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枭-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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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毫无征兆,来得顺其自然。
纠缠,从嘴唇到身体。忘情中,那条三年前死也解不开的腰带滑落在地……两具年轻的身体滚落床笫……直到宋阳进入的瞬间,任小捕的眼泪夺眶而出,咬牙不发出呼痛声,心里却还是哽咽着那句话:我就知道是你。
撕裂的剧痛。
身体的疼痛却远不足以遮挡那阵不知从何处而来、直直吹拂进心底的微风,温暖而柔软;不知不觉里,风声渐渐响亮,搅动着层层海水,一道道浪花涌起,从发梢、皮肤一路冲袭到四肢百骸、冲袭到五脏六腑;所有的一切渐强渐猛,最初那一缕微风终于变成可怕风暴,只有灵魂才能听到的风雷滚荡,仿佛来自冥冥的惊涛骇浪,任筱拂知道自己会失去什么、又会得到什么,痛苦与兴奋混杂着,彼此吞噬彼此撕咬。
而风暴继续,充满了生命的力量,狂猛而澎湃,不可阻挡也不容置疑,它在毫无留情地摧毁着一个世界——属于任筱拂的、曾经的世界。
直到最后,滚烫的白色海浪奔涌而起,扑到天地间,转眼化作熊熊烈焰,不过短短一瞬,旧日化为乌有,而崭新的生命、崭新的快乐、崭新的希望,就在此刻明亮绽放!
宋阳的生命,留在了筱拂的身体中。
任筱拂想哭,想笑,想欢呼,也想发狂……从今以后,这个男人。
从今以后,这个男人。
……
迷乱褪去,任筱拂闭合双目蜷缩在宋阳怀中,好像睡着了。半晌后幽幽开口:“睡不着……唱首歌来听听。”
宋阳轻拍着她光滑的背脊,口中轻轻哼出了一个调子。他天生五音不全,唱歌难听,但低声哼个小调还问题不大……过了一阵,任筱拂‘咦’了一声:“这是什么调子,怪。不过也好听。”说着,身体不安分的扭动了两下,一双长腿把宋阳死死缠住,同时扬起了下颌,眸子亮晶晶的。
宋阳笑了:“觉得好听就成。”
任小捕重复着、咀嚼着最后一句歌词‘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眨了眨眼睛,心满意足的笑了,继续扭动着身体,好像条小蛇似的向上‘攀爬’,直到把脸庞凑近,再次吻了下去。
春情之后的双唇,湿漉漉的温暖。随后任小捕长出了一口气:“还记得被困荒山,你给我讲的‘千年之后’么?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些都是真的。”
说完,也不用宋阳回答,任小捕又岔开了话题,这次只说了一个字:“疼。”
宋阳当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可又不知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给你开服药吧’,只是伸出手轻轻揉开了她微微蹙起的眉心。
可任小捕又摇了摇头:“没事,一回疼两回麻三回好像小虫爬。”
宋阳愕然:“从哪学来的?”
任小捕吃吃地笑着:“府里丫鬟们议论时,我偷听到的。”笑容里有些赧然,有些开心,还有些掩饰不住的小小得意。
宋阳哭笑不得,伸手拉过被子,把任筱拂和自己一股脑地裹住:“筱拂……”
刚说了两个字,公主殿下就再度皱眉,纠正:“小捕!”说完,又笑了起来:“叫小捕听着舒服。”
宋阳低下头,亲了亲那个随着笑容、在她脸颊上泛起的酒窝,继续道:“有件事情,你一定要记得。”刚才任筱拂转头逃走,宋阳拉住她就是因为还有话没嘱咐完,没想到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
任筱拂把螓首枕在他的肩膀上:“你说。”
“新凉假死的事情,不能告诉别人,特别是你父王。”
任筱拂目光纳闷:“为什么?”
今日名动南理的镇西王,也不见得比着十八年前权倾大燕的付丞相会更加疼爱儿女;而此刻身边这个把宋阳当作主心骨的漂亮少女的处境,又和当年百岁宴时的付家四公子何其形似?一样的帝王旨意,一样的‘天下为重’,说穿了吧,王侯将相,儿女轻贱。
即便宋阳对镇西王印象不错,但也不敢指望他会同意女儿使用新凉……靠假死的确能帮任筱拂从容过关、让红波府免受冲击。可换个角度来看,如果和亲成功,镇西王、红波府的地位会更上层楼。
地位更加强大和女儿开心快乐,镇西王会选哪一样?宋阳没把握。所以‘假死’之事,一定要连同红波府一起瞒过去的。
这些实话未免有些太残忍,宋阳没去说,而是换了个‘角度’:“替你父王想想,你嫁到回鹘,或许会不开心,可至少锦衣玉食、终老无忧;但假死之后,只能颠沛流离、东躲西藏……”
说到这里,任小捕就点了点头:“明白了,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父王。”
点头之际,长发缭绕拂过宋阳,痒痒的。宋阳一笑,继续道:“还有你三姐,新凉的事情……最好也不要说。”
任小捕立刻摇头:“不行!她和我最要好,不能瞒她。”
任初榕已经决心助妹妹逃过和亲,本来告诉她真相也无所谓的,但这个女人实在聪明,宋阳本能地就要提防她。而‘新凉’是宋阳自己保命的办法之一,所以不想泄露出去、让她知道。
见任小捕态度坚定,宋阳笑了笑,也没再坚持,只是说道:“那你记得嘱咐她,新凉、假死之事,不可再泄露给旁人。”
提到任初榕,任小捕也猛地省起,三姐的马车就在驿馆外等着她,立刻跳起来急急忙忙地穿衣服,同时笑道:“我得赶紧走,万一三姐等得不耐烦,进来找人……那、那我现在就吞新凉算了!”
任初榕让妹妹来‘逼问口供’,因为‘逃避和亲’隐秘,所以没让秦锥等人守在门口,而是一起都等在驿馆外,又哪想得到事情竟会如此。
任小捕穿回衣服、整理好仪容,慌慌张张地向外跑去,刚到门口又折返回来,用力抱住宋阳:“你……你自己说的,把酒奉陪……不许再反悔。”
宋阳的笑容认真,点了点头。
又是深深一吻,而后香风飘荡,任小捕转身离去。
马车上,任初榕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见她终于回来了,皱眉问道:“怎么这么久?”
任小捕笑容明浩:“学了首歌,古怪的要命,也好听得要命!”
任初榕摇头:“那么一件大事当头,你还有心思玩耍……怎样,宋阳有没有对你说,他的办法是什么?”
任小捕点了点头,可随即又琢磨了片刻,嬉皮笑脸地搂住姐姐的肩膀:“我不能说,你就别问了,总之无比可靠……刚学的歌你要不要听,我唱给你。”
在驿馆里公主殿下信誓旦旦,姐妹情深;结果到了车上,她还是决定要听宋阳的话。
任初榕哑然,她知道任筱拂出马一定能问出真相;但是她可没想到,宝贝妹妹居然和宋阳变成了一伙的……
第一卷 将进酒 第六十一章 骨牌
床笫间落红触目。
宋阳的目光温暖,轻轻哼着前世里的调子,整理好被褥,又重新换过了床单。
不久之后小九回来,这小丫头成天都是一副美滋滋的神情,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开心事,张罗着给宋阳烧水洗澡,和昨天一样,先伺候着主人沐浴,又跑去暖寝。
可是暖寝回来,小九没像上次那样赶快就推着宋阳去睡觉,在她小脸上多出了一份古怪笑意:“公子,你把床单换了?”
宋阳乱编理由:“我有个毛病,每天都要换洗一次床单。”
小九点了点头,把捏成拈花手势的右手探到宋阳眼前:“那这根头发……真长呵。”拇指与食指之间,轻轻拈着一根头发,小九的手好看,摆出的这个手势自有迷人之处。
汉人蓄发,男女都是长发,但披散开来的话,长短还是有很大区别,女子大都发长及腰,而男子头发不过披肩,宋阳也不例外。
小九手中的那根,比着宋阳的头发可要长得多了。
宋阳撇了下嘴角:“很奇怪么,那是你的头发。”
只是随口敷衍,不料小九却‘啊’了一声,吸溜着凉气笑道:“我家公子心眼通天,果然不能骗不能诈。”她手里的头发,是刚刚从自己头上拔下来的……宋阳又好气又好笑:“这算啥?套我的话?”
小九吐了下舌头:“我这不是好奇嘛……不打听清楚了心里痒痒。”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头发小心团成一团,扔到油灯里烧掉了。
宋阳见她举止奇怪,纳闷问:“把头发烧了?这又是什么仪式?”
小九不笑了:“南理深山里的生苗、黑瑶,许多人都会巫蛊、降头那些奇怪本领,我听说他们打算害谁,就会先偷对方的头发,做施法的引子,可得小心些……公子放心,我打扫房间之后,找到的头发不管是你的我的还是……还是别人的,统统都会烧掉。”
宋阳摇头笑道:“跟鬼故事似的,再说我也没那么多仇人。”
小九却煞有介事:“总之小心些没坏处,反正这些小事公子就不用操心了,我都会照顾周全。”
两人正闲聊着,忽然房门打开,呼啦啦地进来好几个人,二傻为首,后面跟着萧琪和曲氏夫妇。二傻进门就喊:“宋阳,来打天九,三缺一!”一边说着,把手中的骨牌盒子摇晃得哗哗乱响。
宋阳愣了下:“你们不是四个人么,哪来的三缺一。”
二傻摇头:“我不会打,所以三缺一。”
宋阳失声笑道:“光看你这张罗劲,还真瞧不出你不会打。”小九喜欢热闹,见朋友上门打牌异常开心,立刻张罗着铺桌子摆座位,大伙都是穷苦出身,也不让她一个人忙活,全都帮忙动手,屋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遽然传来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宋阳,受死!”
话音落处,轰的一声,房门所在的一面墙尽数崩塌,身背一只长形包裹的陈返急扑而入。
二傻首当其冲,张大嘴巴刚说出一个‘你’字,就被陈返一掌印在胸膛。
陈返有备而来,不仅背了兵器,事先也服用了催力的药剂,两个时辰内是大圆满境界,二傻如何受得住他的一掌,口中鲜血狂喷,连惨嚎的机会都没有便摔飞开去。而陈返攻袭不停身形一晃再晃,屋中人除了宋阳之外,尽数遭受重击倒地。
最后一个是小九,和其他人一样,口溢鲜血、向后摔了出去,重重撞倒了一排屏风,可她还是拼出所有力量,在失去意识前对着宋阳尖声嘶喊:“刀,逃!”
刀在寝室,逃命的方向也在寝室。
陈返出手不过短短一个呼吸间,宋阳就只来得及喊出四个字:“先别伤人……”
所有人都已经‘伤’了。
横祸来得莫名其妙,可对方摆明是来杀人的,宋阳再没废话转身逃向寝室。
“走得掉么?”陈返怪笑着急追而来。
宋阳全力催动身法,冲入寝室后抄起初羽宝刀,跟着一头扎出了窗外……对手是大宗师,即便宝刀在手,宋阳依旧毫无胜算。
逃命也一样,他绝对逃不远。
但宋阳不需要逃得太远,他还有最后一个机会:马车,装了十一道机括,能在瞬间暴散千百冷月的马车。
他赶车进城,中选后这辆车也随他一起来到驿馆。
只要奔逃数十丈,穿过驿馆的大院冲到马厩旁……可甲顶宗师的速度,远比想象中来得更可怕,宋阳撞碎窗棂跃身半空,陈返如影随形也冲出窗外。
就在陈返越过窗子瞬间,月色映照下,在他周身突兀氤氲起一层幽蓝光芒,与此同时陈返的脸色也微微一变,凄厉而笑:“好毒!”
陈返中毒。
毒在窗框上,于宋阳先行穿越窗棂的刹那布下的。
但剧毒未能阻挡大宗师片刻,宋阳尚未落地,陈返便已冲到身后,再没别的办法,宋阳咆哮,刀光炸碎夜色,化作一道长虹翻卷而起,直劈强敌。
冷笑声刺耳,陈返神色阴冷而不屑,弹指间一道白色光芒激射而去。二傻手中的那副骨牌,不知何时已经被陈返拿在了手中,此刻弹出的,正是其中的一枚骰子。
‘啪’地一声脆响,骰子爆碎成齑粉,而它射中的的位置,正是刀柄与刀身的连接处……骰子上力量并不大,但击打的所在却恰到好处。
仿佛打蛇七寸,骰子正中‘初羽’药害,刀身发出嗡嗡怪响,宋阳灌注其间的霸道力量,瞬间被骰子引发的长刀自震倾泻一空。
宋阳双脚落地,陈返已经拦阻在他面前,马厩不远却不吝于天涯。宋阳纵声大吼,身法贲烈、内劲贲临、刀势更加贲烈,事到如今就只剩下拼命。
转眼之间,驿馆院落中隆隆轰鸣,每一刀斩出都会引荡风雷,每一步踏出都会炸碎青石。
每一斩都孤注一掷。
朋友倒毙屋中、马车机括咫尺天涯、囊中剧毒对大宗师无效,宋阳就只剩下手中的战刀!已经陷入必死境地,宋阳根本不觉得自己还能逃生,但手中还有刀,他只求拼命,哪怕只扫中对方一下也好。
此刻心中,性命、天地、世界都已不再,唯独手中战刀依旧的熊熊杀意,却也正迎合了龙雀的本意:唯我,霸道。
暴风骤雨般的强攻,宋阳双眼赤红,势若疯魔。
宋阳情绪暴躁,气势狂猛,但心中却什么都没想。连生死都已置之度外,还有什么可想的?茫茫天地孑然一身,只剩一把……杀人的刀!
第一卷 将进酒 第六十二章 抢地
可惜,还不够。
至少对修为圆满的陈返还不够……或许是存心戏弄,陈返并未直接击杀宋阳,而是将手中的骨牌一枚一枚地射出,每只骨牌所中的位置,都与最先那颗骰子一样;而每次击打的效果也全无区别,引发刀身自震,劲力就此消散。
三十几颗骨牌转眼打光,陈返又翻手取出一贯铜钱,存心戏弄之意再明显不过。
不止取胜无望,简直窝囊透顶,宋阳的每一斩,都在尚未成型时便告夭折。宋阳不停变化着攻势,调整着冲袭的方向和角度,但是在甲顶宗师面前毫无效果……
驿馆中打得惊天动地,卫戍士兵尽数被惊动,就凭着几十个普通士兵,如何能拆解大宗师与上品武士的战团,首领军官气急败坏,大声传令命分别手下赶往太守处、公主处去送信。
任小捕姐妹在半路上,正遇到闻讯赶来的红波家将,任小捕听说宋阳正在和陈返拼命,又惊又怒又害怕,立刻就要赶过去,但任初榕一声令下,全不管公主殿下的叫嚷哀求,分出一队人硬是‘架’着她返回住处。
驿馆的恶战涉及大宗师,情形又来得诡异,任小捕又是莽撞脾气,承郃郡主怕她坏事更怕她会涉险。
公主的‘官衔’比着郡主高,但红波卫是家将,只服从更有威信的三小姐。
一炷香的功夫,任初榕在秦锥的护卫下,带领百多红波铁骑赶到驿馆,秦锥看清形势后,当即连声传令下去,大队人马不进反退,掉转马头退后了百多丈。
凭着到场的红波卫的力量,还不足以制服一位大宗师,秦锥要靠马队、战阵的冲击之力去强袭陈返,至少要打乱他的阵脚,争取把宋阳救出险地。
百战雄兵,转眼集结成阵,秦锥与另外三个健骑列位队首,四面红波府的王旗被他们握在手中,与以往不同的,大旗并非高擎而是被直端……镇西王旗,也是冲阵巨矛,精铁炼制分量了得,此刻铁矛锋锐直指院落中的陈返。
但就在冲阵堪堪发动前,不远处的承郃郡主突然大声喝令:“且慢!”
秦锥手中战矛猛震,带动着矛上的王旗哗哗颤抖,皱眉回头:“郡主怎了?”
任初榕也是骑马而来的,当即催马上前,她的神情有些古怪,左手紧紧握拳,摇头道:“总之不能上前,静心观战吧。”
宋阳根本就不知道红波卫已经赶来了……此刻他心中只有眼前一战,甚至连为何而战他都忘记了。
自从习武以来,宋阳真正动手搏杀的机会并不多,一年前深山斩杀泰坦鸟、赴青阳途中痛打绸衫青年、选贤擂前力劈哑巴,前后加起来也仅只三次,而且每次敌人的实力都不如他,打得再如何激烈,也完全谈不上‘质量’。
但这一次,人间武学的最高成就、甲顶宗师强大战力,就仿佛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山,死死截断了他的生路,宋阳在‘撞山’,明知撞不塌但还是要撞。必死犹不屈、必死仍不弃,不是霸道本色是什么。
而逼着他越来越想拼命、越来越不服气、渐渐忘却所有只求一战的则是……窝囊。
自始至终,陈返都猫捉老鼠般的戏弄着宋阳。先是骨牌后是铜钱,‘暗器’不停射出,全都同一个位置——初羽宝刀的刀身、刀柄连接处。打到现在宋阳劈出无数重砍,可没有一次能够蕴足全力,全都在气势乍起的刹那、被陈返暗器击中‘刀身要害’,长刀无法抑制地自震,力量消散一空。
宋阳一身大力却无法让一斩成形。
在拼命,所以霸道十足;但因憋闷,那份几乎要挣裂天地的霸道尽数被捂在他自己的体内,无从宣泄,正因如此,他也就愈发疯狂,几乎陷入癫魔,除非劈碎桎梏,否则无法自拔。
强烈到无以复加的愤怒在四肢百骸里横冲直闯,血液变得滚烫,身体发肤仿佛被烈焰烧灼,宋阳目眦尽裂……鏖战已经半个时辰,青阳州三千精锐早已集结在侧,但承郃郡主摇头谁也不敢入场打扰。
陈返手中第一贯钱打光,翻手又取出了第二贯。南理币制千文一贯,宋阳已经劈出了千余刀。每一刀只值一文钱。
第一贯钱‘花’了半个时辰,可陈返手中的第二贯钱,只坚持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告罄。不是宋阳的加快了出刀的速度,而是他的‘霸道’越来越狠烈,‘龙雀转’的内力越来越刚猛,‘初羽刀’上迸发的力量也越来越浑厚,以至陈返的一枚铜钱已经无法完全引动刀身自震、无法完全化解那一斩之威。
从一次射出一文钱,到接连两文、三文,只到五文,等陈返取出第三贯钱时,出手便是十钱连击……
真正霸道只有一途:遇强则越强,绝无变通。
压力越可怕,抗力也就越强猛,宋阳便是如此,随着心境的扣合、怒意的爆发,‘龙雀转’的内劲也变得愈发汹涌,爆发出的力量一次比一次更强。
眼中只有一个敌人,脑中只想着当前一斩,当宋阳完全融入‘龙雀’、霸道从心而生时,他就变成了傻子变成了癫子,愚蠢却决绝,可笑但荣光!
承郃郡主不谙武道,看不懂驿馆院中的恶战,但不知不觉里,从她心底渐渐生出了一份恐惧……因宋阳而来,就好像一只小鹿远远看到一头发疯的熊罴,明知熊罴不会冲她而来,但心中还是无可抑制的恐惧。
任初榕甚至有些不敢再看,似乎害怕自己的目光,会把宋阳周身熊熊燃烧的无形火焰吸引过来。
陈返又取出了第三贯钱,到了此刻除了癫狂里的宋阳,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想得明白:老头子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形,否则哪会随身带着那么多铜钱。
只是片刻,第三贯钱就用去了大半,就在此时宋阳竟真的发了疯,不再狂攻陈返,而是抡起‘初羽’,仿佛开凿大石似的,向着地面狠狠砸去。
陈返并没有趁机袭杀,相反向后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