次昏厥,可是如今站到宋阳面前,她仍在笑着。
宋阳急忙上前,跟着问脉施针,瓷娃娃不拒绝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宋阳,没完没了的望着,除了眨眼时会偶尔剪断目光……半晌过后,瓷娃娃沉沉熟睡了过去,蜷缩在榻上,越发显得瘦瘦小小,长发垂落遮住了脸庞,却刚好露出微微翘起的嘴角。
宋阳蹑手蹑脚地走出帐篷,帛先生夫妇这才上前叙礼,提及来意帛胖子笑了:“什么事都没有……哦,就是因为没事,所以小姐想来找侯爷。”
沙民那边的战事已经告以段落,谢孜濯再待下去没事情做也没有任何意义。依着帛先生的意思是大家都返回大燕,谢孜濯暂时也不要去南理了。燕子坪已经被一把火烧掉,她就算去了南理也没地方落脚,只能去到凤凰城红波府,请公主郡主帮忙安排。
谢门走狗的交情是落在宋阳身上的,去麻烦红波府帛先生觉得不太好也没那个必要。
谢孜濯也不想去红波府,更不想去大燕,她想宋阳了,想要去找他。
“侯爷正在高原扬威,但小姐的身体,不容于这个地方,我本来是不同意的,”帛先生唠唠叨叨:“可是以往吧,小姐说件事情,我若摇头她便不会再坚持,唯独这次……哦,她也不是闹着一定要来,小姐可没有那种刁蛮性子,她就是犹豫着,又说了遍想来找你……唉,不忍心、我实在不忍心再摇头了。”
一直以来,谢孜濯很少会坚持什么要求,第一次坚持是她请宋阳带她去回鹘参加大可汗登基大典;这是第二次,请帛先生带她去高原汇合宋阳。
帛先生不忍再拒绝,但是也不敢盲目行事,特意命令小狗找来个很不错的大夫,备足了药材做好万全准备,又带着名医一路随行。高原上乱成一团,普通人绝难平安穿行,不过这一重对谢门走狗来说倒算不得什么困难。至于提前不与南火联系,这就是谢孜濯的小小心思了,她想给宋阳个惊喜吧。
“另外,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姑爷,”帛先生对宋阳的称呼,从来都是‘姑爷’、‘侯爷’的换来换去:“沙民那边的局面基本是定下来了,对狼子打了大胜仗,又得了回鹘这样强大的盟友,白音王在族人里威信极高,又有班大人全力帮忙,白音王坐定了沙主大位。”
意料之中的事情,宋阳点了点头,问道:“班大人呢?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如今沙族大局已定,当初宋阳答应过班大人的,要把他带回南理终老。能埋骨故土,这是老头子最后的心愿了,可是这次他却没跟着帛先生一起来,未免有些奇怪。
“这位老大人了不起得很,”帛先生挑起了又短又粗的大拇指,语气里满是赞叹,就是让人分不清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他知道南理现在的状况,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回国,无益于大局,说不定还会平白添出些乱子来,决定先不回来了。”
班大人是什么人,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一回国,旧日的门生、势力免不了又围拢过来,班大人自己肯定是不会加以理会,但这其间免不了又会惹出些事端,如果国内局势平稳自然无妨,可如今南理国难当头,这种无聊事情能免则免,是以明明老头子心中盼极了能回国,仍然决定暂时留在沙族中。
第四卷 朔时月 第一三七章 找死
一场大睡整整两天,谢孜濯才苏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了宋阳,明显的,她吃了一惊……缓了缓精神,谢孜濯终于想起如今身在何处,随即她又笑了。
宋阳轻声问:“觉得怎样?”
一双手臂伸出被窝,瓷娃娃摆了个大力士的姿势,可笑更可爱。她用动作回答了宋阳的问题,嘴巴要用来笑,没工夫说话……起床洗漱、吃了些东西又喝了宋阳亲手煎熬的药汤,瓷娃娃彻底恢复了精神,别人都识趣,这个时候没人来打扰他们。
说说沙民、说说班大人、说说之前在犬戎的战事,瓷娃娃双手抱膝、坐在厚厚的毛毯上,随口说着那些事情,无关紧要、未来无关、更无关她的思念,只是每次目光接触的时候,她一定一定会给宋阳送上一个笑容。
宋阳也在笑,开始的时候他的样子落在瓷娃娃眼中,惬意而满足,可是看久了谢孜濯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付老四的笑容透着份古怪,好像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
瓷娃娃纳闷,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怎么了?有不妥?”
宋阳不隐瞒:“两团红,看着好笑。”说着他彻底放开了自己的笑容。
军旅之中没有女孩儿家用的那种精细铜镜,是以瓷娃娃刚才洗漱时没太看清楚自己的样子:一觉醒来后,两团高原红就拥上了她的脸蛋,不难看,但可笑。
按照医经上的道理,初登高原双面飞红,是心肺受重压的反应,不是什么好事。可是瓷娃娃身体太弱,之前就连病兆都无法显现,一路走来始终脸色苍白,这就好像有淤血吐不出要比着呕血还要更严重一样的道理,经过宋阳的调理,至少她的心火能发散出来了、至少比着原来好了许多。
笑了一阵,宋阳道:“现在是无妨,不过你的身体,还是不能在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