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枭-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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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宋阳的头发同样处理,仍是先打结,随即被浸泡在另一只碗盖鲜血中。
再就是向两只碗盖中加入古怪药粉,微火灼烤,同时口中再次哼起了个调子。这一次,不再是俚语山歌。
气若游丝、诡异凄厉,与音律无关,仅只是深山中、腐叶下才会有的声音……杯盖中的头发消失不见,被药物拿着、完全腐蚀在血液中,古怪的调子也戛然而止,阿伊果把两只杯盖往怪蚁身边一放:“吃饭咯!”
两头蚂蚁早都打得疲惫不堪,当即分开战团,各自跳入一汪鲜血中,须尾乱摆徜徉其中,显得无比快活,阿伊果蹲在旁边,掐动手指来计算时间,笑吟吟的神情却掩饰不住眼睛里那份紧张。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条蛊蚁就喝饱了血汁,不用主人召唤便跃回地面,摇头摆尾呼呼怪叫向对方冲去。可是这一次当它们彼此靠近,碰过触须之后,并没有再厮打。
触须一碰再碰,看似对峙实则‘沟通’,似乎从对方身上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信息……而接下来,两头仿佛前世仇敌、见面就会打生打死的蛊蚁,竟渐渐靠近、轻轻摩擦着对方的身体,耳鬓厮磨亲热起来,先前口中的呼呼怪叫,也变成充满享受、愉悦的呢喃。
一旁的阿伊果用力一拍大腿,清脆地吆喝了一声:“仙人板板,非救不可!”说着,也不脱鞋,转身就跳回到床上,盘腿坐到宋阳身边,直接把挎囊翻转,里面的诸般零碎哗啦啦散落床上。
阿伊果挑挑拣拣,选出何用的虫蛊,竹刺、金刀、银钩……就在她刚刚挑选好合适的材料,准备动手施救的时候,本来僵直倒卧、无法稍动的宋阳忽然背脊一震翻身跳起,落下后和她蹲了个脸对脸,笑道:“要等你救,人早凉了。”
阿伊果毫无准备突遇‘诈尸’,吓得头皮发炸,嘴里尖声怪叫着‘格老子’,身子后仰,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第二卷 百花杀 第六章 胡话
阿伊果毫无准备突遇‘诈尸’,吓得头皮发炸,嘴里尖声怪叫着‘格老子’,身子后仰,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总算宋阳手疾眼快,在她后脑勺着地前把她拉住了。
阿伊果使劲眨眼,盯着宋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你好了?”
差不多就在瑶女睡醒起床的时候,散于宋阳经络间的阴寒忽然消失,身体就此恢复正常,力气完全恢复。三关寒气来得突兀,散去的也莫名其妙,宋阳试着用功小心地检查着、探视着自己的身体和经络,没有丝毫的异常。
除了被寒气桎梏了大半夜之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学识不够,再怎么冥思苦想也解不开这件事,宋阳觉得身体已经无碍,干脆不再去浪费心思,但也没有立刻起身,对瑶女好奇、对巫蛊好奇,倒不妨借着这个机会多看一会儿。直到对方摆出‘家伙’,要在自己身上动手的时候他才跳起来。
等瑶女站稳,宋阳放开对方,伸手指着地上蚂蚁,饶有兴趣的样子:“这个,怎么回事?”
阿伊果手脚麻利,把两头仍在亲热的蛊蚁收入铃铛,小心放好,又在屋里点起小小一堆火,把杯盖、鲜血全都烧了个干净,随后笑道:“蛊术救人,也不是啥子人都能受得,总要先试试你能否适应。”
中规中矩的解释,宋阳一笑了之,整理下衣衫正想出门去,阿伊果伸手拦住了他:“莫得急着走,我想跟你娃商量个事情……待会见到小南,能不能请你娃说,是老子……不是老子、是兄弟我的巫蛊把你救好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变得嬉皮笑脸:“小南央求我救你,本来我也要救你了,可还不等我救你娃就好了……这样最好,皆大欢喜,不过小南那里你总得给我个面子咯。”阿伊果不把自己当女人、更喜欢女人,这事连二傻都看得出来,何况宋阳。
她要在心上人跟前做面子,对此宋阳只是觉得好笑,倒谈不上反感,点头道:“成了,不是多大事。”
话一出口,阿伊果喜上眉梢,攥起干干瘦瘦的拳头,捣了宋阳胸口一下:“你这娃好得很咯!山里的瑶家最讲义气,你帮得我,我就欠你份人情!”说着,她从挎囊里取出一对铃铛,把其中一只塞进宋阳手中。依旧是蜜蜡封口,其中藏有蛊虫,不过这次的铃铛并非银质,而是红色木头制成的。
“这只铃铛你随身带好,真有天遇到了麻烦,你就捏碎它,即便远隔千里我也能知道你娃出事,立刻就会去救你咯!”
宋阳一个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他真有心问问对方:你这个铃铛是联通的还是移动的?
见他笑出了声,阿伊果没发脾气,只是撇了撇嘴角,语气轻蔑:“你娃少见多怪,山里能用来炼蛊的虫儿有的是,‘金串子’也不例外,但一万条金串子里,也找不见一条‘星串子’;一千条‘星串子’要是能炼出一对‘千里不断’,就是巫祖娘娘的开恩咯!”
‘金串子’外形和蜈蚣相似,体型不算大,可以入蛊,算不得太珍贵,不过这种虫子偶尔会生出双头的异类,在黑口瑶眼中,一下子就变得珍贵万倍了,唤作‘星串子’。
星串子首、尾两端各生一头,如果按照宋阳前生的理论来解释,星串子其实是两条虫,只是胚胎问题,让它们长在了一起,有些像连体婴儿的情况。黑口瑶有祖传的手段,能将它们分割开来,再以复杂秘术小心淬炼,便能得到一对‘千里不断’,双虫心有灵犀,无论相隔多远,一只若死掉,另只都会立刻察觉、同时发疯乱撞。这时候把活着的那只放出来,它就会赶往‘兄弟’丧生之处,不休不眠速度奇快,等它找到尸体,自己也再不进食,活活把自己饿死陪葬。
炼制它们的难度不言而喻,不提其他过程,就只说找到星串子后,要分割开来、且保住它们的性命就难到了极处,成功率极低。‘千里不断’妙用不凡,而炼成这道蛊的机会只有千百分之一,足见其珍贵。
宋阳收好了自己那只铃铛,望住阿伊果的眼睛:“这么珍贵的蛊,就为了我帮你在小南面前吹牛?”
这次阿伊果没再去捣宋阳胸口,而是一拍自己的胸膛,声音清脆语气豪迈:“你帮黑口瑶小事,黑口瑶还你大礼!”她拍自己的力气不小,引得饱满胸膛都在轻轻发颤。
宋阳恶趣味横生,压低声音问:“那我再问一句,纯粹好奇……你睡她了没?”
山里人行事古怪,认知与汉人迥异,阿伊果一点不生气,只是懊恼摇头:“睡个爪子么!要是睡了,还用那么多弯弯绕做啥子!”
宋阳又追问:“我听说你们炼蛊的人,大都有种情人蛊,看上了谁就给她中下去,一辈子都不会变心,你没有还是不舍得用?”这事还是他上辈子听说的。
阿伊果的神情更沮丧了:“情人蛊是有的,可那个蛊,只能男娃给女娃种、或者女娃给男娃种,么得能女娃种女娃。”
宋阳哈哈大笑:“你还知道自己是女娃?”
一边笑着,迈步出门,守在外面的众人本来忧愁担心,一见他精神饱满地出来,人人精神振作,悬了一夜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宋阳认真谢过大伙,说辞自然是依着阿伊果的嘱托,‘蛊术神奇,治好怪病’,像萧琪、二傻、小九这几个和宋阳特别近亲的,闻讯后还专程去向阿伊果道谢,后者不见一丝赧然、满脸自豪洋洋得意……
瑶女拉住小九、萧琪吹牛之际,宋阳走到了南荣身边,声音很轻:“听阿伊果说,是你请她来救我的。”
只有独处时,南荣才会敛去表情,有外人在她大都会带上副得体笑容,不过她的语气冷漠依然,用只有宋阳听得到的声音应道:“不用谢我,所有人情都要算到家主那里。我只是依令行事。要是有天,家主说不用再护着你了……”说着,她脸上的笑容更盛,伸出双手搭在宋阳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仿佛至交好友:“见你好了,身体无妨,我开心得很!”
宋阳笑了,摇着头道:“有件事和你说下,三年前阴家栈前……”
提到往事,南荣的目光倏然冷漠,叱了声:“不用说了!”随即转身便走。
宋阳已经开口,哪会不把事情说完,迈步和她并肩而行:“那次你中毒,我只是扣掉了守宫砂……”话刚说到一半,南荣突兀一甩长袖,隐在袖中的芊芊食指,上不知何时已经套上了一枚三寸长刺,直戳宋阳小腹。
若被刺中,虽不致丧命,但重伤难逃。
宋阳身手远高于南荣,心里又早有防备,哪会被她刺中,探手捉住了她的腕子,同时加快语速,不等她再变招:“没碰你,只是扣掉了那颗朱砂痣。”
南荣愣住了,语气古怪:“什么意思?”宋阳放开她的手腕:“这有什么难懂的。我擅医擅毒,除掉那颗砂简单得很,从头到尾我也只是在你胳膊上扎了几针……你再仔细想想,那时你是个白净胖子,扮得跟李公公似的,我就算有那份心,也下不去手。”
“还有,”宋阳想笑,使劲忍住:“你、你自己真不知道?”
事情来得太突兀,一贯冷静的南荣,从心里到脑中完全乱了套,脱口应道:“我怎么会知道?”话说完,她才想到和一个男子讨论‘知不知道’实在不对头,脸蛋腾地一下就红了,咬着嘴唇狠狠瞪了宋阳一眼,脚下加快步伐,狼狈‘逃’走。
无论是阴家栈的拼命搏杀还是前日里山中打鸟,宋阳都能看得出,南荣右荃受训有素心智坚稳,这样的人按道理不会被一颗守宫砂困住,可南荣偏偏就被困住了……对此宋阳无意追究,他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弄清楚,等门口众人陆续散去后,他专程去找到盘头,直接问道:“您懂得黑口瑶的土话么?”
“简短的还行,太长的我就不成了,”盘头如实回答,语气略带感慨:“我们从山里出来几百年了,穿汉衣说汉话,像汉人多过瑶人。”
宋阳从‘记事’开始就认得盘头,说话混不在意:“恩,您还贪污汉人朝廷的银子呢。”笑过之后转入正题:“两句话,都不算长,您帮忙给听听。”
昨天夜里,黑口瑶在拔宋阳头发之前,两句喃喃自语。
宋阳重复出第一句,盘头儿听得懂,给他翻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宋阳点了点头,就是因为‘一时半会死不了’,所以阿伊果全不着急,稳稳当当地鼓捣怪蚁,其间还睡了一觉,算得上合情合理,但这句话也实在没啥子值得注意的。
当宋阳重复出阿伊果的第二句话,盘头的神情却变得古怪了,笑道:“真是这么说的,你没听错?”
宋阳摇头:“绝不会错,我记得牢靠……怎么,您听不懂?”
“倒是能听得懂,不过这不像明白人说的话,倒像二傻的梦话。”盘头笑呵呵的,先评论了句,这才慢条斯理地给他翻译道:“这句话是:你要不是你,老子才不会救。你自己听,这不是句胡话么?”
口中咀嚼着‘你要不是你’这句糊涂话,不久,宋阳叹了口气。
第二卷 百花杀 第七章 景泰
偌大天地,在同一个刹那,有多少人在做着同一件事?
宋阳在南理的偏荒小镇郁郁叹气的时候,千里之外,燕都邹城皇宫内院,燕帝景泰也在叹气,他的狗死了。
景泰登基十年大庆时,吐蕃送来的贺礼之一,金睛雪山狮子獒。
景泰喜欢这条狗,因为它忠心。他试过。
高原上的犬子在灵秀江南绝难成活,当年被抱来不久,雪獒就染了重病,气息奄奄。宫中一位才人天性爱犬,不舍得那时还是毛茸茸的小东西就这么死掉,着实花了不少心思,仔细照料雪獒,总算帮它度过劫难,雪獒渐渐长大,威风凶猛,整座宫中它只认两个人:景泰皇帝和那位才人。
才人很高兴,景泰却很好奇,他想知道谁才是雪獒真正的主人,所以一天,他带着雪獒去找才人,屏退下人、关门……先是皇帝的一声叱喝,跟着是恶犬的狂吠、最后是才人的凄厉惨叫,等寝殿的门再打开,雪獒的尖牙利齿间沾染血污,才人的喉咙被扯断,景泰则是一副开心的样子,他知道了答案,还算满意。
跟着,他伸手照着雪獒的头顶抽了一掌,笑骂:“本就想让你咬两口算了,你个畜生没轻没重,居然把人咬死了。”雪獒呜呜低鸣两声,不明白主人为何打自己……
自那以后,除了上朝他到哪里都会带着这条好狗,转眼十余年过去,好狗变成了老狗,爪牙不在鬃毛脱落,几天前开始不吃不喝,坚持到现在,终于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雪獒死在了御书房里,就在主人脚旁。这时屋中还有两个人,正在呈禀要务,景泰挥手打断了他们,蹲下来伸手去揪狗耳朵。很快,雪獒的头耳就被撕扯地鲜血淋漓,景泰这才确认狗子死了,沉沉地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面前的大臣,戚戚道:“天底下最忠心的那个,死了。”
景泰皇帝四十余岁,身体略有发福,长相比着普通人要丑,塌鼻阔口眼睛细小,眉毛稀稀疏疏,可到了眉峰处又变得浓了些,斜斜挑起,犹如两道刀痕。
饶是两位大臣应变快、心机深,不知该怎么去应他的话,表忠心?去和一条死狗争谁才是天下最最忠诚的那个?能做的也仅只劝陛下节哀,心中则万般惶恐,暗骂老狗死的不是时候……景泰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数,赶在他最喜欢的狗子死掉的时候,向他呈报政事,运气实在糟糕透顶了。
景泰把手上的血抹在了雪獒身上,起身回到座位,目光在面前两位大臣身上巡梭片刻:“觉得自己运气不好么?放心,不会迁怒你们,狗是狗,人是人。”说着,伸手指了指刚刚正说到一半的大臣:“接着说,南理那边怎么了?”
大臣躬身:“去年秋末南理魁堂失火,其中豢养的高手伤亡殆尽,一品擂无人可派,丰隆自作聪明,捉着国书上的言辞做起了文字功夫,不派武士,而在南理甄选贤能,要以奇人赴擂。”
景泰好奇:“什么样的奇人?”
“相马、驯兽、舞者……林林总总,包罗广阔。”南理九州选贤,闹得轰轰烈烈,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人。
景泰哈哈大笑:“难不成南理派了个马戏班子来赴我的一品之擂?”
大臣正色摇头:“据臣所知,十名奇士都有真正才学在身,或许不必重视,但太过轻视终归不妥。”惶恐归惶恐,大臣还是把自己该说的说了出来,甚至言辞都不需要太斟酌,这便是大燕、南理这两座汉人朝廷间的区别了。
景泰残暴,但相比那些说话不太客气的大臣,他更喜欢杀阿谀奉承之人。
果然,从景泰脸上不见丝毫愠怒,反而点头笑道:“朕明白,朕懂得,他们不想打擂又怕丢了体统,弄出个杂耍班子来彰显国威,就是来唬人的么。他们唬不住朕、唬不住你,可难保其他人不被他们唬住。别说整座大燕,就只我这睛城的百姓,若提起南理便觉得蛮荒可怕,朕也不痛快。”
邹城,又称‘睛城’,取画龙点睛之意,中土升龙此处为睛,天下最最鲜活、灵秀之城。
景泰皇帝登基二十二年,对外五次主动宣战,两次御驾亲征,对内更不用说,着实做出过不少大事,但他最最得意的,是他办过的一场论学。
四年前,以皇家之名,朝廷广邀国内饱学之士于邹城讲论天人之道,激辩数日最终一人舌压群贤……重要的并非这个人是谁,而是他口中的道理,‘上上说’:燕上上,燕人上上,当主四方,他族轻贱,从而役,否则杀。
论学之后‘上上说’著述成册,且辅以无数旁论,历数蛮夷与别族之害、之轻贱,朝廷花费庞浩精力将其推广四方,先是翰林、乡学、读书人,再而平民百姓,四年中时时不辍,是所有朝臣手上最大政务,即便景泰拔出付家、引得朝野震荡时,‘上上说’的推广也不曾稍有耽搁。
鼓动的是民心,挑拨的狂妄。
这件事做到现在,总算初见成效,燕人前所未有地排外。仇恨了、轻蔑了,自然便有了战意……辛苦几年,总算挑起了些‘民意’,而五国一品之擂,本来就是一场‘火上浇油’的好戏,对夺魁景泰有十足把握。
只有南理,忽然出了个‘歪门邪道’,来的不是武士,打赢不光彩,任由他们展示南理强处,对燕人正层层高涨的‘上上’之狂无疑又是猛挫。景泰翻起眼皮,望向大臣:“依你看,怎么办?”
大臣从容回应:“不难。相马、驯兽这些门道,还是从我们这里传到南理的,他们不过是学生,大燕才是祖宗,找人把他们比下去就是了,这件事我立刻会去办。”
景泰却摇了摇头:“丰隆弄来个杂耍班子,我就要跟着也弄一个?没这个道理。”说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打一仗吧,省心的很。”
大臣一愣:“臣愚钝……”
景泰昨晚夜御三女、没怎么睡觉,此刻略显倦怠,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走样:“端午之前挥师南下,不用闹得太大,打下丰隆两个城关、拿他南理几万首级就足够了。有这一仗垫底,什么话都不用说了。一品擂时,大大方方地让南理的杂耍班子登台献艺便是。”
南理相马厉害?大燕打了胜仗。
南理驯兽高明?大燕打了胜仗。
南理冶铁了得、木工精细?大燕打了胜仗。
……
就算南理遍地神仙,个个活佛,可大燕打了胜仗!
只要在端午前打一个胜仗,南理的奇士使团就真的成杂耍班子了,任由他们上台去演、去耍好了,本领越大,从邹城百姓那里换来的嘲笑就越多。要是真那么强,又怎会挡不住燕国铁蹄呢?
皇帝驾前不容放肆,可那位大臣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即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急促:“陛下,打不得。”
刀兵之事,不是说动就能动的,中土诸国彼此制衡,南理虽弱但也是维持这份平衡的一份子,燕重兵南下,西、北两国多半会趁虚而动,最远处的回鹘也未必就老实看着,牵一线而乱全局,届时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谁也不敢说,但燕国陷入三面重压的可能性很高。
景泰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跪,摆着手笑道:“起来起来,你的意思朕明白。刚刚就说过了,不用闹得太大。朕不是要亡了南理,只是打丰隆几下子,抽他个耳光。南线本部入战绰绰有余。不用从西、北调兵,更不等吐蕃、犬戎反应……等他们明白过来,我大军早已班师回朝了。”
对皇帝的如意算盘,大臣毫不客气:“最近几年燕与南理并无大战,但边关上的小争斗不断,南理在折桥关、红城沿线屯扎重兵,卫戍森严,想要一举突破不是件容易事。”
景泰无所谓地摇摇头:“这个不用你操心,朕有办法。”
大臣仍跪地不起,皱眉犹豫着,片刻后还是咬牙把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要知……不止外患,还有内忧。”
景泰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