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砂-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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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很是高兴,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因为我早前就奴役苏瑾南把东西都搬到我租住的房子里,所以这次回家行李不多。
晚上吃了妈妈做的饭,很温馨,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发呆,手机震了一下,是杨佳的短信:“已到成都,勿念。”我回复她:“保重,一定要幸福。”
关了灯,眼泪就掉下来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桥段真他妈煽情。
一夜好眠,梦中是儿时拽着爸妈的手在院子里学步的情景,每次摔倒都是自己爬起来,渐渐的就习惯了,哪怕是被吴渊绊倒了,最后也还是挣扎着站起来。
中午接到刘小留的电话,她说她也回了家,我们约了去逛街。刘小留也是趁着正式上班之前的假期回家休养生息,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韬光养晦。
其实想想我也不是很孤单,至少刘小留还和我在同一个城市,而且我们租的房子隔得并不远,我陪她去找房的时候就说过以后我们可以一块做饭吃,那时候我莫名其妙的有一霎那走神便想起了苏瑾南,想起那天在他家做饭洗碗的情景。
刘小留学得是会计,毕业后去市中心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做财务,我觉得她的前途简直是光芒万丈,结果她调侃道:“要是你抓紧了苏瑾南,你才是最有前途的那个。”
“你说话很像我妈。”
“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
在中国真的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果然黄昏的时候苏瑾南就来了。
第十四章 审核女婿
苏瑾南坐长途汽车来的,打电话让我去接他,因为他知道我很不喜(87book…提供下载)欢他太张扬,所以就没有嚣张的驾车前来,或许他料到如果那样的话我一定会从他身边默默飘走,并且举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我不认识他!
我在出站口见到他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开心,狭长的余晖照在他身上,慵懒的镶上一层金黄,他虽然穿得很低调,不过出众的长相气质还是让他和杂乱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他只拿了简单的行李,傻傻的站在远处对我笑。
他的突然造访让我爸妈手忙脚乱了一番,我们家的房子在老城区,是旧式的小院子,不算大,也不能和苏瑾南豪华的宅邸相比,可是爸妈还有收拾了一间屋子给他住,他恐怕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看什么都新鲜。
“条件有限,您大少爷就将就一下吧。”
苏瑾南抚着门框说道:“原来在国外的时候也常和朋友去爬山,有一次遇上大雪,找不到下山的路,要是没有地方落脚,晚上肯定会被冻死的,你猜我们怎么办?”
“按电视剧的套路,应该会突然出现一个木屋,里面还奇迹般的有水有电有食物,要是再离奇一点搞不好还有个大美女,对你们关怀备至,最后你们绝处逢生还抱得美人归。”
“脑残电视剧害人不浅,要是真有个小木屋我就当场乐死了,我们找到的是个山洞,里面兴许住过什么动物,一股子骚臭味。”他撇撇嘴,看来那真是个不怎么惬意的经历。
“我多希望里面是头冬眠的大狗熊,你们私闯民宅,然后它化身正义使者,代表月亮消灭你们,一口气把你们统统吃了。”我说着就张牙舞爪的吓唬他,结果反而被他用一只手捞进怀里,他的呼吸拂过我头顶,吹得我心里痒痒的,我挣扎几下,他都不动,就只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嘉鱼,吃饭了。”妈妈在外面叫我,我顺势逃出生天,忍不住拍拍滚烫的脸颊,宋嘉鱼,清醒一点。
晚饭很丰盛,比昨天我回家的时候好多了,爸妈还真是偏心。
“小苏,多吃点。”爸爸给苏瑾南倒酒,苏瑾南彬彬有礼的样子再次吓到了我。
“小苏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妈妈好八卦,俨然一副丈母娘审核女婿的样子。
我给苏瑾南使了个颜色,苏瑾南笑道:“叔叔阿姨,我之前在国外留学,现在在投资公司做一般职员。”我松了口气。
晚饭后我跟妈妈在厨房收拾,苏瑾南被爸爸拉着聊天,只看得见两人笑得很开心,听不到聊什么,苏瑾南也看见了我,对我笑笑,我瞪他一眼便不再看他。
“嘉鱼,小苏这孩子不错。”
“妈,你才认识他几个小时就说这些,我又不是仓底货好不好?”
“妈是过来人。”我想着妈妈意味深长的话,以她老人家的眼光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可是又怕偏偏碰上我妈老眼昏花一时不查的悲剧时段。
苏瑾南竟然还给我爸妈带了礼物,他们老人家看不出来,我一见那些东西脸色就变了。苏瑾南,说谎也有点水平好不好,一个小职员能动不动就送人意大利定制手表和爱马仕限量版丝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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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要是再让苏瑾南和我爸妈这么惺惺相惜下去就该出大事了,于是我果断决定带着苏瑾南去参加同学聚会,不管怎么样,先把他拖走再说。他无论放在哪儿都是个危险物品,与其炸在家里伤了爸妈,不如我独自就义好了。
我们先去找刘小留,然后再去预定的地点,小留是第二次见到苏瑾南,弄得比我还惊讶。
“张明定在哪里?”
“往日情杯。”
我懵了一下回问道:“你确定是往日情‘杯’?”她很笃定的点点头,我道:“刘小留你个文盲,我们小学老师都还活得好好的,你就连‘怀’和‘杯’都分不清,你是想气死她啊?”刘小留辩解:“我敢拿我未来老公养的小狗所吃的狗粮来担保,张明说的确实是往日情‘杯’,不是往日情‘怀’。”
“你有未来老公吗?”我一脸鄙夷,小留扭头就来了一句:“就你有!”
我一路都在争辩,苏瑾南看得很有意思,最后竟然是我输了,那地方确实叫往日情‘杯’。
“靠,这么没水平,这不是误导群众吗?”
“就你这种智商的才会被糊弄住,人家经营的是酒吧,换个‘杯’字再好不过。”苏瑾南一脸嫌弃的对我说。
来的都是小学的同学,没几个,张明就是组织者,我们聊得正高兴,一个女人突然冲进来对着张明就骂:“张明,我算是看错你了,你也太那个了吧?”
张明脸上有些挂不住:“这是我未婚妻。”我和小留对视一眼,暗道都凶悍。张明小声对未婚妻说:“有什么事咱们私下说行不行。”
“你有脸做就不要怕人知道!”一张俏脸满腮绯红。
“我做什么了?”张明也发火了,很明显他真不知道未婚妻是发什么魔怔。
“你竟然躲在家里看李丽珍的《蜜桃成熟时》,我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未婚妻哭得梨花带雨,整个酒吧顿时低声议论起来,小留小声说:“张明啊,看不出来啊。”
未婚妻哭着就出去了,张明也红着脸追出去,苏瑾南一脸无知的问了句:“李时珍?我记得他不是死了很多年了吗?怎么又去拍电影了?”
我那个羞愧难当啊,全部人都笑了,苏瑾南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啊,不停问我对不对,我只好说:“他是海龟派,对中国国情不是很了解,见谅见谅!”
晚上回去的时候苏瑾南还在纠结于李时珍和李丽珍,我被逼得快发疯了,只好告诉他正解,他听完就用复杂的表情看着我:“宋甲鱼,你到底用你清纯的伪装骗了多少人?真没想到你腐化到家了。”我简直气结:“我是浓硫酸加浓硝酸再加浓盐酸,够腐蚀了吧?”
第十五章 都怪花样年华太美丽
窄窄的巷道寂静无声,清晰的听着彼此的脚步声,昏黄的街灯将影子拉得很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苏瑾南放慢了脚步,我回头找寻,就见他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过来,低着头好像在认真地找寻着散落地上的宝贝。
我心头一颤,那是我走过的脚印,他又一个一个轻轻的踏在上面,那样认真,那样专注,我有些呆了,他撞上我,抬头给我一个暖暖的笑,他的眼神很干净,干净到可以清楚的看见我呆滞的表情。
不是不感动,但嘴上还是一贯不在意的说:“无聊。”他也不生气,依旧踏着我的脚印直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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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式上班之后接到的第一个案子就是‘拖车’拜托的,与其说是拜托,恐怕赏赐更合适,虽然同事中有人颇有微词,不过看在钱的份上我会自动无视掉。
‘拖车’最近收购了一个旅行公司,听苏瑾南说他上台后采取了一系列的内部改革,这一次的案子就是当中的一部分,而我们公司承接的就是新旅行线路的广告运营。
老秦让我跟着小李去接洽,摆明是要打熟人路线。虽然忙碌,但是这个案子让我很期待,因为他们公司的新线路就是柬埔寨,早就想去看看《花样年华》里的场景,这次总算能够假公济私了。
在研究具体方案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开始办理护照和签证,所以出发的时候一点也不仓促,我喜(87book…提供下载)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快感。
这次‘拖车’是下重本了,请了国内最好的摄影制作团队,一切都只是为了更加突出江夏,因为这次他请的广告代言人就是江夏,但是这件事只有拖车圈子里寥寥无几的少数人知道,毕竟传出去对江夏和拖车都未必就是好事。
我暗道有钱人就是好,工作爱情可以两不误,资本家很厉害,工作就是爱情,爱情亦是工作,相辅相成,互惠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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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公司的同事提前先到柬埔寨安排吃住,和之前联系好的有关部门打过照面,好在我们带了懂得高棉语的翻译,虽然沟通下来还有些小问题,但幸好都不影响拍摄。
几天后拍摄团队就和江夏抵达金边,同行的除了我意料之中的‘拖车’竟然还有要我无限头疼的苏瑾南。
对此,苏瑾南的解释是:“你别不高兴,我是小筐公司的股东,怎么也算你客户不是。”
第一天的工作异常顺利,取景拍摄并没有受到半点干涉,我还暗喜是我们之前的交涉工作做得很到位,后来听到小李和公司其他同事的谈话才知道有人暗箱操作,我第一时间就想到苏瑾南。
而苏瑾南是这样一笔带过的:“要想混得好,关系少不了。他们柬埔寨的太上皇诺罗敦?西哈努克常年都在中国,和我家老头因为政治上的沟通还算熟吧,这次过来好像现任皇帝诺罗敦?西哈莫尼特别打过招呼,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顺利?不只是这样,过两天拍吴哥窟的时候貌似还要封锁,等我们拍完了才重新开放。”
果然到了吴哥窟的时候,除了我们没有游客。用电视剧里狄仁杰的句式说就是:看来苏瑾南这潭水很深啊!
晚上我和苏瑾南在镇子上闲逛,碰上一个当地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见到我们就将合十的双掌举到眉眼,这是当地一种叫‘合十礼’的礼节,表示友好欢迎。
小女孩用夹生的英文跟我们打招呼,苏瑾南也没有显摆他海归派的英文水平,而是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糖果递给她,小姑娘很是高兴,对着后面的房子说着高棉话,就见好多小孩跑出来围着我们要糖果,苏瑾南连裤兜都要翻出来了,为难的看着我,面面相觑。
突然苏瑾南抓起我的手就开始狂奔,我的裙子在夜风里开出花来,我看着他满载笑意的脸,突然觉得很好看很亲切。
他说:“我从网上看见说要带些笑礼物给当地的小孩,没想到不给不要紧,这一给就真麻烦了。”眼前的他一脸的认真,笑得很开心。
第二天正式进入吴哥窟,江夏穿着极富柬埔寨风情的改良版纱笼,美艳绝伦,就连千年吴哥都因她而有了生气。
我做不了专业的工作,乐得游玩吴哥窟。记得之前在网上看过一段没有剪辑进《花样年华》里的片段,周慕云几年之后在吴哥窟巧遇陪朋友来旅游的苏丽珍,二人在吴哥窟长长的回廊里寒暄着过往的岁月,青春不再的两个人此刻显得如此疏离和陌生,仿佛那曾今燃烧过的**已经彻底的永久的熄灭了,我突然就很庆幸幸好没有剪辑进去,让故事停留在最凄美最伤感的一刻才能隽永长存。
我找到那面被倾诉过的古老墙壁,记得周慕云曾经问朋友 :“从前有些人,心里有了秘密,而且不想被人知道,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朋友不知,周慕云说:“他们会跑到山上找一棵树,在树上挖一个洞,然后把秘密全说进去,再用泥把洞封上。那秘密会留在树里,没有人知道。”
影片结尾,周慕云站在昏黄粗糙的墙壁面前,那样的孤单落寞,伴着大提琴悠扬婉转的旋律,周慕云贴着墙壁,将说不出口的秘密和无法面对的感情,轻声细语,埋进洞里。
那些消逝了的岁月
仿佛隔着一块
积着灰尘的玻璃
看得到,抓不着
他一直在怀念着过去的一切
如果他能冲破
那块积着灰尘的玻璃
他会走回早已消逝的岁月
我不自觉的将耳朵贴近墙壁,窥探起其中的万一。苏瑾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你在干嘛?”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想听听周慕云说了什么。”他没有再说话,也将耳朵贴过来,他眼眸中倒映出的吴哥窟美极了。
我闭上眼睛,静静聆听着风声将埋藏在这里的秘密和爱情娓娓道来。
别奢望闪躲
怕是谁的背影叫人难受
让我狠狠想你
让我笑你无情
连一场**都舍不得回避
让我狠狠想你
让这一刻暂停
都怪这花样年华太美丽
第十六章 全世界只有我输了
黄昏的吴哥窟是最美的,我们沐浴在余晖里,苏瑾南站在我身旁,很近很近,我甚至可以听到他放松的呼吸,闻到他身上温暖亲切的味道。
他突然问:“你知道我刚才听见什么了?”
我摇头。
“如果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他转头看着我,他的眼中就点点泛滥起耀眼的金黄,是反射的夕阳,很是刺眼。
我却笑了,如果真是一艘船,大概需要若亚方舟才能将我救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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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柬埔寨之行很成功,作品出来之后轰动一时,江夏的美在异国情怀里更显出色。
某天出门等公交才发现柬埔寨旅行的宣传组图多了一张我从未见过却无比熟悉的照片。
画面中是黄昏逆光中的吴哥窟,静谧安详,两个小小的背影,一个着长裙,头发拂在风里,一个俊朗挺拔,借位将手放在女子身后,就像搭在她肩上一样柔情。
‘拖车’因此赚了个盆满钵满,一帮人要他请客酬神,江夏特意打电话让我也去,佳人相约怎能辜负。
那天的江夏倚在‘拖车’身旁,柔软地像个小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肖总,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我今天非要问明白不可。
‘拖车’看了苏瑾南一眼,苏瑾南说:“别看我,看我也没用。”他只好挠着头说:“合同上不是写明了吗,最终解释权归本公司所有。”
“那你用了我的照片是不是该跟我算一下劳务费。”
他一脸轻松说:“跟瑾南算去,他也是股东之一。”
“嘿,怎么说话呢,她不说我还忘了你照样欠我劳务费,这照片里可还有我呢,肖总,支票本呢?”苏瑾南一脸赖皮。
“有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拖车’瞥了一眼苏瑾南接着说:“我敢拿毛爷爷发誓,这张照片真不是我选的,我妈那天看见就不撒手,直夸拍得好,最后的评语就是‘这连结婚照都省了’!”
我突然觉出味儿来,狠狠的瞪了一眼笑得正开心的苏瑾南。
小留对我和苏瑾南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表示担忧,我说:“所有人都明白他好,可是谁知道我怂?我害怕最后全世界都赢了,唯独只有我输了。”
小留轻轻抱着我,用和那时一样的温暖口气说:“你已经够对得起吴渊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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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够对得起吴渊了,确实如此,我用最青春的年华陪在他身边,将我最纯真美好的岁月留在有他的日子里,那种执着犹如飞蛾扑火一般,明知可能会被火焰烧得只剩灰烬,可还是为了那最光明温暖绚烂的一霎那而奋不顾身。
吴渊毕业后并没有找到很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的工作,而是在一家电子公司里骑驴找马,而我能做的就是不断的鼓励他,告诉他无论怎样,他在我眼中就是最棒的,这样就好。
我永远都记得那个夏末的夜晚,我一生中第一次绽放的夜晚,也是后来伤我很深的一笔。
那天是吴渊的生日,知了在夜晚欢快的鸣叫。吴渊租住的房子在老城区,是旧式的红砖房,吴渊老是嫌房子破败,可是我觉得这样很唯美,有种文艺电影的风格,特别是夏天从绿油油的爬山虎缝隙里透出一抹旧砖墙的红色之时有种一生一世的错觉,对,就是这个词,漫漫岁月,一不小心就与子偕老了。
那晚我们喝了红酒,便宜到叫不出名字的那种,入口之时甜中微微带点酸。吴渊突然转过头温柔的吻着我,葡萄醉人的清芬侵入大脑,我被吻得越发醉了,迷迷糊糊的却温润柔软起来。
吴渊的吻总是像春风一样的和煦,又像点水的蜻蜓一样生怕惊扰了什么,今天的吻很绵长,浓浓的情意伴着惶恐和焦虑缓缓流入心里。
“嘉鱼,我爱你。”吴渊的鼻息喷在我耳边,整颗心都摇摇欲坠了,那么深情,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嘉鱼,给我三年时间,三年之后我一定会有一份好工作,买房买车,然后等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
结婚!我从来都只是想要单纯的和他在一起,至于结婚的事想都不敢想,太奢侈。
“吴渊。”我在他怀里小声轻轻叫着他的名字,他嗯了一声,我说:“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