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农家腊酒浑-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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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世上的事总不会事事都遂人意——就在齐敏要与苏睿定亲的时候,居然会发生那样的事。
苏睿是心有不甘的——为了要让父亲答应娶齐敏,他不知说了多少好话,几乎连嘴皮子都磨破了。
不知为什么,苏家的父母,对于齐敏总是有着诸多不满。不是嫌她来历不明,就是嫌她长得太漂亮,甚至连她太过聪明乖巧,在苏家二老的眼里都是缺点。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一点在古代是很多人都信奉的教条。女人太过能干,是家庭不和睦的源头。
于是苏睿只能去科考——他一定要考一个功名,而且是要很高很大的功名回来,来证明自己其实比齐敏要强得多,可以把她管教得服服帖帖。
苏睿的确是做到了,但是齐敏却没有给他时间,也没有给他第二次的机会——齐敏已经决定与齐宝共渡一生。
——这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吗?
在苏睿看来这是肯定的——齐敏一直对他青睐有加,乃至于海誓山盟。现在她突然说要嫁给齐宝,那一定是因为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其实苏睿并不在乎这个——他是什么人,怎么拘泥于这种小节!
嫂溺而叔援之于手,这本是人之常情,苏睿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只是他以为这必定是齐宝给齐敏施加了什么压力,才让她答应嫁给他。
所以苏睿在找齐敏没有结果之后,就去找了齐宝。
“你认为敏儿真的一直是喜欢你的么?”
本来齐宝并不想与苏睿多说些什么,但是苏睿一定要齐宝表态,让齐宝放弃齐敏,而且还要他说服齐敏等自己高中后回来娶她作二房,所以齐宝被逼无奈,只得反问了苏睿一句。
苏睿想也没想地就道:“那是当然,除了我,谁还能给她幸福!”
齐宝笑了笑:“你不了解敏儿,她想要的幸福,绝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苏睿愣了一下:“她想要什么?”
齐宝耸了耸道:“这个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就是知道!”
苏睿气极反笑:“呵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齐宝道:“我不跟你掉书袋,我也掉不过你,但是事实是什么样的,你自己日后自然会明白。”
苏睿本来与齐宝关系是很好的,但是在那一刻,居然会失去理智,冲上前打了齐宝一拳。而齐宝却只是受了他一拳之后把他推开到一边去,轻描淡写地道:“官哥儿,别丢人了,动手不是你的风范。”
的确,从小到大,苏睿曾看过无数次齐宝与张标他们动手打架的情景,齐宝哪怕是在以一对多的情况下,也没有输过,更何况苏睿这个文弱的人。
但是苏睿并不认为自己在对齐敏的婚事上也处于下风——他坚持认为,只要自己得以高中,那齐长春夫妇是一定会答应的。
齐长春此时已经卧病在床,他还能有什么作为呢?以他的性子,肯定会会为女儿作最好的打算——那么除了自己能够真心对待齐敏,还有谁能真心对待她呢?
想也不用想,齐家自然会作出对齐敏最好的选择——那就是嫁给他这个年轻有为的举人老爷!
可是等到他中了榜回来之后才发觉,原来齐敏已经真的爱上了齐宝——苏睿并不认为齐宝和齐敏其实早已互生情意,反而认为是齐宝横刀夺爱,而齐长春和文氏两个从中推波助澜,偏袒自己的儿子。
所以在上门求亲不成后,苏睿一怒之下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把齐长春又给气昏了过去。
苏睿知道自己又闯下了祸,怕是再也不能与齐敏好好相见了,心里又气又急,但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齐敏与齐宝越走越近。
但是苏睿是不甘心的——因为他不能忍受齐敏的变心。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在齐敏未嫁之前,苏睿就去散布了各种不利用齐敏和齐宝成婚的谣言,而且收到了效果不错,起码齐宝因为自己处处比不上苏睿,而最后选择了离家远去了。
不管齐宝是不是去当兵,反正他是很难回来了——只可惜的是,苏睿自己也因为中了进士而不得不去京师的国子监上学。
于是在再次向齐敏求婚不成之后,苏睿终于还是娶了表妹陆佳星和樊县令的妻子樊知语。
凭心而论,樊知语和陆佳星都是好女人,不但长相不俗,而且都温文知礼。但是苏睿心里想着念着的,还是只有齐敏——齐敏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在他的回忆里那样的活灵活现,以致于不管是对于樊知语还是陆佳星,他都很冷淡。
樊知语是个直性子的人,她并不知道苏睿与齐敏之间的纠葛居然会那么深。她还以为苏睿与齐家已经反目为仇了——所以当她发现苏睿对自己始终没有热情时,她误以为问题出现在陆佳星的身上。
于是樊知语便总是找陆佳星的碴儿,总是不给陆佳星好脸色看——虽然嫡妻并不能对二房有多大的权力,但总是当家作主的人。
而这个时候苏睿却得到齐敏把齐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又赚了很多的钱的消息——这就更加重了苏睿心中的不平。
这样的好妻子,本就应该是我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么?
那个导致齐敏替齐宝做人工呼吸,从而毁了一切的养牛人王镇,本来判的是徒刑,但是苏睿借着作凤阳知府之便,把他的刑期加多了十年。
如果没有他,齐敏早就是他苏睿的妻子了吧!
苏睿心中的不满在渐渐地积蓄着——每当见到或听到樊知语在叫骂,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后来他终于忍不住去盱眙的白云观约见了齐敏一次,但是却没想到齐宝居然就在那一天回来了——也许这真的是命中注定吧!
苏睿有点懊丧——齐宝居然真的在战场上搏了个官位回来,而且还是副总兵。
苏睿并不甘心,他甚至回到白河村的家里,将父亲苏重德给骗走了,然后在家里冒充父亲,拒绝了替齐敏作证她其实是抱养来的事。
但是齐宝却打通了盱眙城里的关节,顺利地改了黄册。
于是回去后苏睿的心情更坏了,连与两位妻子的同房都几乎没有了,这就更加剧了樊知语的不满。
但是苏睿也不知道该怎么向樊知语解释——总不能对她说,其实自己是因为想着齐敏,所以才对她们两个人都冷淡的吧!
于是最终的结果就是陆佳星避到了白河村的乡下去——好在苏重德夫妇也挺喜欢陆佳星的,让她去乡下散散心,休养一段时间也好。
没有陆佳星,也许樊知语会好起来的吧。
更关键的是——陆佳星是知道苏睿和齐敏的关系的,也知道苏睿为什么会这样。
陆佳星现在不说,不代表她以后都不说——苏睿在朝中,还是需要樊知语的父亲和伯父的力量。他与齐敏的关系,并不想让樊知语知道,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齐宝已经是二品大员,但是樊知语的伯父是御史,想找个碴儿给齐家制造点麻烦还是可以的——虽然儿女意气不会形成什么官场上的大漩涡,但苏睿想的是把齐敏收作三房,而不是休妻再娶。
不管齐敏和齐宝到底有没有成婚——哪怕是成婚了,他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得到齐敏。
——你只能是我的!
可如果让樊知语以后和齐敏也像和陆佳星一样整日里恶语相向,苏睿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苏睿现在仍然不想让樊知语知道这些事。
但是让苏睿头疼的是,樊知语并没有因为陆佳星的离去还有所收敛——在发现陆佳星的离去仍然改变不了苏睿对自己的态度后,樊知语反而更变本加厉起来,如同一个泼妇一样,整日里不是打小厮就是骂丫环,哪怕是一个小丫环对苏睿笑上一笑,她也要把人家的脸给划花了!
更让苏睿感到意外的是——有一次在酒后,他跟樊御史说起了齐宝改黄册的事。本来苏睿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樊御史却居然回去后就参了一本——后来苏睿才知道,原来樊御史与四皇子是一路人,他是要打击太子党的齐宝,所以才用这样的小事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
而从这里开始,苏睿才知道朝中的政局原来是这样复杂的。
不过从这件事上,苏睿也得到了启发——原来是可以利用这样的事来打击齐宝的。
于是他就开始寻找机会。
但是让苏睿没有料到的是,陆佳星居然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让他身上蒙羞——她居然在白河村与张标产生了奸情。
苏睿很是恼火,但是却不愤怒——他知道自己其实也是对不起陆佳星的,不管是因为齐敏还是因为樊知语。
陆佳星其实是个好女孩儿,哪怕是生了孩子,也没有恃宠而娇——而樊知语之所以越来越火大,也是因为苏睿与她房事不谐,以致于她终无所出吧。
苏睿只是恼火为什么自己正要得到皇帝宠信的时候,却出了这样的事。
但是他最终还是决定放过陆佳星——首先陆佳星与他毕竟有着多年的感情,他对陆佳星的算然并没有多少爱,但也不想就这样让她死了。
而且张标,似乎也是从小就喜欢着陆佳星的——这一点苏睿也知道。
当年放鞭炮时,张标护在陆佳星身前的情景,苏睿也一直没有忘——早熟的人,不止他一个!
算了吧!
陆佳星当年在身后叫着自己表哥的样子,以及她婚后也仍然表哥表哥地喊着自己的样子,都让苏睿狠不下心来——而且,陆佳星和齐敏的关系很好,虽然她们没有来往了,可是一旦星儿死了的话,敏儿也会伤心,更怪我狠心薄幸的吧!
苏睿并不想让齐敏对自己恨之入骨——虽然现在她可能已经很自己入骨了!
齐长春的死,并不是苏睿的本意。
苏睿为了陆佳星后半生的生活,甚至暗中找到了张标——张标虽然被打了一顿,但仍然可以出门。
于是苏睿和张标约定,由苏睿找一个人扮作过往的客商将陆佳星买下,然后由张标接手,让张标带着陆佳星远渡重洋,却海外渡过余生。
张标对陆佳星的感情,苏睿也很佩服——明知陆佳星已经嫁给了自己,却仍然至今未娶,甚至连妾都没纳一个。
或许也正是这份痴情,感动了陆佳星吧!
张标离开白河村远走去接陆佳星的时候,苏睿资助了他一笔钱——张标是瞒着家人离开的,不会带着很多钱在身上。
这算是私奔,但又不算是私奔——因为陆佳星见到张标,就会明白是张标托人买下的自己,而不是苏睿。
苏睿让张标不要对陆佳星说出真相,张标自然也不会去说的。
等到陆佳星真的走了,苏睿的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这时苏睿才发现,原来自己对陆佳星,也不是全无感情。
只是,不是那样的热烈罢了!
之后又是漫长的隐忍和等待,直到太子班师回朝。
这时苏睿作为南京留守的内阁,接到了有人在军粮中以次充好的消息,细查一下,居然发现那两个人与齐连春有往来。
于是苏睿就暗示这两个人,把齐连春给牵连进来——苏睿当时也没有多想,他只想让齐宝受到猜忌,然后受点挫折。如果因此而让齐宝在战场上心神不宁或者断了后援而死,那也是个理想的结局——苏睿正好可以找机会再与齐敏相见,然后纳她为妾,或者作二房妻子。
当然,苏睿也清楚,以齐宝的作战能力,就算胜不了,败回朝来也是完全可以的——有了妻子的齐宝,应该不会再那么拼命了吧!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齐宝会被贬官,而朝中的形势会让很多人落井下石,一起把齐宝打到不能翻身的吧,那个时候,齐敏应该会看清楚,谁才是能带给她平平安安的生活的人!
苏睿并不嫌弃齐敏已经嫁过了人——反正她也不会是嫡妻!而一想到齐敏到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苏睿就会感到开心。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脱离了苏睿的设想——那两个人居然被查出与白莲教有关,于是一个更大的罪名要降临了。
朝里反太子的人如同抓到了什么宝物一样,恨不得立即让齐连春招认他是白莲教的人,连同齐宝也是。如果这样的罪名座实,那齐家就会满门抄斩——这是苏睿绝不想见到,也是完全没有想到的结局!
哪怕是齐宝,以及经常和他斗嘴的齐升,他也没有想过要他们去死的!
苏睿在那段时间里,简直天天在接受着良心上的谴责和对齐敏安危的担忧——这是双重的折磨。
还好最后太子妃查清了冤案,也算是让苏睿良心上好受了些。
之后朝政的变化很快——皇上原来只是装病,他是要让几个皇子自己跳出来,顺便也考验一下太子和太子妃。于是一切都很快被平定了,连苏睿安排那两个小人物把齐家牵连进来的事也被查了出来。
建文帝最后压下了那份报告,不声不响地把他调去了漠北。
苏睿没有争辩什么——这是他应得的,也是他的报应!
他辜负的皇恩,也背叛了自己对齐敏的爱——如果那份是真爱,就不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来玷污!
苏睿这时才想起齐敏所说的话——“你这不是爱,只是得不到我的不甘心罢了!”
原来,真的只是不甘心么?
苏睿只能苦笑!
樊知语,在苏睿被贬官后,就与他和离回了娘家。
苏睿也没有发怒——或许这就是应该的吧。心里总想着别人的妻子,最终自己的妻子也会保不住的!
——好吧,漠北就漠北吧!
苏睿终于认清了,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拥有齐敏的事实——天意如此,夫复何求?!
何必一定要搞得害人害己才行呢?
踏上了漠北萧瑟的草原,苏睿也觉得渐渐习惯了——原来这就是心丧若死的感觉。
而在这片辽阔的草原上,心境也能得到锻炼和开阔的吧!
至于樊知语和离的事,苏睿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看着那草长鹰飞的大草原,苏睿忽然觉得——自己以前都如同只是做了一个好梦,只是那梦里,永远都有那不会消逝的一抹艳丽!
第廿三章 齐升番外
我叫齐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是由姐姐带大的。
姐姐是个很漂亮的人,比我的妹妹漂亮多了。
我的妹妹叫齐芸,和我是双胞胎,但是却长得不怎么像。还好不像,如果我也和她一样长得黑黑瘦瘦的,那可难看死了!
娘亲其实也很喜欢我们,可是在我的印象里,总是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多一些。后来我问过妹妹芸儿,她说这是我脑子有问题。
原来在芸儿的心里,一直是娘带我们的时间比较多。
为什么呢?
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后来在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因为小的时候我没有什么记忆,我所谓的记忆,都是长大后自己慢慢地想像出来的。
姐姐齐敏说这种想像的画面叫作“脑补”——在很多人的心里,都觉得思考问题是用心的,但是敏姐却说那其实是我们在用脑子思考,心脏只是负责跳动供血。所以用脑子补全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画面,就叫作脑补。
嗯,敏姐是我后来对姐姐的称呼,我原告也只叫她姐姐的。
是什么时候有了改变的呢?
大概是从我知道她和大哥的关系开始的吧。
我还有一个大哥,长我六岁——我们兄弟几个,年龄都是相差三岁,很奇妙吧?
而在我十三岁那一年,大哥忽然离家而去了。
我知道他是为了敏姐,因为敏姐不是我的亲生姐姐,也自然不是他的亲生妹妹。敏姐原先与苏家的公子苏睿是一对儿,虽然我并不怎么喜欢苏睿,但是既然是敏姐喜欢的,那也就随她去吧。
我喜欢敏姐,非常地喜欢。
如果敏姐就这样嫁给了苏睿,我想我也不会知道敏姐与我并不是亲生姐弟的关系,我也不会对她有那些非份之想吧。
可是当她与大哥的感情确立之后,我初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渐渐地却起了变化。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是从我发现自己的心意开始的么?
敏姐一直把我当亲生的弟弟一样,经常一左一右地牵着我和芸儿的手在盱眙城里游玩,有时甚至会一起去附近的山上和湖边观赏景色,还钓过鱼。
可惜自从敏姐落水那件事之后,她就再也不去水边了,其实我还是很喜欢钓鱼的——我至今还记得,就在敏姐落水的那一年,也就是敏姐去京师选太子妃之前,她还带我去女山湖钓过鱼,甚至还下水游了泳。
那一年我已经十一岁了,敏姐似乎还是把我当小孩子,在我面前也不避讳什么——不像那些陪着来的下人,都会在这个时候扯开高高的白布幔,把我们和外人隔开来,以防走光。
“走光”这个词也是敏姐教我的,她说这是身上不该被外人看到的地方被人看到了——这样看来,敏姐一直是把我当成自己人吗?还是说我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孩子?
我总是无法忘记,敏姐换上她自己所设计的所谓的泳装游泳的样子,那雪白的肌肤,修长匀称的双腿,在阳光下似乎都能发出光来,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很不好意思,总是不敢看敏姐——其实之前我们兄弟四个都来游过泳。女山湖是个游泳的好地方,那处浅滩也是敏姐找到的,自打我有记忆以来,敏姐每年夏天都会带着我和芸儿一起去游泳,偶尔还会带上大哥。
大哥的水性很好,每次都是第一个跳下水,但是敏姐却要在湖边做上很多准备动作——她说那叫热身,不然猛地遇到冷水,会抽筋的。
敏姐似乎一点都没有看出我的心思,每次还一直手把手地教我做热身运动,我心底里很甜蜜——因为那是连大哥都没有的优等待遇。
后来因为那次的落水事件,敏姐对水似乎心有余悸,我也就不再提起——其实有的时候,是我主动提起要一起去游泳的。
当然,那都是要瞒着母亲的——虽然我怀疑母亲其实也知道的,不然怎么会有那准备好的那么大的布幔,每次都在那里预先支起来。
敏姐其实对那个很不屑,说总有一天男女会在一起游泳,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些俗人啊,包括那些表面上谦谦君子的,都是一肚子男盗女娼。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体,立刻想到……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这些人啊,都是伪君子,真君子是眼中所见心中所想都