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砂-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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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从身体里剥下一块肉,怎么会不疼?”是啊,这点痛哪里比得上心痛!
我在剧痛之下排出血肉模糊的东西,医生用钳子拨开看看,微一皱眉说:“排出的只是扁平组织,没有胚胎和绒毛,这种情况一百个人里面会有五到十个,你中奖了。”哈!我心里冷笑,我从来没中过奖,现在却接连中了两个大奖,实在太讽刺。医生悠悠说:“现在要么就是连续吃七天的米索前列醇,再顽固的胚胎也会排出,要么就做手术清宫。”
我几乎是一秒内就决定了:“清宫。”
“嘉鱼,我听说会很痛的。”小留握紧我的手。
“我最痛的并不是现在,我害怕这种黏黏腻腻纠缠不清的过程,我只想马上结束这些,越快越好。”我在医生的指示下做好了手术的准备,进手术室之前我抓着小留的手对她说:“拜托你让医生直接扔了吧,我没办法在清醒的时候和他告别。”
进入手术室,周遭都是苍凉的白色,医用器械泛着生冷的寒光,我躺在手术台上,护士的口罩一动一动的,我听见她说:“别紧张,手术很快,没事的。”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那个笑容有多难看。
我眼睁睁的看着细长的针头穿过我的皮肤,刺到静脉里,针管里的液体一点一点全都流进我的身体。
护士戳着我的身体问我还有没有感觉,我越来越听不清楚,渐渐的没了知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输液,是些葡萄糖和消炎药,小留守在我床边,眼眶红红的,我冲她咧嘴笑,嘴唇干裂了,扯得生疼。
“手术很成功,没事了。”小留恐怕自己都没发觉她的语气是颤抖的。
我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对不起小家伙,我不是不爱你,而是舍不得你跟我一样痛苦。”
吴渊,你给我的,我终于原原本本的还给你了。
小留拉着我的手,把脸埋在我的手背上,灼热的眼泪顺着流向手腕,我想休息一下,闭眼的一瞬眼泪就流进耳朵里了,酥麻的触感一直痒到心底。
输完液小留扶着我走出病房,在路过脑外科手术室的时候我禁不住看向坐在长椅上的女子,她带着宽檐的圆帽,双手支在膝上用毛巾蒙住脸,什么都看不到,单薄的身子却因强忍哭泣而瑟瑟发抖。我没来由的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两个陌生人就这么挨着坐了很久,说不清是我陪着她还是她陪着我。她发现了我的存在,吃惊的看着我,两眼含泪。我突然很想拥抱她,轻轻把她揽在怀里,轻声说:“没关系,我也刚失去一个亲人。”
口不对心的是我,我可以劝告别人‘没关系’,可是最无法释怀的却是我自己。
从那以后每晚都会哭醒,然后就是一夜无眠,我越发消瘦下去,人也变得昏昏沉沉。不想失眠更不想梦见过去便想办法弄到了安定,每天都吃,药劲上来就能睡得特别安稳。渐渐的我竟然依赖这种病态的方式,小留发现的时候摔了整瓶药,我看着散落一地的白色小药片,哭着说:“我知道我没用,我知道我犯贱,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能再回望了,我怕我会撑不下去。”
小留愤怒的甩了我一个耳光,接着就抱着我一起哭。
经历了那么多,我们都不再轻盈单纯,我们的人生都有了污点瑕疵,血肉模糊的部分却越来越清晰完整。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梁少喆的,也因为他我才能戒掉对安定的心理依赖,他开始跟我聊天,说的第一句就是:“这不算什么,我从小都没有爸爸。”
我当时暗道他跑题了,可是这两年回想起来就觉得再没有比这句更精妙的了,不直面锋芒,但足够四两拨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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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到最后我竟然睡着了,醒来时天已大亮,吴渊做好了早餐,浓浓的煎蛋香味,他笑着让我起床洗漱,就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闻着早晨的味道,突然觉得很充实,生活依旧在继续,不因谁而打乱步调。
“要不要休息一天。”梁少喆对我的状况有些担忧。
“不了,现在手头一大堆的事情急着处理,不好请假。”我狼吞虎咽的吃着吐司,昨晚哭得太凶消耗了不少体力。
他没有再说什么,送我去坐车的时候他才问:“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瞒着苏瑾南?”
我点头说:“昨天以前我以为我收拾好心情了,昨天之后我却又不知道如何面对过去,怎么能让他跟我一起承受呢?”
第四十七章 吴经理
“苏瑾南,下班来接我吧。”忙忙碌碌的就到了九月底,我每天都很规律的上班、下班、约会,苏瑾南最近心情不错,连带着我也很开心,吴渊可恨也好,可怜也罢,自有另一个女子安慰,与我何干?
昨天带着他去跟小留吃饭,小留正好也带了丁洋,两个男人在一起聊的话题比较多,很快就从陌生人变得熟稔起来。
之前我告诉小留和吴渊再见的事,她在电话里骂了我很久,最后骂到自己都哭了。
她陪我去洗手间,悄悄问我:“你现在对吴渊真的只有怜悯了吗?”
我点点头:“不然还能怎么样?苏瑾南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她笑了,笑得那样单纯无暇,曾几何时我也是那样的。出了洗手间恰好碰上苏瑾南。
“你怎么在这?”我觉得自己的问题很白痴。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小留被逗笑了,我暗骂她笑点真低,苏瑾南又问:“你们女人真麻烦,上个洗手间都那么久。”
“你有意见?”我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你别闹心,刚才嘉鱼还跟我说你是最好的。”小留冷不丁掐头去尾的蹦出这么一句,我瞬间觉得诙谐了,苏瑾南显然很高兴的一语双关道:“没意见!”
就为这一句话,苏瑾南整整从昨天乐到今天。晚餐时苏瑾南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成都。”
“婚礼是五号,我可能二号走吧。”
“请柬收到没?”
“嗯。”他贼贼的笑容让我想起请柬上的‘携眷前往’,白他一眼:“看你表现吧,否则,不带你玩儿!”他颇为不屑的说:“切,我真要做的事谁能拦得住,我那是让着你。”他不可一世的表情真像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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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跟苏瑾南玩五子棋玩得太晚,直接导致我今天上班迟到,正想着怎么跟老秦解释,谁料老秦根本就不在办公室。
“难不成他也迟到了?”
“你别这么自我安慰行不行?”小李笑得嘴都合不拢。
“我悲剧了你也用不着这么开心吧?”
“老秦让我来叫你上去开会,我告诉你,今天公关公司的帅气经理亲自上阵。”原来是美色当前,某些人把持不住了;我打趣她道:“不怕被楚襄樊看见你现在的样子?”她说:“他前两天就出差去了。”我说:“是哦,我都忙忘了他出差的事,敢情你是又空虚了。”她瞪我一眼:“从前有个人整天开我玩笑,最后……她死了!”
我和小李推门进去,老秦正在跟人谈事听见声音侧身跟我打招呼,我错开眼便看到刚才被他挡住的那个人竟然是吴渊,他来干什么?一时间惊讶达到巅峰。
“小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公关公司的经理吴渊先生。”老秦引见我们认识。
“宋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吴渊,你这样装着不累吗?
“老秦,我们认识,他是苏瑾南姐姐的男朋友。”我老实交代,吴渊却掠过一丝神伤,不是我有意要伤你,我只是想保护我自己。
“认识就更好。”老秦说着就安排我坐下。“怎么会这样呢?上次西北外拍的时候我就在猜哪个女的这么有福气摊上他,没想到竟然是苏瑾南的姐姐。”小李小声抱怨,我说:“这人以后别招惹。”她哼了一声低低说了句:“知道你替苏家卖命!”我听了很不是滋味,不能言明,只能认栽。
“这次我们外拍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片子的后期已经完工,下面就来谈一下宣传的事情。”老秦率先切入正题,吴渊赞同的点点头,用公式化的口吻说:“我们公司认为,后面的宣传很重要,因此我希望能直接得到宋小姐的支持。”我很得体的笑了笑:“能帮到吴经理,我乐意之至。”
散会时老秦对吴渊说:“我们一定竭力配合贵公司。”吴渊儒雅的和老秦握手道别,始终不曾特意说明什么。
小李送吴渊出去,临走时吴渊回头看了我一眼,是个寓意不明的眼神,老秦让我跟他进办公室,他说:“我不是有意窥探别人的**,可是你们客气的有点过分,我希望不要影响到公司。”
“我知道了。”默默退出办公室。
越想越不对劲,掏出电话就打给苏瑾南:“你怎么没说这次公关公司负责项目的人换成了吴渊?”他轻松的说道:“这都是我姐的意思,她怕你知道对方是我姐夫就不好公事公办了。我姐还说你脸皮薄,又是初入职场,一些场面上的事情还应付不过来,怕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考虑的也不无道理,拿他开刀确实于理不合,有些无理取闹仗爱行凶的嫌疑。再说了,吴渊不管是攀高枝还是工作能力强,反正他现在是公关公司的经理,我一个合作方的小角色有什么权利去过问对方公司的人事安排。
一整天心情都不好,吴渊,何必呢?我们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何必再搭上工作呢?
临下班的时候接到吴渊的电话,上次之后就存了号码,他约我见面,我不想再见他,可是他说是为了工作的事,既然如此,理由正当,再推辞就只能解释为心里有鬼了。
约定吃饭的地方不是冉苑,相信他还是顾及苏瑾冉的感受,刚一落座我就有些想走,整个包间只有我们两个人。
“吴经理,有事就快谈吧。”我的客气疏离让整个空间冻结起来。他脱下外套放在椅背上:“不急,吃完再说。”看这通身的做派想必吴渊跳槽之后受到重用,加上又有苏瑾冉的那层关系,相信在公司里是如鱼得水吧。
草草吃完,我说:“现在可以谈了吧?”
“这里不是谈事情的地方。”买完单他让我跟着去取车,看着车头上的BMW,再看看他身上的高级西装,果然今时不同往日。他载着我,不知道要去哪里,这种感觉很奇(提供下载…87book)怪,明明是同一个人,立场却早已不再,我从他背后的自行车后座坐到他身侧的高级真皮座椅,过去我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紧紧环住他的腰,如今连对视都觉得尴尬。
第四十八章 最怕失去,最终失去
他的车开进一个住宅区,这里的房子价位不低,我心下已经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下了车乘电梯上楼,他驾轻就熟的掏出钥匙开门。
“进去吧。”我呆呆的看着玄关,吴渊率先进去:“放心吧,瑾冉不知道这里。”我心头一震,我难道是害怕被她抓到吗?像我当初撞见他和白桐一样,可是我现在和吴渊什么都没有啊。
软绵绵的宽大沙发我却如坐针毡:“合作上有什么问题早点解决也好。”
“没问题。”
“既然这样,我先走了。”他拉住我:“这房子是我们的。”什么意思?我们的?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不行,我不能再倒退回去,我不能对不起苏家姐弟。
“够了,吴渊,你是想假惺惺的过来问我‘过得好吗?’,还是想用这套房子来羞辱我?你无非是想探听我被你抛弃之后是不是寻死觅活,因为我过的越发不如意就越能勾勒出你的成就感。不,我忘了,不是你抛弃我,是我抛弃了你,你现在看到了吧,离开你之后我过得很好!我们现在的状况完全可以用普通话的标准礼貌用语来形容,规定情景是你踩了我一脚,很绅士的说‘对不起’,而我无比正规的回答你一句‘没关系’,感情不是过家家,更不是猛踩一脚再安抚一下那么简单,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听懂了吗?”我说的很快,中间连半秒的停顿都没有,那么酣畅淋漓仿佛早已在心中背诵千百遍。
吴渊跌回沙发里,很无力的说:“嘉鱼,我爱你,一直都是你。”
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以为我还会被你欺骗吗?”其实在我心里越是嘲讽他一分,怒骂他一分,对他的心疼就会更多一分。
他好像很生气,猛地拉住我往里间走去,我拼命推打着他,结果反倒被他借力推倒在床上,他开始吻我,我竭力反抗,叫骂他,他把我死死按住,我突然停止挣扎,附加在他身上的拳脚兀地消失,他略微一怔稍微离开我,看着我满脸的泪水慌张起来,我呆呆的盯着房顶,发不出声音,为什么会这样?
他无力瘫软在我身边,幽幽说:“嘉鱼,我买了这张床,一直等着你,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粗暴的一刻,嘉鱼,对不起,我刚才一定是着魔了,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对你。”他轻抚着我的脸颊,愧疚温柔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原来我身下就是那张我最爱的欧式雕花双人床,那张贵的要死的床,那个我们曾互许诺言的地方。
我拄着床沿艰难的坐起来,拉拉被他弄乱的衣服,胡乱抹了几把眼泪,自始至终都不想看他一眼。
空气凝固得像铁块一样,搅都搅不动,他缓缓开口道:“嘉鱼,我打听到你是项目负责人,我以为你也会去外拍,所以我推掉工作带队过去,谁知道你并没有出现。就像地震那天,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我不由自主的打电话给你,才发现号码已经注销了,我从李雨泽那里要了你的新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对我的惩罚?你毕业那天我偷偷去了你的学校,看见你和同学在我们曾经漫步过的路上抱头痛哭,我躲在树后面强忍着冲过去抱紧你的冲动,忍得拳头都握紧了,忍到最后我只有流泪的份。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后悔,要是没有发生那些事,我们现在应该还在一起的对不对?我曾经说过的话,好工作,房子,车子一样一样的都在实现,可是没有你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吴渊的声音颤抖着,他怎么会变得那么脆弱?上次说起孩子的时候他哭了,现在说起过往他又哭了,我只知道我过得很伤心,其实痛的何止我一个,他心里的伤绝不会比我少分毫。
“那么苏瑾冉呢?”我又问了这个问题:“你现在有的一切你敢说没有苏瑾冉的功劳?你享受着这些的同时又来跟我甜言蜜语,我开始还觉得苏瑾冉可怜,像我两年多前一样可怜,可是现在我看明白了,最可怜的不是我和她,而是你。”
吴渊把头埋在被子里,可我还是听清了他说的话:“就在我失去你的那天,我就知道我此生再也没有能力去爱别人了。”
人心真是个脆弱的东西,不是不能修补,而是补好之后有些能力还是丧失了。
我慢慢站起来,走到客厅拿了包包,在玄关穿好鞋子,没有回头。像游魂一样出了小区,揽下一辆出租车:“师傅,去C大。”
地震那天李雨泽吞吞吐吐隐藏的就是这件事,怪不得上次吴渊的号码似曾相识,原来他打过给我。我才知道毕业那天一直有个人躲在暗处陪着我,我疯了一样的跑进学校,想要去找那个被我锁在抽屉里没有带走的旧电话,他心里还是有我的,一直有都。
当我跑到宿舍楼下,看着里面的灯光,我才反应过来那里早就住进新人,再也和我没关系了,我很害怕却什么都做不了,跌坐在花坛边痴痴傻傻的等着夜风把我吹冷。
情侣们手牵手在宿舍楼下依依不舍的告别,女孩子都是娇俏的,男孩子都是眼含深情的,亦如当年的我们。男男女女来来往往,最后宿管把门锁上,还是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锁的时候仍然发出吱吱的响声,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一遍遍的回忆起那些葱茏的岁月,骄阳下在篮球场上奔跑的俊秀男子,连一颗汗珠都是晶莹剔透的,于不经意间就搅乱了我内心的一池春水。冒雨傻傻在窗下探病的身影,那么寒冷的深夜,只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便能让我泥足深陷不能自拔。映着秀明湖水时那最清澈的眼神里面曾几何时也投影着我的笑颜。那张贵的要死的欧式雕花双人床,那些散落一地的情话誓言。坐了无数次的老旧自行车后座,涨满了爱意的白T恤,走了无数次种满梧桐的柏油路,就连路灯就早已记住我们只为彼此绽放的笑容,说了无数次的我爱你,最后却只剩一句对不起!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们再也没关系了。
晨光熹微的时候我走出学校,马路对面的理发店刚刚开门,年轻的店员穿着奇装异服,顶着红红绿绿的头发边打哈欠边做暖身操,音乐是很嘈杂的迪高乐,门外的炉灶上锃亮的不锈钢水壶呼呼喷着热气,蒸汽之后的食物飘飘渺渺摇摇欲坠。一米暖暖的阳光斜斜打在我早已失去温度的脸上,有点反光,原来是我哭了,我撑不下去了,蹲下来抱着双臂嚎啕大哭起来。
最怕失去,最终失去。吴渊,关于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去成都的火车上。上车的时候打电话给老秦请假,老秦有些急躁,我还假装没事一样说:“其实案子大部分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小李接手也可以处理得很好,我真的累了。”
老秦是个聪明人,最后还是答应了。
下午的时候我躺在卧铺上晒太阳,窗外是秋季的天空,澄澈高远,我们都是苍穹之上的孤鸿,轻得像云,不知道投映在谁的波心。
小李打电话给我,声音有些激动:“嘉鱼,谢谢,你怎么知道我急着用钱?”
“那天你在茶水间跟家里打电话,我路过就听见你们家好像出事了,其实这个案子你本来也有出力,多分点也是应该的。”
“嘉鱼,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去开会的时候公关公司的吴经理好像不是很开心,不停的看电话。”我听了心头一颤,嘴上却依旧淡然的说:“没事,别人怎么样没关系,你做好你的事情就够了。”别人怎么样,真的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