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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饕餮的酒肆日常-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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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饕餮之名,自是如雷贯耳。人人都知此兽居于西南,性情极恶,贪婪至极,最爱肥甘沃美之食,又性喜噬人,最是可怕。据说西南那边有些未开化的土着蛮人,也有将饕餮当做神明敬拜的,时常以生人为祭祀。但这里是中原地带,开化已久,对此种凶神避之唯恐不及,自然更不会有什么崇敬。
    湛露听了饕餮之名,惊骇得几乎动不得,心中纷乱,不知作何想。
    明夷君见湛露看他,一动不动。心想这孩子恐怕是被吓住了。
    昔日他于凡人面前披露身份,择人而噬时,也曾有当场吓死的。按照明夷君的经验,倘若吓破了胆,不但肉要变酸,内脏也要变苦的。那般不要说味美,简直是吃不得了。这样可人的小妞儿,若是就这么吓死了吃不得,真真可惜。他一向知道自己化作人形之后样子十分美貌,足以魅人,于是放柔了声音安抚她:
    “你莫怕,本座不会伤你。”
    他本就美貌,如今刻意为之,更显得眉眼盈盈,明艳不可方物。让湛露看得一阵恍惚。
    湛露好一会才回过神,怔怔看着他这郎君若真是饕餮,不管他是神是怪,恐怕真的会有妙术能让她恢复如常人。就算他不能帮她恢复味觉,只是对她指点一二,她的厨艺也定然会有大进益。她咬一咬牙,打定了主意,又向明夷君深施一礼,道:
    “湛露不幸父母早逝,只留下这酒肆,湛露没有味觉,又不懂烹饪,以至于家传的酒肆沦落至此。郎君见多识广,非凡人可比,但求郎君帮湛露恢复味觉,教导湛露厨艺,让湛露得以支撑家传酒肆。求郎君怜我孤苦,答应湛露的请求。”
    阿箸娘子见湛露竟如此胆大,惊惧非常,生怕她惹怒明夷君。连忙挡在湛露身前,跪下向明夷君请罪道:
    “主上,湛露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还请主上不要怪罪。”
    明夷君却是一笑:
    “这孩儿实在有趣,你不要拦着她,本座要与她说话。”
    阿箸闻言,只好退到一旁,只见明夷君笑道:
    “你这小小的人儿,想要的倒是不少。本座且问你,你向我要求这许多事,本座若是应了,又有什么好处呢?”
    湛露抿了唇,道:
    “郎君若能帮我恢复味觉,重振家传酒肆,我愿意一辈子服侍郎君。”
    明夷君轻哂:
    “我洞府之中,自有仙仆仙婢伺候,你一介凡人,只有百年之寿,就算终身服侍我,于我也是无益。”
    湛露的脸涨得通红,不知该说什么好,偶然想起他称赞过她酿的桂花酒,急急说道:
    “郎君只尝过湛露酿的桂花酒,却不知湛露还会酿数十种好酒。郎君若肯助我,我愿一生为郎君酿酒。”
    明夷君本来只想逗逗她,此时听见她这么说,回想起昨天那桂花酒在舌尖盘旋的滋味,倒是有些动心。
    反正如今他回不去洞府,在何处盘桓,又有什么区别呢?就算是一百年的光阴,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瞬。留在这里教导这小丫头厨艺,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不过,若说只是为了酒留在这里,未免还是有些说不过去。这里除了桂花酒以外,本来还有另外一物更能勾起他的食欲。
    这么想着,他一笑:
    “你酿的酒倒是可以喝喝。只是本座若就这样就答应,未免太便宜你了。你这里除了酒,倒还真有一样可以吸引本座的东西,你若是舍得,本座便答应你。”
    湛露大喜,连声道:
    “只要郎君答应,湛露什么都舍得。”
    明夷君笑道:
    “本座看你这小妞儿细皮嫩肉,想来滋味一定很好。本座用心栽培你二十年,教你重振家业。这二十年里,你尽可以成婚生子,留下传人。等二十年到期,你将自身舍与本座美餐一顿,作为本座费心栽培你的报酬便是了。”
    湛露万想不到他竟提出这么个条件来,不觉大吃一惊。不过想到眼前的是噬人的饕餮,自然不能与常人相同。话说回来,他若是不和她谈条件,只是显出本相,张开大口吞了她,她也半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这么一想,他倒显得十分通情达理了。
    只听他又说道:
    “人生悲苦,活那么久又有何用?人老以后,头发花白,牙齿松脱。实在生不如死,倒不如趁着年轻被我吃了,也算是死得其所。用年老的几十年,换本座二十年教导,这笔买卖只赚不赔。本座其实倒不在乎多等个十年二十年,只是你若太老,肉就不好吃了……”
    湛露父母死得早,小小年纪就看穿了世事艰难。就算她不答应饕餮,兴许还活不了二十年呢!可她若是得了饕餮这个助力,就算是只有二十年,也尽够她振兴酒肆了。这么想着,她一咬牙,一跺脚:
    “我答应郎君就是!只求郎君帮我!”
    明夷君见她答应得痛快,点头笑道:
    “如今首要的事,是要恢复你的味觉,本座才好教你。本座确实知道个法子,最是容易。只需寻一个与你同年同月生的女孩儿,活生生将她的舌头连根割下,本座自然能使妙术把她的舌头安在你口里。”
    湛露听了明夷君如此说,吓得咬指。这郎君非我族类,果然行事也与寻常人不同,心肠恁地狠毒!活生生割下舌头来,那得有多疼?好好一个女孩儿,若要这么割下舌头,就算是能捡得一条命,一生也算是毁了。
    明夷君见湛露表情恐怖,又笑了一声:
    “本座既然为你出这样的主意,自然帮你到底,不教你看血腥场面便是了。”
    湛露却还是摇头:
    “不成不成,要是用了这样的法子,就算是我恢复了味觉,夜里也要睡不着做噩梦的。”
    她的话音刚落,只觉得一阵风拂面而来,转瞬之间,明夷君已是到了她身前。他伸出大手从下方捏住她双颊,逼得她张开了口:
    “你求本座帮你,本座应了,你不感恩戴德,竟还挑三拣四。要是惹怒本座,本座干脆割了你的舌头,反正这舌头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只会惹人讨厌。”
    明夷君一双凤目极美,此刻却饱含杀气。湛露被捏住脸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啊啊的哀叫。她生怕他真割了她舌头,眼神里满是惊恐之意。
    阿箸追随明夷君已久,知道他喜怒无定,一个不高兴,兴许真能割了湛露的舌头。连忙恳求道:
    “主上请息怒,湛露年少不懂事,还求主上饶了她这一次。”
    明夷君不理阿箸,只是盯着湛露看。这一双害怕着的眼睛,看上去就像小鹿一样,尝起来会不会很好吃?
    他动了此念,忽然凑过去,双唇贴上了她的左眼;伸出了舌头舔着她的眼皮。他的舌头湿湿软软,温温热热,不住舔着她的眼睛,同时还在轻轻吮吸。
    他这是要……吃她了?可是他刚答应了二十年后才吃她的呀!
    湛露心里害怕得很,身体微微发抖,紧紧闭着眼睛,可是明夷君只是不断用舌头舔舐吮吸,她心中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只是觉得好痒,简直要痒到了骨头里,可是她却一动也动不了,只能任由他舔着。
    明夷君舔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湛露张开眼睛偷偷看他,只见他眼中杀气渐散,怒意已消。
    他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神,松开手,转身哼了一声:
    “阿箸求情,本座便饶你一回。下次再敢违抗,本座才不管之前说的十年二十年,立时便吃了你。”
    湛露壮着胆子问:
    “那这事……?”
    “你既然执意不肯,本座想别的法子就是。”

  ☆、第6章 葱油饼

明夷君说完这么句话,就转身回房歇着去了。
    留下湛露傻愣愣站着,满脸湿漉漉的,被风一吹,冰凉。
    听他这么答应了,她的心情倒是安稳了些。只是每当她想到他那诡异的反应,总有些惴惴不安。
    她还要跟他相处二十年,这件事就算是说好了,以后再有别的事呢?
    兽类就是兽类,虽说看上去像人,到底和人不一样。她怎么也琢磨不明白他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说到底,求他留下这件事,她做得是对是错?
    明夷君一整天都没再露面,不露面正好,湛露可是忙着呢。她的行李卷儿本来都收拾好了,如今还要拆开,铺到阿箸房里去。之前她以为酒肆要易主,因此早知会了平日给她送菜送肉的那几个菜贩屠户以后不必再送,今日还得一一再重新打过招呼,明日里再开张。
    至于阿箸,当年她初化形时,还想着主上不久就会来接,然而这么多年流落在外,她早就明白自己只是痴心妄想,这次明夷君偶然回到此处,对她而言,真是意外之喜。她知道主上对下人一向严苛,因此战战兢兢小心伺候。见明夷君在房里休息不出门,便把准备好的晚饭放在门口。轻轻敲两下门,不敢敲重了,生怕打扰到他。
    湛露从小和阿箸在一处,深知阿箸一向懒散,万事都不放在心上。从来没见过她这样谨小慎微的,不免啧啧称奇。晚上与她同睡,笑嘻嘻问她:
    “阿箸娘子,你就这么怕他?”
    阿箸冲她翻了个白眼:
    “这不叫怕,叫崇拜。主上的仆从千千万,如今我能贴身伺候主上,这样的福气,是求也求不来的。”
    湛露看她得意洋洋,只是啧啧两声,什么也没说,神情甚是不屑。
    阿箸看着她叹气:
    “你年纪还小,过两年就明白了。”
    “我才不小,分明是阿箸娘子奇怪!”
    两个人开玩笑似的斗嘴斗了半宿,方才各自睡了。
    第二天一早,阿箸娘子早早起来伺候明夷君梳洗,湛露也开始准备早饭。
    往常只有她与阿箸娘子两个,早饭一向是随便吃一口就完了的。如今明夷君在,自然不能随便糊弄过去。恰好今日送菜的小哥多送了十几个鸡蛋来,湛露想了想,就打散了鸡蛋,准备蒸鸡蛋羹。
    湛露小时候曾经见过母亲蒸鸡蛋羹,打上几个鸡蛋,用筷子打散了,再添上些清水搅匀,放少许盐,把葱花切得细细的,连同虾皮一起撒在上面。
    她照着记忆中母亲的样子做了,蛋液上飘着的葱花青翠欲滴,看上去倒还真是不错。
    只是她毕竟从未做过,未免还是有些不安。她取了最大的蒸锅,倒上水,把打好的蛋液分成几份放进去蒸。
    蒸鸡蛋羹的这会儿,湛露也没闲着。她和了面,烙起葱油饼来。
    葱油饼这种点心,是湛露常做的,因此得心应手。揉面,切葱,把葱花儿和油卷在面里烙成饼,闻一闻,香喷喷的。
    湛露心里记挂着鸡蛋羹,做葱油饼的时候每隔一会儿就过去掀开蒸锅的盖儿看看。可是或许是因为分量太大吧,湛露看了几次,鸡蛋羹都没凝固。
    可是等她烙完饼,再揭盖一看,本来应该柔滑光亮的鸡蛋羹变成了蜂窝状,她蒸老了。
    毕竟是第一次蒸嘛!做的不好也没什么奇怪。好在葱油饼做得相当不错,完全可以弥补鸡蛋羹的不足。
    湛露看看厨房外面,明夷君早就在等着了。她赶紧端起鸡蛋羹和葱油饼过去,把早饭放在了明夷君面前。
    明夷君一见那鸡蛋羹就笑了:
    “本座从未见过把鸡蛋羹蒸成这样的,这一次还真是长了见识。”
    要依着湛露平常的脾气,若是听见人这么嘲弄自己,定是要发怒的。可是眼前这个祖宗动辄就要吃人,实在得罪不起,她只有老着脸皮嘿嘿笑了两声:
    “第一次蒸,蒸得不好,郎君包涵。”
    明夷君也没说别的,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拈起一片葱油饼,轻启双唇尝了一口。
    只这么一口,明夷君的眉头就皱起来了。他将手里那块饼囫囵吞下,对湛露说道:
    “也是难为你店里的老主顾,为了照顾你生意,这种东西居然也吃得下。”
    湛露平时常做葱油饼,主顾们通常都买回家去吃,卖的也还算不错。因此,湛露一向对她做葱油饼的手艺相当有自信。听见明夷君这么说,她的脸一下子垮下去。
    “就算是尝不出味道,也应该能明白这葱油饼到底有多失败,你自己尝尝看。”
    湛露心中忿忿不平,拿了一张饼,一口咬下去。
    这不是挺好的吗!她虽然尝不出味道,嗅觉却没坏。这葱油饼闻起来可香呢!
    湛露的不服气全都写在脸上,明夷君看得清清楚楚,叹了一声,道:
    “葱油饼不是只要有葱香就好的。好的葱油饼,一口咬下去的时候,要能同时感受到松脆和劲道才行。你看看你做的饼,水分油酥都不够,又干又硬,完全达不到葱油饼的标准。”
    湛露有些尴尬,却听明夷君指点道:
    “要做葱油饼,要用面粉和上六成半加过少许盐的冷水,和好了,再慢慢揉进去半成水。醒上两刻钟,擀成薄片。再用面粉调油制成油酥,将油酥与葱花加上些许盐撒在面饼上,然后将面饼卷成卷儿盘起来,再醒三刻,最后擀成饼放入锅中烙熟,烙的过程中还要多加摔打,让酥层分开才行。”
    湛露从来不知做个葱油饼也有这么多学问,不觉听得呆了。
    明夷君微微蹙眉: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重新做来!”
    湛露连忙回了厨房,照着明夷君说的法子重做。小心翼翼,一点不敢马虎。
    她重做了几次,才获得明夷君的首肯。此时已经不早,湛露收拾了一番,准备开店。
    湛露平常都在午时之前开店,有些上县城里来卖菜蔬或是办事的农人,中午卖完了菜,赚了几十文铜钱,或许就会停在这里,打上半壶酒,要一个小菜,所费不多,却可慢慢品咂。
    有时还有些游商或是旅人恰好路过,坐下吃一顿饭,这般便能挣得略多些。无论怎样,这酒肆的生意也无非是勉强支撑而已。有钱的主顾,大多都进了对面的得意楼。
    湛露刚开了门,就有老主顾王大过来问:
    “你家这是做了什么新菜?好香。”
    湛露笑着答应:
    “刚烙了葱油饼,今日的葱油饼不比往常,要五文钱一个,王大叔要不要买一个尝尝?”
    那王大有些嫌贵,踌躇了一会儿,看着湛露甜甜的笑脸,又不好意思不买,只得说:
    “那就来一个,带回去给我家囡囡吃。”
    湛露取过一张饼,用油纸包了递给他。王大打开油纸,只觉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只见那葱油饼被烙得金黄,里面隐约可以看见葱花的绿色,葱油饼的酥层重重叠叠,十分精美。
    王大本来不怎么饿,看了这葱油饼,却突然觉得饿起来。他拿起饼咬了一口,牙齿碰到葱油饼的脆皮,发出令人愉快的脆响,饼的内部劲道弹牙,却并不显得硬。油香之中含着面香,面香中带着葱香,三种香味交织混合,甘美异常。
    王大站在门口,几口就把整张饼吃完,还觉意犹未尽:
    “阿露,再给大叔拿三张饼!不,五张!”
    湛露笑嘻嘻地,看着王大足足吃了六张饼才停下,他抹抹沾了油的嘴巴,笑道:
    “这些钱本来是老婆子让我卖肉的,想不到都在这买饼吃了。回去老婆子定要怨我。阿露,你再给装六张饼,大叔带回去给那老婆子吃去,也好堵住她的嘴。”
    湛露笑着应了,给王大装了饼,送他出去。这会儿工夫,街上的人多起来。众人都知王大是个嘴馋的,见他买了这许多饼,也都纷纷来买饼尝新,一时之间,湛露忙得不可开交。按说此时阿箸应当在旁边帮忙,可是她却不知上哪躲清静去了,湛露一直没有看见她的人影,只好一个人忙着。
    这厢葱油饼刚刚卖完,店里忽然走进六七个人来。
    这些人羽服道冠,一望即知是一群道士。他们大多是二三十岁的男子,年纪最长的看起来也不超过四十岁,仙风道骨,与凡人不同。
    湛露连忙上前招呼,为他们倒上热水:
    “几位道长看着面生,是初到此处?可要用些午饭?”
    其中一个年轻的道士衣着尤为精致,神情特别秀媚,一头青丝在头上挽了个道髻,一些碎发蓬蓬然散落着,更显洒脱。他向她低头施礼致谢,随后说道:
    “贫道道号青玄,贫道师徒几人自太白山而来。昨日天降大雨,祖师掐指一算,发觉此雨乃是妖邪所为,于是着贫道来此降妖除魔。请问这位善信,近日清平县里可有来过什么生人?”
    这青玄道人容貌其实也只是清秀,可那一双美目却带着三分妖娆,此时他抬着眼睛看她,那神情足以勾魂摄魄。若不是湛露此前见过了明夷君的美色,只怕此时就要栽在此人手里了。
    她听了这人的话,心里一跳。若说有什么生人来,自然指的是明夷君了。她左右看看,还好还好,明夷君不在,估计是早回房歇着去了。
    这几个道士贸贸然寻来,不知本事如何。若是本事不济,撞上那煞星,岂不就是一个死?
    可若是这几个道士死不了,那死的就得是明夷君了。她味觉还没恢复,倘若这几个道士真个收了明夷君,她又要上哪找到那么个人来治她的病?
    不行不行,还是要快点把这几个道士打发走。
    想到此处,她绽开一个天真的笑容,说道:
    “道长,我家开着酒肆,消息最灵。若有生人进城,我一准知道。只是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谁会冒雨前来?”
    那青玄道人见她不肯说,又道:
    “这位善信,你有所不知,此事事关重大,这妖魔非比寻常,若是放纵他为祸人间,必然生灵涂炭。”
    湛露摇头只做不知,青玄道人只得说:
    “那妖魔受了伤,如今法力微弱,难以逞凶。故而化作男子模样,着一袭白袍,形容风流倜傥,最会惑人。善信若是见了他,千万莫要被他迷惑,还要速速着人到太白山寻我等才是。”
    湛露一一应了,那几个道士才走。看得他们出门去,湛露舒了一口气。
    这些道士出得门去,走出二十几步路,一个道士满脸疑惑,向着青玄道人问:
    “师叔,那小丫头分明在撒谎,师叔为何不拆穿她?”
    青玄道人却不说话,手里攥紧了七星剑,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第7章 身

那几个道士刚走,阿箸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拍着胸脯大叫:
    “呼,好险好险,差点被那几个臭道士发现。”
    湛露奇道:
    “那些道士找的又不是你,你怕什么。阿箸娘子,方才你躲到哪去了?”
    阿箸喘匀了气,才对湛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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